在夜色的笼罩下,季冬青此时视线并不好,她环视四周也没有任何发现。
张碧婷抱着女儿王悦蜷缩作一团,嘴里呢喃着,“不怕不怕。”
王悦的瞳孔凝缩,眼白急速放大,扭动脖颈的姿势格外僵硬。
她努力挣脱张碧婷的怀抱,对季冬青道,“季姐姐,你后面……”
季冬青预感不妙,她急速转身向后了两步,随心而动的灵剑堪堪挡住木枝。
木枝成了精,一部分延伸着袭击季冬青,另一部分强力束缚灵剑。
见状,季冬青急忙用灵力护体。
攻击不到季冬青后,木枝转向张碧婷母女。
季冬青虽怀疑这母女,可如今尚无证据,她没法置她们于不顾。
没有丝毫犹豫,季冬青冲过去推开了母女。
可这举动正中了木枝的下怀,因季冬青用灵力覆盖全身,木枝缠上了她的四肢,快速吸取她的灵气。
灵力飞快流逝,木枝更加粗壮有力,季冬青被束缚的越来越紧,灵剑也与她失去了感应。
季冬青陷入了孤立无援之境,她若使用灵术,只会加速死亡。
木枝肆意蔓延,将季冬青的口鼻捂住。
季冬青意识逐渐模糊,眼皮重得睁不开,慢慢地她已不再挣扎。
等再次睁眼时,季冬青发现自己处在了灵府之中,两张熟悉的面容浮于眼前。
季冬青发了疯般追上去,眼泪不自禁流了出来。
季冬青扑向他们,可却什么也没触碰到。
“回去吧!”他们朝季冬青摆手,脸上却挂着笑。
“回去……哪?”季冬青大脑一片空白,一旦她试图回忆,脑袋就会有强烈的刺痛感。
“回来吧!”这女子穿着一片式破裙,搭配长袖交领上襦。
“娘?”
记忆碎片快速拼凑,季冬青想起了一切,她奋力睁开双眼,却发现全身都被木枝缠绕。
沈夫子曾说过,靡荒木怕火。
别说火系,就算是其他四系功法,季冬青也烂熟于心,但问题是她从未成功施展过。
她混沌五灵根的体质,无法将灵力凝结到一定纯度。
可如今到了紧要关头,季冬青想竭力一试。
季冬青深吸一口气,艰难地移动着双手,用肘部为手掌挤出一块空隙,趁木枝不备快速结印,使出烈火诀。
施展的瞬间,木枝发疯似地吸食灵气。
季冬青却不慌,她稳住心神,以身躯为核,让烈火向四周灼烧。
伴随着“噼啪”的声音,靡荒木发出了惨烈的尖叫,为减少疼痛,它被迫松开了季冬青。
季冬青也没闲着,她立马凝结灵力向空中发射了灵火,这是下午时她和季春风约定的信号。
见靡荒木还在灭火,季冬青急忙起决焚烧束缚着灵剑的部分。
待她成功把灵剑解救,季春风姐妹也来了。
靡荒木重整旗鼓有了反扑的迹象,季冬青急忙大喊,“这东西怕火!”
季春雨脑子不太灵光,却有着极强的肌肉记忆。
烈火诀、焚火诀、燃木诀。
靡荒木见状想逃,季冬青和季春风眼急手快将它定住。
分出的木枝被火焰吞噬,唯有强壮的主干未被燃尽。
“收火。”
季春雨虽然不满季冬青命令自己,却也知道这事不能儿戏,不情愿灭了火。
这靡荒木一看就是成了精,季冬青用手指点化它。
靡荒木变成了男人模样。
“你杀的人?”季春风走上前去,审问男子。
男人咬牙一字不言。
“姐姐,给她加点火。”季春风转对头季春雨说。
“不……”
男子的话还没说完,张碧婷就嚎啕大哭起来,一脸劫后余生道,“就是这个怪物,是他杀了王二。”
“先前为何不说?”瞧着张碧婷垂泪的模样,季冬青不为所动。
“我被这怪物控制了理智,也是驻村员你们将他制服,我才恢复了意识。”张碧婷抬手去擦不存在的泪。
“是我杀的。”男子转变态度承认道。
“为何杀人?”季春风继续盘问。
男子满是愤恨,“这都是因为季冬青这个新来的驻村员!是她撅了我们靡荒木的根,是她断了我们的生路。”
“那时我饿得发慌,正巧见那王二在后山里,我绑住他,吸食他的精气,让他成为我的养料。”
季春雨想起王二的惨状,忍不住有些干呕。
男子面露嘲色,“谁不想活下去呢?难道只有你们这些人的命是命?我们妖的命就不算命了吗?”
季春雨陷入了男子的逻辑,好在季春风及时点醒她,“姐姐,万不能对这恶妖生出同情之心!他是杀了人的。”
趁三人愣神,男子用尽全部妖力挣脱定身术,恶狠狠地向季冬青扑去。
好在灵剑护主,挡下了男子的攻击。
男子索性以燃烧寿命为代价,开启了增强妖力的禁术,步步紧逼企图斩杀季冬青。
季冬青握住剑柄回挡攻击,抓住男子在暴走状态下的空档,以烟寒若雨击穿男子。
这男子铁了心想和季冬青同归于尽,不仅完全不闪避,还疯狂蔓延枝干,试图包裹季冬青。
为今之计,只能试试那一招了。
“气指一端,万剑归一。”
季冬青虽只执一剑,却气形万剑,破开了男子制造的牢笼。
为防止男子自爆伤及无辜,季冬青决定先下手为强。
一瞬之间,万剑凝为一剑,浮于季冬青指尖。
剑去!
一剑穿心,解除了男子的狂暴状态。
男子口吐鲜血,痴痴地笑着,“季冬青,你以为你做了善事吗?世人只知靡荒木有延年益寿、起死回生之效,却不知可以吸收人的精气,将其转化为灵石。”
“你上缴的那些灵石,可都是人命啊哈哈哈!用人命堆积起来的财富,你拿着心安理得吗?”
面对男子的倒打一耙,季冬青没有乱了心神,“错便是错了。”
“那你们人族就没错吗?吸食的过程痛入骨髓,若非你们用咒印将我们困在此处,我们又何必受这苦楚?”男子眼眶中满是红血丝,声声泣血。
季冬青艰难说出一句,“这非我所愿。”
“伪善!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表面上说着大义,实则也不过是为己谋私。我以全部妖力起誓,咒你们这些伪善之徒孑然一人,尝世间苦楚,享百年孤独!”
说罢,他径直倒下,眼睛却盯着张碧婷的方向,不肯瞑目。
在不甘与懊悔中,男子闭上了眼。
这人执念太重,即使死后也无法消除其怨念。
季冬青只得强撑着一口气,用烈火决为季春雨姐妹解开男子以用木枝建成的囚笼。
被解救的二人大大舒了口气,季春雨死要面子,绷着嘴一句话没说。
倒是季春风道了谢,可季冬青因过度透支灵力,已无力张口说话。
等季冬青重拾意识时,天色已大亮,她躺在小床上,四周安静地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季冬青挣扎着起身,准备去查看屋外的情况,不料村委会的人全支棱在门口,好似在堵她。
“村长……”
季冬青才张嘴就被村长打断,“你先回去躺着,有什么事等会儿再在说。
季冬青却执拗着想一探究竟,那靡荒木并非良善之辈,此事如不处理干净,必后患无穷。
“好了,我说你先回去歇着,那两个牢仙笼的女娃已经处置妥当了,她们会来与你说清的。”村长用拐杖将季冬青推进了屋内。
听了这话,季冬青才勉强坐了回去。可她实在闲不住,又问起了村里的事务。
村委会的大伙为了不让季冬青忧心,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如今村里农田已落实到个人,明天就能撒种。孩子们也都在学堂里上起了课,修路的事等到播种结束就能推进。但看病的事却没有那么顺利,虽然大夫已经在村里坐诊,但大伙还是不愿意看病,只因那价格让他们负担不起。
这倒是季冬青疏忽了,就医花费确实不少,她思忖片刻道,“或许我们可以尝试推行就医补贴。”
“这个法子好!”王敏首先表示了赞同,她家里有四个老人,负担可不小。
“但是具体该如何补贴呢?”村长提出疑问。
“若是大家放心,就交给我去调查吧!”王敏抢先道,“你们最近都挺忙的,我也该为大家做点什么。”
村委会成员一致同意了王敏的请愿。
“还有种树的事,大家都不太积极。”王贵长长叹了口气。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树苗的钱由村里来出,要是树种活了,这树就归种树人,但要和他们签订不能乱砍乱伐的协定。这段时间我再把树木的经济价值,还有防泥石流的作用整理一下,给大家开个科普会。”
季冬青此言一出,便被大家拒绝。
村长态度坚决,“这事你就别管了,我和王年去整理,到时候给你过目,还是那句话,你先给我好好休息!”
其他人随即应声,面带严肃。
季冬青没了法,只好答应休息一下。
因无事可做,季冬青有些闲不住,为解闷只得又看起沈夫子给的书。
“那靡荒木,成了冤鬼。”季春雨闯进了屋里,坐在椅子上有头没尾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