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村,懒汉堆,田地荒废年复年。不干活,也有钱,各式补贴都尝遍。”
季冬青刚到村口,就见两个孩童手拍手念着歌谣。
她还没来得及张口询问,两个孩子就跑得没影了。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季冬青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荒凉的地方。
如今恰逢春季,季家村正是欣欣向荣的景象,村民们忙着收割成熟的作物,顺带播下全新的种子。
可这王家村,没有一点生机。荒草丛生,徒余枯枝。用石子铺成的甬道滋生着青苔,乌鸦粗哑地叫着,让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季冬青大着胆子向里走去,有些屋子的墙已然坍塌,木门被吹的吱呀作响,屋檐下挂满了蛛网,窗台落满了灰尘,看上去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小姑娘。”
季冬青隐约听到有人唤她,可她扫视四周却没见人影。
或许是太过紧张出现了幻听,季冬青继续向前走去。
“小姑娘。”声音再一次浮现,甚至还有一双手搭上了季冬青的肩。
季冬青被吓得一愣,她猛地回首,却发现那是个面色枯黄的阿婆。
“阿婆?”季冬青试探着出声。
“哎,小姑娘你来这有什么事啊?”阿婆脸上布满了皱纹,手上的青筋格外显眼。
“阿婆我是新来就职的,你知道驻村办在哪吗?”季冬青礼貌发问。
“那地方可有点偏呢!你应该找不到,我带你过去。”阿婆主动带着季冬青向前走去。
季冬青急忙跟上,一路上还跟阿婆了解了些情况。
与资料上差不多,这王家村无人耕田干活,整个村子都在混吃等死。
季冬青初步判定他们思想上就有问题。
这路确实难走,因荒废了太久,到处都是碎石和淤泥。
等她们到的时候,只见一个年轻男子睡得正熟。
“天耀快醒醒,接你班的小姑娘来了!”阿婆凑到男子耳边大喊道。
男子整个人被吓得跳了起来,见是阿婆,他不免抱怨道,“阿婆,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晓不晓得啦?”
这人持着一腔外地口音,开始打量季冬青。
“小姑娘,那你不用对这个懒鬼客气,我先走了,我就住在坡脚,有事可以来找我。”阿婆却不理男子,对季冬青交代了两句后就离开了。
季冬青真诚道谢。
“喂,我说你真的是来接班的?”男子面露狐疑,季冬青单薄的身板让他觉得可信度很低。
季冬青拿出木牌,证明身份。
男子将灵力注入木牌,见信息可以连通后,勉强地点了点头,“十四岁?行吧,我叫章天耀,来到这可算你倒霉!”
“前辈何意?”季冬青请教。
“哇,你进来没注意看吗?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最低服务期限还是两年,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章天耀大倒苦水,诉说起自己的悲惨经历。
季冬青也不打断,默默在一旁听着,对村子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大抵是说累了,章天耀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倒霉,是考了最后一名被分来的吧?”
“不是。”
面对季冬青的否认,章天耀总觉得是年轻人好面子,敷衍道,“行行行,不过呢,你也别太灰心,我们这些有基层经验的,往后升职考试有特定的岗位,简历也会更好看些。听哥一句劝,什么也别管,在这安稳过两年,以后有的是升职机会!”
季冬青不置可否,她没有与人争执的习惯,反倒是问起了刚刚为何要用灵力注入木牌。
“这木牌啊,可是我们的通行证,你把灵力注入其中,一方面能检测对方的身份,另一方面能和三眠柳决明县驻村岗的同僚对话。来,你把灵力注入我的木牌试试。”
季冬青尝试着注入灵力,发现果然有共鸣。
“行了,既然你来了,那我也可以走了。”章天耀伸着懒腰,进屋拿东西。
见季冬青站在门外,章天耀出声催促,“还傻站着干什么?进来啊!你算好命的,有我这个前辈盖了两间房,不然你可得借宿或者留宿街头咯!”
“多谢前辈。”季冬青走了进来,环视四周,这屋子很结实,一看就是章天耀下了功夫盖的。
“行了,哥要走了,妹妹你慢慢熬,有缘再见!”章天耀走得很急切。
见状,季冬青也紧迫起来,她将行李从储物袋里拿出来,快速归置好。
瞧天色还早,她便决定去绕绕村子。
明明是大白天,季冬青却一个青壮年也没遇上,只有些老人和孩童在路上捡破烂。
回屋后,她立马提笔写了个总结归纳。
王家村工作规划表(初版):
现存问题:卫生环境脏乱差,土地荒废,思想落后,基础设施不完善。
预想措施:制定激励措施整改环境,土地改革进购种子,开展讲座置办学堂,道路建设、农田水利、防护林种植、医疗治病、福利体系。
需要做的事并不少,季冬青打算明天先找村委开个会。
但修炼也不能落下,好在她如今已筑基,不必睡觉和吃饭。
季冬青立马盘腿坐定,吸纳灵气提高修为。
人专注的时候,时间过得极快。
晨光沿着窗照进屋内,季冬青提剑而出,练起了沈夫子曾给予她的一本无名剑谱。
这简谱一共只有七式,可季冬青练了十年,还未参透第一式烟寒若雨。
但季冬青仍执着练习着同样的动作,她坚信只要挥舞上万次,就一定能成功。
季冬青再次舞起剑来,四周空气凝滞,雾气四聚成烟,寒意摄人心魄。
烟凝成珠,在剑指那一瞬喷发,飞速突进,枯木尽数被斩断。
她成功了!
季冬青呆住了,这是何等的气势磅礴,冲击力和爆发力兼备,作用面积还是全范围,可攻可防。
“是哪个小兔崽子搞破坏?”阿婆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
两人四目相对,季冬青还握着剑,罪魁祸首是谁显而易见。
“阿婆。”
“小姑娘,大清早你在搞什么呢?”见是季冬青,阿婆的声量低了些。
“我在练剑,没想到弄出了这大动静。”季冬青满脸歉意。
阿婆没再指责反倒给了季冬青建议,“趁现在时辰还早,你快去把那些枯枝处理好,不然等有人看见你砍了他们的神树,那可就遭了。”
“神树?”
阿婆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她坐在一旁的石墩上喃喃道,“我们村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十年前疫病蔓延,村里死了大半人,大家都活在恐慌之中。”
季冬青皱眉,“那政府和驻村员呢?”
阿婆面色铁青,忿忿不平道,“那些杀千刀的!他们把我们封锁起来,不给吃喝也不让大夫进村!”
季冬青蹲在阿婆身前,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
阿婆顿了顿,又继续道,“后来村里就来了一伙人,他们自称是神的信徒,能替我们村摆脱苦难。只要我们听他们的,将村里所有树砍了,种下他们的神木,且永远不得拔除,就能驱散疫病,得到政府补贴的银钱。”
“这么离谱的法子,大家伙本是不信的,可家里的人一个个裹了白布,被逼得没了法,便自发种起了神树。”
“才种下树没多久,村里重病的人就好了,我们也收到了政府的补贴。后来他们更是承诺,只要我们村守好树,每个月什么也不用干,就能拿钱。”
“有了这等来钱快且容易的法子,大家很快就什么也不做了,慢慢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季冬青十分震惊,她深觉“神树”一事背后定有蹊跷,同时把反骗宣传也纳入了规划的措施之中。
她拱手谢过阿婆的提点,匆匆下了山坡。
季冬青巡视了一圈,发现这些枯木是她从未见过的品种。
她试图对那些枯木使用复原术,却发现有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
季冬青对自己施加了灵力加强术,试图冲破障碍,却依旧无济于事。
她思索一番,决定再施展一次烟寒若雨。她控制着力度,朝眼前的神树斩去。
树木被连根斩断,土壤的深处闪着耀眼的光芒。
季冬青急忙蹲下,用手把土壤扒开。
灵石!
随着季冬青深挖,一堆灵石显露了出来。
她粗浅数了下,约有一百枚。
季冬青为印证自己的想法,斩开了旁边的树木。
果不其然,每个树坑里都埋了灵石。
据季冬青昨天考察,村里种了上百棵树,意味着那伙人在这藏了上万块灵石。
季冬青正思考该如何处理,就有个中年男人冲了过来将她推倒。
“你在做什么?谁准你动神树的!”
还没等季冬青应声,男人又看到了灵石,他面露贪婪之色,伸手去拿灵石。
季冬青起身用剑柄击中男人,阻止他偷拿。
男人见季冬青不是个好惹的,便大叫起来,“来人啊!有外来人砍了我们的神树!”
这声音格外嘹亮,整个村子的人都闻讯赶来。
他们手上拿着棍棒和农具,像是要和季冬青一决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