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疼的浑身痉挛, 汗水湿透了衣衫,一直在打哆嗦, 床单被他揪的褶皱起来,疼的嗓子里发出“嗬……嗬……”的低喘声。
众人站在卧室门边上, 不知道少年是个什么情况,因此不敢贸然过去查看,约莫也就过了二十几秒,最多不到半分钟, 少年突然“嗬!”一声,瘫软在床上。
他猛地卸去力气, 一下趴在床上, 身体一歪,险些从床上滚下来。
“当心!”昭晖一步踏过去,反应非常快, 一把打横抱住从床上掉下来的少年。
少年倒在他怀里, 脸色惨白的犹如薄翼, 几乎透明, 汗水湿透了鬓发,柔软的黑发贴在雪白的脖颈上。
因为出汗的缘故, 少年身上的香气蒸腾得更加厉害,近距离的侵犯着昭晖的嗅觉,那种莫名的冲动感又被牵扯了出来, 少年的身体很凉, 昭晖却觉得自己热得很。
昭晖的目光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 仿佛一头饿了良久的头狼,死死盯着自己怀中的猎物。
少年却浑然不觉,短暂的昏迷了一会儿,慢慢睁开眼睛,一双清澈毫无波澜的眼神,带着不可侵犯的平静,瞬间对上了昭晖的眼神。
两个人的眼神,一个平静,一个喧燥;一个静如止水,一个惊涛骇浪;一个仿佛冰凌雪山,一个却犹如滚烫岩浆,分明就是两个平行的极端……
“咳!”昭晖咳嗽了一声,说:“你生了什么病么?”
刚才少年的样子非常痛苦,好像随时会死过去,昭晖发誓,本座才没有关心一个无性人,只是关心一下向导,毕竟这个向导还要带着大家进沙漠。
昭晖这么想着,怀中的少年稍微动了一下,挣扎着从他怀里下了地,冷漠的说:“你没有必要知道。”
昭晖:“……”
昭晖第一次感觉自己踢了铁板,啊……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不,这种感觉不是踢了铁板,而是用脸撞了铁板,不然为什么脸上火辣辣的疼?
昭晖自出生以来,就是聚集天地灵气的日珠,不知道多少人为了抢夺日珠头破血流,尸骸遍地,就算是皇帝也要拱着昭晖,生怕他有什么不开心。
而眼前这个少年呢?实在太狂妄自大!
昭晖一脸怒容,说:“本座……”
他的话还没说完,万俟林木赶紧拦住昭晖,不让他说一些多余的话,指不定昭晖就会把焚和这几天带着他看的脑残剧台词全都溜出来,太丢人了!
万俟林木拦住昭晖,对少年说:“向导,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骆驼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少年淡淡的说:“随时。”
随时都可以出发,万俟林木立刻说:“好,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少年点点头,随即抬起手来,竟然伸手解开自己的衣领扣子,然后一颗两颗三颗的将上衣解开脱下来,赤着膀子站在众人面前,把上衣随手扔在地上。
“你做什么?!”昭晖厉声说,一脸的戒备,手臂上的肌肉恨不能都隆了起来,好像随时准备投入战斗似的。
少年脱下上衣,露出白皙精瘦的皮肤,并非白斩鸡的身材,微微还有一些肌肉,但并不是很明显,反而显得线条很紧实旖旎,少年白皙的皮肤上错综着复杂的伤痕,果然是九死一生过的人,想来他从沙漠逃出来,必然经历过什么。
昭晖戒备的看着少年,少年的衣服除掉之后,那香气更加浓郁了,热汗还没有落下来,毫无阻碍的带着香气挥发,香味刺激着昭晖的神经,难道……
昭晖心想,难道这个少年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就要勾引本座?
少年被昭晖“无缘无故”的喊了一嗓子,可不知道昭晖脑子里都在脑补什么脑残剧的桥段,淡淡的说:“不是出发么?衣服汗湿了,换一件。”
“换……”换衣服?!昭晖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少年,只是换衣服?并没有勾引本座的意思?
这怎么可能……
因为都是男人,况且少年是个无性人,他对男人和女人都不感兴趣,所以也就没有避讳别人的目光。
万俟林木有些头疼,因为他感受到了昭晖身上冒出来的,犹如“怪味豆”一样的味道,又自恋又不可置信。
果然啊,日月珠就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论起自恋,作为哥哥的日珠真是不饶多让。
少年想要继续换衣服,半弯下腰来准备脱裤子,昭晖中气十足的大吼一声:“等等!”
少年微微睁大眼睛,不解的看向昭晖。
昭晖立刻推着万俟林木和罗参说:“你等等再脱,我们去外面等!”
少年更是不解,眼看着昭晖推着万俟林木和洛社走出去,还不忘了把拍在地上,已经殒身不恤的卧室小木门抱起来,“轰!”一声扣在门框上。
虽然木门已经掉了下来,但是这么扣着,还是能遮挡一些的。
少年换衣服很麻利,换了一身干松的衣服出来,说:“可以走了。”
骆驼就在外面等着,大家把行李全都安置妥当,让骆驼驮着行李,少年又动作麻利的将所有的骆驼全都用绳子拴在一起,一句废话也没有,果然不是很爱说话,如果不主动和他说话,少年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众人骑上骆驼,虽然走的是慢了一点,但是有点惬意,好像进沙漠旅游一样。
向导坐在骆驼上,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一路摇摇晃晃的往前前行,昭晖就跟在向导后面,万俟林木赶着骆驼从后面上前,对昭晖挑了挑下巴。
昭晖说:“做什么?”
万俟林木笑着说:“不要总是用那么赤裸的眼神盯着向导,很有可能会被告性骚扰的。”
“本座?!”昭晖冷笑一声,说:“你觉得本座会对这样的人感兴趣么?”
昭晖的目的可是生孩子,少年是个无性人,不在昭晖的狩猎范围之内,但可恶的是,少年身上的香味,真是太好闻了,让昭晖一直念念不忘,当然,他并不承认。
嗡嗡嗡——
嗡——!
是车子引擎的声音,万俟林木听到声音,拿起望远镜向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们已经进入沙漠,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周围已经不见了进沙漠旅游的游客,空荡荡的一片,除了起伏的丘陵之后,只有星星点点枯死在沙地里的植物尸骸。
骆驼沿着沙丘的丘峰一路前行,留下蜿蜒向前的脚印,一排排,在壮阔沧桑的天底下,异常的渺小迷茫。
就在这片漫无边际的沙海之中,卷起一阵阵沙土,漫天的沙土扬尘而来,是车子!
发动机的声音很大,车子的排量也不小,“嗡嗡”的一路呼啸而来,万俟林木定眼一看,是四辆越野车,仗着性能好,在沙漠里好像四只猛兽,横冲直撞的驰骋在沙海之中。
“啧!”万俟林木把围巾重新围了围,盖住自己的嘴巴,以免沙子飞进嘴里,说:“是杨小姐。”
冤家路窄,竟然是杨小姐的四辆越野车。
他们果然和大家同路,全都进入了沙漠。
嗡嗡嗡嗡——!
四辆越野车飞驰而来,也看到了骆驼队,冲着他们横冲直撞就开了过来。
嗡——
杨小姐坐在副驾驶上,越野车扬起尘土,飞驰到万俟林木面前,这才猛地一个刹车,甩尾停了下来,骆驼受惊,不停的挣扎,万俟林木使劲拽紧缰绳,开车他倒是有经验,但是驾驭骆驼还是个新手,骆驼因为受惊,不是很听话,万俟林木险些从骆驼上掉下来。
杨小姐看到万俟林木的骆驼受惊,反而十分高兴,哈哈大笑起来,说:“你们竟然骑着骆驼进来,也太落后了吧?”
万俟林木使劲拽紧缰绳,好不容易稳下骆驼,根本不想和杨小姐多说什么,杨小姐笑着又对罗参说:“罗先生,要不要坐我们的车?”
罗参十分冷淡的看了一眼杨小姐,随即来到万俟林木身边,说:没事吧?
万俟林木摇摇头。
杨小姐被无视了,立刻升上车窗,冷声说:“走。”
嗡——!
四辆车子快速启动,沙土被抛起老高,众人赶紧掩住口鼻,越野车很快开走,在沙漠中犹如龙蛇狂舞,撒欢儿的曲线前进,冲上沙丘,“嗡——”一声,飞跃而下。
万俟林木摇摇头,说:“在沙漠里还嘚瑟。”
也不知道杨小姐他们到底干什么来的,希望之后不会再碰到这些人。
“风沙太大了!”昭晖一开口,登时被灌了一嘴沙子,风沙真的太大了,想他日珠一辈子养尊处优,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
风沙越来越大,满天的黄沙,即使戴着目镜也看不清楚东西,沙土弥漫在空中,只要一呼吸,全都呼进了口鼻里,难受的厉害。
少年却镇定自若,翻身下了骆驼,看了看四周,突然蹲下来摸几把沙子,走几步路,又蹲下来摸几把沙子,不知道在找什么,突然说:“风暴很快就要来了……往前走。”
昭晖捂着嘴巴大喊:“去哪里!?”
少年说:“前面有绿洲。”
绿洲?!
一望无垠的沙漠,能有绿洲?
昭晖显然是不信的,觉得少年就跟大忽悠似的,估计就是个江湖骗子。
少年上了骆驼,也不多话,直接催着骆驼往前走,绳子拽着后面的骆驼也往前走去。
万俟林木现在身体特殊,这一路颠簸的不是很舒服,他本不觉得恶心,吃什么都还好,哪知道竟然晕骆驼,把早上吃的饭全都要吐了出来,胃里翻江倒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罗参催着骆驼来到万俟林木身边,说:“怎么了,木木?”
万俟林木半靠在骆驼上,摆摆手,说:“没事,太颠了。”
就这样在满天的黄沙中颠簸了又半个多小时,正午的沙漠是最热的时候,但是此时此刻的天空根本看不到太阳,一轮太阳“低调”的掩藏在黄沙之后,好像蒙上了一层帷幕。
天色越来越黄,越来越黄,风也越来越大,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绿洲在哪里?!”昭晖大喊着:“还要走多久?!”
果然是个江湖骗子。
少年却不回答他,只是催着骆驼往前走,昭晖想要拦住少年问清楚,立刻催着骆驼来到少年身边,刚要开口责问,眼前灰黄色的天空中,果然出现了一抹隐约的绿。
绿洲?!
昭晖怔愣的说:“本座看到的不会是幻象吧?”
真的是绿洲,少年没有说谎,少年久违的开口,说:“过去。”
众人立刻催促着骆驼快走,向绿洲而去,前面的绿洲不小,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绿色的森林,森林里隐约有水流,骆驼队向绿洲飞奔,一进入绿洲,漫天的黄沙就像是被过滤了一样。
“呼——呼……”万俟林木喘着粗气,罗参赶紧将他从骆驼上抱下来,说:“快下来歇一下。”
万俟林木下了骆驼,瞥眼一看:“越野车?”
又是冤家路窄的戏码,绿洲里,临着湖水的地方,竟然停着几辆越野车,而且眼熟的厉害。
是杨小姐一行人的越野车!
果不其然,杨小姐一行人正在湖边,杨小姐打着遮阳伞,在湖边散步,好像是出来度假一样。
杨小姐听到骆驼的铃铛声,嫌恶的皱眉说:“怎么又是你们?难道你们也是来沙漠淘金的?”
淘金只是一个委婉的说词,也是行话。
杨小姐不等他们回答,说:“那就各凭本事吧,我可不会因为罗先生你长得帅,就故意放水的,不过……如果罗先生要是我们的人,就另当别论了,怎么样,罗先生愿不愿意加盟我们?”
杨小姐虽然是倒卖的人,而且喜欢自己下斗去挑东西,但说到底不太算是道上的人,所以不熟悉道上的人物,他不认识路神,身边的打手显然也没有见过罗参的,因此才如此“大放厥词”,想让罗三爷加盟他们。
罗参冷淡的说:“让我搭伙?你们还不够资格。”
“你!”杨小姐冷哼一声:“好,咱们走着瞧吧。”
她说着,转身对身边的打手说:“给我挖地三尺,绿洲里的好东西,一个也不留!”
沙漠中的绿洲,可是沙漠的瑰宝,沙漠中生存的人,一般都是靠绿洲来发展,自古都是如此,因此见到绿洲,说不定可以从绿洲旁边挖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杨小姐立刻指使打手们去挖,生怕被万俟林木抢了先。
万俟林木现在没兴趣去挖东西,他胃里难受的厉害,坐下来喝口水,先休息了一会儿。
万俟林木坐下来,伸手撑在身后,感觉手下面有点硌人,奇怪的用手扫了扫地上的石头。
石头上布满了沙土,看不清楚,只觉得硌手并不平坦,稍微一扫,沙土落下来,竟然露出一些纹路。
“这是……?”万俟林木连忙又扫了扫石头,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说:“图腾?”
石头上竟然有花纹,刻画着什么东西,因为风吹日晒,所以已经被风化了,实在看不清楚。
万俟林木刚发现了石头,杨小姐听到动静,立刻挤过来,说:“这是我发现的,把石头给我搬走。”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的看着杨小姐,那石头很大,万俟林木刚才坐在上面休息,这么重的石头,想要搬走真是辛苦了那些打手。
打手们喊着号子,满头大汗,这才将石头“轰——”搬起来,慢慢移动着。
石头搬起来一点儿,突听“簌簌”一声,有什么在动。
罗参立刻戒备,说:“小心。”
石头后面有东西!
——藏着一棵巨大的植物。
好像是一朵花,但只是花骨朵,没有开花,花骨朵非常大,又圆又大,紧紧的包裹着,下面没有叶子,只有一根花茎,因为花骨朵太大了,压得花茎垂着头。
绿洲外面风沙很大,虽然树木已经过滤了一部分,但风沙还是能吹进来,刚才那“沙沙”的声音,似乎就是风沙吹拂花骨朵发出来的声音。
一朵花骨朵?
杨小姐一看,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竟然是没见过的植物而已。
植物能卖几个钱?
“啊!”
哪知道下一秒,向导少年突然惊叫出声。
他大喊一声,眼睛睁大,瞳孔收缩,露出眼白,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冷淡面孔,露出极度惊惧的恐惧。
沙沙沙!
他连退三步,“咕咚!”一声狠狠跌在地上。
“怎么了!?”昭晖吓了跳,他听到少年的惊叫声,还以为有人偷袭他,连忙冲上前,一把抱住跌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跌在地上,浑身战栗,吓得手脚冰凉,不止如此,还用双手捂住眼睛,似乎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怎么了?”昭晖两声问:“到底怎么了!?”
少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钻进昭晖怀里,与往日里的性冷淡一点儿也不一样,竟然“热情如火”!
浓烈的体香又开始侵犯昭晖的抑制力,他感受到怀里纤弱的颤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美滋滋的,心里好像甜的可以冒泡泡。
甜?
不不不,昭晖立刻摇头,本座没感觉甜,本座对无性人没有兴趣,又不能生孩子,绝对没兴趣!
万俟林木看到巨大的花骨朵,“咦”了一声,说:“好像有点眼熟?”
他说着,赶紧把背包摘下来,从里面翻出何水何花的笔记,两个人的记录中竟然都有这种巨大的花骨朵。
何花的笔记本中,手绘的花骨朵旁边,还写着几个娟秀的文字——虫瘿花。
“虫瘿花?”万俟林木说:“那是什么?”
杨小姐一脸狐疑的多看了两眼那棵大花骨朵,除了大一点,也没什么奇怪的,长相既不可怕,也没有毛骨悚然。
沙漠里的东西就好像海底,反正千奇百怪,杨小姐经常下斗自己去掏热乎的古董,所以见怪不怪,完全没有害怕,冷笑一声:“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怕成这样?”
她说着,踹了一脚那花骨朵。
嘭!
罗参刚要对万俟林木解释什么叫做虫瘿花,就在这一瞬间,花骨朵被杨小姐一踹,突然“嘭!”应声掉在了地上,一下裂开。
花苞裂开,缓缓绽放,露出里面一个……
紫黑色的尸体。
“啊!!”尸体就掉在杨小姐脚边,“啪嗒!”甚至尸体的手臂落下来,拍在了杨小姐的脚背上,她惨叫一声,吓得连连后退,比刚才少年向导还要狼狈,“咕咚!”一声,也坐在地上。
“嗬——嗬……嗬……”少年向导看到花骨朵里滚出尸体,更是受了惊吓,紧紧抱住昭晖的腰身,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一阵阵的打颤。
罗参拦住万俟林木后退了两步,看着从花骨朵里滚出来的尸体,说:“虫瘿花是花朵为了给共生的动物,提供产卵孵化的地方。”
有一些植物的传粉,完全依赖动物,例如特殊的蜜蜂,而这些蜜蜂需要在植物的花朵中产卵繁衍后代,因此就产生了共生的关系。
虫瘿花就是这样一个共生的场所……
万俟林木微微皱了皱眉,看着那具紫黑皮的尸体,说:“笔记上说的虫瘿花,难道指的就是这个?藏着一具尸体的花骨朵?”
虫瘿花里并不是蜜蜂,也不是什么共生的动物,而是一具尸体!
罗参眯着眼睛说:“不是一具。”
他的话音一落,少年向导颤抖的更厉害了,死死抱着昭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预言一样,呼吸越来越急促。
万俟林木说:“不是一具?”
罗参点头说:“她的肚子里还有一具。”
是孕妇!
这具尸体竟然是孕妇!
怪不得万俟林木觉得这具尸体的动作怪怪的,她的身体一直佝偻向前,似乎在保护什么东西,整个人好像一只大虾米一样。
原来……
她在保护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万俟林木嫌恶的皱了皱眉,说:“什么人干的?”
虽然万俟林木是一个妖邪,但是这么残忍的事情也做不出来,把一个孕妇和她腹中的孩子一起杀死,而且看这尸体的模样,应该是活着被关起来,活活闷死的。
罗参走到打手抬得那块巨石旁边,蹲下来细细的查看,随即说:“这里应该是一个祭祀场所。”
石头上刻画着图腾,还有一些图像,但是因为年代久远,而且风吹日晒,所以已经看不清楚了,但是隐约可见是祭祀活动。
而虫瘿花的花骨朵,和怀孕的尸体,应该都是祭祀用的。
罗参越是说,少年向导似乎就越是害怕,不停的颤抖着,他一直表现的冷冰冰的,从没有这么脆弱过,昭晖一时间心里不落忍,搂住少年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好像安慰一样,说:“这里太邪性,咱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万俟林木也觉得离开比较好,毕竟他现在正在怀孕,看到这样的尸体,总觉得心里非常不舒坦。
罗参看了看天色,说:“外面风沙很大,恐怕现在走不了。”
现在风太大了,出去就等于找死,他们必须在绿洲里等到风沙变小之后,才可以离开。
罗参说:“我把尸体埋了,你们找个远离一点儿的地方,暂且休息,看这样子……今天晚上或许都要在这里过夜了。”
众人立刻分工合作,罗参去埋尸体,万俟林木找地方休息,昭晖半扶半抱着少年起身,少年还在浑身发抖,乖巧的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鹿,跟着昭晖走到远处休息。
众人来到远处,万俟林木说:“向导,你对虫瘿花,有什么印象么?”
少年一听到“虫瘿花”三个字,登时颤抖了一下,紧紧闭上眼睛。
昭晖连忙说:“你先别问了,没看他害怕么?”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非常玩味的看向昭晖。
昭晖心头一跳,莫名有些心虚,说:“怎么,你怕不是爱慕上本座了?”
“爱慕你?”万俟林木一笑,说:“我眼睛又不瘸。”
昭晖:“……”
万俟林木又说:“我家罗参长得比你帅,比你温柔体贴,最重要比你有钱,还不是渣男。”
昭晖:“……”
罗参正好这个时候走了过来,笑着说:“没错,木木说的对。”
昭晖:“……”
昭晖说:“总之,先让他冷静冷静,一会儿再说。”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昭晖,你老实说,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还管他害怕不害怕呢?”
“谁?!”昭晖立刻声音高昂的说:“谁喜欢他?!本座……本座眼睛又不瘸!真是笑话!”
他高昂的说完,一抬头,正好对上少年那平淡如止水的目光。
昭晖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忘了少年就在旁边,自己声音好像太大了,竟然当着正主儿的面这么大声说话。
少年似乎已经冷静下来,又恢复了冷淡,回答刚才万俟林木的话,说:“我不记得。”
不记得虫瘿花,不记得图腾,也不记得尸体。
纵使他的记忆丢失了,那种印在骨子里得恐惧,却没有丢失,让他的身体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
少年满满抱臂,将身体蜷缩起来,说:“但感觉很可怕,还有……”
他的意识似乎在飘荡,回忆着他怎么也想不起来的事情,喃喃的说:“还有更多……更多可怕的东西。”
万俟林木皱起眉来,到底,他到底在沙漠里遇到了什么?
天色慢慢昏暗下来,风沙一直持续着,谁也走不出绿洲,只能准备在绿洲里扎营,等明天风沙过去之后继续上路。
罗参让万俟林木休息,动作麻利的扎下营帐,因为晚上天气冷,而且这里环境比较阴湿,罗参怕万俟林木现在身子骨儿弱,再受了凉,所以扎营张的时候,特意把地上的土挖开,然后烧了热碳埋在土下面。
这样一来就好像一个天然的地暖一样,再扎上营帐,铺上毯子,简直就是豪华级别的帐篷。
四个人钻进帐篷,万俟林木试了试,感觉特别暖和,躺在睡袋里暖洋洋的,走了这么一路也累了,万俟林木吃了点东西,很快就睡了过去。
因为昭晖当面说了少年向导坏话,所以多少有些尴尬,也就没和少年说话,少年天生就是个“哑巴”,昭晖不主动说话,他也从来不会说话,一时间帐篷里没有声音,都各自去睡了。
万俟林木躺在“地暖”上,搂着罗参,枕着他的胸口,睡得美滋滋的,睡到半夜,突听“啊——!!!”的惨叫声。
万俟林木一个激灵,愣是给喊醒了,说:“什么情况?!”
是那些打手发出来的,不知道什么情况。
因为杨小姐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所以两边人扎营张都是自己扎自己,谁也没有干预对方,杨小姐选了很远的地方露营。
众人立刻冲出帐篷,循着声音跑过去,就看到了杨小姐的营地乱七八糟,灯火通明,好多人举着手电筒,营地灯也给打开了,沸沸扬扬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找到了么?”
“没有啊!”
“到底怎么回事儿?!”
万俟林木说:“发生什么事了?”
杨小姐虽然不情愿和他们说,但是看起来也害怕了,说:“我们……我们好像丢了一个人。”
沙漠里先是掉出一具尸体,又丢了一个队员,不止如此,还有更诡异的事情,难怪杨小姐也害怕了。
杨小姐本已经睡下了,打手们分工守夜,今天晚上是两个打手守夜,那两个人结伴在营地空场上,因为坐久了有点困,就起来转转。
“一直……一直都很安静!”那守夜的打手说:“我……我尿急,想去趟厕所,就去了半分钟,半分钟回来之后……之后……”
人高马大的打手,据说还是亡命之徒,竟然吓得结巴起来,一句话也说不清楚,万俟林木催促的说:然后什么?你倒是说重点啊。
“我就看到了那个……”打手一指地上。
一根小手指!
手指上还戴着一枚尾戒戒指。
打手惊恐的说:“是他的手!是他的手!”
那戒指是个古董货,值点钱,是失踪的那个打手一直戴着的戒指,大家都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因为他刚入队的时候还炫耀来着。
打手解手回来,没看到另外的打手,只觉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根小手指,吓得当时就尖叫起来,就是刚才那声大叫,把万俟林木给吵醒了。
杨小姐立刻让人去找,但是没有找到。
“这边……这边有血迹!”突然有打手大喊着,手电光线攒动,众人赶过去,地上果然有一点点血迹,血迹不是很明显,已经融入了绿洲的土地里。
罗参微微皱眉,说:“这是刚才埋尸体的地方。”
“什么!?”杨小姐惊叫出声,不敢往前走。
这地方很偏僻,地上的土果然有新翻的痕迹,罗参低下头来,只看了一眼,突然沉声说:“这不是我刚才埋土的痕迹。”
一个打手说:“埋土就埋土,你还能看出什么埋土的痕迹?能有什么不同?”
罗参轻笑了一声,那笑容十分嘲讽,说:“我刚才处理尸体,埋土用的折叠铲,而现在埋土的痕迹,更像是徒手抓的。”
“徒手?!”万俟林木震惊的说,谁会徒手翻土?
罗参说:“把土翻开。”
他说的话虽然带有命令性,但是那些打手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罗参有一种不能违逆的威严,好几个人过来,下意识的铲开地上的土。
土地很湿,竟然还夹着血,越往下血腥味越浓重,一铲子下去,竟然“呲——”一声,冒出一股血泉来。
“是他!”打手吓得惊叫起来,血水的土地里,慢慢隐露出一个脑袋,睁大了眼睛,面部保持着突如其来的惊悚,浑身血糊糊的,少了一根小手指……
就是他,那个失踪的打手!
“怎么回事儿?!”杨小姐震惊的说:“尸体呢!?怎么没了!变成了我的保镖!闹……闹鬼了!”
“这个地方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杨小姐惊慌失措的说:“快……快走!离开这里,现在就走!”
外面的风沙已经小了不少,虽然还有一些风沙,但是杨小姐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她宁肯死在外面,也不想呆在这可怕的绿洲。
杨小姐正说话,就听到“簌簌簌”的声音,有什么东西顺着夜晚的凉风,从绿洲树林的深处慢慢滚了出来。
簌簌……
簌簌簌……
沙沙……
伴随着微弱的波动声,几个黑影慢慢展现在了众人面前,从树林里滚出来的竟然是花骨朵。
是他们之前见过的,虫瘿花的花骨朵。
花骨朵很轻,掉在地上随着凉风吹拂,被吹到了众人面前,这些花骨朵都裂开了,里面什么也没有。
沙沙——
先是花骨朵“咕噜噜”的被风吹出来,随即有什么趟着绿洲的草丛,慢慢地从黑暗中逡巡而来。
“尸……尸体!”杨小姐惊恐的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树林深处。
是尸体,紫黑皮的尸体,和之前见过的尸体一模一样,一摇一晃,向他们走过来,不止一具,最起码也有七八具,数量相当可观。
杨小姐调头就跑,冲向越野车,也不要帐篷了,大喊着:“开车!!快开车,跑啊!”
尸体来了,罗参立刻拦住众人,说:“后退!”
大家快速向回跑去,帐篷是来不及拆了,抓上行李跃上骆驼,快速驱赶着骆驼跑出绿洲。
紫黑皮的粽子在后面狂追,风沙“呜呜呜”的席卷而来,天色本就黑,被风沙一吹,根本不辨东南西北,幸亏骆驼有绳子牵着。
罗参大喊着:“趴在骆驼上!”
万俟林木赶紧伏低身体,紧紧的趴在骆驼上,他已经看不见路了,任由骆驼驮着他往前跑。
呜呜呜——
风沙还在嘶嚎着,就听到昭晖的喊声夹杂在狂风中:“前面有一个地洞!”
这沙漠里竟然有一个地洞,就在前面不远,地洞的洞口几乎被风沙给封死了,还留下一个缝隙,也亏得昭晖在这么大的风沙中眼神还这么好。
大家立刻催着骆驼往地洞而去,就在接近地洞的时候,“咕咚!”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少年向导身体突然一歪,直接从骆驼上掉了下去。
“喂!”
昭晖大喊一声,少年却听不到,他掉下骆驼,“嘭!”掉在黄沙之中,一点儿也没有反应,也没有挣扎,咕噜噜顺着沙坡往下滚,好像昏厥了过去。
昭晖又是“喂!”的喊了一声,沙暴就在身后,现在分秒必争,少年竟然掉下了骆驼,如果去追少年,就是迎面直击沙暴。
他是个无性人,也不能给本座生孩子。
只不过体香很好闻罢了……
昭晖这么想着,身体却不听使唤,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猛地直接跳下骆驼,发疯一样冲向少年。
嘭!
他冲过去,一把扑在少年身上,紧紧抱住少年,“咕噜噜——”两个人快速往沙坡下面滚去,怎么也停不住。
罗参立刻跳下骆驼,也跟着冲过去,黑色的鱼线一卷,“嗖——”卷住昭晖,将两个生生往上拽。
万俟林木则是驱赶着骆驼队,将这些骆驼往地洞处赶去,然后将骆驼拴在地洞旁边,以防躲避了风沙之后,骆驼全都跑掉了。
等万俟林木费劲千辛万苦拴好骆驼,三个人也回来了,罗参跑在最前面,冲万俟林木大喊:“木木,快进地洞!进去!”
沙暴好像滔天的巨浪,势不可挡的追在那三个人身后,昭晖抱着半昏迷的少年,疯狂的向地洞冲来。
万俟林木赶紧回头钻进地洞,紧跟着罗参也快速钻了进来,昭晖抱着少年跑到跟前,一把将少年扔进地洞,紧跟着“呼——!!!”一声,沙暴来了,铺天盖地的沙暴,昭晖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推力,直接将他摔进了地洞。
“嗬——”昭晖摔进来,灰头土脸的,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使劲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土。
地洞里比较安全,空间很大,众人来不及检查地洞,赶紧去查看少年向导。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坠下骆驼,难道是被粽子攻击了么?
“没有外伤。”罗参大体浏览了一下。
“嗬——嗬……”少年却疼的蜷缩起来,满身都是汗水。
和他们出发前看到的情况很像。
少年紧紧捂着自己的腹部,疼得颤栗,汗水湿透了衣衫,那股特殊的体香越来越浓烈。
昭晖说:“你到底怎么了?”
这已经不是少年第一次疼痛。
少年疼的很厉害,似乎没有力气回答他的话,慢慢从上爬起来,似乎用足了全身的力气,眼神有些迷茫,正好落在最近的昭晖身上。
嘭——
令众人始料不及的,少年突然牟足了劲袭击了昭晖,将人一下扑倒在地洞的石头地上。
昭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绷紧肌肉戒备起来,哪知道下一刻,少年突然献上了自己的嘴唇,眼神迷离的吻了上来。
昭晖更是吃惊,目瞪口呆的平躺在地上,一副“本座竟然被人强吻”了的表情。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现在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