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虫子果然进不来了。”
温白羽向洞窟外面看了看, 说:“全都堆在外面了。”
香草虫密密麻麻,发出“簌簌簌”的声音,从半空中落了地, 就落在洞窟外面不远的地方。
因为洞窟里味道太大, 都是一些动物的尿味儿,别说是讲究的香草虫了,不讲究的万俟林木都要给熏死了。
万俟林木捂着鼻子,说:“虫子走了么?”
罗参说:“没有。”
因为万俟林木看不见, 罗参就给他解释,说:“趴在外面不动了。”
竟然是在守株待兔!
那些虫子似乎觉得他们是块肥肉,虽然香草虫对气味儿非常敏感, 不愿意进入臭气熏天的洞窟, 但是竟然没有走远, 就守在外面,黑压压的落在石林的岩石上,还有不远处的树木上。
参天大树被香草虫落满,瞬间从苍翠的绿色, 变成了黑压压的颜色,还“毛茸茸”的,充满了绒毛感。
但那并不是绒毛, 而是香草虫在扇动翅膀,静待时机捕猎。
万俟林木是看不见的, 但其他人看的清楚, 密姬恐惧症都要发作了。
小白先生搓着自己的胳膊, 说:“现在……现在怎么办啊?”
小白先生的衣服在河边都“报销”了,现在没有衣服穿,一搓胳膊还有点冷。
温石衣把背包放下,先从里面掏出一件衣服来,兜头扔在小白先生脸上,说:“先穿上,别抖骚了。”
小白先生冷哼一声,说:“你才抖骚,你全家都抖骚!”
他说完,就见身边的人的全都静静的看着自己。
小白先生:“……”差点忘了,他们家族好像有点大。
温石衣一方面是怕小白先生冷着,一方面也是因为吃醋,小白先生光着大皮裸奔,大家都看了一个够了。
温石衣故意说:“看看你惹得麻烦,要是你不砸那块石头,咱们现在还顺着河流走呢,现在已经偏离轨道了。”
小白先生不情不愿的穿上衣服,嘟囔着:“也……也不能赖我啊……”
小白先生也很委屈,毕竟他只是砸了块石头,谁知道石头下面那么多“存货”呢。
温白羽在众人之中性格是最温和的了,劝架说:“其实也不赖小白先生,那些香草虫应该是喜欢栖息在湿润的河边,如果不是小白先生发现了鹅卵石下面的香草虫,咱们顺着河流一直走的话,岂不是一直在和危险作伴?”
“看看、看看!”小白先生一听,有人给自己说话了,立刻冲上去和温白羽勾肩搭背,说:“你们看看,你们听听,还是你懂我!”
小白先生刚穿了衣服,还没穿裤子呢,和温白羽勾肩搭背的,模样特别不雅,况且小白先生还没有温白羽高,勾肩搭背的时候衣服往上一抻,白色的内裤都露出来了。
万俟景侯看到小白先生勾着温白羽肩膀,走过去很冷淡的一撇,撇开小白先生的手,然后插在两个人中间站着。
小白先生:“……”
温石衣赶紧把小白先生拉过来,让他穿裤子,温石衣可知道,老爸万俟景侯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是个闷骚,谁都不能动温白羽,谁动他都吃醋。
众人暂时躲在洞窟里,焚和受了“一点”伤,井彦非常不放心,一定要给他包扎起来,严严实实的给焚和的手臂裹了三圈纱布,这才算是完事儿。
大家包扎也包扎完了,讨伐也讨伐了小白先生,小白先生的裤子也穿了起来,外面的香草虫还是没走。
万俟林木说:“香草虫还没走么?”
罗参说:“没走呢,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
那些虫子非常狡猾,一直呆在外面,大树和石林的岩壁都毛茸茸的,落着黑漆漆的虫子,只要他们一伸头,保证脑袋都给咬下去。
万俟林木蹙眉说:“这些虫子要等到什么时候?实在太耽误时间了。”
他们这趟的行程是有时间限制的,不是出门旅游,所以非常着急,虫子在外面守着,师尊就会多一分危险。
罗参安慰说:“放心,咱们的时间还够充裕,没关系,就当是休息了,大家先原地休整一下吧。”
在这种臭气熏天的地方休整,亏得罗参能想得出来。
大家都不是什么娇气人,当然,除了小白先生以外,不过这里最娇气的真的不是小白先生,而是……
温白羽。
温白羽现在身体不舒服,对气味尤其敏感,闻到这种臭味儿,感觉头晕眼花,胸口发堵,昨天晚上吃的泡面几乎都要吐出来了,难受的他不行。
刚开始还能忍,后来越来越忍不下去,捂着嘴巴“呕——”干呕了一声。
“白羽。”大叔叔万俟景侯赶紧扶着温白羽,说:“怎么了?”
罗参特别有眼力见儿,这个时候就是彰显自己是好女婿的时刻,立刻回身拿了一瓶矿泉水,直接拧开递过去,并不递到温白羽面前,而是递到万俟景侯面前。
万俟景侯丢给罗参一个赞赏的眼神,接过矿泉水,对温白羽说:“白羽,喝点水。”
这样一对比起来,罗参和小白先生都是“上门女婿”,那高低瞬间就比出来了,小白先生最喜欢的就是调戏“岳父大人”温白羽,而罗参则是喜欢虚伪的拍马屁,虽然虚伪是虚伪了点,但绝对好用。
温白羽喝了一口水下去,本是想要压一压胃里难受的感觉,但是胃里堵得很严重,根本喝不下水,喝了之后一直存在嗓子眼下面,好像随时都能吐出来。
“呕——”温白羽真的没忍住,刚才喝的水全都吐了出来。
万俟景侯也不敢拍他,小心翼翼的说:“难受的话就吐出来吧。”
这里臭气熏天的,温白羽难受的不行,但是他不想吐,大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洞窟出去,自己要是吐在了这里,岂不是更加难闻。
他一张脸憋的发白,再加上刚才狂奔一气,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精神头也蔫蔫儿的,看起来非常不舒服。
万俟景侯急的脸色黑下来,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缩在角落的丁茵犀小声说:“我……我……我、这里有……有个香膏,可、可以——治呕吐。”
众人转头看向丁茵犀,丁茵犀缩在角落里,用袖子捂着脸,众人看过来,他立刻把头埋起来,不敢与别人对视。
万俟林木说:“什么香膏?”
丁茵犀没说话,从自己身上掏出一个小盒子,举起来握在手中晃了晃,示意这就是香膏。
丁茵犀举着香膏,埋着头,保持着这个动作。
万俟景侯走过去,把香膏接过来,不过并没有立刻给温白羽闻,而是打开自己先闻了闻。
丁茵犀还是埋着头,很怕生似的说:“抹……抹……抹、你一——点就、就管用……止、止吐吐的,很……很管用。”
香膏打开是淡淡的香味,不是很浓烈,稍微有点酸,带着一点点柠檬的香气,还有一种山楂的感觉,但也不是特别酸,很多味道混合在一起,不难接受,也不会晕香。
万俟景侯把香膏弄了出来一点,擦在温白羽的手腕上。
温白羽前一刻还捂着嘴想要呕吐,嗅了嗅香膏,突然一脸震惊的说:“这……这味道?我胃里真的舒服多了。”
竟然一下就不想吐了。
万俟林木说:“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万俟林木很好奇,他也看不见,就拿过来挨近鼻子嗅了嗅,味道真的很好味,很清新,有点像男士香水,但是比男士香水更加沉稳,后味是木香,万俟林木也说不出来是什么香味儿。
温白羽闻了之后瞬间就没事了,舒服了很多,脸色也比之前强了很多。
万俟景侯把香膏还给丁茵犀,说:“多谢。”
“不不不不……”丁茵犀摆手:“不、用谢……”
万俟林木说:“这是什么香膏,竟然这么管用?你随身带着止吐的香膏?”
万俟林木虽然看不见,但是他的眼睛上下左右的滚着,估计脑内已经脑补了几万字的可能性,丁茵犀为什么要止吐,难道说……?
丁茵犀结结巴巴的打断了万俟林木的“畅想”,说:“其……其、其其其实……我有厌食、症……吃吃吃、吃东西就会想、想吐吐,所以随身带……带……”
丁茵犀有厌食症,怪不得整个人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像是个未成年一样。
丁茵犀说起这个香膏,抬起头来,竟然没有挡着脸,自卑的面容也舒展开来,说:“是……荼芜给我做的。”
他的话只打了一个结巴。
荼芜……
丁茵犀说到这里,脸上登时浮现出一抹僵硬,刚刚舒展开来的表情也慢慢的龟裂,一点点的碎成渣渣。
荼芜并不在他们身边,已经离开了。
丁茵犀下示意的提起荼芜,说完之后就后悔了,好像不提起来就可以不痛苦一样,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丁茵犀最擅长。
丁茵犀用袖子蒙着自己的脸,闷闷的说:“小……小、小时候……吃……吃香灰太、太太太多了,所——以得了厌、厌食食症……”
丁茵犀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童年,小时候被父亲虐待,他的父亲与香人族长失之交臂,就把希望都寄托在丁茵犀身上,对丁茵犀已经不是苛刻,而是虐待。
丁茵犀因为被逼吃香灰,嗓子都烫坏了,后来还得了厌食症,只要一吃东西就会想起吞香灰的滋味儿,久而久之害怕吃东西,吃了就会吐,一度骨瘦如柴营养不良。
即使后来,他的父亲死了,丁茵犀终于得到了解脱,他还是不能正常吃饭,每每吃饭,都像是上战场,有的时候一顿饭吃下来,整个人都会脱力,仿佛从汗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
之前万俟林木和温白羽已经听过丁茵犀的身世了,不过其他人没有听说过。
小白先生义愤填膺的说:“这特么是爹么?猪狗不如!比我家那个老不死的还坏!”
小白先生对“坏爹”特别有共鸣,因为他的父亲曾经要杀了他,来复活自己的妻子。
不同的是,丁茵犀的父亲,到死也没有大彻大悟,而小白先生的父亲已经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丁茵犀蜷缩在一起,好像是一个蜗牛,把自己缩进壳子里,说:“后……后——后来,荼芜他做、做了香膏……”
丁茵犀雕刻了荼芜之后,荼芜变成了丁茵犀的傀儡,一直忠心耿耿的跟在丁茵犀身边,也是因为荼芜的忠心,让丁茵犀渐渐的嚣张跋扈起来。
荼芜就是他的犬牙,丁茵犀感觉到自己也有嚣张的资本。
那段时间荼芜对丁茵犀真的无微不至,因为知道丁茵犀吃不下饭,还特意研制了这个香膏,荼芜做了很多次实验,反复调配,每次丁茵犀想吐的时候,只要闻一闻立刻就会止吐。
然而现在……
丁茵犀抓着手中的香膏,香膏盒子还在,荼芜却不在了。
丁茵犀喃喃的说:“希望……他、他能……找到一个比我好的主人,不、不不……他自、自己——就是,自己的主……主人。”
说起这个,丁茵犀非常感慨,万俟林木拍了拍他的肩膀。
外面的虫子非常有耐心,竟然还没有离开。
眼看着天色慢慢黑下来,大家已经在山洞里蹲了一下午,天都黑了,那些虫子却没有散去的意思,岿然不动的趴在石林和大树上和他们对峙。
万俟林木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罗参站起来,说:“我看这个洞窟很深,说不定有路,我先进去看一看,大家在这里等等。”
“不行。”万俟林木拉着罗参,说:“现在不能单独行动,咱们一起进去看看。”
其他人也同意,大家整理了一下背包,打开照明工具,把手电绑在手臂上,顺着幽深的洞窟往里走。
洞窟是天然形成的,非常幽深,地形也比较复杂,地上并不平坦,罗参拉着万俟林木,说:“小心,抬脚,前面有块石头。”
万俟林木说:“其实我的眼睛能看到一点点了。”
“真的?”罗参立刻去观察万俟林木的眼睛。
万俟林木的眼睛还是蒙着一层什么东西,有点失焦,看起来比平日里温柔特别多,凝视着一样东西的时候,有一种柔情似水的错觉。
万俟林木说:“只能看到一点点,而且特别模糊,好像高度近视一样。”
在万俟林木眼里,大家都是糊成一团的,眼睛鼻子嘴巴是分不清楚的,但是能看到大体的轮廓,就好像一个高度近视外加散光,他看东西眯着眼睛,因此有一种深情的错觉。
大叔叔万俟景侯是过来人了,说:“烛龙的蒙眼都是这样,慢慢就好了,看你这样的速度,最多两天,蛇蜕之后蒙眼就会解除。”
“蛇蜕?”万俟林木说:“我还要蛇蜕?”
万俟景侯解释说:“蒙眼是生长的证明,烛龙的蒙眼都伴随着蛇蜕,蛇蜕之后就会复明。”
万俟林木虽然有烛龙血统,但是他从来没有蛇蜕过,听起来像是“玄学”……
大家正在讨论着蛇蜕和蒙眼的问题,无启突然说:“洞窟改变了,这里是人工开凿的。”
人工?
这鬼地方竟然由人工开凿的洞窟,万俟林木说:“难道是墓葬?”
无启抬起手来,他身材高大,一抬手就能触到洞窟的头顶,轻轻蹭了一下,说:“不是墓葬,开凿的非常粗糙。”
“白高兴了!”小白先生说:“还以为因为我的功劳,误打误撞找到了凤凰墓呢!”
罗参抬起手来,用手臂上的手电去照四周,观察了一下,说:“看这种开凿手法……这里是个矿洞。”
“矿洞?”万俟林木的眼睛瞬间雪亮起来,说:“金矿?”
罗参被万俟林木财迷的模样给逗笑了,说:“不是金矿,看这里的岩石,和金矿床的诧异还是挺大的。”
万俟林木:“……”失望!
万俟林木说:“怪不得这么幽深,原来是个矿洞,那里面不会是死胡同吧?”
现在谁也说不准,只能走走看了。
“啊!”
咕咚!
有人突然大叫了一嗓子,四周太黑暗了,还阴森森的,小白先生被呐喊声吓得后背发麻,一股鸡皮疙瘩直窜上来,小白先生虽然什么也没看见,但也不甘落后,“啊——”也大喊了一声,直接往前一蹿,“嘭!”抱住了温石衣的后背,八爪鱼一样,双腿还夹在温石衣的腰上。
“啊啊啊啊——鬼!鬼!什么东西!十……十一,咬他!!”
温石衣:“……”
众人都被小白先生的喊声吓了一跳,真的吓得一个哆嗦,果然人吓人吓死人!
大家用手电照着小白先生,小白先生感觉“啪啪”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头。
“别……别拍我……十一你咬他了没有!?”
温石衣的声音说:“我咬什么?”
小白先生有点迷茫,自己明明抱着温石衣呢,温石衣的声音怎么从后面传过来?
小白先生慢慢抬起头来,定眼一看,登时又是“啊!!”一嗓子,吓得猛地松开手,“咕咚!”跌在地上,摔了一个大屁墩儿。
就说刚才抱着手感不对!
小白先生抱着的根本不是温石衣,而是一个骷髅。
因为黑灯瞎火的,小白先生又害怕,所以直接抱错了人。
“骷……骷髅?!”小白先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躲在温石衣后面,揪着他的衣服大喊:“怎么特么有骷髅啊!”
刚才有人惊叫,其实就是因为丁茵犀看到了这个骷髅。
骷髅站在地上,并不是倒着的,丁茵犀走着走着发现他们多了一个人影,吓得大喊出来。
没有斗篷和傀儡加成的丁茵犀,就是一个自卑又驼背的小结巴,吓得大喊出来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谁也没想到小白先生直接对骷髅“投怀送抱”了。
万俟林木说:“多大点事?矿洞里能不死人么?”
自古以来,矿洞都是发家致富的大生意,但是这种大生意往往比较缺阴德,当然是因为矿洞一不小心就会塌方,被砸死的苦力不计其数,尤其是在科技并不发达的古代。
罗参淡淡的说:“这个矿洞阴气很足,肯定还会有很多尸体。”
小白先生揪着温石衣的袖子,说:“要……要不然我们还是从外面走吧,万一起尸了怎么办?”
温石衣笑着说:“往外走?不用等矿洞尸体起尸,你就被香草虫啃得连渣子都不剩了。”
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可怜兮兮的扒着温石衣,刚才还生龙活虎的,现在就蔫儿了,一副很需要别人保护的小可怜模样,其是温石衣还挺受用的,免得小白先生总是不好好跟着自己到处乱跑。
果然,前面还有尸体。
不止一具。
很多……
“这边也有尸体。”
“这边有两具。”
“这……这——”丁茵犀的声音打着结巴,带着颤抖,幽幽的扩散在黑暗的矿洞中,说:“这……里——有、有很多。”
众人听到丁茵犀的声音,快速围拢过去,丁茵犀捂着脸,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方向。
“这么多!?”小白先生第一个喊出声来。
万俟林木看不清楚,模模糊糊的一团,说:“有多少尸体?”
罗参说:“大概……几百具吧。”
“几百?”万俟林木也惊讶了,怪不得小白先生喊得那么大声,一点儿不是他大惊小怪,真的是因为尸体太多了,太触目惊心。
小山一样堆在一起,大约五六十个尸体堆积在一起,一共分了好几堆儿,蔓延开来,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积尸如山。
怪不得万俟林木看不清楚,因为这么多尸体堆在一起,轮廓都堆叠着,根本分辨不出来。
白先生感叹的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矿洞?但是这么多尸体堆积在这里,整个矿洞又很完整,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塌方的现象,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
无启蹲在地上,突然说:“刑具。”
尸体旁边还有东西,是腐烂的刑具。
古代挖矿的一般都是奴隶和罪犯,按理来说,有人监工,采取一些暴力手段都是正常的。
但这些刑具,不只是监工那么简单。
万俟林木说:“难道说这里不是矿洞,而是一个牢房?”
罗参皱眉说:“看岩石分部和挖掘的手法来说,应该是矿洞无疑,不过也不排除别的用法。”
或许这里早年的确是矿洞,不过因为开采的缘故,已经没有矿了,他们刚才一路走过来,也没发现什么矿,全都是岩石,所以矿洞被废弃,变成了牢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说的过去。
万俟林木嗅了嗅鼻子,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说:“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儿?”
“香味儿?”小白先生说:“万俟林木你鼻子是不是有问题,这里很臭啊,都是动物尿和屎的味道,而且还有这么多尸体,搞不好还有尸毒,哪里香了?”
万俟林木因为看不见,所以不能依靠视力,在昏暗中嗅觉就更加灵敏一些,再加上他本人的嗅觉就是很灵敏。
万俟林木说:“真的有香味儿,花香。”
小白先生也深吸了两口气,说:“唔……臭、臭死我了……”
丁茵犀说:“真、真的……香、香味,从……从尸体上、上……散——发出、出来的。”
丁茵犀说一句话需要很长时间,万俟景侯听了一个大概,立刻走到那些尸体面前,用吴刀轻轻一挑那些尸体。
吧嗒——
尸体堆积着,本来就不是很稳固,被万俟景侯轻轻一挑,瞬间“塌方”,散了一地。
那股香味儿突然腾空而起,所有人都闻到了。
“真的是香味儿。”白木仔细闻了闻,说:“但不知道是什么植物。”
白木是沉香白木王,他对植物比一般人都了解,白木他都闻不出来是什么植物。
“你们看……”小兔兔指着地上的一具白骨尸体。
尸体本来压在下面,但是被万俟景侯一挑,现在全都平坦在了地上,下面的尸体露了出来。
森然的白骨上,竟然长出了一朵小黄花……
小花花看到小黄花,似乎觉得亲切,立刻从白木的口袋里钻出来,晃着头顶上的“同款”小黄花,指着尸体,嘴里“咦咦啊啊”的说着什么。
罗参眯眼说:“尸体开花了。”
万俟林木看不清楚,说:“开花了?”
就在这一刹那,白先生突然冲过来拽住万俟林木,将他往后拉,脸色煞白的说:“远离!是五感之种!”
“五感之种?!”
万俟林木他记得这种花,据说是出自白民之手,白民中的一种禁术。
五感之种是一种花,种子可以寄存在人的体内,等开花之后就会激发人体的潜能,让宿主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很多帝王都想得到五感之种,因为只要得到这种东西,就是得到了一个强大的军队。
因为五感之种实在太残忍,所以在白民之中也变成了一种禁术,万俟林木只见过一次五感之种,那是在沙漠的天火墓中,墨派长老元非命因为被五感之种寄生,毅然的选择了自杀。
他们一心寻找帝俊火种,除了为了给白民解除寒疾的痛苦之外,也想要帮助元非命。
只有九枚帝俊火种的阳气,才能彻底拔除元非命身体里的五感之种,让他变回一个正常人。
万俟林木说:“这里怎么会有五感之种?”
罗参说:“五感之种不是五色的么?”
他们见过五感之种,当时元非命的身上就绽放出这种花朵,五色花瓣,异常的灿烂,每一个颜色都代表着一种感官。
“你们看这边。”井彦指着一堆尸体说:“这边的花是青色的。”
“这边尸体也有,”焚和说:“花是红色的。”
冷色的手电光顺着那些尸体扫了一圈,原来这些尸体并不是随意堆放的,每一堆尸体都是按照顺序分文别类整理好的。
五感之种,青赤白黄黑,每一堆尸体上都开着一种颜色的花朵,刚才他们看到的是黄花,井彦看到的青色的花朵,焚和看到的是红色的花朵。
还有白色的花朵,和黑色的花朵。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五感之种被分离了?”
五个花瓣五种颜色的五感之种,现在被分离了开来,变成了五种单一颜色的花朵,但这些花朵的模样又和五感之种一模一样。
白先生说:“我不能确定,我也没见过这样的五感之种,但是我觉得……太像了。”
丁茵犀躲在众人后面,声音颤巍巍的说:“就……就、就是五感之种。”
他的声音虽然颤巍巍,打着磕巴,但说的异常坚定。
众人全都会都回头去看丁茵犀,万俟林木说:“你也认识五感之种?”
丁茵犀点点头,咬着嘴唇,眼神里都是恐惧,说:“认……认……认识。我……我我——见过。”
丁茵犀何止见过五感之种,他还差点死于五感之种。
虽然五感之种是白民不传的禁术,但是香人却得到了一枚五感之种,要知道五感之种是一种神圣的存在,它能激发人体的潜能,而且不死不休。
但弊端也很明显,种下五感之种的宿主,就会变成一个傀儡,实在太过于残忍,五感之种被白民列为禁术,也是有道理的。
香人得到这枚五感之种之后,就打算研究改良五感之种,想要发挥五感之种的长处,避其短处。
说白了五感之种是一种花,香人天生就在侍弄这种花花草草,他们除了研制香料之外,养花种树也非常在行。
丁茵犀说:“他——他、他们想要改……改……改良五感之——之、之种。”
香人想要通过嫁接,人工繁殖等等手段,将五感之种为我所用。
但是改良的过程,也需要一些“奉献”。
丁茵犀在家里不受待见,他父亲一直很痛恨丁茵犀,因为丁茵犀没有天赋,父亲对丁茵犀失望之后,听说了五感之种的事情,因此打算让丁茵犀去“试香”,作为嫁接五感之种的试验品。
如果成功了,那就是光耀门楣的事情!
如果没成功……
只是损失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反正也不成器。
丁茵犀说到这里,浑身都在打哆嗦,好像一个无助的风筝,眼眶红彤彤的,咬着后槽牙,一瞬间他的脸色突然扭曲起来,没有斗篷和傀儡的加成,嗓子里也发出喋喋的笑声,狰狞的说:“盒盒盒……可惜我命大!”
丁茵犀被抓走试香的千钧一发,族长出现了。
香人族长阻止了丁茵犀的父亲,而且为了阻止丁茵犀的父亲虐待他,香人族长在族内当众收丁茵犀为徒。
丁茵犀是一个资历很低很低,笨手笨脚,唯唯诺诺,自卑驼背,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的小结巴,而那个香人族长,是族内历代威望最高的族长。
丁茵犀不配做他的徒弟,但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族长竟然答应收丁茵犀为入室弟子,要求只有一个,从今以后,丁茵犀的父亲不能再虐待丁茵犀。
丁茵犀活了下来,摆脱了整日被虐待的生活,成为了被整个族人羡慕的存在,成为了族长唯一的入室弟子。
从那之后,丁茵犀学了很多香术,摇身一变,成为了香族的长老……
丁茵犀的脸上浮现着狰狞的笑容,嗓子里发出“盒——盒——”的笑声:“从没有人把我当人看,师父是第一个把我当成人看的人!是师父……是师父救了我!我一定要报答师父,我不会让他老人家失望,我一定会完成师父的遗愿,将香族发扬光大,成为香人的族长!”
万俟林木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丁茵犀对做族长如此野心勃勃,一心一意的想要把丁雪阳拉下马来,原来是为了“报答”他的师父,这好像已经变成了他的执念。
丁茵犀似乎沉浸在往事之中,一刹那将,狰狞的面容突然收敛了起来,好像冰雪融化,一点点落幕,瞬间抽水,恢复了那个唯唯诺诺的自卑模样,慌张的用时袖子蒙住自己的脸,结结巴巴的说:“五……五感之种,是——是是是是、是我师父……嫁……嫁接接、接——出来的。”
白先生说:“这不可能,怎么嫁接出来的?”
丁茵犀摇头说:“我……我——我、具体体……也不——不知道,师父、父不……不不不不、不告诉任何人。”
万俟林木说:“问题是,这里也不是香人的地盘吧?怎么会有这么多嫁接的五感之种,这些尸体……难道是……养花?”
养花?
亏得万俟林木能想出这个词儿来。
白先生脸色非常难看,说:“五感之种是禁术,绝对不能曝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咱们必须毁了这里。”
不管是不是嫁接的五感之种,必须毁在这个洞窟之中,以绝后患。
“等……等等,你们别聊了!”小白先生很急切的扒拉着温石衣,说:“你们……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花,比刚才更加茂盛了?”
众人顺着小白先生的话低头一看……
“好像真的茂盛了?”温白羽说。
丁茵犀睁大了眼睛,嗓子抖动了好几下,说:“快——快、快快……快——快……”
万俟林木着急的说:“快什么啊!”
丁茵犀终于别憋出了最后一个字:“跑!!”
随着丁茵犀的话,那些五感之种好像要验证自己在生长,突然发出“唰——!!”的声音,仿佛蔓藤一样,快速滋生起来。
“卧槽!”小白先生大喊着:“他妈这是触手系啊!”
白骨森森的尸体上,五色的花朵突然盛开,灿烂绽放,鲜红、青绿、雪白、嫩黄、湛黑,无数条花藤卷向众人。
罗参一把拉住万俟林木,说:“走。”
藤条快速生长,花朵也在迅速滋生,繁衍速度极其迅速,他们根本不像是花朵,反而像是细菌,铺天盖地的冲向众人。
“唰——”罗参一伸手,湛卢突然变成了黑色的宝剑,一下落入罗参掌中。
罗参将万俟林木交给小兔兔,突然回身冲向花藤。
花藤绽放着娇艳欲滴的鲜花,却挥舞着张牙舞爪的藤条,“嗖!”冲着罗参打过去。
“唰!”罗参手中的湛卢挽了一个剑花,黑色的靴子一踹地上的石块,巨大的石块发出“轰”的声音,挑飞起来,冲向花藤。
与此同时,罗参手握湛卢横向一斩。
嗤——
花藤瞬间被劈成两半,“吧嗒”掉在地上,在地上还挣蹦了两下,鲜红欲滴的花朵快速褪色,蔫儿了下来,枯萎成粉末。
万俟林木眼看着罗参突然跑回去,心中还提着一口气,没成想五感之种如此不堪一击,根本就是个花架子,罗参一剑就把五感之种打回了原形。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簌簌簌——”的声音,被斩断在地上的花藤突然又动了起来,好像被斩断的蚯蚓一样,不停的蠕动着,花朵枯萎了,从原本的位置突然快速长出一朵同样鲜艳欲滴的花朵。
一株花藤变成了两株,简直就是春风吹又生!
万俟林木大喊着:“快回来!”
罗参眼看着没用,也没有恋战,快速越出花藤的包围,跑回万俟林木身边。
“火!”温白羽说:“用火烧!”
大叔叔万俟景侯的真身是烛龙,烛龙都有火精,根本不需要费力去点火,万俟景侯的火焰快速打出去。
嘭!!
烛龙的火精炙热无比,火焰砸在洞窟之中,白骨的尸体瞬间纷飞起来,被砸的稀烂,快速燃烧。
“不——不不不、不……”丁茵犀眼看着火焰砸过去,使劲挥手。
万俟林木说:“为什么不能烧?”
难道也像是香草虫一样,如果燃烧,很可能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火焰铺天盖地的燃烧,“嗖——!!”一刹那间花藤却冲破火焰,仿佛一条巨大的火蛇,继续席卷向众人。
“不——不、管用!”丁茵犀终于把“不”后面的字说了出来,原来不是不能烧,而是不管用。
万俟林木“草”了一声,说:“烛龙火精都不管用,你师父简直是个天才,嫁接出来的这个,好像比纯种还要逆天啊!简直就是升级版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