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白先生的师父?
万俟林木记得, 白先生之前在沙漠里提起过他的师父,说他的师父精通医术,只不过……
师父已经过世很久了。
在白先生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也是如此,白先生很早就接替了白民族长的位置。
如果真的是白先生的师父,那这师父的年纪到底有多大?白民人寿命都短, 他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而且看这个白衣人的面容,怎么也没觉得是个老年人, 保养的非常好,看起来撑死像是三十岁的人。
白先生却非常肯定,说:“真的……是师父。”
无启皱眉低声说:“你没看错?”
白先生也压低了声音,说:“我不可能看错,我师父的脸上有道伤疤, 你们看,位置都一模一样。”
伤疤……
众人这才注意到, 原来那白衣人白玉无瑕的脸面上,竟然有道伤疤。
横在两只眼睛中间,斜斜的贯穿着, 从额头的右上开始, 一直斜着往左下蔓延,收在左面的颧骨上方、眼睛下方。
因为白衣人的面容实在太令人惊艳窒息, 一时间竟没有人关注这道伤疤。
但仔细一看……
老大立刻啐了一声:“他脸上怎么横着这么大一道伤疤?”
打手们摇手说:“老大, 本身就有的, 不是我们干的, 我们看他长得这么正,就是抓来孝敬老大,怎么敢在他脸上动粗?”
的确,那道伤疤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月,非常陈旧。
白先生眼神波动着,嘴里喃喃的说:“这……这怎么可能?”
白先生的师父很早很早以前就去世了,当时白先生还小,还是个少年人,对于部族里的事情知道的很少,只是一心做入室弟子。
头一天晚上,师父还哄着白先生睡觉,笑着给他梳头,告诉白先生,如果白先生乖乖睡觉,明天就教白先生医术。
然后第二天醒过来,部族里竟然乱套了。
白先生在哪里也找不到自己的师父,师父就好像人间蒸发,突然消失不见了。
白先生到处去寻找,见到部族里的人就问,但是他们什么也不说,缄口不言,甚至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白先生,仿佛白先生是一个怪物。
在那之后,白先生就从长老口中,得到了师父已经去世的消息,这怎么可能,师父头一天还允诺自己,可以学医术了,第二天竟然无缘无故的去世。
白先生觉得很奇怪,最奇怪的是部族,部族里上到长老,下到族人,都三缄其口,什么也不愿意说,白先生的师父从此成为了部族里的禁忌,再也没人提起他。
后来白先生做了族长,小一辈儿的白民族人甚至不知道白先生这个师父的存在,渐渐的,被人淡忘了……
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白先生竟然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师父。
打手笑哈哈的说:“老大,您看啊,他虽然脸上有伤疤,但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做……瑕不掩瑜,无伤大雅的,您仔细看看?”
老大蹲下来,拽着白衣人的头发,改为捏住他的下巴,端详着那白衣人的面容,虽然的确有一道伤疤,但是这伤疤无伤大雅,完全不会给白衣人减分,也不会破坏他的美感,反而觉得更加羸弱,充斥着一股纤细瓷器,莹润又脆弱的病态美感。
老大哈哈一笑,正笑着,“嗬——”突然抽了一口冷气,猛地睁大眼睛,似乎狠狠吃了一惊。
唰——
一瞬间,那被老大捏着下巴的白衣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眼尾微微发红,说不出道不明的风情,好像天生具有什么摄魂夺魄的能力一般。
然而那双眼眸,冷若冰霜,仿佛是寒冬料峭的冰花,带着一股凌厉和凛然。
随着白衣人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整个帐篷里的温度似乎都骤降了五度!
老大吓了一跳,连忙甩开白衣人,保持安全距离,毕竟那白衣人的眼神太凌厉了,让他有些后怕。
老大粗着嗓音说:“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老大一连问了三个问题,那白衣人跌在地上,双手被手铐铐着,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竟然低头仔细的研究着自己的手铐。
与其说是研究,还不如说是玩着手铐。
他似乎没见过这种东西,“哗啦呼啦”琢磨着。
老大一皱眉,旁边的打手立刻说:“我们老大问你话呢,你是什么人?”
那白衣人仍然像是没听见,“哗啦呼啦”继续玩自己的手铐,不停摆弄着。
打手试探的说:“你来这里……难道是为了帝俊火种?”
哗啦呼啦——
白衣人听到“帝俊火种”四个字,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仍旧哗啦呼啦的玩着自己的手铐,竟然还笑了一下。
白衣人一笑,在场众人都有些神魂颠倒的感觉,脑袋里晕乎乎的,不知怎么的,好像瞬间被抽掉了魂儿,为了美人一笑,让他立刻去死都甘愿。
真是太漂亮了……
老大缓过劲儿来,摇了摇头,冷笑说:“难道是个傻子?”
白衣人被说成傻子,也没有什么反应,仍然专注着手铐。
老大试探的重新蹲下来,指了指白衣人的手铐,笑着说:“这个这么好玩?那我这里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你要不要来跟我玩玩?”
白衣人晃着手铐,听到老大对自己说话,终于有了点反应,抬起头来,内勾外翘的丹凤眼盯着老大,还微微歪头,一脸懵懂迷茫。
老大啐了一声,心脏猛跳,说:“真他妈勾人!”
白衣人晃了晃手铐,张了张殷红的嘴唇,嗓音深深的,仿佛是幽幽的泉水,从山林的深处流淌而出,带着一股说不尽的幽然,嗓音温柔,即使他不笑,声音都带着笑意:“玩……”
老大哈哈一笑,表情十分猥琐,说:“好好,你们还等什么,快把他带到我的帐篷里去,等我冲个澡,立刻就过去。”
“是是,老大!”
打手们立刻哄笑起来,拽着那白衣人起身,白衣人也没有挣扎,一脸懵懂,心智好像是两三岁的孩子,跟着那群人就走了,退出了帐篷。
万俟林木眼看他们把白衣人带到了不远处的帐篷里,其中一个打手留下来,其他打手全都出了帐篷,守在外面。
万俟林木低声说:“怎么办?”
白先生干脆利索的说:“救人。”
众人绕过巡逻的打手,快速的来到帐篷后面,帐篷只有一个出入口,想要进去,就要撂倒门口把守的打手。
两个打手手里都托着枪,而且火力不小。
罗参低声说:“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打草惊蛇。”
他说着,和万俟景侯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黑色的衣服,在黑暗的夜色中,犹如身姿矫健的黑豹,瞬间窜了出去。
守门打手根本什么也没看见,两个人还在互相唠嗑,就感觉口鼻一下被捂住,紧跟着脖颈一木,瞬间失去了知觉,向后仰倒。
罗参和万俟景侯一人托住一个,以免打手摔倒动静太大,引发别人的注意。
两个人解决了打手,简直是小意思,其他人刚要有所行动,结果这时候,哪知道这么巧,一个打手从旁边走过来,嘴里说着:“老大让我……”
他的话说到这里,就发现了门口两个打手晕倒在地,一阵吃惊,立刻就要大喊出声。
不好!
万俟林木心头一突,万一打手喊出来,惊动了人群,他们想要救人就难了,更别说在营地里找到藏宝图的目的地了。
万俟林木想要扑出去,制止住那个打手,就在这时候,“唰——”一双兔耳朵突然凭空出现,浮现在了打手的头顶,好像打手戴了一个滑稽的兔耳朵发卡似的。
小兔兔?
小兔兔显然是隐身了,只露出一双兔耳朵,与此同时,小兔兔没有露出身体,甚至没有露出眼睛,下半身却突然变出火红色的烛龙尾。
红色的鳞片,犹如燃烧的红宝石,在月光下闪烁着粼粼的波光,在尾巴的末端,还有一只锋利的倒钩。
与小兔兔白绒绒可可爱爱的耳朵不一样,凭空出现的烛龙尾看起来凌厉又霸气。
打手忽然看到半空多出了一条“蛇尾”,吓得怔在原地,嗓子里仿佛堵了鸡毛,什么也说不出口。
嘭!!
就在这时候,那条红火色的烛龙尾突然动了,“啪啪”两声,照着那打手的脸抽过去,瞬间将打手左右开弓打成了猪头。
打手一阵眩晕,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咕咚!”直接栽倒在地,昏厥了过去。
万俟林木冲上一步,一把捞住那栽倒下去的打手,以免闹出动静。
小兔兔撂倒打手之后,烛龙尾“唰”的凭空消失,只剩下一双兔耳朵,和一只白白嫩嫩的兔尾巴露在半空,小兔尾巴还晃了晃。
万俟林木抬手抓住兔耳朵,将儿子拽回来,塞回口袋里,比了一个大拇指,低声说:“儿子,干得好。”
小兔兔被表扬了,十分不好意思,羞涩的笑了笑,晃动着两只大耳朵。
万俟林木说着,众人赶紧把三个打手拖到一边,掩藏起来,然后进了帐篷。
帐篷里除了白衣人,还有一个打手,那打手背对着帐篷帘子,所以没发现他们,但是听到了脚步声,还以为是他们老大来了。
笑哈哈的说:“老大,这人长得可真是好看,比我见过的女人还要好看,而且你看他啊,眼神儿可真勾人,老大要是玩好了,可分给兄弟们一起玩玩呀!”
他说到这里,一转头,登时“嗬——”,后知后觉的抽了一口冷气,说:“你们……”
他的话没有说完,已经被万俟林木一拳揍在鼻梁上,登时鲜血长流,向后一仰,“咕咚”摔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白先生赶紧冲过去,那白衣人就躺在帐篷里的折叠床上,帐篷有些简陋,毕竟是临时搭建的,那白衣人却像是谪仙下凡,和这种简陋格格不入。
白衣人双手绑着手铐,还在玩耍手铐,听到白先生的声音,抬起头来,下意识的看了白先生一眼,似乎不认识他,又低下头来,感觉白先生没有手铐吸引人。
万俟林木说:“爸,你真没认错人么?他怎么好像不认识你啊。”
白先生立刻说:“绝对没有认错。”
又对白衣人说:“师父,是我啊,我是销白啊,师父!”
白衣人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最多就是冲着他们傻笑,谪仙一般的美人儿,笑起来却像是个心智只有两三岁的傻子。
罗参说:“咱们先离开这里,一会儿那个头子就会过来,不走就来不及了。”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先带人走。”
众人带上白衣人,白衣人却不怎么配合,好像不想走,根本没有什么危机意识,就知道玩手铐。
白先生立刻说:“你把我师父背上。”
无启指了指自己,说:“……我?”
白先生点头,说:“难不成是我?”
白先生的师父身材高挑,虽然看起来特别婀娜,但到底是男人,骨架子不算小,和白先生的体型差不多,如果白先生背着师父,肯定有些艰难。
无启只好背上白先生的师父,白先生的师父还笑嘻嘻的,以为无启在跟自己玩。
因为师父双手被手铐叩着,没有办法打开,如果想要背起来,手铐就要穿过无启的脖子,白先生觉得好玩,来回来去晃着手铐,搞得无启好像要上吊自杀一样。无启心中默念,他是销白的师父,是长辈,是长辈……
众人刚要离开帐篷,万俟林木突然想起了什么,说:“等等。”
他说着,走回折叠床边,把昏厥的打手从上拽起来,撂在折叠床上,不止如此,竟然开始解那打手的衣服。
罗参觉得头疼不已,说:“木木……”
万俟林木一脸坏笑,说:“马上好,马上好……”
他说着,把打手的上衣解开,还把人家衣服一拽,露出打手的肩膀来,然后抓过旁边的被子,给他盖上,故意没有盖全,搞成了一副香肩半露的模样。
万俟林木笑着说:“好了,好好儿跟你们老大玩玩。”
众人眼皮都是一跳,论犯坏,谁也没办法和万俟林木比,当真对万俟林木是佩服之至……
罗参说:“这边走。”
大家出了帐篷,一起往营地的角落走,按照九爷的藏宝图,来到目的地附近,前面就是营地的物资储备帐篷。
帐篷门口没多少打手,应该是在交接换班,所以非常松懈,众人趁机直接摸进了帐篷里。
帐篷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大家自然也不能点灯,只好摸黑。
无启在被勒死之前,赶紧把白先生的师父放下来,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了好几声。
而白先生的师父似乎觉得特别有意思,还笑了起来,万俟林木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笑出声来,“嘘——”了一声,说:“别出声。”
“别……”白先生的师父竟然开口说话了,不过却是学万俟林木的话,断断续续的说:“别……出声。”
万俟林木对白先生说:“他到底怎么回事?”
白先生有些着急,抓住师父的手臂,迫使他看着自己,说:“师父,不记得我了么?我是销白啊。”
师父一脸懵懂的看着白先生,随即“嘻嘻”笑了起来,嘴里喃喃的说:“别……出声……”
然后抓起白先生的一缕头发,在掌心里玩起来。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说:“他好像……脑子有点不对劲儿。”
罗参说:“先把他的手铐砍断吧。”
万俟林木觉得也对,摸了一下自己的耳钉,镜棺碎片立刻化成银白色的匕首,准备对着白衣人的手铐砍下去。
唰——
就在匕首即将碰到手铐的电光火石之间,白衣人突然眯了一下眼睛,反应速度异常惊人,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手腕一转,竟然躲了过去。
万俟林木的匕首落空,吃了一惊,奇怪的看向白衣人。
白衣人眼睛里都是冰冷,仿佛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冷冷的盯着万俟林木。
好像刚才的神志不清,全都是假装的一样。
就在众人以为师父是装傻,或者师父终于恢复了神志的时候,白衣人冰冷的目光瞬间淹没在傻笑之中,“嘻嘻”笑出声来,抓住万俟林木的手臂,晃来晃去,好像撒娇一样说:“再……再玩……玩!”
万俟林木头疼,说:“我不是在跟你玩,我是想把你的手铐解开。”
他说着又去砍白衣人的手铐,白衣人反应迅速,就跟刚才一样,瞬间避开,傻笑着说:“好玩!玩……”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深吸一口气,说:“你还来劲儿了你!”
他说着,突然扑出去,“嘭!”一声,直接将白衣人扑在地上,一只手将他双手压在头顶,另外一只手握着寒光凛凛的匕首,不止如此,还直接骑了上去,一脸恶霸的模样,恶狠狠的狞笑:“你躲啊!我看你躲,跑哪去!?”
白衣人被万俟林木一凶,登时一脸很害怕的模样,一双丹凤眼瞬间变得水灵灵,大有要哭的意思,真的抽咽起来,泪水仿佛珍珠,咕噜噜顺着眼角流淌,白色的长发散落在地上,看起来凌乱又脆弱,活脱脱被恶霸强占的模样。
而那恶霸……就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完全没觉得,眼看着白衣人被自己欺负哭了,那得意劲儿别提了,刚要笑出声,就被罗参一把抱了下来。
罗参的忍耐力已经到达了极点,他可不能忍受自己的爱人,和别人这么肆无忌惮的翻滚。
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罗参把万俟林木抱下来,说:“木木,老实点。”
万俟林木一阵迷茫,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罗参用匕首将手铐砍断,白衣人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委屈的盯着万俟林木,还蜷缩在一边,好像万俟林木随时都会欺负自己一样。
白先生头疼不已,赶紧对白衣人说:“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您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白先生还记得,自己的师父虽然少言寡语,但是秉性温柔,无论是医术和功夫,在部族内都是一等一的,在白先生之前,他的师父就是族长。
白先生被师父收作关门弟子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大家都把他的师父奉做族内的神明,崇拜有嘉。
然而……
一切在一夕之间,仿佛大厦倾塌,什么也不剩下。
白衣人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还委屈的滚眼泪,一抽一抽的,特别可怜儿。
万俟林木挠了挠自己的下巴,说:“我应该……没欺负他吧?”
就在这个时候,白衣人的头发有些拱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仔细一看,竟然是小兔兔!
小兔兔又从万俟林木的口袋里“越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白衣人身上去。
小兔兔顺着白衣人的头发,“哗啦——”就滑到了他的肩膀上。
九爷不止一次看到了小兔兔,他眼睛当然不瞎,不过这一条路上,看到的奇怪事情多了,九爷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见怪不怪了,相当淡定。
小兔兔滑到白衣人的肩膀上,白衣人感觉到痒痒的,正好侧头去看,就和小兔兔打了一个照面。
小兔兔晃着自己的大耳朵,坐在他的肩膀上,两只小手张开,捧着白衣人的脸。
白衣人巴掌大小的脸,在小兔兔面前,好像显得很大很大,但是小兔兔伸手捧着,一脸很正经的模样,还像模像样的给他擦了擦眼泪,轻轻的拍了拍,嘴里“啊、啊!”两声,似乎在说,不哭了不哭了。
白衣人吸溜了两下鼻子,真的就没有再哭,不过还是保持着一脸委屈。
万俟林木心想儿子真是厉害,自己还是个宝宝,就能哄人了?
咕噜——
咕噜咕噜——
白衣人似乎饿了,他的肚子叫唤起来。
万俟林木眼睛里都是狡黠的光芒,说:“咱们这不是在补给仓库么?正好,搞点吃的吧,我看他们财大气粗的样子,补给的食物肯定好吧?”
的确如此,众人在四周翻找,罗参找到了一些肉罐头。
要知道肉罐头很沉,一般野外都不会带很多,他们的肉罐头正巧吃完了。
万俟林木也不客气,把罐头拿出来,用匕首撬开,递给白衣人。
但是白衣人竟然不领情,根本不搭理万俟林木的肉罐头,万俟林木还以为他在“记恨”自己,哪知道白先生说:“我师父不吃肉的。”
“啊?”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不吃肉?”
白先生点头说:“我师父不吃肉,而且也不杀生,平日都是清心寡欲的。”
万俟林木:“……”肉多好吃。
咔嚓嚓——簌簌簌——
一双白绒绒的兔兔耳朵在补给的食物之间晃来晃去,很快从里面抱出一大袋蔬菜干来。
并不是那种户外的蔬菜干,而是现在很流行的蔬菜干零食,打开袋子就可以即食的那种,还很好吃。
小兔兔把相对他来说,巨大的蔬菜干抱出来,摇摇晃晃的走到白衣人面前,“啪啪”,小白手拍了拍袋子,示意白衣人吃。
白先生赶紧把蔬菜干的包装袋撕开,然后递给白衣人。
白衣人这回真的吃了,先试探的捏了一块,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小口,然后一双眼睛明亮起来,似乎觉得很好吃。
白衣人像是饿极了,但是他吃饭特别斯文,吃蔬菜干小口小口,纤细的手指捏着,小口的送到嘴边,吃的时候也特别斯文,几乎不露牙齿。
万俟林木:“……”果然,蔬菜不好吃吧!
白衣人吃着蔬菜干,小兔兔就坐在一边,托着腮帮子,仰着头,兔兔耳朵耷拉着,背在头顶上,一脸专注的看着白衣人吃饭,似乎觉得特别有意思。
万俟林木自己吃着罐头,含糊的说:“他叫什么名字?要不然你叫叫他名字,看看他有没有反应?”
白先生一听也对,说:“我师父叫做销宁一。”
“销宁一……”万俟林木重复了一声,名字和人一样,听起来都斯斯文文的。
白先生趁着师父吃饭,就低声说:“师父?师父?销宁一?”
白衣人斯文的吃着蔬菜干,很快吃完了一袋,小兔兔又给他撕开一袋,继续吃起来,好像对“销宁一”这个名字也完全免疫,没有任何反应,最多对着白先生傻笑一下。
万俟林木说:“我看不行,他是完全傻了。”
白先生叹了口气,说:“不知道师父遇到了什么变故,这些年生活的一定很辛苦。”
万俟林木若有所思的说:“白民人寿命都这么短,你师父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白先生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作为短命的白民人,销宁一为什么会活到现在?
销宁一遇到了什么变故,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傻子?
当年白民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销宁一一夜之间“去世”?
而那些白民为什么缄口不提销宁一?
销宁一又是怎么来到这里?出现在爆破现场的?
众人把目光都聚拢在吃蔬菜干的销宁一身上,销宁一仿佛就是一个谜团,而他身边还围绕着无数的谜团。
“他奶奶的!”帐篷外面传来大骂的声音,是那群打手,躁动了起来。
老大的声音高喊着:“我草他娘的!竟然逃跑了!给老子找,把整个营地翻过来,也给我找到!!”
老大刚才满心欢喜的洗了一个澡,钻进帐篷里,看到一个“美人儿”躺在折叠床上,心里那叫一个痒啊,直接扑了上去,没成想竟然啃了一嘴沙子!
这才醒悟过来,那美人儿跑了,自己还被整了!
“别让他跑了!”
“妈的,敢逃跑,我打断他的腿!”
“营地门口给我严防死守,加强守卫,绝对不能松懈!一只苍蝇也别给我飞出去!”
“是,老大!”
万俟林木低声说:“看来他们发现了。”
罗参低声说:“不用担心,咱们也不出去。”
九爷在黑暗中仔细去看藏宝图,说:“应该就在这附近。”
他说着,补充了一句:“地下。”
万俟林木看了看脚底下的土地,说:“在这下面,我们要开地洞么?”
万俟林木刚说到这里,就听到“嗬!!”一声低吼,刚刚还安安静静,斯斯文文吃蔬菜干的销宁一,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眼睛突然赤红起来,密布着血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变得凌厉又冷酷。
转瞬突然跃起,猛地掀翻了身边的物资补给。
嘭——!!!
这帐篷里不只是食物补给,还堆放着很对器材补给,补给掀翻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动静。
不止如此,销宁一还魔怔了一样,狠狠推开身边的白先生,猛地向帐外冲出去。
白先生完全没有防备,“嘭!”的跌倒在地上,胳膊肘蹭在地上,登时流了好多血,疼得他爬不起来。
一眨眼的工夫,销宁一已经灵动的仿佛是一头白鹰,和刚才羸弱的模样大相径庭,冲出了帐篷。
“快追!”万俟林木连忙说。
外面打手们正在巡逻,已经加派了人手,正在寻找销宁一,没成想销宁一竟然自己跑了出去,撞在枪口上。
老大带人巡逻,气急败坏的寻找着,就见一个白衣人从物资帐篷里钻了出来。
“妈的!就是他!!”
老大怒吼:“给我抓住他!”
打手们立刻端着枪,快速冲过来,刹那间就要将他包围。
老大一把抄下自己腰间的枪,“咔嚓”一声上膛,瞄准销宁一的小腿,就要射击。
砰——
子弹快速飞出,销宁一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他眼睛赤红,整个人狂躁不已,嗓子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又好像在克制着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眼看销宁一就要被子弹击中。
罗参“唰!”的一抖鱼线,因为距离太远,根本赶不过去,他想要将销宁一卷回来。
哪知道罗参的鱼线还没有出手,身边红光一闪……
小兔兔白绒绒的兔耳朵,在红光的包裹下,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头发,狭长的红色双眼,软软萌萌的小兔兔,转瞬被拉长,刹那间竟然变成了青年人的模样。
和万俟林木极为相似的精致眉眼,却没有万俟林木那样冷漠和疏离,相反的,竟然继承了罗参的温柔,分明是一张邻家大哥式的温柔暖男。
然而就是这样的暖男,生着一双狭长的红色的双目,微微垂眼之际,狭长的双眼带着笑意,闪烁着一股说不出的鬼畜光芒。
青年人高挑,肌肉流畅,红光之下,性感的人鱼线衔接着火红色的蛇尾……
不,那是烛龙尾。
比起刚才迷你型的烛龙尾,青年人现在的烛龙尾看起来霸气十足,火红色的鳞片仿佛是铠甲,尾端巨大的倒钩带着一股野性……
啪!
红色的烛龙尾瞬间甩出去,坚硬的烛龙鳞片直接将子弹挡开,倒钩勾在销宁一纤细的腰上,猛地一拽。
销宁一处于狂暴的阶段,还想要反抗,却被蛇尾强硬的勾回来。
“嘭!”一声扔在储备帐篷的地上。
“老……老大!”打手们吃了一惊。
“我好想看到了一条……一条红色的大蛇!”
“有……有树干那么粗!”
老大也吓了一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厉喝说:“放屁!你们看错了,怎么可能有蛇?!”
“逃进储备室了!他妈的,给我围起来,我就不信了!”
销宁一摔倒在帐篷里,脸色狰狞,不断扭曲着,本想立刻爬起来,但是已经来不及。
青年人一把压住销宁一的双手,将他两手一分,死死压在耳侧。
销宁一嗓子里发出怒吼的声音,立刻抬腿去踢,青年人早有准备,“啪!”烛龙尾一横,再一次桎梏住销宁一。
销宁一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不断的乱吼着,精致的脸面吼得无比狰狞,额头上青筋暴怒,眼珠子充血,好像随时都会爆炸。
白先生紧张的说:“师父!师父您怎么了?”
但是销宁一一点儿也没有意识,根本不认识他们。
门外老大的声音怒吼着:“识相的就给我出来!否则老子放火烧死你!”
另外的打手有些迟疑,说:“老……老大,可是这是补给室啊,如果烧完了,咱们的补给怎么办?”
“呸!”老大狠狠啐了一声,紧跟着是打手挨打的声音,显然这打手说的是对的,老大也只是做做样子,不敢真的烧了补给室。
九爷皱眉说:“现在怎么办?咱们冲出去?”
皮皮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我可以给你们开路,我可是很厉害的!”
万俟林木说:“不能冲出去,目的地已经在咱们脚下了,没有道理冲出去,而且咱们现在离开,那些打手肯定会加强防守,想要回来就不容易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不断怒吼的销宁一,说:“关键是他,太能折腾了。”
销宁一没有意识,疯狂的挣扎着,小兔兔变化出的青年人一直压制着销宁一,但是销宁一完全没有好转的趋势。
就在这个时候,青年人突然低下了头去……
万俟林木“嗬……”了一声,还以为他儿子要强吻销宁一。
毕竟青年人的动作看起来非常强势,而且带着一股野性的掠夺。
销宁一非常不配合,猛力的挣扎着,青年人突然低下头,并没有强吻销宁一,而是用磕头抵住了销宁一的额头。
小兔兔额头上有一块菱形的红色宝石,按照大叔叔的说法,那是火精,其他烛龙的火精长在嘴里,而小兔兔发生了变异,长在额头上。
红色的火精触碰到销宁一的一刹那,绽放出柔和的光芒,销宁一口中的怒吼变得微弱起来,随即是“嗬——嗬——嗬——”剧烈的呼吸声,似乎有些痛苦,眼神一时清醒,一时混沌,一时无比挣扎,不停的闪烁着。
最后变得非常痛苦,被桎梏的双手不断握拳松开,握拳又松开,掌心里都是指甲的抓痕,血粼粼一片,鲜血顺着他的掌心流下来,滚落在土地上,竟然变成了红色的玉石……
叮叮当当的滚了满地。
不只是销宁一的痛呼声很大,青年人头上渐渐冒出汗来,顺着额角滚落下来,滴落在销宁一的面颊上,青年人的呼吸越来越低哑。
万俟林木看着这个场面,不知为何,竟有些面红耳赤?
销宁一嘶哑的痛呼了一声,突然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瞬间眼睛变得清明起来,不再挣扎,瘫在地上,有些无力。
白先生着急的说:“师父!师父?”
销宁一的目光微微有些晃动,眼皮轻轻撩起一些,似乎在看白先生,微微挑了挑唇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竟然认出了白先生,沙哑的说:“是……白儿……”
他说到这里,突然力气一泄,头歪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白先生震惊的说:“师父?!您怎么了?”
罗参检查销宁一的呼吸,无启给他搭脉,松了口气说:“没事,昏过去了。”
噗!
就听一声轻响。
那刚刚还霸气侧漏的青年人,在一声轻响之后,突然冒出烟儿来,巨大的烛龙尾瞬间缩水。
“嗖——”一声,又从高大的青年人模样,缩水成了不足十厘米的小兔兔。
精致的眉眼,狭长的双目,和青年人一模一样复制黏贴的容貌,但缩小版的小兔兔,红色的双目闪烁着一股可怜纯良,而“膨胀”版的青年人,火红色的双目里闪烁的则是一股与生俱来的鬼畜气场……
好像黑化版的罗参一样。
小兔兔顶着两只白绒绒的耳朵,“吧嗒”从半空落下来,掉在昏迷的销宁一胸口上,毛茸茸的小尾巴晃了晃,还有点害羞,因为刚才突然变大,手帕改装的小衣服已经殒身不恤,小兔兔赶紧把大耳朵垂下来,用大耳朵遮住自己,白润润的小脸颊都爬上了一层殷红。
万俟林木:“……”这就是传说中的可大可小?可盐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