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三爷, 你们在找我么?”
一个妖里妖气的声音,从昏暗的墓葬中幽幽的传出来。
踏——
踏踏——
踏!
随着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一个人影飘悠悠的投影在地上, 所有人立刻转过身去。
只见那彪头的“老相好”,小娘炮就站在主墓室的门口,他背着手,仰着一脸笑容。
不过并不是之前谄媚讨好的笑容,而是一脸高傲的笑容。
那小男生似乎变了一个人, 从小娘炮变成了妖里妖气的模样,一开口带着一股阴阳怪气:“各位, 一会儿不见, 是不是都想我了?”
万俟林木眯眼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小男生掩着嘴笑了笑,发出“嘻嘻嘻”的声音,十分矫揉造作:“我是什么人,你们根本不用知道,我只是奉了大人的命令, 在这里等你们。”
“大人?”万俟林木说:“谁是大人?”
小男生笑着说:“万俟林木,在钩喙墓中,你应该见过大人了。”
果然,是那个附身在周长老身上的人。
一直以来, 周长老身后的那个人, 挑唆着周长老与罗参为敌, 还妄图集齐镜棺将万俟林木制成傀儡。
万俟林木故意笑了笑, 一脸恍然大悟:“哦——是他啊, 一个跳梁小丑,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放肆!”小男生脸色锐利起来:“你竟敢亵渎大人?!”
万俟林木一脸无赖:“亵渎?更亵渎的事情,我还没做呢?我亵渎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怎么样?要不要见识一下?”
“你……”小男生气愤的瞪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说:“你的大人,不就是个缩头乌龟么,估计貌丑如猪,所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每次都躲在阴暗的角落。”
“万俟林木!”小男生尖叫起来:“亵渎大人,你们都不得好死!”
小男生一阵大叫,众人耳朵里都嗡的一声,因为这个分贝实在太高了,叫的耳朵直疼。
小男生很快镇定下来:“你不必使用激将法,对付你们这些小毛贼,大人根本不需要在场,今天大人也没有过来。”
他说着,看向罗参:“罗三爷也不过如此嘛?”
罗参眯了眯眼睛,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身后发出“嗬——”的一声,紧跟着是大金的声音:“小金?!小金你怎么了!?”
金缕突然一声大吼,猛地跌在地上,他的膝盖一曲,“嘭!!”一声跪在地上,墓室的地砖发出“咔吧”脆响,竟然被金缕的膝盖给撞碎了。
咔嚓咔嚓——
金缕跪在粉碎的地砖上,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蜷缩起来,好像自己是一只虫子,双手指尖抓住自己的头发,使劲撕扯,痛苦的颤抖着。
“小金?!”大金紧张的扶着他:“小金,小金你怎么了?快告诉我!”
金缕没有说话,只是喘气的声音越来越粗哑,不停的颤抖着,嗓子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与此同时,他的指甲慢慢变化了,越来越尖锐,越来越锋利,抓着自己的头发,瞬间划破了头皮。
滴滴答——
滴答——
血液从金缕的脸上滑下来,他却始终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似乎在忍耐什么。
“小金你到底怎么了!?”大金去抓他的手,不让他自残,金缕却一反常态。
嘭!!
突然撞开大金,大金被猛地一撞,跌在旁边的地上,疼的一阵阵激灵,几乎爬不起来。
要知道大金现在身体特殊,金缕平时里都十分宝贝大金,分明就是一个忠犬,更别说大金如今还“不舒服”。
金缕突然一反常态,异常的凶残暴虐。
金缕把大金撞开,双手颤抖着,仍然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发出“嗬——嗬——嗬——”的声音,慢慢抬起头来。
“小金……”
“金缕?!”
众人都是一阵吃惊,失声惊呼出来。
金缕刚才一直埋着头,所以谁也没看见他的脸,如今他慢慢抬起头来,众人赫然发现,他的脸上和脖颈上,竟然浮现出一片片的血眼!
金缕中毒了!
金缕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身体也在改变,指甲尖锐,额头上出现鳞纹,手臂肌肉隆起,也不断地冒出鳞纹。
似乎因为受到血眼毒素的刺激,金缕马上就要失控,变出烛龙的形态。
烛龙那么大,一旦变出形态,整个墓葬都会坍塌,他们全部会被掩埋在下面。
“怪……怪物!!”彪头不知道什么是烛龙,看到金缕不断的变化着,大吼了出来:“怪物!他是怪物!”
“啪啪啪!”小男生突然鼓起掌来:“看看吧,好戏……就要开始了。”
金缕之前并没有被血蚕和血蛾叮到,但是突然染上了血眼的毒素,估计就是小男生所说的“好戏”。
他的话音一落,白先生突然膝盖一软,“嘭!”一声倒在地上,不断颤抖着,好像痉挛一样。
“销白?!”无启赶紧冲过去,一把抱起白先生。
白先生脸色非常难看,但身体并不冰冷,并不是白民寒毒病发的模样。
白先生痛苦的蜷缩着,使劲抓挠着自己的手臂,嘴里喃喃的说:“痒……痒……我怎么……”
他说着,掀开袖子,低头一看,不由睁大了眼睛,一脸失魂落魄……
血眼!
是血眼的图案。
几乎遍布了白先生白皙的手臂,那图腾一般的图案,慢慢的蜿蜒向上,无尽蔓延……
无启瞳孔一缩,紧紧盯着白先生手臂上的血眼,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白先生眼神晃动,忍受着痛苦,似乎突然进入了幻觉,双手乱抓:“别走……无启……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无启……无启……”
无启抱着他,赶紧抓住白先生的手:“我不走,我不会走的,销白,我就在这里,我就在你身边,无论何时。”
白先生根本没有被血蚕和血蛾叮过,之前无启将白先生保护的非常周全,一点儿也没有受伤。
但是现在,金缕和白先生突然无缘无故的相继发病。
还有顾野航……
顾野航“嗬!”的一声大吼,突然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只觉脑袋里“嗡嗡”作响,天摇地转。
“顾先生?!”花停云赶紧去扶他,却被顾野航“啪!”一声狠狠推开。
花停云猛地跌在地上,有些吃惊的看向顾野航。
顾野航用冷漠的眼神盯着他,眼神冰冷刺骨,好像一只没有温度的冰锥子,嗓音沙哑的说:“你辜负了我母亲……”
花停云吃惊的说:“顾先生,你在说什么?我是花停云啊!”
顾野航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之中一样,声音同样沙哑,眼睛里带着浓浓的仇恨,一瞬间,血丝弥漫了整个眼球,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嗜血的怪物!
顾野航沙哑的说:“你辜负了我的母亲!你根本不是人!!有了钱就去花天酒地,让我母亲一个人病倒在家里!!你根本不是人,你不配做父亲!!”
花停云听着他说话,心中一震,顾野航应该是看到了幻觉,把自己当成了爷爷。
顾野航“啪!”一声拽掉手腕上的玉珠,死死攥在手里:“给我和母亲的羞辱,我会牢牢记在心里!”
顾野航……
顾野航就是爷爷的儿子。
虽然花停云根本没有看到顾野航的胎记,但是那句话,爷爷曾经在梦中反复的叨念着,是爷爷的儿子,六岁的时候,离开家的时候,最后对爷爷说过的话。
一个坏男人,永远无法弥补自己的过错,只能在悔恨之中度过余生。
爷爷在冻成冰雕的时候,也在叨念着这句话,因为他知道,当时六岁的儿子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已经被冻成冰雕了。
就算爷爷再抚养多少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也无法弥补,他对自己儿子的缺憾。
也无法弥补,他对自己糟糠妻的缺憾……
因为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男人。
顾野航的脸上,瞬间爬上了无数的血眼,快速的蔓延开来,和其他人一样。
万俟林木眼看着众人,眼睛快速的转着,罗参突然沉声说:“是血蛾燃烧的气味儿。”
啪啪啪——
小男生又在鼓掌:“罗三爷不愧是罗三爷,已经算是反应最快的了,没错,就是血蛾燃烧之后的气体。”
他们被血蚕和血蛾追击,血蚕挡在了断龙石之后,但是血蛾飞扑了出来,当时万俟林木用火焰燃烧血蛾,飞蛾扑火,发出一股烧焦的难闻味道。
虽然解决了一时燃眉之急,但是不幸的是,这种血蛾的毒素在燃烧中,被激发了出来。
因此当时虽然很多人没有受伤,但是也悄然的感染了血眼毒,包括那些无缘无故发狂的打手们。
罗参说:“木木,你没事吧?”
万俟林木摇头说:“我没……”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的撩起袖子,话音说到这里,却戛然而止……
万俟林木的袖口下面,是一片淡淡的绯红,还没有形成血眼,看起来像是红色的花瓣纹身。
罗参眼睛一眯,一股愤怒突然席卷而来。
小男生笑着说:“放心吧,你们都中了血眼的毒素,只是毒发快慢的问题。”
“其实——”小男生慢吞吞的说:“血眼的毒素对于你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这种毒只是为了激发潜能,激发你们内心深处的渴望而已。”
小男生阴阳怪气的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但很多人都会妄自菲薄,我们大人的这种血眼,只是激发人体潜能用的,让那些愚蠢的人更加强大,放大他们的喜怒哀乐,让他们成为自己的神明!”
所以中了血眼的人才会发狂,有如身在梦中,因为他们的情绪不能得到控制,喜怒哀乐无限放大,放大到身体承受不了的地步。
万俟林木厉声说:“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他说着,环视了一下四周:“为什么要在这个墓葬里给我们下毒?”
小男生“嘻嘻”一笑,说:“真不愧是我们大人看中的人,有的时候我都有点嫉妒你呢!真是聪明呐,你问到点上了。”
“马上就要完成大人交给我的任务,我心情好,那就告诉你们吧……”小男生说:“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呢?”
这个故事,要从纵目的天灯部族说起……
在很久很久以前,古蜀国残留下来的一个部族,生活在蜀地一片,他们是二郎神杨戬的神话原型,因为蜀道难的缘故,一直与世隔绝的生活在家乡,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这个部族自给自足,他们养蚕、种植,甚至开矿,生活非常富足,夜不闭户,家家和乐。
他们拥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女王,在女王的统领之下,部族中的人诚恳、踏实、老实,甚至不会说谎,他们是一个完美无缺的部族。
女王手握天灯,点燃天火,照亮部族大地,她是全部族最美丽的女人。
女王的天灯会惩罚说谎的族人,如果说谎,就会被天灯焚烧,警示族人。
而女王的汗液和泪液,会变成闪闪发光的玉石,变成无价珍宝,让部族更加强大富有。
日复一日的过去,族人之间和乐美满。
直到……
有外族人发现了他们,起初那些外族人是因为贪婪,想要捕捉女王,因为女王的汗液和泪液可以变成无价的玉石。
小男生狰狞笑了起来:“无价?什么是无价?钱财永远都是有价的,这些庸人!直到我的大人,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情……”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盯着小男生,他的面容狰狞带着一丝玩味儿。
小男生继续说:“那万众敬仰的女王,根本是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女王并非是女王。
但女王是这个世上,最后的受孕体。
根本没有什么长老叛变,而是外族入侵。
小男生口中的大人,因为想要得到女王这个最后的受孕体,培养最强大的“武器”,所以偷偷在部族中下了毒。
这个毒,就是血眼。
部族里有一个传统,那就是将黑色的墨迹雕刻在额心,做成天眼,他们知道部族里的这个传统,于是偷偷把血眼毒运送到了部族,混合在雕刻天眼的墨迹之中。
一时间,部族里几乎每一个人全都中毒了,整个部族全部沦陷。
中了血眼的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平和的部族开始内斗,互相残杀,火光冲天。
小男生笑嘻嘻的说:“这个世界,本就充满了优胜劣汰,难道不是么?大人只是在顺应自然,顺应天意而已,血眼在寄主的体内繁殖,寄主们互相残杀,最后优胜存活下来的那个,就是血眼的蛊母!”
血眼毒,类似于一个蛊毒,但不同的是,蛊毒会有蛊虫在寄主身体里支配寄主,但是血眼毒根本没有蛊虫,因为中毒的人就是蛊虫。
养蛊虫的人,通常把蛊虫放在一个密闭的罐子里,过一段时间再打开,蛊虫因为好杀,互相残杀,互相蚕食,最后吃掉其他蛊虫,独自活下来的最强大的蛊虫,就会被称之为蛊母。
部族互相残杀,很快凋零一片。
小男生又说:“大人想要在种族中培养出最强大的蛊母,然后让他和女王这个最好的受孕体交配,诞下最强大的武器。”
万俟林木忍受着身上的麻痒,冷笑一声:“你们大人,真是恬不知耻。”
小男生哈哈一笑:“耻?只有弱者,才是可耻的!”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女王不愿意成为培养武器的受孕体,更不愿意屈服,竟然引天灯之火,自焚而死。
长老们为了保护女王的遗体,匆忙间将女王偷偷下葬。
女王的墓葬还没有修缮完全,但是当时来不及了,为了躲避“恶鬼”,长老们不得已将女王下葬。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墓葬才会如此简陋,连壁画都只是雕刻了一半。
小男生嘲讽的说:“那些愚蠢的长老们啊,为了不让我家大人找到女王,竟然一个个都选择了自杀,从山上……跳了下去!”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政变,长老们也不是为了女王的汗液和泪水,他们是为了保护女王的遗体。
长老们也都中毒,他们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但是不能让“恶鬼”得逞,于是安葬了女王之后,把那些罪魁祸首的血蚕和血蛾也埋葬在坟墓中,让它们永远不见天日之后,一个个相继跳山而死,永远安葬在他们的故乡之中……
“那些愚蠢的长老!”小男生说:“就是不肯和我家大人合作,如果他们合作,就可以长生不老的活到现在,说不定最厉害的武器已经出世!可惜,可惜啊,都是老顽固,他们埋葬了女王,还把血蚕和血蛾也全部埋葬了起来,以为自己死了,就没有人知道女王埋葬在哪里?”
一夕之间,整个天灯全部消失了,他们并不是迁徙了,而是因为一场侵略,彻底灭族。
就是因为小男生口中的优胜劣汰。
小男生摆出一些羞涩的姿态:“不过大人就是大人,虽然浪费了一些时间,但还是找到了女王的墓葬,何苦呢,为什么要躲避,不也是徒劳么?最后……还是要被当作受孕体。这么一具不男不女的身体,能成为受孕体,那是多大的荣幸啊!”
他说着,指向众人:“而你们,身处这次试炼之中,无启族的两位族长,还有九十九种妖邪拼凑出来的傀儡武器……”
他指着罗参、无启,又去指万俟林木,手指滑向白先生:“哦,还有白民的族长,虽然是个将死鬼。”
“你们这么多人都在这里,全部中了血眼毒,马上就会失去意识,自相残杀,最后胜出的那个人,就是蛊王,将有机会和女王交配。”
“你们放心……”小男生嘻嘻一笑:“女王……是白民血统,虽然不男不女,但长得挺美的,而且为了保留血统,现在还是个处子,别看是具尸体,但你们也算是赚到了,就当是露水情缘了。”
“最强大的蛊虫!”小男生喋喋笑起来:“将会从你们之中……诞生!!”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个墓葬被触发过一次性机关,原来小男生的大人早就进来过。
小男生还在笑着,突然“啊!”的尖叫了一声,原来是彪头。
彪头没有被捆起来,他之前没有发疯,不像那些打手被鱼线捆了起来,因此现在是自由的。
他也吸入了血蛾的焚烧气体,血眼慢慢遍布,整个人疯癫起来,突然扑向小男生。
小男生没有防备,被他一扑,差点摔倒,气的狠狠就是一脚。
嘭!
将彪头踹倒在地。
但是彪头中了血眼毒,激发了人体潜能,就跟不要命一样,也不知道疼痛,猛地又弹起来,冲着小男生又扑过去,厮打啃咬,怎么也拦不住。
“太讨厌了!”小男生一阵尖叫,又是一脚踹开彪头。
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扒开盖子,轻轻一晃,似乎是什么气体,彪头吸入了这种气体,猛地跌在地上,突然一动不动,像是瘫了一样。
不止如此,脸上的血眼瞬间退了下去。
小男生尖叫着狠狠踹在彪头的脸上,“砰砰砰”就是三脚,彪头的鼻子瞬间被踹歪了,鲜血长流,眼眶也红肿起来。
小男生愤恨的说:“去死吧,没用的东西,你根本不配做血眼蛊!”
就在这时候,万俟林木和罗参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中都有什么一闪而过。
唰——
万俟林木手中银光一闪,多了一把长剑,冰剑挽了一个剑花,突然发狂的刺向罗参。
罗参没有躲避,双手一拉,黑色的鱼线卷住剑刃,两个人仿佛要生死搏斗一般。
“当当当——”转瞬过了三招,招招致命。
小男生一看,立刻拍起手来,“嘻嘻嘻”的笑:“对对对,开始自相残杀吧!这样蛊王才会出世,让我猜猜看,谁才是最厉害的蛊王?罗三爷你么……还是无启你呢……不不不,难道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和罗参打得难解难分,两个人谁也不让,似乎都沉浸在愤怒与失控之中。
万俟林木的脖颈上慢慢爬起血红色的血眼,眼睛也变成了红色,“嗬——嗬——嗬——”的不停喘着粗气。
小男生“哈哈哈”大笑,拍手说:“打得好!打得好!快,快使劲打啊!砍死他!”
就在这一刹那,“唰——”飞向罗参的冰剑们的转了一个弯,小男生只顾着看热闹,根本没有注意,万俟林木和罗参趁着缠斗的时候,越来越靠近小男生。
小男生尖叫一声,想要躲避冰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嗤——
他的肩膀一下被冰剑穿透,疼的尖叫一声,罗参就地一滚,“唰!”鱼线一卷,直接将他手中的小瓶子卷了过来。
咚!
与此同时,万俟林木身体一软,倒在地上,佝偻着身体,使劲揪着自己的心口,他手臂上的皮肤也慢慢的冒出鳞纹,背心拱起,“嗤”后背的衣服撕裂了一个口子,一双羽翼的白色翅膀慢慢钻了出来。
洁白如雪,“嘭——”一声展开,一阵飓风卷起,几片白色的羽翼飘悠悠的落下来,那是鲲鹏的翅膀。
不仅如此,万俟林木的额头上,冒出两只尖锐的角,一点点变长,那是麒麟的角。
万俟林木蜷缩在地上,不停抖动着,马上……似乎马上就会变成一个怪物。
“木木!”罗参卷住药瓶,快速跑过来,一把抱起万俟林木,打开瓶盖,让他去嗅里面的气体。
“嗬——”
万俟林木一瞬间瘫在罗参怀里,他感觉自己浑身无力,一直在冒冷汗,但是突然轻松了不少,那种在胸口中暴虐的气息慢慢消失殆尽,终于恢复如初。
只不过因为疲惫,万俟林木的羽翼和角还不能收回去。
罗参见万俟林木没事了,脸上脖颈上的血眼也退了下去,狠狠松了一口气,亲亲了万俟林木的角。
万俟林木本没有什么力气,被亲了一下角,登时脸上一红,瞪着眼睛,一脸凶狠模样,露着自己的小虎牙,赶紧双手抱头,护住自己的麒麟角。
如果不是因为不是时候,罗参真的想再亲两下。
他赶紧把药瓶递给无启,让无启给白先生嗅了一下,然后又递给金缕和顾野航。
气体非常管用,有一种甜甜的味道,很快其他人也都恢复了意识。
“你们……你们这些……”小男生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冰鉴刺穿了肩膀,将他钉在墓墙上,疼的根本无法动弹。
“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万俟林木冷冷的一笑,他的翅膀和角不能收起来,莫名有一种高冷的气势:“你的大人,不会放过你才对,怎么派了一个这么傻的人过来?跟你说实话吧……”
万俟林木走过来,附身捏住小男生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看自己,这个动作牵动了小男生的伤口,疼得他“啊啊”乱叫。
万俟林木继续说:“我早就看出你不对劲了,就在从血蚕室出来之后,你真以为没人发现是你放了血蚕?”
当时罗参就发现了,大家全都中毒了,但是这种毒素很奇怪,他们善于机关,却不善于解毒,白先生也没有见过这种毒,所以大家将计就计,想要引出小男生而已。
而且这个墓葬有太多奇怪的地方,他们还不能解释,不宜轻举妄动。
万俟林木笑着说:“多谢你的解药。”
“你……你……”小男生气的大吼起来:“你竟然耍我!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
小男生说着,突然冒出一阵黑烟。
罗参从后面一步冲上来,拉住万俟林木,拦着他往后。
小男生突然冒出黑烟,像是被烧焦了一样,不停颤抖着,尖叫起来:“大人……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大人……大人我错了……不不不——”
小男生的脸被烧得变形,但根本没有任何明火,好像在演戏一样,表情不停的变化着。
就在黑烟之中,小男生的脸突然扬起一个狰狞的笑意:“万俟林木,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制造你的人啊,游戏才刚开始……”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抬起腿来,“嘭!”的踹了小男生一脚:“换句台词吧!”
小男生的话戛然而止,猛地一歪头,直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很快变成了一滩灰烬……
罗参赶紧拉住万俟林木的手:“没事吧,木木?”
万俟林木摇摇头:“没事,大家都没事吧?”
金缕终于恢复了正常,他刚才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得很狂躁,还推了大金,大金摔在地上,手肘磕破了,流血并不是很严重,只是蹭了一下。
金缕像是个受气包一样,快一米九的身高,蜷缩起来,用一张高冷的面容,可怜兮兮的望着大金。
大金实在无奈,把他拉起来说:“没事,你刚才又不是故意的,你看我皮实的厉害,摔一下没事的。”
无启则是淡淡的说:“虽然烛龙蛋已经稳定了,但还是需要注意。”
大金:“……”
无启又对白先生说:“销白,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寒毒发作了没有?”
白先生摇了摇头,似乎还沉浸在刚才被放大的痛苦之中,目光有些呆呆的盯着无启。
无启左右看了看,自己身边没人,白先生的确盯着的是自己,但是也显得太柔情似水了。
无启一时间有些发懵,哪知道白先生突然扑过去,紧紧抱住无启,就像一只乖巧又粘人的小白猫一样。
无启真是受宠若惊,一脸傻乎乎的笑着,伸手搂住白先生,磕磕巴巴的说:“没、没事了,我在这里呢。”
万俟林木摇了摇头,心说我爹的心思你别猜,他就是个善变的小妖精。
罗参说:“大家都没事就好。”
他说着,又拿起药瓶,去给那些中毒的打手闻,打手们虽然狂躁,但是没有太多的武力值,被鱼线捆着,一直都挺老实。
闻过了香味之后,全都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毕竟刚才透支了太大的体力,潜能不是随便就可以激发的,激发之后体力透支,像是被挖空了一样,死狗似的赖在地上,根本起不来。
嗡——嗡——
就在众人解毒的时候,有嗡鸣的声音传来。
大家转头一看,是墓室的棺材传来的。
棺材的盖子竟然一点点的打开了!
但并非自己打开,而是彪头!
彪头是第一个解毒的,他被踹的昏死在地上,刚刚已经醒了过来,趁着大家解毒的工夫,起了贪婪的心思,就悄悄的摸到了棺材旁边,准备打开棺材,独吞天灯。
嗡——
万俟林木说:“不好,他要拿走天灯!”
棺材一瞬间被打开了,盖子发出“嘭!!”一声,直接掉在上。
棺材的盖子没有封钉,也没有封泥,很好就打开了。
彪头低头一看,棺材里……
躺着一个美女。
长发披肩而下,双眼安详的轻轻闭合,长长的睫毛,像是羽扇一样,又黑又密,稍待弯钩的眼睛,直挺的鼻梁,一张不点自红的嘴唇,略微尖尖的下巴,总共巴掌大的小脸。
根本不像是自焚而死,没有一点儿焚烧的痕迹,安详的躺在棺材中,好像熟睡中的睡美人。
等待着王子的亲吻。
下一刻,仿佛就会立刻睁开眼睛。
这个女王的额心之间,画着一个黑色的纵目……
“他——他!他……”
彪头看到女王的一刹那,先是惊艳,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猥亵,随即变成了恐惧,惊恐的指着棺材中的女王,说:“他……他……是他……是他——”
他指着棺材,随即抬起头来,一脸吓破胆的模样,改为手指顾野航!
不……
是顾野航身后的花停云。
花停云一脸迷茫,就在彪头手指花停云的一刹那,打手们突然“嗬——”的抽了一口冷气。
见鬼一样大喊着:“彪……彪头!你……你后面后面!”
“手……手……”
“坐起来了!!!”
一双犹如削葱根一样的妙手,搭在棺材的边沿,棺材里的女王竟然慢慢的坐了起来……
肤如凝脂,黑发锦缎,笑颜如花,像是堪堪睡醒。
众人终于看到了女王的面容。
这一刹那,他们恍然大悟,彪头刚才到底在“他”什么。
花停云!
万俟林木说:“怎么跟花老板长的一模一样?除了……额头上的莲花。”
女王和花停云长得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女王的头上是一个黑色的纵目图腾,而花停云的额头上,黑色的纵目被修饰成了红色的莲花。
除此之外,没有一丁点儿的不同。
花停云震惊的和诈尸的女王对视着。
“这……这到底……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花停云说着,突然大喊了一声,猛地就要跌倒。
“花老板!”顾野航赶紧冲上去,一把抱住花停云,花停云呼吸急促,眼神涣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野航紧张的说:“是不是血眼蛊又发作了?”
不等顾野航问完,“唰——”一下,花停云仿佛一缕烟雾,突然消失了踪影。
顾野航还保持着环抱的动作,但怀中的花停云已经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墓室的棺材突然发出一阵亮光。
一刹那,四周的长明灯猛地明亮了起来,火焰“呼——”的高涨,半坐在棺材中的女王,手中捧着一盏飞鸟烛灯。
那是……
——帝俊火种之一。
“天灯!!”
彪头虽然害怕,但是显然要钱不要命,一把抢走女王手中的天灯,捧着天灯冲向墓门。
女王才刚刚苏醒,天灯一下就被彪头抢走了,但是似乎并没有着急。
彪头抱着天灯,飞快的冲向墓门,一下钻了出去,不顾任何人阻拦。
不等他得到天灯的欣喜退去,“啊!!”一声大吼。
主墓室的门外就是机关,他似乎被冲昏了头脑,不管不会,直接踩在地砖上,被突然刺出的钢刺扎了一个对穿,身体一歪,碰到了其他地砖。
嗤嗤嗤!
连续几声,也就是刹那之间,已经被扎成了刺猬。
当——
当当当——
天灯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飞鸟烛灯并没有熄灭,火焰仍然熊熊的燃烧着。
花停云突然消失,一刹那间,坐在了棺材里,众人都看向棺材中的女王。
女王闭了闭眼睛,眼神有些迷茫,但是转瞬之间又变得清醒,喃喃的说:“我好像……想起来了。”
花停云不是个孤儿,他是天灯部族的女王,引帝俊火种自焚之后,被埋葬在了墓葬之中。
因为女王是白民族人,所以天灯并没有烧死他,反而将女王“保存”了下来。
这口棺材正好又有聚气的效果,阴差阳错,女王活了下来。
日复一日,女王埋葬在这口暗无天日的棺材之中,可是他知道,一旦出去,自己很可能会变成孕育武器的器皿。
因此女王选择埋葬在这里。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女王的一魄,也就是花停云,离开了墓葬。
花停云没有什么意识,游荡在市井之中,成为了一个小乞丐。
因为有白民血统,爷爷可怜他,后来被爷爷捡了去,从此相依为命。
花停云一直没有什么记忆,直到刚才,彪头打开了棺材。
万俟林木说:“原来花老板就是女王?”
花停云从棺材里站起来,他身上穿着女王的衣袍,头上还戴着繁琐的饰品,甚至化了妆,真的仿佛仙女一样。
花停云说:“别说其他的了,先从这里出去。”
众人从墓室出来,果然就看到了彪头,千疮百孔,而旁边掉落着燃烧的天灯。
花停云将天灯捡起来,说:“我就是白民人,所以也大抵知道你们寻找天灯的原因,这盏天灯只是帝俊火种之一,你们应该知道,帝俊火种一共八枚,只有这一枚是不够的。”
无论如何,他们已经找到了第一枚帝俊火种,花停云找到了自己的真身,还帮助爷爷找到了他的儿子,这一趟可谓是收获颇丰。
罗参特意把血眼蛊的解药装了起来,有花停云的领路,众人很快离开了墓葬。
花停云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部族已经被灭族,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无法复活大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挖出那个害了他部族的“恶鬼”。
花停云要回自己的戏楼去,倒是和万俟林木他们同路,况且白民需要帝俊火种,虽然现在只有一枚,治标不治本,但花停云已经同意,有需要的时候,会把帝俊火种借给白先生,大家一起找齐剩下的火种。
顾野航就不同了。
顾野航的生意在其他市,和他们并不同路。
今日大家就要分到扬鞭,都到了机场,不过并不是一班飞机。
顾野航马上就要上飞机,花停云看着顾野航的背影,有些欲言又止,他已经确定,顾野航就是爷爷的儿子,但是显然顾野航不想回去,连他父亲最后一面也不想见,毕竟当年受伤太深。
花停云不能勉强他,而且也不想勉强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花停云转过身去,又走回等候区坐下来,他背过身的时候,正巧顾野航回了头,目光有些深沉的盯着花停云的背影。
万俟林木远远的看着,这两个人别别扭扭的,就笑眯眯的对罗参说:“我有个好主意。”
罗参揉了揉额角:“你又有什么馊主意?”
万俟林木勾了勾手指,对罗参打了一个眼色,示意他附耳。
罗参靠过来一些,万俟林木低声说:“你觉得咱们俩谁长得像炮灰?”
罗参狐疑的说:“炮灰?”
万俟林木善解人意的解释说:“就是那种,出轨、插足、做小三儿的炮灰。”
罗参:“……”习惯性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