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 夏夜在这一瞬间以惊人天赋算好了对方的落点，他准备后退一步，这样就能稳稳避开。星罗却比他还要快一秒, 他被他直接抱到了一边。
这两个狗男人相亲相爱了，只有黑女巫躲闪不及，被这从天而降的重量压得直接吐出一口血。
没错，是真的飙了一口血, 黑女巫脸都紫了。
星罗将手放在夏夜身上：还好躲开了, 否则夏夜的身子板哪里受得了这个？
“你这个混账！”从不吃素的黑女巫怎么能吃这个亏？她手里出现了一根短短的魔杖, 挥手就是一个诅咒。
然而来人竟然比黑女巫还要嚣张，她直接挡下诅咒，诅咒化作一只黑色蝎子。
这个年轻女人站起来，她抖抖稍微有点凌乱的裙子，然后抚摸着手臂上乖巧的黑蝎子, 低头睨视黑女巫：“姐姐，我说了让你让一让的嘛。怎么那两人都让了你还杵在那儿呢？你是瞎呀, 还是聋呀？”
摔在黑女巫身上的漂亮女人声音娇媚, 眼波如春水，却着实把黑女巫气了个够呛。
黑女巫瑞贝卡站起来，她对着受伤的腰部挥舞魔杖, 刚刚不幸扭到的腰立刻恢复了正常。
魔法很有效，她已经恢复健康, 但是刚刚受到的伤害不会因为伤害被治愈而消失。这种被人撞倒最后却还被奚落的事情, 就算在普通人这里都会引发争吵，何况是在脾气不算好的黑巫师团体里。
“天呐瑞贝卡，你是被挑衅了吗？你准备忍气吞声？这可不像是我知道的瑞贝卡。”好事之徒在旁起哄，黑女巫的怒气越发高涨。
“你到底是谁？”黑女巫到底不是小女生, 这种时候也不忘打听一下对方的来历。
如果背景太强大不好惹，就算憋屈也得先忍了，这就是黑巫师的世界，实力说了算，活着最重要，其他都是狗屎。
“你不认识我，我叫罗娜，阿尔贝新收的弟子。”
阿尔贝？
罗娜？
黑女巫和夏夜同时盯住这个美丽少女的脸。
黑女巫惊讶于这人竟然是出了名难缠又护短的黑巫师的弟子，自己恐怕找不回场子了。
而夏夜惊讶于这人就是自己来的目的。她和照片里完全不一样，不像是夏国人了，脸上也没有幻术痕迹，是吃了什么特别的药剂还是用了改头换面的法术？
夏夜和星罗两人不动声色继续围观，而黑女巫瑞贝卡表情扭曲。
她现在有点下不来台，对方虽然是个刚入行的小女巫，背后却是相当不好惹的老家伙。最糟糕的是这个老家伙相当不讲理，有没有道理都护着自己人。
瑞贝卡以前是有老师带着的，但是她的老师去世已经有一段时间，她不得不独立生存，也就需要更加谨慎处理遇到的事情。
“无论如何，冒冒失失冲过来撞到人，终究是你不是，道歉。”此时瑞贝卡的态度已经软了，只需要一个道歉她就不准备再追究。
四周围发出嘘声，觉得她是欺软怕硬，一听到有来头就怂了。但是黑女巫才不管他们，一年见不到一次面的家伙，嘲笑就嘲笑吧，她现在没有靠山，自己能力也算不得出众，不想忍也得忍。
活着才有机会，死了什么都没有。
然而瑞贝卡都觉得自己这样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了，对方居然还是不给面子。
“你让我道歉？和你吗？”罗娜的手指卷着红棕色的头发，气焰嚣张，“我都说了让开，你非要站在那里让我撞，我有什么办法呢？我老家有一句话，叫做‘好狗不挡道’，姐姐，你是什么狗？”
黑女巫瑞贝卡忍无可忍，她不知道从哪里抽出她的黑色雨伞，伞尖射出一道光。
“你在干什么？谁允许你对我的弟子动手？”一个人比瑞贝卡还要快，他伸手接下这道光，光化作一粒粒虫子落下，将地面腐蚀出坑。
“老师~”罗娜扑到来人身上，眼睛亮晶晶的，总算有点这个年纪女生的天真烂漫。
黑女巫瑞贝卡收回雨伞，她脸色有点发白：“阿尔贝阁下。”
这个名叫阿尔贝的黑巫师大概是个很有威望或者很有能力的人。他一来，四周围看热闹的人就散开了，无事人一样的吃吃喝喝，就只是会刻意避开这一小块区域。
“阁下？”来人冷笑一声，伸手揽住乖巧可爱的新弟子，“我就这么晚来了一会儿，就有人明目张胆欺辱我的弟子，我怎么当得起你‘阁下’的称谓？”
这就是要为弟子出头了。
夏夜打量这个黑巫师，他外面穿着格格不入的黑袍子，就算做工精致也不能掩盖这就是黑袍子的事实。里面倒是穿着很传统的衬衣和西装，还有一双发亮的皮鞋，当然，和这个聚会依旧是完全不搭。
可以想见，这个人大概就是之前黑女巫嘴里的‘古板老年人’。
再说这人的长相，看起来也就二三十岁，正当年。不能说十分英俊，但自带一种上位者的气场，所以对小女生来说还是很有魅力。
已经和照片没有一点相似的罗娜伸手抱着这个男人，最多一米六的她依偎在他怀里显得更加娇小俏丽。而她此刻还在嘟着嘴火上浇油：
“老师，这个人真的好过分哦，她刚刚对我诅咒了，你看，”罗娜给他展示手臂上的黑蝎子，又说，“我都说了我是您的弟子，她还是不依不饶，完全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阿尔贝转头看向黑女巫，而黑女巫后退一步，紧紧咬着嘴唇，她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射出来，但是碍于阿尔贝在场，只能抓住魔杖不吭声。
“淘气。”阿尔贝环视一周，他似乎不愿意在这里大闹，所以只是摸摸自己弟子的头发，然后对黑女巫说，“看在你故去老师的面上，下不为例。”
“是。”黑女巫一个人摸爬滚打几年，最是识时务，立刻就退开了。
阿尔贝揽着弟子去了一边，夏夜看着他们的背影：“差点没有认出来。这也算是自投罗网？”
如果只是看到罗娜现在的样子，他都不会那么肯定就是这个人。想要知道是不是假花神，恐怕都得划一刀落点血液下来。
但现在就不必这么麻烦，人都送到眼前了，也没有不收的道理。
“她老师阿尔贝是个麻烦家伙。”星罗说，“就交给我吧。”
“嗯。”夏夜表示可，“现场人太多，不要节外生枝。等散了会就动手，我已经标记了他们，可以很快追踪到。”
星罗很惊讶：“你什么时候标记的？”他们之间都没有接触过。
“一点小技巧，不要在意。”
两人商议完就去了角落，那里坐着气闷的黑女巫，其他人在嘲笑她。
“闭嘴，我不是怕了那个丫头，而是担心惹恼了阿尔贝，你们忘记了他是什么人了？”黑女巫伸手挥开身边的家伙，她的手指攥成拳头，面目狰狞。
围着她的年轻女巫男巫又说了一会儿，但瑞贝卡一概不理，时间久了他们也觉得无趣起来，便散开了，刚好给夏夜两人留出了位置。
“你们也是来嘲笑我的？”瑞贝卡抬起头恶狠狠地问，这个时候她哪里还像个甜妞？
夏夜声音平静：“你妆花了。”
瑞贝卡一下忘记了自己的愤怒，她跳起来：“哪里？是不是刚刚被撞到的时候蹭到的？我居然顶着花掉的妆容那么久？天哪我想死。该死，我就知道不能图便宜买即将过期的化妆品。”
妆花了这件事大概比被人怼哭还要令瑞贝卡难受。
夏夜看着她急急忙忙拿出化妆包开始补妆，其实没怎么花，就是腮红和唇彩蹭掉了一点，很快就能补完。但是她还是跑了一趟洗手间，用了小半个小时才回来。
“怎么样怎么样？用你直男的审美告诉我，我现在怎么样？”黑女巫瑞贝卡对星罗抛媚眼，她不喜欢个头矮还像孩子的夏夜，像个弟弟，倒是高高壮壮的星罗符合她的审美。
然而星罗还是维持着自己的人设，除了夏夜，其他人一概不理，美女在他这儿也是红粉骷髅。
“还不错。”最后是夏夜回答了她的话。
黑女巫如今看着已经冷静下来，夏夜就在一旁坐下：“他们是谁？看起来惹不起的样子。”
黑女巫果然已经冷静下来，可以心平气和的和夏夜说一说：“你是问刚刚那两个吗？男的是一个老前辈，据说他已经将自己转化为巫妖，大概有五百岁还是六百岁？那个小女生……”
说到罗娜，黑女巫的表情肉眼可见灰败了：“那就是个好运的家伙，被阿尔贝收为弟子。每个巫师都有很多学徒，但是极少正式弟子，而且在这种公开场合明确说是自己的弟子。如果我的老师还在，我又怎么会怕他们？”
“巫师都是怎么挑选弟子的？”夏夜奇怪道，“是和我们一样，在亲朋好友的儿女中选择吗？”
夏国术士收徒分为两种，一种是直接从术士家族中找好苗子，因为术士家族容易出精品苗。还有一种就是机缘巧合遇到了有天赋的孩子，查过背景没有问题，就会接触看看。
他以为外国也是这种，但黑女巫却说：“有灵能的孩子降生会有一些异象，普通人注意不到，但是巫师们能察觉。他们就将有天赋的孩子带走，作为学徒培养。”
“带走是我认为的那个带走？”夏夜问，不会是不告而取那种‘带走’吧？
瑞贝卡沉默了两秒：“得看个人，你还想听么？不要打断我的话。”
夏夜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每个巫师在成为正式巫师之后就会开始收学徒，他们会收很多学徒，然后选出天赋最好也最合心意的确定为自己的继承人，也就是正式弟子。”
黑女巫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事情，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些情感，是美好的追忆：“巫师和弟子之间的关系比父母子女更加亲密，父母子女尚且有反目的时候，却甚少听说老师和弟子反目。每个老师的学识、资源都会无保留地向弟子倾斜。
“所以，如果是学徒，得罪了也就是得罪了，人家不会为之出头。正式弟子却完全不一样，惹上了就是不死不休。”
这就是为什么她必须忍下这口气的原因。
“本来还想着悄悄带走，看起来我们不得不和那个巫师作对了。”夏夜密语星罗。
他两人对视一眼，倒也没有特别紧张，阿尔贝还不足以让他们畏惧。
“说起来，”黑女巫这时又说，“这一次聚会的主角，言灵师，就是黑巫娜从白巫那边抢来的弟子，黑巫娜和阿尔贝是兄妹。”
于是夏夜看向星罗：“再加两个，挡得住吗？”
星罗淡定回视：“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