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第三十六年, 旺卡牌巧克力的“巧克力总设计师”第一次更换了名字。
接任他工作的年轻人叫查理,据说很早以前就已经被威利·旺卡接纳,在巧克力工厂里帮忙, 只是这位据说“很有前途”的年轻人最近才成年,终于能够从幕后走到前台,在巧克力制作这个行业里崭露头角。
林德尔收到了大量的样品,在分给了同事朋友, 外加给托尼留了不少之后还有富余, 于是剩下的都让他寄送到了查尔斯的天才少年学校。他和这位查理先生没什么私交,但作为外援每隔几年就会帮忙去旺卡的工厂里训练一两周的松鼠。普通的魔王松鼠或者金花松鼠寿命在三至六年左右, 考虑到年迈的松鼠工作能力低下还要支付养老金(饲料), 它们的工作年龄往往只能持续两年。
给小动物上大课的酬劳同样是巧克力, 说到底这家工厂基本上所有的收入都用来购买原材料或者投入巧克力的研发当中,除了硕果仅存的人类——旺卡和查理需要摄入人类的食物以外,就连全体员工都只需要摄入巧克力来过活。
顺带一提, 松鼠员工吃用来制作巧克力的坚果原材料, 毕竟大多数小动物吃巧克力都会死。
*
经济危机这种东西, 几十年一循环。
只要活得够久, 就会觉得很多社会现象它是个圈儿,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来一次。林德尔在史蒂夫和詹姆斯都还小的时候窥见了一场经济危机的一鳞半爪,而等到如今再在报纸上看到这个熟悉的词汇时, 林德尔的反应……非常麻木。
他刚从日本飞回来,帮忙解决了一点斯塔克工业日本分公司的问题,没休息多久就得因为古一法师的委托再去一趟法国。
“林德尔!”
托尼·斯塔克因为最近连跳几级已经初中毕业, 在所有学生里是出了名的风云人物:“听说你解决了一支日本的黑手.党?”
“没那么夸张,是个当地变种人构成的**组织,如果我不去出手最后埃里克……我是说万磁王应该也是会出手解决的。”
林德尔摊手:“他们好像非常憎恶美国的公司来攫取日本那边的经济利益, 还是什么……你知道这方面的事情我向来不太清楚。”
和美国的经济危机不同,日本此时正处在飞速发展的腾飞期,无论是房地产行业还是科技公司都是一副疯狂扩张的模样,霍华德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少分一杯羹,只是碍于神盾局的工作他不能时常跨国处理业务,林德尔偶尔就会替他横跨半个地球去解决一些只能在物理层面上袚除的麻烦。
“你日语讲得和当地人差不多,居然没有一点口音。”
房间里走出来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留着满满的络腮胡子,相当熟络地去接林德尔单手提着的公文包:“真让我感到惊讶,我简直要开始猜测到底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了。”
“那你真是说笑了,我连托尼的作业都看不懂。”
林德尔耸了耸肩,任由自己的公文包被对方拿过去——这往往是女仆的工作,面前这人如此献殷勤大概除了对自己的好奇和忌惮以外,也相当介意公文包里的内容:“我只是学习的时间比普通人要长一些,和人类天才相比差得远呢。”
“怎么会!我花了两个礼拜做出来的外骨骼举升装置,林德尔你可是用一根手指头就解决了!”
托尼也从房间里跑出来,兴致勃勃地冲他邀功:“我报名参加了国际机器人足球锦标赛,你会去现场看我夺冠吗?”
“大概什么时候?”
林德尔问。
“决赛在四个月后,国内赛就不用看了,那没什么意思,根本找不出来一个值得抗衡的对手。”
托尼非常得意地一抬下巴:“我保准是世界冠军。”
“四个月后……”
林德尔思考了一下自己在那个时候的日程安排:“我应该有空。”
“应该,大概,或许!”
年仅十二岁就报名参加高中生组的少年托着下巴抱起手臂,满脸不满的神色:“都是些不确定的词汇,林德尔你的日程安排又不是一团量子云,就算是波函数也塌缩到可观测的粒子态不行吗!”
“……抱歉,你的后半句我没听懂。”
林德尔表情诚恳地致歉:“我这只是谨慎用词。”
“那你向我立下一个誓约(vow)!”
小少年不依不饶:“你会去现场观看国际机器人足球锦标赛的决赛!”
“嘿,托尼,这就有点过分了,你知道林德尔从来不轻易发誓。”
络腮胡的男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你这样会让他为难的。”
“可是,你们从来没有一个人打算来看看我拿世界冠军的样子吗?”
对方绷圆了眼睛,理所当然的声音里又有点委屈:“虽然那很容易,但毕竟是一个世界冠军!”
虽然那很容易……林德尔不禁被这个描述逗笑了,他弯下腰,搂住不算宽阔的肩膀:“我向你起誓(i swear),小安东尼先生。我会出现在决赛现场,看你赢得胜利。”
那双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
他的公文包里当然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内容。
林德尔从日本带回来的伴手礼包括一些茶点,一包当地绿茶,还有豆大福之类的小吃,文字内容一概没有,更别说什么商业机密。
——这家伙重要的内容向来是直接用脑子记住,妖精的大脑是这个世界上最保险的数据库之一,林德尔看文件基本上是阅后即焚,再在回美国之后亲自用魔术从脑子里重新投影出来复刻给霍华德,目前没有比这种运送手段更加保密的途径。
晚饭的时候,络腮胡子的男人也同样和他们一起吃。他是霍华德的商业合作伙伴,看上去亲密无间的挚友之一,跟托尼和玛利亚两人也很相熟,在这几年里经常造访。
对于“霍华德有个永远也不会衰老的保镖”这件事,他比其他人的了解还要更多一些——比如林德尔根本不只局限于保镖,而是关系亲厚得就像是托尼的半个兄长;又比如霍华德大概欠了对方很大的人情,否则断然不可能划分给对方一大笔斯塔克工业的股份。
——当然,这笔钱林德尔并没有怎么动用过,而是仍旧交予霍华德本人运营。
除了钱之外,最重要的是捏造的身份。林德尔·斯塔克,正体身份不明,有过从军经历,算是个经验丰富的退伍老兵,上过越南战场还全身而退,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敌人能够对他造成真正的威胁。传说这家伙即便是被子弹直接击中太阳穴都不会死,就好像是一具机器人的身躯一样,运算中枢并没有装在头部。
毋庸置疑的是,他和埃德温·贾维斯一样忠诚,是斯塔克家族最忠实也最可怖的猎犬。甚至长远来讲,他可能会比贾维斯还要具备威胁,因为后者至少还局限在普通人的范畴,而林德尔……尚未有任何证据指向他的弱点,这个人在“守护者”的位置上堪称无懈可击,实力强横,无所动摇。
“林德尔先生也喜欢吃豆大福之类的甜食?”
他坐在餐桌上,眼角带着笑意,看着林德尔一样一样地把自己的伴手礼往外拿,这些从银座买回来的点心包装精致,一看就是是价格不菲的礼品等级。
“我养父特别喜欢吃日本料理,前些日子给我寄了信,说想去东京吃寿司。”
林德尔把一盒豆大福放进托尼的手里:“正好趁着替霍华德先生办事的机会去一次,托他的福才预约到了特别难预定的饭店。”
“嗯?我都没有听说你有养父。”
斯坦尼露出非常“适度”的惊讶:“你也从来没向我们提到过对方……你是被收养的吗?”
“……因为成年以后我们的联系就很少了。”
林德尔轻描淡写地说道:“根据我们的誓约(vow),他对我的抚养仅限于成年之前,所以现在大概是保持着很多年联系一次的朋友关系。”
说不定连朋友都算不上,因为按照他们两个扭曲的价值观,只有亚茨拉斐尔和克劳利之间存在朋友关系——林德尔怀疑自己总有一天要因为这个而生造出一个新词儿来形容那种正常朋友。
“那,他也和你一样吗?我是说,具备这些……超凡的力量。”
斯坦尼紧跟着问道。
“算是吧,但是体系不太一样,就像是unix和windows一样。”
林德尔回忆着新兴的几家软件公司:“但是能达成的效果是差不多的。”
之后的饭桌上,斯坦尼一直想方设法地把话题引向林德尔和他自己的养父们,但后者一直都有些语焉不详,这些年林德尔和他的养父们秉持着克制而疏远的联络,最后也没让他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说起来,霍华德先生有意让你去负责日本分公司的业务。”
林德尔用刀叉切割着面前的法师蔬菜冻,金属餐刀嗒地一声磕在镶嵌着金色花边的白瓷盘上:“这可是趟长差,你没问题吧?”
“——毕竟,前些日子日本那边的变种人可是闹得正凶。”
这句话没什么问题,但由面前长发的年轻人说出来,就莫名地有了一种敲山震虎的意味。
……什么年轻人啊,斯坦尼想,这家伙说不定跟他和霍华德年纪差不多大。
但他也只能摆出和蔼长辈的笑容:“能帮上霍华德的忙,我也很高兴,不过……霍华德不是打算让你去负责那边吗?”
“您在开什么玩笑,我除了动手打人以外别的工作都不太会的。”
林德尔也同样微笑起来,表情挑不出一丝疏漏:“而且如果在那边待太久的话,不是会错过关键的国际机器人足球锦标赛嘛。”
这种言语上的交锋像是平静的湖面,水层之下攒动着湍急的暗流。等送走了斯坦尼之后,托尼才皱起眉头问他,林德尔你是不是和斯坦尼关系不太好。
“嗯……不是我跟他,是他跟我关系不太好。”
林德尔想了想,解释道:“我能感受到人类对我的恶意,斯坦尼他应该挺讨厌我的。”
“为什么!”
托尼难以置信地拔高了音量:“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你,我的同学只要见过你一面,就都对你印象非常好。”
“总归有各种理由。”
林德尔轻描淡写地说道:“如果想要弄清楚每个人类恶意的缘由,那也太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