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楼宇冷笑道：“知道你也拿不回去。”
这种东西又不是大白菜, 说拿走就拿走的。
楼宇有恃无恐。
反正也被楼停猜到了，他再反驳也没有意义。
楼停又不会信。
“我就是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久, 你们居然还能在一起。”楼宇咬紧了牙关，眼神中满是不屑。
楼停倒是被他这幅态度给逗笑了，“当初救贺云舟的人是我，你有什么可不愤的？”
楼宇只瞪着他, 不再说话。
楼停本来是想问到哪个组织现在所剩下的人都藏身在哪, 但是见楼宇避而不答的样子, 或许……可能楼宇都不知道他们藏在哪。
他们都为自保。
逃跑的时候又怎么会把自己的地方告诉别人。
贺云舟见他也问不出什么, 便说：“把他交给帝国国防部吧。”
楼宇闻言顿时慌了。
他现在敢做此姿态，无非就是认定楼停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即使他贺云舟再牛逼, 也不可能越过帝国法律来惩戒他, 可刚刚他听到了什么？
贺云舟居然想把他送去帝国的国防部门？！
那里面是人去的地方吗！
楼宇愤恨说：“等一下！贺云舟你在说什么, 把我交给国防部, 你疯了吗？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初, 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楼宇急红了脸，“早知道今天会这样, 当初我就不该救你！”
楼停一愣, 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贺云舟, 他一直以为，他救的人是贺云舟。
但现在看楼宇的意思好像……
贺云舟微微昂首，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旋即看向楼宇, 淡淡道：“救我的人是楼停。”
楼宇既然敢说, 那他就有倚仗能让贺云舟相信, 他继续大喊道：“你失忆了，不能楼停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吧！你是一个有自主思想的人，不是一个听命于楼停的畜生！”
看着楼宇崩溃大喊的模样，贺云舟面色一冷。
然而，贺云舟的沉默却让楼宇以为他因为自己说的话而产生了动摇。
楼宇趁热打铁道：“他一直在骗你，当初救你的人是我，你当初还是实验品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那段时光特别美好，你忘记了我不怪你，但我真的看不下去楼停冒用了我的身份这么骗你。”
说着，楼宇面上浮现出些许红晕，“当时我们的关系那么好，因为刚被抓来用作实验品的时候，我们年纪还小，那时候我们一起起床，一起洗漱，一起在院子里追逐打闹，你性格沉默，跟其他人都玩不来，就跟我关系最好。”
“有一件事我记得特别深，组织只拿我们当实验品，表面上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家福利院，虽然从来不会有孩子从这里离开，但会有爱心人士给我们送玩具，我小时候长得好看，有个实验人员看我长得好看，就把玩具给了我。”
“那是一个红色小狐狸抱枕，还有九个毛茸茸的尾巴，特别可爱，我很喜欢，还拿去跟你炫耀，你当时还说，你也很喜欢，可因为所有人中只有我有玩具，大家都很嫉妒，有几个坏孩子趁我们在玩耍的时候冲上来想抢。”
“因为年纪小，再加上我们只有两个人，小狐狸抱枕还是被抢走了。”
“当时我哭的很伤心，你抱着我说以后会给我买很多小狐狸抱枕，这些你都一点印象也没有吗？就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看着楼宇真情实感的质问，楼停神色漠然。
在他的记忆中，别说小时候了，就是成年之后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
又怎么能分辨楼宇是在说谎，还是在真情实感的诉说。
然而，下一刻便听到身边的男人道：“我没忘。”
楼停心下猝然一紧。
楼宇也高兴的仰起头，“你、你都想起来了？”
“故事是真的，我说的话也是真的，当时抱枕被抢，我不跟他们打是不想引起组织的注意，我还记得后来我趁着晚上休息，出去把抢玩具的那些人打了一顿，还抢回了小狐狸抱枕。”
楼宇神色有片刻迟疑，但容不得他多想，连忙点头应道：“对！是这样的！”
楼停缓缓攥起拳头。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再追忆过去吗？
没有记忆的楼停仿佛被他们排斥在外。
修剪圆润的指甲嵌入掌中皮肉，楼停冷着脸，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楼停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这种情况下，他又能说什么呢。
就在这时，楼停感觉一只手缓缓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去，就见贺云舟眼神温柔面带微笑，一点点分开他紧握的手，拇指轻轻抹过掌心月牙似的压痕。
四目相对之间，混乱的大脑仿佛得到安静的信号，一时间什么也纠结不上。
贺云舟搂着他的腰，轻轻地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在楼停看不见的角度，面上的片刻温情骤然冷了下来，他眼神肃杀，冷漠的反问：“我有那段记忆不错，但……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楼宇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心痛如刀搅，挣扎许久想要出言打断，却被男人的精神力压制，努力半晌连嘴都张不开。
直到贺云舟开口，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来不及多言，他先是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刚才他几乎窒息，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死死的攥着他的脖子。
“你、你疯了吗？”楼宇咬牙道：“我可是你的救命……”
‘啪’
“啊！”
桌上的茶杯在精神力牵引下直直的甩向楼宇！
楼宇被绑的死死的根本无法移动半分，茶杯猛的砸在额头上，楼宇顿时因为身体不平衡摔倒在了地上。
茶杯安稳落地，其中还有没有饮尽的茶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贺云舟搂着楼停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的记忆已经混乱了。”
“什么？”
“精神力所承载的东西远不是你们的实验便能剖析出来的，你在得到楼停精神力的同时，也在被他的精神力所引导，两种记忆在你的记忆力融合，才会导致这种结果。”
刹那间，楼停想明白了，这其中的一切。
楼宇的记忆也有问题？！
贺云舟拍拍楼停的后背，像是在给他安慰，同时又说：“救我的人是楼停，当初你一直将我视为对手，实验人员对幼年精神力便很高的我格外关注，所以你有事没事都要过来挑衅，这种情况下，你又怎么可能在出事的时候救我？”
“小狐狸抱枕确有其事，但你从不是被抢走抱枕的那个，你是抢抱枕的那个。”贺云舟问他：“我这样说，你能懂吗？”
楼宇的呼吸骤然停滞，他怔然的睁大了眼睛，满是红血丝的眼球上充斥着茫然无措。
整容，味道奇怪的信息素，以及楼宇自己的记忆，都是楼宇在自欺欺人的向楼停靠近。
作为容器，精神力注入的越多，他的记忆会越混乱，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精神力与楼停的精神力会产生敌对，相争之下，造成楼宇的记忆错乱。
“你敢来的倚仗有二，第一就是想杀了楼停，然后取而代之。”
“你觉得，你们俩很像，已经没了一个楼停，我就是再怎么恨你，也会留下你来当做他的替身。”
“因为相对于失忆的楼停而言，你知道以前的事，原要比楼停多的多。”
“但你没能杀了楼停，这个倚仗就不存在了。”
“第二个便是你以为，你记忆力那些画面是你与我一起经历过的，以小时候的感情，再加上救命之恩，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下你。”
说到这，贺云舟突然毫无预兆的轻笑了声，“你来这，根本就没想跑。”
楼宇，就是抱着要留在他身边这一个念头而已。
“你真是疯了。”楼宇低下头，想借此掩饰自己的表情，“你只是被楼停洗脑，我不怪你，但你不要自己骗自己了好吗？”
贺云舟说：“再这么下去，你只会无限靠近楼停，丢失自己，但你永远也不可能跟楼停相提并论。”
“你胡说！你胡说！”楼宇崩溃大喊：“我不是楼停，我就是楼宇！是他在学我！他一个实验员的儿子凭什么得到你的保护，我不服！他是凶手的儿子，他是害你的凶手的儿子你知不知道啊！”
“你居然还在维护他，呵呵……贺云舟你疯了吧你！”
察觉到怀里人身形的僵硬，贺云舟轻声安慰道：“他记忆错乱，说出来的话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真假，不必放在心上。”
“你已经被洗脑成他的一条狗了。”楼宇说：“你真的疯了。”
“疯的是你，为了学楼停，你也没少下功夫，上次见好像你还不是这样，怎么，你还在继续参加那个实验？还有新的精神力注入，所以你才会越来越像。”
“到现在完全分不清自己记忆，以后，你会完全的失去自我。”
贺云舟眼神鄙夷，这种被自己记忆欺骗的蠢人，他懒得多费口舌。
说出来，无非是想让楼停听了放心。
刚才那几句，只怕是把小狐狸吓坏了。
贺云舟低头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楼停，心疼的将人搂紧，想了想，逗逗他说：“楼宇一开始跟我很不对付，基本上见面就打，这种情况下，产生喜欢我的情绪，还有想与我结婚的想法，你觉得可能吗？”
楼停摇了摇头，不可能。
而且，一开始楼宇完全没有跟贺云舟匹配，这些都是他们查到的记录在册的数据，不会有错。
贺云舟既然问了，那他肯定想到了什么，楼停好奇的看着他。
贺云舟见状，没忍住笑了声，在楼停狐疑的眼神下，故意问他：“好奇是怎么回事吗？”
楼停点点头。
看着怀里分坏乖巧的小狐狸，贺云舟没再卖关子，说到：“他是接受了第一次精神力注入以后才跟我有了匹配值，同样也可以理解为，是在第一次参加精神力实验，被注入精神力以后才有的这种错觉。”
楼停说：“嗯。”
分析合理。
见楼停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贺云舟轻咳一声，更深度的剖析道：“但一般实验品为了保证存活率，一开始不会注入太多，而且，组织人员日益减少，实验品想必也会收集困难，所以对他们而言，楼宇的价值远高于普通人，第一次注入精神了只会更加谨慎，所以，注入的精神力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少，那么……”
听到这，楼停面色骤然一红，抬手捂住贺云舟的嘴，“我不想知道，你不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