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俩人正在酒楼中吃饭喝酒, 气氛正好。就听到外面的人提及周大少夫人有孕的事。
得知此事,温煦当即就生气了,转身就要走。
周沉淮心里清楚此事不能怪心上人小气, 而是他在温煦刚回来时,对于他已经娶妻的事颇有怨怼。他急于哄人,情急之下, 说自己这些年就没有碰过女人, 包括他的妻子……这才把人哄得回心转意。
他心底里, 真切地希望孙花意这一回和上次盼喜一样没有身孕。可谁知就是这么寸, 不过一晚上。孙花意就有了孕,还传得沸沸扬扬。
周沉淮心虚之余, 也不能看心上人就这么离开呀。这才急忙去拉,本以为又要费不少唇舌才能把人哄回时, 他却摔了一跤。
看在他受伤的份上, 温煦没有立即离开。他正想以苦肉计哄得心上人离不开他忘记那些事呢, 那边小姨子又再提孙花意有孕之事。
还一副陪着孙花意才是正理的架势。
温煦只觉得脸上发烧,他也算看出来了。周沉淮这个小姨子, 肯定是看出了二人非同寻常的关系。这才故意提醒周沉淮家中还有妻室,陪着那边才最要紧。
温煦是个很要脸面的人, 听了这样的话, 哪里还肯留下?当下一把抚开周沉淮的手, 沉声道:“我说过我不和有妇之夫来往,平时也最恨别人的欺骗,你两样都占。从今日起,我们一刀两断。以后都不要再来往了。”
说着, 转身就走。
饶是周沉淮再三呼痛, 也不见他回头。
*
午后, 孙花意正看着面前的几个婆子生闷气。
她在家中本就无聊,平日里学习绣花,偶尔还去厨房做些点心。今日她心里烦躁,绣花容易在脑中想事,干脆去厨房做点心。
做的时候几个婆子没有阻止,只在门口盯着。刚做完想要吃时,婆子们却围了过来,一把抢过东西,端着就走。
孙花意辛苦一下午,本就是嘴馋了才想起来做点心。谁知辛辛苦苦做一场,这几个下人居然不让她吃。
在她眼中,下人都是伺候主子的,哪怕主子不对,别只能规劝,不能强迫。可是她们呢?
最让她憋屈的是,下人管了她,她还不能斥责。
这种感觉,就像是上辈子她独自住在院子里被下人克扣却又求救无门的无助,很难受很憋屈。
其中一个婆子端走了点心,半刻钟后,再回来时唇边沾着一点点心沫儿:“夫人,奴婢已经处置好了。”
孙花意:“……”不用问也知道处置到她肚子里了!
她气得不行:“你们给我滚!”
“奴婢听了夫人的吩咐,要寸步不离守着您,可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夫人还是莫要为难我等。”
孙花意:“……”撵都撵不走。
这些人就是要杵在她跟前让她心烦。
正烦躁呢,院子外一阵喧哗。孙花意抬眼一瞧,只见周沉淮被人抬着从外面进来。她顿时诧异地瞪大了眼——这就是竖着出去,抬着回来吗?
明明他上辈子出事也是生病,怎么现在还受伤了?
看他躺在那一点儿都没动,是不是要死了?
一时间,孙花意心里闪过各种想法。
等人到了跟前 ,才发现周沉淮伤得并不重,只是懒得走而已。
面子上的情,孙花意还是做得到的。她指挥着让下人把人抬上床,又让人去请大夫。还让人熬粥熬汤熬药,做主了贤妻良母的架势。
床上的周沉淮冷眼旁观,眼中还带着淡淡的讥诮之意。
等把人都打发走了,孙花意坐到床前,好奇问:“你为何弄成了这样?有人伤了你吗?”
周沉淮看着她,嘲讽道:“我弄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孙花意一脸茫然:“我在家什么都没做啊!”说到这里,又带着几分怨气抱怨:“你娘派了几个婆子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我就是想去做点事,也得有机会啊!”
既表明了自己的无辜,还顺便告了状。
周沉淮等她说完,并不问别的。只是道:“你有孕的事,为何会这么早传出去?”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周家大门口的乌龙。
孙花意有些心虚:“被娘知道了,就这样了呗。”
周沉淮回来的时候一路已经听身边的人禀告过府中发生的事了,听了孙花意的解释,冷笑道:“你别看我躺在床上就当我死了。有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比如你想不要这个孩子……我就不明白了,你都自己喝药送上床来,如今得偿心愿,为何又要喝落胎药?”
孙花意面色惨白:“我喝了避子汤,怕对孩子不好。所以才……”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托词!
周沉淮并不信:“你忍着恶心都要跟我上床,还喝避子汤,你觉得我会信你?”
孙花意有气无力:“信不信都由得你,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
周沉淮看她死气沉沉,回想了一下,恍然想起二人圆房的第二天早上他起来时,刚好听到东烟在问林夫人。
也就是说,孙花意喝下那些药之前,是在和孙花椒相处。
看她如今态度,有孕了还跑去喝落胎药……应该是不想亲自帮他生孩子,换句话说,她原本是想送孙花椒上床的!
周沉淮面色一言难尽:“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你自己不想生。完全可以找别人嘛,何必跟你妹妹死磕?”
孙花意心思被说中,心下惊惧难言,面色煞白。她也想找别人啊!
就像是周夫人方才说的,他能让一个女人有孕,证明他的身子是无恙的。上辈子也没少往他们夫妻的房中送人。可惜,周沉淮就算碰了,也无人有身孕。
以至于最后他病重离去,膝下竟然一个孩子都没。
于周沉淮来说,什么样的女人都一样,孙花椒也同样。可问题是,她如今是林夫人,不是他随意可以欺辱的女子,得罪了林家,对他有何好处?
以林相锦对小姨子的看重,如果他和小姨子之间真有了事……林相锦就算不把泰和居弄垮,也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周家子嗣众多,周沉淮也就占了个身份上的便宜,因为他癖好之事,家中长辈已经有人提议,以后周家主以有德者居之。若是再出了他和林家交恶的事,只怕他再无做家主的可能。
想到此,周沉淮有些厌烦,这女人以前乖巧,也知道分寸,可最近办的这些事……根本不是帮忙,而是给他招灾。
越想越生气,眼见孙花意一声不吭,周沉淮沉声道:“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总之,以后别得罪林家,哪怕你再不喜你三妹,也给我客气些,若是给我招了灾,就算你有孕,我一样不会放过你!”
这话太不客气,孙花意面色微微发白:“我是为了你好。”
周沉淮嗤笑一声:“得罪林家,还说是为了我好?依我看,你就是看不惯你三妹过好日子,想要让她和我有染之后被林家厌弃,然后在你手下苟延残喘。孙花意,你打算得好,可林相锦如此看重她,若是得知她被我们算计……你承受得起他的报复吗?”
孙花意心里确实害怕,可有些事她必须做,若不然,她以后又会落入上辈子那样的境地,她眼泪汪汪,哭着摇头:“不是这样的,我真是为了你好。”
“你就是为了你自己!”周沉淮语气笃定。
心底最隐秘的心思被说中,孙花意又惊又怕,面色苍白,伸手抚着肚子:“我好痛!”
一吵架肚子就痛,周沉淮自认为看清楚了她的用意,冷笑道:“别以为腹中有块肉我就会怕你,告诉你,这套对我没用!”
孙花意是真觉得肚子疼,吩咐婆子:“请大夫。”
婆子半信半疑,但她腹中孩子很是要紧,不敢轻忽,于是,很快就有人去请大夫过来诊治。
大夫一把脉,紧张起来:“确实动了胎气,需得喝药,还要卧床休养……”
孙花意痛得慌,看到床上不以为然的周沉淮,顿觉不能如此下去。她都拼命要生孩子了,这个男人怎么可以无动于衷?
至少有孕的这段日子内,得让他克制一些。她看向身边婆子:“我好害怕,我想见母亲!”
动了胎气这种事,对于有孕的妇人来说不算是小事,尤其周夫人想抱孙子,更容不得出一点事。婆子当即就去了主院,禀明了孙花意动胎气的前因后果。
周夫人得知此事,又惊又怒:“阿淮太不懂事。既然一个有孕一个有伤,那就把他们分开,孩子落地之前,二人就别见面了!”哪怕如此,也还觉不够,沉声道:“少夫人没临盆之前,除你们外,再不许见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