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允嫣见他们还要纠缠, 淡然道:“至于赵家那边,就不劳你们费心了。天色不早,我们要吃晚饭, 各位请回。”
说着, 催促父子俩进门。
林大夫现在也知道女儿天生神力,不会吃亏,见几人被女儿说的哑口无言,顿觉舒爽, 拉着儿子进了门:“快点洗手吃饭。”
吴家丢了这样一门亲戚, 满心怒气, 眼见林家人不解释, 还忙着吃饭。吴用气得胸口起伏:“红瑶嫁入赵家, 那就是亲戚。你们家如此作为,是结亲吗?这是结仇!”
苏允嫣不耐烦了:“还是那句话, 大人不会乱判。他们会坐牢, 是因为他们做了错事。赵承想要欺辱于我,是他的错。你们却来怪我做得不对,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她捏了捏拳头:“可能你们不知道, 赵承被判监三年, 本来应该多几年。知府大人念着他已经被废了才从轻发落。我自小天生神力, 没好意思告诉别人。今日刚好用上,你们要不要试试?”
吴用一时间有些不确定她口中的“废”是不是这些以为的那样, 但确实听到镇上的人说,赵承是被打得半死后拖上马车的。
也就是说, 这姑娘天生神力多半是真的。
李桃花凑上前:“你打!你打一下试试……”
话音刚落, 苏允嫣已经冲着她肚子一脚踢了过去。
直接把人踢到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李桃花当即就吐了血, 捂着肚子面色煞白, 满脸的不可置信。
苏允嫣耸了耸肩,无辜道:“这可是你让我踢的。大家伙儿可都听见了的。”
三人在林家医馆门口纠缠,挺多的人在附近看热闹。
众人只是听说了林家把赵承夫妻俩送进大牢的事,没跟去府城,不好帮腔。
再说了,林家也没落下风。
这小林大夫平日里看起来不显,没想到嘴皮子这般利索,愣是说得几人哑口无言,现在还动了手。
人吃五谷杂粮就得生病,谁也不会平白无故得罪大夫,这时候见林家需要人作证,立刻就有人搭腔:“对!我们都听到了的,你让她打的。”
在李桃花眼中,她是林茯苓的亲娘。这人再大逆不道,都不应该对亲娘动手。所以才有恃无恐。
可在外人眼中,李桃花只是林家的亲戚,她也只是姨母。虽然对长辈动手确实过分,但这长辈倚老卖老,收拾一下并不过分。
李桃花想质问,可她从未受过这样的疼痛,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满脸煞白,眼泪汪汪。
吴用见状,立刻上前:“桃花,你怎么样?”
又回头怒瞪苏允嫣:“还不快把人扶进去让你爹看看。”
“我爹看得够多的了。”苏允嫣毫不客气:“这些年来,你们家的头疼脑热磕着碰着,哪样不是在我家拿药?有时候还拿我们家的药出去做人情,以前是亲戚,不好跟你们计较。现在咱们两家都断亲了,再问我们拿药,你也好意思?”
“这是你踢的。”吴用强调。
苏允嫣也强调:“这是她让我踢的!”
吴用:“……”
李氏从头看到尾,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皱眉道:“茯苓,那是你娘!”
“我是林家女儿,户籍上白纸黑字写明了的。”
李氏:“……”
他们倒是还想要纠缠,可李桃花受不住了,吴用见林家人没上前帮忙,知道他们不会再帮着治。这人已经痛得快要晕厥,还是看大夫要紧。所以,他背起李桃花,去了另外的医馆。
李氏急忙忙跟了上去,临走前放下话:“打出个好歹,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
苏允嫣不以为意。就是不打人,只因为她把吴红瑶送进大牢,让他们没了赵家这门亲戚,吴家就肯定不会放过她。
反正都已结仇,也不在乎多添一笔。
*
李氏急忙忙赶到另外的医馆时,大夫正在给李桃花诊治,摁了她肚子后,眉心一松:“没有内伤。喝点药养养就好了。”
吴用看到大夫放松,心尖也一松,立即问:“要养多久?”
“这个说不好。”大夫起身去配药:“先喝半个月的药,这半个月中得卧床,尽量不要动弹,不能干活的啊。半个月后,如果不是很疼的话,就不用来了。”
他拿出包药的纸,问:“半个月得喝五副药,大概得十五文一副,你们今天拿多少?”
今日这就是无妄之灾。他们来林家明明是想讹些银子来着,谁知道话还没出口,自己人就已经受了伤。
要吴用自己愿意,那是一个子儿都不想出!恰在此时,他余光看到了边上的小姨子:“二妹,你身上有没有?先帮我垫着,回去了我再给你。”
李氏是个老好人,也习惯对吴家予取予求,立刻就去掏腰间的荷包:“我这里有八十文……”
“那刚好。”吴用一把抢过,将荷包放在大夫面前:“抓五副。”
李氏张了张口,歉然道:“这些铜板,是冯三宝抓药的。他着凉了,他爹让我来给他抓些治风寒的药。”
吴用摆摆手:“我这边急用,你再问他拿就是了。”
李氏:“……”
以前吴用经常这样,李氏不觉得他过分。可是今日他把铜板拿走之后,她心里格外不安,总觉得回去没法交代。忍不住道:“给我配一副吧。其余的你给姐姐配。”
吴用有些不悦,还是吩咐了大夫配一副风寒药。
苏允嫣下手有分寸,得让李桃花受罪,但也不能让她伤得太重讹上自己。
所以,大夫配完了药后,确定没有大碍,就把他们送出了门。
李氏拿着一副药回到冯家,天色渐晚,除了躺在屋里的三宝,外面干活的父子三人也要回来了。她来不及熬药,急忙忙先去做晚饭。
父子三人到家,李氏的饭还没好。冯粮是个四十岁的中年汉子,身形魁梧,满脸的络腮胡子,颇为不悦:“今日耽误了?”
他板起脸来,很是骇人,能把小儿吓哭。
李氏顿时更加心虚,还有点儿害怕。
她是吃完早饭才去镇上抓药,去了林家就听说出事了。打听完了后,吴用夫妻就赶了来,非要等着找林家人算账。
林家和吴家出了事,她怎么能回呢?于是就一直在那儿等,到了黄昏,林家人回来之后又吵了一场,然后李桃花受伤,她才急忙忙拿了药回家。
“耽误了。”李氏并没有隐瞒,把今日发生的事说了。眼看冯粮脸色越来越难看,急忙道:“饭一会儿就得,你先去洗漱。洗完了肯定就能吃,今天是意外,谁知道茯苓闷不吭声,搞出这么大的事来,以前她也不是这么不听话的孩子……”
冯粮自然是不想听她前面的孩子如何,他不高兴也并不是因为晚饭迟了。不耐烦打断她,直接问:“所以,我早上让你去买药熬给三宝,都这个时辰了,他还没喝到药吗?”
李氏动了动唇。
看她欲言又止,冯粮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几步踏进门去,然后就听到厢房中“砰”一声,紧接着就听他怒斥:“李氏,孩子都晕了!”
李氏唬了一跳,急匆匆追进去,刚好看到冯粮背起昏迷不醒的孩子,八尺的壮汉急得眼睛都红了,跌跌撞撞就往外冲。
而他背上的孩子,烧得满面潮红。李氏吓着了,心下慌乱不已,上前去摸孩子额头:“发热吗?”
冯粮通红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李氏,这事儿咱们没完!”
说完,背着孩子冲出了院门,往镇上的方向跑。
李氏傻了眼。
不就是风寒么?
怎么不过大半天就这么严重呢?
冯粮一路紧赶慢赶,到了镇上时,天已经黑透了。借着一点点月色,满心想着让孩子看大夫,下意识的就去了离镇口最近的医馆。
医馆门还开着,大夫也在,可看过之后,连连摇头:“我只能给他开药,退热很慢,你这孩子热成这样……不好治。”解释道:“这么说吧,能不能醒都看命。”
冯粮吓得面色煞白,背起孩子就走:“我找别的大夫。”
那大夫也不挽留,还扬声喊:“去林家,他们家会针灸,退热一绝。”
苏允嫣已经洗漱过了,此时林当归正在给父亲提水,林大夫正在找换洗衣衫,听到敲门声很急,便知是有病人。
苏允嫣开了门,看到冯粮背上的孩子,伸手一摸,飞快道:“快,放到那边小床上!”
冯粮来时没有多想 ,在看到苏允嫣的一瞬间身子僵直,看到她面无异色,克制住了想掉头就走的冲动,把孩子放到了小床上。
苏允嫣拿出针包,伸手把脉,一溜儿动作娴熟迅速,问:“发热之前,有些什么症状?”
“咳嗽。”冯粮声音艰涩,一路跑过来,累得气喘吁吁,喝了不少凉风在胸口,又补充:“好几天了。”
苏允嫣叹口气,道:“小病拖成大病,孩子拖得太久,挺凶险的,若是在他发热的时候赶紧送来都不算晚。”
冯粮蹲在地上抱着头,想到方才孩子趴在自己背上的烫意,肠子都悔青了。
苏允嫣很快开始针灸,林当归也出来帮忙,脱了孩子的衣衫,不停用温水擦。
李氏急匆匆赶来,累得气喘吁吁,进了林家医馆后,双手抱着肚子,弯腰直喘气。
冯粮看到她,满腔怒火终于有了宣泄之处,抬手就是一巴掌:“我要休了你这个毒妇!”
盛怒之下,他下了狠手,一巴掌打得李氏头一偏,唇角都流出了血来。
李氏捂着脸,满脸地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