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颂颂的人是她室友,她出来后却发现有四个人。
室友和她的男朋友。
颂颂和另外一个男同事。
男同事是道具组的,从前打过照面,但不熟。
一下地铁室友就和男朋友跑了,留颂颂和男同事独处。
颂颂有些尴尬,男同事却很自然,显然这是他们提前计划好的,只有颂颂傻乎乎的不知道。
“我知道附近有家酒吧,去玩玩?”男同事身体朝颂颂贴过来。
颂颂退后:“我不喝酒,而且还没吃饭呢。”
男同事打开美团:“第一次来杭州?我带你吃杭帮菜吧,我看看,这个78的双人餐不错。”
颂颂:“谢谢,我自己也吃得起,我和宋艳约了逛西湖,她不在我可以自己逛。”
男同事又去拉她:“西湖有什么好玩的?你要不喜欢酒吧,我就找家私人影院,那地方清净。”
颂颂甩开他的手:“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你就约我去私人影院,有病吧?”
男同事一脸懵:“宋艳不是跟你说好了吗?”
颂颂:“说好什么了?”
“我说我想约你,她说她帮忙啊。”
颂颂彻底无语了:“约我经过我本人同意了吗?你们俩都有病,让开。”
男同事还想拦,却被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攥住手腕。
祁星牧站在颂颂身旁,漠然地望向男人:“你会不会太抠了一点?”
男同事:“……祁星牧?”
这位特立独行的选手没人不认得,但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录制期间,节目组对选手进行封闭式管理,除非生病和紧急情况,选手不能离开录制的园区。
男同事:“你怎么在这?”
随即,他换上一副严厉的工作人员做派:“快回去,不然我要跟节目组告你的状。”
“嗯。”祁星牧淡淡道,“去说吧,顺便解释一下你骚扰同事的行为。”
男人脸上挂不住:“骚扰?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在和颂颂约会。”
殿下漫不经心抬起眼眸,视线从男人脸上平静地滑过:“我建议你撒泡尿照照自己。”
男人:“……”
男人恨得牙痒痒却无计可施,只能面色不甘、灰溜溜地走掉。
祁星牧的言语攻击又对准了颂颂:“还有你,拒绝和殿下共进晚餐,就为了来吃他78的双人餐?”
颂颂愤愤地说:“我也是受害者好吗!”
“受害者?室友约你你就出来?你知道她的底细?万一是人贩子呢?万一图谋不轨呢?杭州这么大,她把你骗到没人的地方杀了,到时候你喊破喉咙殿下也不会来救你的。”
颂颂:“……”
祁星牧高高在上地问:“知道错了吗?”
颂颂老实地说:“知道了,下回一定陪殿下吃饭。”
祁星牧:“今天就该这样。”
颂颂:“今天是我生日,就算宋艳不约我,我本来也打算出来吃海底捞的。”
“海底捞有什么可吃的?”
“至少服务员很热情,一个人不会太孤独啊。”
祁星牧掏出手机,看了眼日期。
颂颂打量他:“节目组给了你特殊的出门优待吗?”
“没有。”
“那你……?”
“翻墙出来的。”
颂颂:“……你翻墙?”
“不然呢?”祁星牧一脸理所当然,“我要打地洞吗?”
颂颂哑然:“你出来干嘛?”
祁星牧当然不会说是因为他今晚心情不好,想炸西湖,又刚好看见颂颂同行的人里有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就翻墙跟了出来。他尾随他们坐了同一辆地铁,她的一举一动尽在他的掌握。
他扬了扬下巴:“闷,出来逛逛,刚好撞见了。”
地铁口人来人往。
颂颂翻出一个印花口罩:“戴上,别被认出来了。”
祁星牧嫌弃地瞥着上面的草莓图案:“让我戴这种女人的东西,像话吗?”
颂颂懒得听他矫情,直接把口罩系绳挂在他耳朵上:“你打算去哪里逛?”
祁星牧被草莓口罩遮住了半张脸,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路灯,装模作样想了好一会儿:“海底捞吧。”
颂颂:“哦,好的,我们不顺路,吃完早点回去,别被人发现你溜出来了哦。”
祁星牧:“?”
颂颂解释:“湖滨银泰这边的海底捞要排好久的队,吃完地铁都停运了,你自己去吧。”
祁星牧:“吃完地铁就停运了,我怎么回去?”
颂颂开始胡言乱语:“王子应该都有祖传的南瓜马车吧?叫辛德瑞拉开车来接你好了。”
“你在说什么猪话?”祁星牧冷淡地看着她。
颂颂只好说:“那一起吧。”
“你好像很不情愿。”
“没有啊。”颂颂打起精神,“我愿意!”
确实是不情愿的。
连续工作了这么多天,生日这晚只想一个人好好休息。
和殿下一起逛街,还要照顾他吧?完全没有休息的余地。
不过祁星牧没有颂颂想象中难搞。
他很安静,跟在颂颂背后走着,她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冷。
他穿了件白色羊羔绒外套,戴着黑色的熊耳朵帽子和草莓口罩,尽管只有眼睛露在外面,但依然会分走来往路人的注意力——他身高腿长,仪态挺拔,打扮又潮,朝路边一站都会让人注意到。
颂颂围着西湖逛了逛,人多,游船也多。
夜色太黑,确实看不清什么,就往商业街走去。
半路她饿了,买了份街边一块钱一个的拇指生煎。
她问祁星牧吃不吃,他挑眉:“像这种不干净的路边摊,你觉得我会吃?”
颂颂:“……不吃算了。”
祁星牧:“什么馅的?”
两人站在街角把生煎吃了。
祁星牧一抬头,看到对街的楼上“密室逃脱”的招牌亮得刺眼,时间还早,他问:“要不要去玩?”
颂颂正好走累了,就同意了。
进去后,店员说今晚只剩一间恐怖密室了,并且只能和别人拼场。
拼场的有三个人,一对情侣,一个单身的女大学生。
颂颂:“要不别玩了。”
祁星牧:“你怕了?”
颂颂:“……谁怕了?”
进去前,颂颂还在犹豫:“真人npc会吓人吗?”
店员笑着说:“肯定会有恐怖元素存在,但是npc很有分寸,不会伤害你们的,来抽取身份吧,你们五个人,其中有一个身份不用单独出去做支线任务,恐怖程度会轻一点。”
他递来五个木牌,让他们抽身份。
祁星牧抽到了不用做支线任务的身份。
他看了眼在哆嗦的颂颂,把自己的木牌塞到她手里,和她交换。
密室里没有光,冷风嗖嗖的,几人按照对讲机的指示朝灵堂走去。
颂颂一路小心地贴着墙壁。
祁星牧看她明明害怕却佯装镇定的模样,弯起唇角:“要是实在害怕,就喊殿下救你好了。”
颂颂嘴硬:“都是人扮的,又不是真的鬼,我有什么可怕的?”
屋里温度高,祁星牧摘掉了口罩和帽子。
那边的三个人窃窃私语:“他是不是盖脸侠?”
“只是长得像吧。”
“也是,大后天就是第一次公演了,盖脸侠应该在练舞,没空出来玩密室。”
很快,他们到达了灵堂。
对讲机里的工作人员发布任务,要五个人跪在灵堂前给死者磕头。
颂颂和其他三人规矩地跪下。
对讲机里人又重复了一遍任务要求。
颂颂疑惑地回头,只见祁星牧端着手臂靠在背后的墙上,纹丝不动。
工作人员:“要跪下。”
祁星牧:“凭什么?”
工作人员:“……垫子下有机关,只有五个人一起跪,才能触发下一个环节。”
祁星牧扬眉:“那又怎样?男儿膝下有黄金,要跪你跪,或者让npc来跪。”
工作人员:“……”
能在密室里王子病发也是没谁了,颂颂直接拽着他,把他摁在了垫子上。
祁星牧:“喂——”
颂颂摁住他的头,机关启动,灵堂奏起哀乐。
“言颂颂。”祁星牧头贴在地上,被蹭了一脸灰,他咬牙切齿,“知道你现在摁的是谁的头吗?”
颂颂放开手,一脸茫然:“诶,怎么了吗?听说这里的npc会突然出现把人摁在地上又迅速消失,可怕得很!你刚才不会被袭击了吧?!哦,我可怜的殿下。”
祁星牧:“有没有可能,我长了眼睛?”
颂颂又捂住他的眼:“这样就没长眼了。”
祁星牧:“……”
工作人员继续发布任务。
——要祁星牧和女大学生去对面的房间里做支线任务,剩下三个人留在原地。
祁星牧一听要和颂颂分开,不干:“凭什么我去?”
他指着那对情侣中的男生,试图拆散人家:“让他去好了。”
工作人员:“……”
颂颂:“…………”
情侣:“………………”
颂颂把他推出门外,回头和那对情侣道歉:“不好意思啊。”
情侣连忙说没事。
对面房间。
两人做着任务,女大学生走在他身边:“有没有感觉这里很冷?”
祁星牧心不在焉:“大概吧。”
女大学生打了几个喷嚏。
祁星牧随手打开房间的柜子,扮鬼的npc从里面蹿出来。
女大学生被吓得尖叫,朝祁星牧跑去寻求保护,他连忙站远:“你感冒了,别传染给我。”
女大学生:“……”
灵堂。
npc从棺材里爬出来,朝三人爬来,情侣瞬间就抱在一起了。
颂颂没法加入他们,想夺门而出,却发现房间是自动密码门,已经被幕后的工作人员锁上了。
密室里工作的npc最大的乐趣就是吓唬胆子小的玩家。
颂颂面朝墙壁,缩在墙角:“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妈妈!!!!”
颂颂没觉得自己发出了多大的声音。
但根据同屋的情侣事后描述,她当时的尖叫声只能用“惨绝人寰”四个字来形容,像是屠宰场正在被杀的猪一样,叫声完全盖过了对面的女大学生,说不定隔壁密室里的玩家都能听见。
那“鬼”一直在颂颂耳边吹气,用道具撩她头发。
颂颂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耳边只回荡着自己的叫声。
直到祁星牧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他单膝跪在她身旁,抬手把她罩在怀里。
虽然是保护的姿态,但他很有分寸,手臂悬空,没有碰到她的身体。
不过这样一来,有他手臂在中间挡着,npc就和她隔开了,无法越过他去触碰她。
祁星牧额前的碎发半遮着眼。
借着灵堂的光,颂颂能看见他漂亮的眼睛,和脸颊蹭的灰尘。
“你怎么来了?”
“我听见你在叫。”祁星牧说,“不是说过吗,害怕就喊我。”
“谢谢你啊。”颂颂惊魂未定,神经慢了半拍,“……等等,两个房间的门不是锁着的吗?你怎么进来的?”
情侣和女大学生躲在墙角,但他们明显躲的不是npc。
房间的密码门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狼藉地倒在地上。
颂颂:“…………”
她回头看着祁星牧:“你把门给踹了?还踹了两扇???”
……
前台大厅。
颂颂道了歉,赔了钱,要过发票塞进祁星牧的衣服口袋。
他疑惑:“干嘛?”
颂颂:“报销啊!一扇门三千块呢!”
“吼什么!我不是为了救你吗?”
“我谢谢你,下次别救了。”
“……”
不过殿下还是很有分寸的。
踹的是门而不是npc,否则今晚就不是赔钱而是在局子里了。
颂颂暗地里给他找补着。
夜里凉飕飕的。
颂颂在路边打车,冷得蜷起肩膀,祁星牧把外套丢给她。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毛衣,清瘦俊拔,风从街口吹来,他走到颂颂的另一侧,为她挡住风口。
颂颂拿着他的衣服:“给我穿的?”
“不是。”他瞥她一眼,“拿去撕了,烧了,剪了,看见路过的那条狗了吗?给它垫窝。”
颂颂:“……”
好好的一个人,偏偏长了张嘴。
颂颂抱着衣服,不知道该不该穿,祁星牧扯过来披在她身上。
颂颂:“谢谢啊。”
他还戴着熊耳朵帽子。
颂颂抬头看,熊耳朵软乎乎的,被风吹得晃来晃去。
祁星牧摘下帽子,扣在她头上:“送你了。”
颂颂摸了摸帽子的耳朵:“送我?”
“你看了它好久。”
“因为好奇嘛,你居然会戴这种可爱的帽子。”
“别人送的。”
颂颂犹豫:“……别人送你的礼物,不该随便送人吧?”
祁星牧按住帽檐,不让她摘:“没关系,我有一箱,你戴更合适。”
女孩的头发被帽子拢在里面,头顶两只耳朵摇摇摆摆,像只毛发蓬松的小熊。
祁星牧装作看夜景,不经意间回头瞥她,又在颂颂转过脸时迅速挪开视线。
夜里不堵车,很快就回了园区。
祁星牧付钱下车,走向一旁的墙边。
颂颂喊他:“从正门进吧,我和门卫打个招呼就好了。”
祁星牧无视了她的提议。
他走到墙下,向上一跃扒住墙沿,轻松地越过墙头。
颂颂忍不住笑:“耍什么帅啊。”
她摘下熊耳朵,对着路灯的光仔细打量,帽子是手工编织的,毛茸茸的很可爱。
正看着,祁星牧又出现在墙头,喊她:“喂,言颂颂——”
“啊?”颂颂抱着帽子回头。
他看了眼腕表,23点58分。
祁星牧攀在墙头,东看西看,又看了看天,而后装作漫不经心地望向她:“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殿下:知道你摁的是谁的头吗?知道你戴的是谁的帽子吗?知道你拒绝的是谁的晚饭邀约吗?知道你接受的是谁的生日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