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店内气氛劲爆,吵闹至极,许羚耳朵都快被吵炸了。
她伸手捂着耳朵,小步小步跟在陆忱之身后。
陆忱之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一边带着她进去了,没进去几步他便被两个男人拦住。
“散座还是——”
“张晓伟。”
陆忱之报出名字的瞬间,两个男人对视了眼,面色都有些微妙。
刚才他们抓人的时候便知道那几人是打电话“搬救兵”了,但他们可没想到这个“救兵”竟然是个同龄的少年,这看起来就有些滑稽了。
一个男人转身对着耳机说了几句话,另一个男人道:“请跟我来。”
陆忱之握紧了许羚的手腕,又有些不放心地道:“要不然你先找个散台坐着。”
被他外套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脑袋晃了晃。
陆忱之凑近了下,几乎凑到了她耳边,“手机放你那里,见到情况不妙就跑出去再报警。”
小脑袋点了点头。
陆忱之将手机放到她那里。
在还没开始解决事情时就报警,这显然不是个好选择,只能先去看看什么情况了。
陆忱之抓着她的手腕,跟在男人伸手七绕八绕,走了许久走到了一个楼梯口处。
上了楼梯,走廊安静极了,喧哗吵闹的空气仿佛被隔绝了一般。
男人敲了下门,把门打开了。
陆忱之松了手,进了门。
房间内装潢得和办公室差不多,一旁的沙发上坐着几个鼻青脸肿的男人以及一个花了妆的女人。
而另一侧沙发上,刘耀李隽老老实实地坐着,张晓宇狼狈不堪,面色发红,被两个男人摁着。
沙发前方的桌子上坐着个瘦小干瘪的中年男人,桌上摆着“经理”的铭牌。
黄经理看了眼来人,见到对方是个年轻人倒也不惊讶。
他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猜也能知道这几个小孩子叫不来什么人。
黄经理开口便道:“你的这几位小兄弟下手倒是狠啊,摔坏了多少瓶酒,还对员工拳打脚踢的,啧啧啧。”
“放屁,明明是你们先过来挑衅我的。”张晓宇被男人摁住,面色通红,青筋暴露,“我喝酒喝得好好的,不就是那边那个丑猩猩来——”
陆忱之黑眸沉沉,面色阴戾,走过去抬脚朝着张晓宇的肚子就踹过去。
“唔——忱、忱哥——”
张晓宇被踹得痛吟几声,接着便剧烈咳嗽了起来。
陆忱之垂眸看他,话音淡漠,“清醒了吗?”
张晓宇一番咳嗽,眼睛有了点神。
他懵懵地看着陆忱之,好久,讷讷地道:“嗯。”
这不是悬木市,不是他们的地盘。
李隽和刘耀对视一眼,心头都叹了口气。
刚才那一会儿,他们倒是知道了实情并非那么简单。
夜店酒吧这种场地最不缺的就是酒托,他们都心知肚明,也不吝啬这点钱。
张晓宇自然也是,和那酒托反而聊得更开心,没想到有个员工和那酒托似乎是有些暧昧的,又见张晓宇年纪尚小,便对他阴阳怪气了几句。张晓宇也是暴脾气,一言不合动了手,那员工连忙找了几个保镖和其他员工,这才有了这一出闹剧。
陆忱之收回目光,看向了黄经理,“请您放心,医药费设施费包括各种费用,我们都会照价赔偿的。”
陆忱之话音顿了顿,又道:“现结转账都可以。”
黄经理倒是咋舌了,“好大的口气,看来也是个小少爷啊。”
不过,黄经理又道:“但是这个事情,可不是赔偿能解决的,毕竟你们这么一闹可就是砸场子了。”
陆忱之黑眸眯了下,“双倍。”
“哈哈哈哈哈哈你和我谈钱?”黄经理大笑了起来,眼睛里有了厉色,“要是这么容易解决的话,我这群受伤的员工可不就白白挨了你们一顿打?这账可不是这么算的。”
棘手。
陆忱之薄唇微张:“不知道您想怎么解决?”
黄经理看着张晓宇,神色阴沉了几分。
他其实倒没什么大义,平时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照价赔偿确实也差不多了。但是这次不同,这次被打的,甚至被骂猩猩的,可是他的儿子。
“听你们口音,不像本地人?”黄经理突然开了口,“不过来到我们兰桐市,就要按照我们兰桐市的规矩来,猜码吧?”
兰桐市人酷爱划拳猜码,每年都有猜码比赛,上到老人下到小孩都会玩。
黄经理笑了几声,“算了,你们这些外地人哪懂猜码啊,骰子总会吧?”
陆忱之眸色沉了些,“这——”
黄经理打断了陆忱之:“阿周,去拿两个骰盅和骰子来了。”
说完,他看向陆忱之,“赌个运气,你赢,你就带着他们走,一分钱也不用赔偿。”
陆忱之神情冷漠。
黄经理继续道:“如果你输了,你,还有你这群小朋友赔偿,吃顿教训。”
吃顿教训,这意思很简单,挨揍呗。
另一侧沙发的几个受伤的男人心下都笑了,他们这些夜场里的骰子赌具哪个不是“别有天地”的呢?
他们知道,陆忱之自然也知道。
他手指点了点,转头朝着角落的许羚走过去。
黑色的手机在他手中转了下。
陆忱之使劲扯了扯她的兜帽,将她的脸挡得严实了点。
他狭长的黑眸深邃,对上了她还有些茫然懵懂的眸子。
陆忱之凑近了她,草莓味的沐浴露香味弥漫在了他的鼻间。
他轻声道:“发现不对就跑出去,嗯?”
许羚眨了眨眼,声音又闷又小,“怎么跑得出去啊?”
陆忱之嘴角扯了下,笑意很淡,转瞬即逝。
他道:“待会儿就知道了。”
门被推开,一个男人搬了个小方桌来,两一个男人端了几个骰盅进来。
黄经理起了身,走到了方桌前,“来吧。”
许羚呆呆地看着他。
陆忱之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下她脑门,“傻子。”
他转身,黑眸垂着,纤长白皙的手指握住骰盅晃了起来。
两人晃骰完毕。
陆忱之先开了口,“六个一。”
“卧槽……”
一旁围观的李隽瞪大了眼。
投骰子的玩法是一人五颗骰子,一个人喊数,比如喊六个一就是说两个人的骰子加起来有大于或等于六颗1,如果对方认为你是在说大话,就会开,如果确实有大约等于六个1的骰子,则算对方输。所以一般这种骰子都从最保守的两个二喊起,这六个1的喊法和自爆没什么差别,如果对方不开,接下来就只能喊六个2,六个3,越喊越大。
黄经理也瞪大了眼,对面前的小孩子生出了几分鄙夷。
这小孩子,还真敢在他面前玩这种把戏。
黄经理不再犹豫,直接喊道:“开!”
他开了骨盅,一个1,一个2,一个6,两个4
这是动过手脚的骰盅,这种骰子是散骰,最为保险也最难输。
陆忱之笑了下,开了骰盅:五个1
这下,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被这个骰盅的骰子震撼到了。
就连许羚都瞪大了眼,心里暗自腹诽了起来:这是什么隐藏赌王吗?
陆忱之当然不是什么赌王,对于骰子玩得也一般,他只是用微信搜索了下附近的人,然后转了笔账。
陆忱之微微垂眸,“黄经理,既然我们赢了,是否可以走了?”
黄经理看着骰盅,没说半句话,几秒后。
他突然出声:“愣着什么干什么,还不把他按住啊,在我面前出老千?!”
陆忱之膝盖内扣,后退脚掌脚尖向前。
许羚见他这个状态,眼神愈发惊诧了。
她从小爱好运动,和父亲也没少看各种拳击赛,对这方面了解可不少。
陆忱之这个姿态,是标准的格斗实战姿势,普通人不见得挨得了他这一腿。
果然,男人上前的一瞬间,陆忱之一脚便蹬了过去。
他转头看向她,“走。”
许羚愣愣地,连忙转身就跑,可惜没跑几步便被门口守着的男人反手摁住了。
许羚:“……”
她可怜巴巴地看了眼陆忱之:QwQ
陆忱之翻身按住一个男人的手腕向后掰去,抬脚踹上了黄经理的腹部。
可惜只差一点,他便被门口蜂拥进来的男人们按住了。
最后,许羚和陆忱之被摁得老老实实。
陆忱之转头看了眼她,黑眸无奈,“你——算了。”
黄经理差点被踹到,此时仍惊魂未定,“一群小畜生,看我不收拾你们!”
陆忱之眸色阴沉,“你——”
“等等啊!”许羚超大声地打断了陆忱之,“我和他没关系啊,我是来逛逛的,别抓我行不行啊?”
黄经理嗤笑了声,“我管你是谁。”
“别啊,要不咱们也来猜码投骰子?”
许羚仍不死心地建议,“咱们好歹也是老乡是吧,您别这样啊?”
陆忱之失笑,“她确实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黄经理不耐烦了,“行啊小丫头片子,来吧。”
两个男人手一松,许羚晃晃悠悠的,差点摔倒了。
她有些不满地小声道:“你们这种服务态度真不行。”
黄老板随手晃了下骰盅,瞥了眼她。
小姑娘穿着宽大的外套,一顶帽子倒是把脸遮得严实,看着倒有几分可爱。
许羚晃了晃骰盅。
她顿了下,道:“六个7”
黄经理:“……”
陆忱之都有些气笑了,“你在闹什么。”
黄经理有些恼怒,“小丫头片子,来这里挑事情?”
他道:“开——”
许羚摘下帽子,露出了一张可爱漂亮的面容。
黄经理面色僵住,“你——”
许羚歪头看他,杏眼眨了眨。
“开不开?”
“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