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已经到了第二日,林越之在一旁叫醒张楚,“张姑娘,我们该走了。”
张楚睁开迷蒙的双眼,糟糕的环境让她醒来觉得身上有些酸痛,双腿也蜷曲的发麻,她对林越之点点头,稍微适应了一会儿,就站起身来。
火堆已经在昨夜慢慢熄灭了,现在只余一点淡淡的余温。
林越之已经在门外等她了,张楚临踏出房门之前,顿了一下,在身上摸索一番后,拿出了昨日玉兰塞给自己的一些银钱,取出一些放在了屋子主人放置火镰和燧石的地方,这才安心出去。
林越之等着张楚走出来后,上前将昨日被他强行破开的房门又重新锁上。
做好这些,二人开始上路。
道路行走艰难,不过幸好这个时候雨已经停了,天色也微微能够看见,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开口说话,专心走路。
林越之还是在张楚前方不远的地方走着,只是突然听到身后的张楚哎呦一声,连忙扭头往回看。原来是张楚一脚陷在了泥巴里,准备抬脚的时候才发现拔不出来,因此身子晃悠了一下,失去了平衡,摇摇欲坠。
张楚心想完了,定然要摔个满身泥巴,她闭上眼睛,准备迎接那个分外“可怕”的时刻。
然而,那一想象中的惨烈最终却并没有发生。
“楚楚小心!”
林越之瞧见张楚的样子,几步就跨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将人给重新拉了回来。
张楚一番惊魂未定,吓了一跳,嘴中却是不忘脱口而出谢谢二字。
林越之听到她开口说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竟然还抓住她的胳膊,连忙无措地放开,“下次要记得小心些!”
他嘱托完,就逃似的径直往前走去,只是垂在衣袖中的手却是握成了拳头,捏的紧紧的。
林越之心中懊悔不已,自己竟然将昨夜一直不敢宣之于口的名字叫了出来,也不知她有无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因为二人几乎中间未曾歇息过,所以到达林越之姨母家的时候还早。
赵氏一大早刚起来,准备去打水洗漱,就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
是谁这么一大早就来敲门,她心中疑惑,出声询问:“是谁在外面?”
“姨母,是我,越之。”
越之?
赵氏这下连忙把从井中打上来的水桶给放在地上,一点犹豫也无,就赶紧去开门。
口中还说着:“是越之啊,怎么一大早就过来姨母这里了?”
她打开大门,果然是久未见到的外甥,十分激动,让他赶紧进来屋子里坐下。
林越之则是出声制止赵氏请他进去的邀请,他身子向旁边一侧,露出身后的人。
张楚对着赵氏见礼,盈盈一笑后打了声招呼。
赵氏瞧着张楚,愣愣地点头回应,“好。好。”
她看看张楚又看看林越之,示意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越之将事情始末和自己顾虑和盘托出,当然其中隐掉了一些细节。
赵氏听完,直说没问题,自己这就和这位张姑娘一同过去趟郭家村,毕竟一个女子名声最为重要。
张楚闻言心中感激不已,连连拜谢。林越之也是高兴这件事情终于能够圆满。
而郭家那边,他们已经是一夜未曾好好合眼了。郭伯孝在家来回走动,心绪难安,稍微雨停了点他让世平去找石青来帮忙,人多力量大,找到的机会也大些。
弟妹这一夜未归,可别出了什么意外才好,不然自己怎么能够对得起二弟离家之前的嘱托。
玉兰已经哭了一个晚上,眼睛肿的跟两个核桃似的,红红的。昨天下午她本是在追李伯,谁知人是追到了,只是也弄丢了自己二婶。早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和她一起分开走的,就算是回去迟些,被娘亲骂也比这样子要好啊!
如果二婶真的因为自己有什么意外的话,玉兰觉得自己就不要活了。
“呜呜呜。”
在郭伯孝等的焦急之时,世平终于带着石青回来了。
石青上来就问,“郭大哥,世平的意思我没听明白,怎么,我嫂子是丢了一个晚上了?”
郭伯孝沉重的点点头回应,又指了指玉兰,对他说:“这都怪我那糊涂的姑娘,玉兰,快跟人好好说说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兰又哽咽地对石青说起昨日的经过,说完,眼泪又啪嗒啪嗒滴落下来。
石青心中怪他们没有早点告诉自己这个事情,仲成哥走之前就有交待自己一些事情,其中一个就是好好照顾他这个新妇,如今,人都丢了一个晚上了,这才找到自己。
不过也是自己失责,离的郭家这样近,竟然也没有发觉。还不知道到时自己会吃怎样的挂落,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找到人再说。
“那我们就分成两拨,一拨在城外……”
跟着石青过来的还有几个人,然而等他们刚走到村口,正遇见张楚和赵氏一起往郭家这边走着。
“二婶!”玉兰最先看到张楚,她先是激动地一叫,然后快速跑了过去,眼神欣喜地在她身上看着,瞧着没有受伤也无怎样,只是衣裙上染了些污泥而已,担忧的心才落下。
张楚看着玉兰紧紧捏着自己的手,眼睛红肿,要哭不哭的,自己也觉得抱歉,连累家里为自己担心,尤其是玉兰,自己失踪最为担心的怕是她吧!
“没事了,没事了。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她安慰道。
玉兰终于对着张楚哭出声来,“我害怕自己把二婶你给弄丢了,就赶紧回来找人想要帮着寻你,只是没料刚回家中就一直下大雨下雹子……呜呜呜。”
泪水奔涌而下,顺着脸颊直流。
张楚心疼,她用衣袖轻轻为玉兰擦干眼泪,“真傻,不怪你的,等回去后我再和你解释这件事始末。你可千万莫要再自责了,我也担心你,瞧着你现在好好的我也很高兴啊!”
张楚说的话是真的,她被歹人所掳,若是连累了玉兰,亦或者玉兰在府城中寻她而一夜未归,她也会呕死的。
郭伯孝和石青几人此时也来到了张楚这边,他们瞧着张楚似乎是没出什么大事,皆是心中舒了一口气。
张楚瞧见这么多人出去寻找自己,连忙道谢。
郭伯孝:“弟妹无事便好!玉兰这个丫头真是不懂事,待回去后我和你嫂子会好好说说她的。”
郭家大哥这话让张楚汗颜,她连忙解释这件事和玉兰无半点关系,其实另有起因。
石青听闻此言,直接问道:“嫂子为何这么说?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张楚对着他点点头,不过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回去我再和你们解释清楚,我也还有话问你。”她对石青说道。
她又转头对着郭伯孝介绍:“大哥,这位是前面村子的赵姨,昨日我回程遇到风雨,就是赵姨收留我一夜,今早又送我回来。”
说的时候张楚有些心虚。
郭伯孝闻言,立马向赵氏道谢,直言改日必定登门拜访。
赵氏之前听到郭伯孝称呼张楚为弟妹就一愣,她之前还以为这位姑娘还待字闺中呢,没想到却是个已经成亲的妇人啊!不过她也没怎么多想,就是觉得这个姑娘看着年轻又漂亮,今早第一眼见到时又和自己外甥站在一起,瞧着像对璧人似的,可不就让她给想歪了嘛!
“不用不用,我也没做什么……额……楚楚是个好姑娘,挺招人喜欢的,没什么麻烦的,若是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走了,家中还有事情要做。”
赵氏执意要离开,婉拒了郭伯孝请她到家中的邀请,郭伯孝只能同意,又再三道谢后,和众人目送赵氏离开。
之后,一行人也一起回到家中。
王氏见到张楚平安回来了,口中也直呼谢天谢地等话,和张楚说了几句话,就赶紧去为她准备热食去了。
张楚则是对着石青单刀直入:“石青,你可知道府城中的崔府?”
昨夜漫长时间的思索,张楚还是觉得自己并未与人结仇结怨,那么自己所受的这场无妄之灾,就只能是与那个行事神神秘秘的郭仲成有关。
她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