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闪而逝, 楼危宴自己也没有想到。但一旦开始好奇,便像是打开匣子一样怎么样都合不上。
他指尖顿了顿,皱起眉头。
旁边侍从见魔尊如此, 愈加不敢出声。
过了会儿后, 一直到有侍从来禀告,他才回过神来。
“魔尊,魔域外有人求见。”
魔卫通传之后, 进来禀告。
楼危宴回过神来, 随意道:“有人求见?”
魔族一向被人视为洪水猛兽之地,倒是很少有人会来这儿。
魔域与修真界以魔炎鬼狱为堑。
一道地谷分裂。其上是欣欣向荣的大陆,其下却是禁忌死地。
魔炎鬼狱中凶兽怨魔无数,寻常人踏进一步便会被焚烧成灰烬。元婴期以下的修士几乎不可能进来。
也不知那人来魔宫是有什么目的。
不过他既然能平安来到这儿,想必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想到这, 楼危宴淡淡开口:“让他进来吧。”
“是”。
侍从听命退下。
不一会儿大殿上便多了一道陌生的气息。
随着侍从离开,那人走了进来。
楼危宴懒懒抬起眼来, 发觉那说要求见他的人浑身包裹在斗篷之中,一身黑衣叫人看不清面容。
“你是何人?”
他隐约觉得这人气息有些熟悉。
在他话音落下后, 殿上寂静。
那黑衣人摘下斗篷, 露出一张叫人意外的脸来。
竟然是他!
楼危宴瞳孔微缩,没想到会是这人。
他孤身闯入魔域所为何事?
“苏神医大驾光临, 倒是让我这魔宫蓬荜生辉。”他眯了眯眼。
苏风焱早料到他反应,低咳一声垂眸道:“魔尊可否让这些侍从退下。”
即使是在魔域中, 他也坦然自若。
苏风焱这人他是听过的。
正道神医。与玉清宗药牧道君相交甚笃,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可如今这个好人却来了魔域。
这倒是有意思。
他眼中玩味儿,示意旁人都下去,这才问:“苏神医这下可以说了吧。”
苏风焱抿了抿唇,抬眸道:“我可以帮你杀了掩日真君, 以此为交换,魔尊要帮我得到一个人。”
楼危宴想了很多,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来。指尖倏然一顿,面上终于露出诧异。
“你说什么?”
苏风焱清癯面上笑意讽刺:“怎么,魔尊不敢与苏某做交易?”
他面色苍白,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显然是带伤闯入魔炎鬼狱的。
“我暴露身份来魔域,魔尊还不信吗?”
“据苏某所知,魔尊这些年暗中布置了许久,早已有进攻九大门派之心。”
“若是在此时他们以为已经肃清魔族余孽,放松下来时,杀了纯光殿殿主……”
“那么势必会群龙无首。”
楼危宴接上他的话。不说其他门派,便是玉清宗首当其冲便会大乱。
到时候不正是他进攻的好时机?
他收紧长刀,看着苏风焱抛出砝码。
他是神医身份,又一直与各派关系不错。掩日虽修为高深,但如果是苏风焱动手,也不是没有办法。
不过……叫楼危宴皱眉的是:“苏神医为何要与本尊做这笔交易?”
一个正道修士来与魔族结盟本身就足够叫人怀疑。更何况苏风焱并不似与其他人有生死之仇的样子。
他如今的行为便值得斟酌了。
苏风焱斗篷下面容看不清神情,垂眸只是道:“魔尊这些年来见得伪君子还少吗?”
见楼危宴不语,他冷笑道:“只是一笔交易而已,若是赢了,魔尊自然什么都得到了,若是输了也没什么。”
“身败名裂的是在下而已。”
他轻描淡写,显然并不在意声名这些,只是看着他一字一句:
“我的要求简单,我要一个人。”
掩日身死之后。
九州大乱,那人身为解剑峰峰主首当其冲便是要置身漩涡。他若是借助魔族之力,势必会事半功倍。
苏风焱所做这么多,便只是为了这个。
两人目光相对,楼危宴眯眼斟酌半晌之后收紧了手。
“好。”
他并不在意苏风焱要的是什么人。
不过,楼危宴心中也有些猜测到了。
之前几次见苏风焱的时候,那人都是跟着楚尽霄身边。想必和那妖王孔雀一样,都是为了楚尽霄。
若他真的杀了掩日。
到时候他出手帮苏风焱得到人,卖他一个人情又如何。
他这样想着,眉头舒展了下来:“那本尊就等着苏神医的好消息了。”
“魔尊不要忘了约定便好。”
苏风焱深深看了他一眼,披上斗篷转身离开。
掩日如今已经开始怀疑他,不能再留着了。
苏风焱闭目回到东海。
“主人。”傀儡走了过来。
“你去了魔域?”
苏风焱摘下斗篷,吐了口血后道:“我没事。”
傀儡皱了皱眉。
“这样太冒险了。”
这傀儡中有他一半元神在,神思也与苏风焱共通。见他行事愈加疯狂,不由出声提醒。
苏风焱垂眸看了眼手中的蛊虫,止住他要说的话。过了会儿,收紧手道:
“那人已经回到玉清宗,要想接近难如登天。”
“我只得借助魔族。”
“可是……”傀儡皱了皱眉。
苏风焱低声道:“没有可是。我想要那个人。”
宁霁这个名字在心底转了个圈。
那人护着楚尽霄的一幕始终在心底盘旋。
他越是不信,越是记得深刻。
也越是——执拗。
他想要宁霁。
苏风焱清癯面容上看不出神色,掩去了眸底病态。
……
宁霁第二日刚从寒潭出来,便收到了消息。
一只纸鹤落在肩上。那纸鹤上有纯光殿特有的标识,他指尖顿了顿,拆开之后,便见上面写着东海此次重新划分之事。
掩日做事表面上从来都是周到的。
宁霁只看了眼,便将纸鹤放在烛台处化作飞灰。
谢与卿看到他动作,便知道那纸鹤是什么,
“你也收到了。”他开口。
宁霁披着大氅,唇色苍白:“想必大家应当人人都有一份。”
他声音听不出语气,谢与卿也摇了摇头。
“不过是想要旁人见证而已。”
东海府十三郡,各派派弟子驻守,玉清宗得了五郡,其余各自瓜分,倒也符合他作风。
宁霁昨夜泡了一夜寒潭,身上愈冷。不过因为不受火毒侵扰,到底是比当初好了很多。他抿了抿唇,在烧了纸鹤之后,才回过头来。
“剑尊突破可有时间?”谢与卿问。
即便是他也能感受到他这几日剑气四溢,境界似乎有些压制不住。
宁霁点了点头:“就在这几日了。”
他这几日要为楚尽霄做傀儡,傀儡将成之后,那人去了龙渊,他便能安心突破了。
不过一想到他与楚尽霄平日里接触不多,宁霁便皱了皱眉。
这傀儡之术最忌差别。
他虽能做出想个七八的来,但是细节上还得楚尽霄来斟酌之后再定。
谢与卿看出他有事没说,便也没有再多问,只垂眸品了口茶。
到了下午的时候,楚尽霄便见童子在门外等着。
“楚师兄在吗?”他敲了敲门。
童子往日只受师尊差遣,今日过来……是师尊找他?
“你等一下。”
听见声音后,楚尽霄收紧手,调息过后才站起身来打开门。
他方才吞噬龙魂,身上带了丝血腥气,为了不被人发觉只好掩下。
童子在门外等着,不一会儿便见楚师兄收拾好后打开了门。
“怎么了?”楚尽霄看了他一眼道。
童子摇了摇头:“师兄,是尊上找你。”
“你若是收拾好,便这会儿跟我过来吧。”
师尊找他?
楚尽霄心中一怔,他今日一直沉浸在那日的梦中,一连几日都不敢去见师尊。
如今听见师尊找他之后下意识的收紧了手。
童子不知道这期间发生的事情,见楚尽霄怔愣,不由有些疑惑。
“楚师兄,怎么了?”
楚尽霄回过神来:“没事,走吧。”
见他表情奇怪,童子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楚师兄这次回来好似变了许多,看着竟有几分像尊上靠拢的模样。
他这样想着,又摇了摇头。
楚尽霄一路上一直沉默。
在做了那种梦之后,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师尊。这样大逆不道的心思绝不能叫师尊知道……
他内心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克制不住再想起。
离鹤雪院越近,楚尽霄眉头便越紧。
……
宁霁拿着笔随意勾勒了几笔,楚尽霄的面容便出现在了纸上。
他要做的傀儡与苏风焱那种靠蛊虫操控的不一样,而是活儡,神情举止一举一动,都要与主人相似才行。
他看了眼那画,见着不满意就又烧了一张。
一直到楚尽霄来。
“师尊。”
童子将人带到之后便退了下去。
楚尽霄见师尊似乎在画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一滴墨汁滴在纸上,宁霁抬起头来。
“进来吧。”
他今日穿着鹤氅,鸦羽散下时,衬的耳后一片肤色极白。
那抹雪色一闪而逝。当宁霁回过头来时,便又隐入衣间。
楚尽霄眸光顿了顿,看向桌子,却发现师尊是在画他。
旁边烧了几张纸,留下的都是神态比较像的。
宁霁见他看到,便出声道:“这是制作傀儡所需。”
楚尽霄知道他去龙渊,解剑峰上便得有一个人在,才能堵住悠悠众口,若不然恐怕那些觊觎祖龙冢的人还会再生事端。
之前便说过傀儡的事情,他眉梢松了些,走近去看。
“师尊画的很像。”
宁霁虽是剑修,但却君子六艺无一不精。
楚尽霄从前也不知师尊竟会丹青。那画上人神态极像,只是有一处……
楚尽霄看了眼,伸手指出:“师尊,这里好似有些不对。”
宁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楚尽霄虎口内侧有一道伤疤,这些细节的地方确实很容易忽略。
他点了点头。
“今日叫你来便是为了这个。”
楚尽霄听懂了。
“师尊此时要画我?”他面上没有变化什么,握着剑的手却收紧了些,眉心一跳。
宁霁不知道他一路过来的纠结,只是淡淡道:“约莫需要一个时辰时间。”
“制好画皮之后便可以了。”
他示意楚尽霄站在窗前,又重新研墨。
“怎么,有问题?”
见楚尽霄长久不动,宁霁提笔之后皱了皱眉。
楚尽霄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没有师尊。”他方才只是一想到师尊要画他,心中便不受控制的紧张起来。
这心思一闪而逝,楚尽霄勉强压下,走到了窗前。
连绵阴雨之后,今日的光线不错。为了画出细节,宁霁低咳一声,示意楚尽霄指出自己身上容易被人辨认出的标记,又将之前落下的地方一一补上。
他抬起头每看一次楚尽霄的时候。
那少年便收紧手紧张一次。
丹青与别的不同,需要专注无比,因此宁霁的目光也是分毫不错。
楚尽霄察觉到师尊的目光后,身体僵了僵,不由走了神。
那鬼面面具冰冷无比。
光影跳动,师尊垂眸时顺着面具落下,竟在长睫上落下一层光晕来。像是雪上微融,平添了几分苍白糜艳。
楚尽霄心中一顿。
宁霁抬起头来,落下一笔之后冷声道:“不要动。”
他目光又看向眉眼处。
虽没有任何含义,却叫刚看见那一幕的楚尽霄手指蜷缩发麻。
这一幅画对他来说简直是煎熬。
师尊的目光与面容时不时出现在脑海里。楚尽霄费尽心力才能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叫自己不要多想。
可是过了会儿后,身前却嗅到了淡淡的冷香。
他喉头滚动着,被那目光望着只觉得额头出汗,明月般清美的面容上有些压抑。
“你很紧张?”宁霁皱起眉。
他每次一抬头,楚尽霄都身体紧绷,他不得不出声问。
宁霁不知道是自己的目光使他如此。他声音冷淡,抬起头来有些不解。
和那道目光对上,楚尽霄心中一紧,回过神来收紧手:
“没有,师尊。”
他声音也哑了些。
可惜宁霁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见楚尽霄无事之后,又开始了那幅丹青。
一直到晚上,这副傀儡画才画完。
他让楚尽霄确认无误之后收了手。
“最迟三日,这傀儡便能做好。”宁霁收笔之后淡淡道。
楚尽霄这时候也终于压下心底心思。
听闻师尊的话之后,他顿了顿,忽然抬起眼来:“师尊是准备用机关?”
活儡很难制作 需得石心辅以机关,做起来十分麻烦。
宁霁点了点头。
楚尽霄此时却道:“可否让我注一缕精.魂进去?”
他见师尊诧异,又解释道:“只外表相似也容易被拆穿。若是注入精.魂这活儡便似我的第二个分.身,一举一动自是与我一样,那些人也挑不出不对来。”
他虽这样说着,心中却另有心思。
“修士精.魂极其重要。”宁霁也知道机关之术终究过于僵.硬.,但注入楚尽霄精.魂……
他皱了皱眉:“你不日后便要去龙渊,若是再分出一缕来,恐怕对身体无益。”
楚尽霄知道师尊是关心他,心中顿了顿,还是道:“师尊放心,我这几日在吞噬龙魂时也壮大了自身的魂府,只是一缕精.魂而已,不会有事。”
更何况若是注入这一缕精.魂,便是他不在解剑峰,也能看到师尊。
这活儡便是他的分.身。
他心中暗藏心思,不想在进入龙渊之后见不到师尊。
宁霁却不知道他的想法,以为他是真的担心被拆穿,见楚尽霄坚决,再次询问了句:
“你可想好了?”
楚尽霄点了点头:“还望师尊成全。”
宁霁见他心中有数,便道:“既是如此,三日后这活儡制成你便过来注入精.魂吧。”
他画了一日,这时候也有些疲惫了,便挥手示意楚尽霄先离开。
天色黯淡下来,寂静的房间中,那张画纸还放在桌上,楚尽霄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
目光在师尊面具上停了一瞬后,倏然收紧手转身离开。
他走了不久后童子才过来。
“尊上,今日还要泡寒潭吗?”
他有些奇怪,尊上不是火毒已经解了吗?怎么这几日还是要泡寒潭?
那寒潭冰冷一般人都受不了。每次尊上出来,都唇色苍白。但童子知晓尊上脾气,又不敢多问。
房间内点了根蜡烛。
宁霁按了按眉心,待到疲倦退下之后才道:“今日不必了。”
童子点了点头,便听尊上又道:“将桌子上的画收起来吧。”
童子有些好奇,转过头去一看竟然是楚师兄。
他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眼,不由夸赞:“尊上画的真像。”
宁霁没有再说话。
另一边,谢与卿本是在院中与自己对弈,还未抬头便听见推门声。
吴罡从外面走了进来:“楼主,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谢与卿知道他一向喜欢大惊小怪,不由停下手抬起头来。
“你看见什么了?”
吴罡见不得楼主总是一副淡定的样子,便道:“这事说出来您也一定想不到。”
“我刚才在解剑峰上看见楚尽霄了。”
谢与卿执着棋子的手顿了顿:“他本就是剑尊弟子,你在解剑峰上看到他不奇怪。”
这确实是不奇怪,不过吴罡下一句却叫谢与卿停了下来。
“楼主听我说完,若是这样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可是我却看见楚尽霄红着耳朵,从鹤雪院中走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他出来后连我都没有看到。”
他说着觉得有些新奇。毕竟楚尽霄虽生的好看,但是却也与剑尊一般,情绪极少。
剑尊是冷淡,楚尽霄却是君子疏离。
这样还真是罕见。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谢与卿听见这话之后握着棋子的手收紧,慢慢皱起了眉。
他心中古怪感越来越重。
“楼主,你在想什么?”见楼主不说话,吴罡有些奇怪。
谢与卿垂眸看着桌上棋盘,脑海中楚尽霄说仙鹤时的表情,还有刚才吴罡的话一闪而逝。
他不似吴罡所想的新奇,只是觉得不对劲。
但这些珠子却好似少了根线串上。谢与卿想了半天,也不得章法,在吴罡说话时,只好摇了摇头。
“没什么。”
只是心中到底还是想着宁霁。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他这样想着时,另一边,孔翎也觉得有些不对。
他这几日一直被关在乾坤袋里,好不容易趁着阿楚不在跑出来,还没等透口气,就又听见了人回来的声音,不由连忙又钻了回去。
楚尽霄没有注意到乾坤袋的不对。
他回来之后,想到白日里师尊望着他的样子,本是要修炼,却不由收紧了手。
他没有注意到乾坤袋里有灵识在偷偷打探他。在垂眸后还未从师尊的眼神中走出去。
只觉得不止心跳的更快了,身上也热的不像话。
……
宁霁不知道只是一幅画像,便会对楚尽霄影响那么大。他修炼之余,用两日时间制好活儡,眉头刚松了些,还没走到外面却见玉清宗护门钟忽然响起。
药牧真君面色大变驾云而来。
“剑尊,护门钟响了!”童子也听见了声音,泡茶的动作停下,面色大变。
这护门钟是玉清宗开山祖师所设,只有门中发生大事才会敲响。如今这是……
他眼中惊惧,宁霁也皱起了眉。
护门钟,有人出事了?
药牧真君此时从云中急匆匆的走下,将手中书信递给他。
“出事了,剑尊看这个。”
他少有如此慌张的时候,此时面色大变,竟连衣冠也未曾整理。甚至就连递给宁霁书信时,手也是抖着的。
宁霁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接过信来打开。
下一刻,面色也变了。
——掩日死了。
“纯光殿主在东海身亡。”
“这是刚才门中弟子来的消息。”
药牧道君喘了口气道:“说是今日早晨本是要议事,但是不知怎么回事一直等不到殿主。”
“他们去房间内查看,便看见了一滩血迹。”
“殿主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
既然敲响护门钟,那便是凶多吉少了。
宁霁收紧手,没想到掩日居然会死。
“消息可属实?”他皱眉问了遍。
药牧颤着手,深吸了口气,咬牙艰难道:
“属实。”
“是——苏风焱下的手。”
“当时他杀人后想要离开,但慢了一步。”
“不过后面却还是让他逃了。”
药牧没想到自己相交已久的挚友竟然会是这种人,此时又悲痛又愤恨。
“是我识人不清!”
宁霁本是心中猜测。
在听见是苏风焱当众动手后,心中却一顿。
霍然抬起头来,有些诧异。
他第一个念头便是——他疯了?
杀掩日对他毫无好处。
这人费尽心机在正道经营已久,便连他都没有把握能拆穿他,如今却自毁城墙?
他究竟是要做什么?
他面色沉了下来。
另一边,苏风焱逃出了东海。
他此刻狼狈至极,身上伤口无数。
在身后追杀的人从另一边走后,苏风焱才停了下来。
掩日真君的元婴就在瓶子里,他拭去唇边血迹,再抬头时看了眼玉清宗的方向,竟是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