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往门外看去。
便见那劫云落下之后狂风四起, 院中柳树生生被劈断,紫色闪电映着天空雷鸣,宛如灾世。
只有妖魔渡劫的时候, 才会是紫雷, 这是修真界□□有的常识。
一道又一道的雷霆落下,掩日真君看着天色微微皱了皱眉。
一旁早就觊觎祖龙传承的人故意道:“可知是谁在渡劫?”
旁边弟子犹豫上前:“是弟子苑那边。”
“约莫是……楚师兄。”
这次来的年轻弟子十不存一,楚尽霄的名字很容易被想到。
天门府的长老摸着胡须的手顿了顿道:“徐州楚氏祖上之前也有龙族血脉。不过龙乃水中王者, 与那些妖魔可不同。”
“在下听说龙族渡劫降下的可都是九天金雷。”
“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渡劫是紫色劫云。”
天空乌压压的一片,暗沉天色在被闪电划开之后, 露出一道血色来,看着狰狞压抑。
这看起来确实是不像普通的雷,掩日真君看着天空犹疑不定。
众人猜测不断,在房间里的楚尽霄此时却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之前修为虽只道筑基中期但是在得到祖龙传承之后这几日却逐步升到了筑基大圆满。如今闭关渡劫虽然提前吃了筑基丹,可是却并没有什么效果。
经脉爆裂的感觉一寸寸侵袭着他,渡劫之际,楚尽霄感觉自己体内的疯血疯狂流窜。
发带断裂, 他身上黑纱染上血色, 几乎处在随时失控的边缘。
因为在筑基之前设置了隔离法宝, 孔翎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不过他在看到外面紫色的劫云之后,也诧异了一瞬。
楚尽霄是人族, 怎么会降下紫色雷劫?
他目光转向房间里,却什么也看不清。
睁开眼又服用了一颗筑基丹,楚尽霄闭目继续冲击。
几次之下,他血脉爆开, 手腕上青筋起伏。
一道紫黑色的雷霆落在身上,楚尽霄吐了口血,死死的咬着牙抗着。
三十六道结丹雷劫, 一次比一次声势浩大。
他几乎用上所有的法宝都抵挡不了,最后被劈的现出了原型来。
一条玄色巨龙出现在屋内,随着房屋轰然倒塌,迎上了雷劫。
“轰隆”一声,雷劫贯穿龙身,楚尽霄身上鳞片血淋淋的落下,疯血再也压抑不住
他人形时,是皓月如光的清润君子。
可是龙身却完全与之相反,看着竟像是魔渊之中的恶龙一般。
掩日真君原本还犹疑不定。
但是在楚尽霄迎上雷劫,眼中嗜血欲望毕现之时,忽然皱起了眉。
——他此时这模样,确实是不像普通觉醒了龙族血脉的样子。
玄龙骤然出现在天际,血色乌云之下,那龙身贯穿在劫云之中。
东海浪潮澎湃,众人都注视着天际。
“原来这就是祖龙传承的力量?”凌文感叹道。
普通的结丹修为根本没有这么厉害。从劫云上传来的威势中看,楚尽霄这次结丹实力竟然好似越阶一般,能与元婴期的人一拼。
龙尾扫过闪电,东海海面之上变色。随着雷劫一道一道的落下,那玄龙几乎已经成了血色。
宁霁抬头望着天上,没想到这雷劫竟会到来的如此快。
但结丹毕竟是一人之事,旁人无法插手。他看着楚尽霄浑身是血,虽然皱了皱眉,但是并没有出手。
他以后路比现在还要难的多,若是抗不过去……
宁霁微微抬眸,眼中出现一道近乎漠然的冷静。
湮灭在修道一途的人也并不少,他即便是惜才,但也只能是可惜而已。
一炷香时间,生死一瞬。
所有人都各怀心思的看着这超乎寻常的雷劫。
有些想要看看楚尽霄到底能不能熬下来。
有些却从他暴涨的实力上,再次打起了祖龙传承的主意。
苏风焱看着天上的玄龙,微微指尖顿了顿。
他并不意外楚尽霄在这种时候结丹。只是看着遍体鳞伤的玄龙,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微微勾起唇角。
脑海中的场景似乎极大的取悦了他。他在垂眸时,甚至眉头舒展了下来。
宁霁本是收回目光,无意中却看到了这一幕,不由皱起了眉。
苏风焱又在打什么主意?
随着最后一道雷劫落下,蕴含着孽力的巨雷劈在楚尽霄身上。
他“砰”的一声落在地上,之前被破腹的伤口在结丹之时再次撕裂。
结界内玄龙躺在地上,腹部袒露的伤口,却有一个紫色内丹结成。
——成了!
狂风吹过之后天空异像消失,劫云烟消云散。
楚尽霄收紧手,幻化成人形后慢慢站起身来。
他此时狼狈不已,腹部伤口不停的流着血,在结丹之后身上的气势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好似一夕之间便变了一般。
往常那些人看他目光中都是爱慕欣赏居多,可是如今在见了玄龙真身之后,不知为何竟都有些躲闪。
就连从前与楚尽霄关系不错的同门弟子也都后退了一步,不敢去看那之前还心存暗慕的人。
他们只知道楚师兄觉醒了龙血,却不知道原来真正的龙是这样的。
那人之前清美的容貌被打破,一瞬间狰狞龙.身与眼前的楚尽霄重叠,众人心头都有些惊异。
便是连孔翎也诧异不已。
他这些日子消息滞塞,知道的比众人更少还不知道他得了传承之事。
此时见楚尽霄化龙渡劫,心头一震。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楚尽霄捂着腹部,深吸一口气之后,收紧手离开了。
“掩日真君。”
天门府的长老上前一步。
掩日看了眼不远处的宁霁。见他望过来犹疑了一瞬,最终还是淡淡道:“结丹异像而已,都散去吧。”
“可是那是紫色劫云……”他又要说什么。
宁霁的声音淡淡传过来。
“紫色劫云是妖魔劫的说法不知是从何处传出,并无凭证。”
“这些年结丹发生异像的并非没有。”
“云阗真君是想说什么?”
他轻拂着剑望向他,鬼面下,声音冷然。
云阗原本还想挑拨离间,此时却仿佛被一盆冷水浇下,整个人没入到了冰雪之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也只好道:“剑尊说的是。”
“是我多虑了。”
见识到楚尽霄实力大涨后,想要从祖龙传承上下手的人不少。
见云阗此时在剑尊那里吃了憋,互看了眼,面上虽然暂且掩下了心思,但是心底怎样想的却就不知道了。
早在知道楚尽霄继承了祖龙冢之后便知道有这一日。
宁霁摩挲着剑柄,没有再说话。
只是在转身离开之前,叫人去给楚尽霄送了瓶伤药。
……
一个筑基期弟子结丹之事,本不应引起那么多的注意。即使是楚尽霄天纵奇才,能与当日的剑尊相比。
然而却因东海之事,人人的眼光都盯在这里。
东海府蒙上一层阴云,不过这件事却与谢与卿无关。
他既不想要祖龙传承,又与楚尽霄毫无干系。这年轻弟子以后如何,都与他无碍。
——他与楚尽霄之间唯一的联系,便是宁霁。
一想到那人名字,谢与卿便皱了皱眉。
自那日大堂之后,他便一直未曾再单独见过宁霁。
他指尖顿了顿,吴罡本是说着这次东海的事情,见他出神不由开口:“楼主?”
他少有见楼主发呆的时候,这几日却奇了怪。吴罡一回头,便见楼主低头走神。
他叫了声之后,谢与卿回过神来。
“楼主这几日怎么了?”
他不由奇道。
谢与卿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你是否有觉得,宁霁与楚尽霄的师徒关系有些不大对?”
这个问题在吴罡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楼主会忽然问这个,诧异了一瞬,但还是细细思索道:“我平常与剑尊接触不多,倒是不知道。”
“不过剑尊看着对谁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好像也没什么。”
他这样道。
这个答案是谢与卿知道的。他抿了抿唇,又似是随意问:“那楚尽霄呢?
今日楚尽霄渡劫之时,眼神始终望向一个方向。
谢与卿望过去,便看见了宁霁。
渡劫之时,神魂所受痛苦几近撕裂。修为低的人甚至连保持清醒都做不到。他看着今天白日里的玄龙双目通红,恐怕是理智不存,可却始终望着那个方向。
他心底隐隐有些不对劲的感觉。
和上一次那欲魔夜袭别苑时,看见楚尽霄与宁霁相处的画面时一样,但一时却又想不出来什么。
吴罡想到楚尽霄,便记得那清隽少年,只觉得这少年像月色一般,气息叫人十分舒适。
再然后便没有了。
他想了半天,只得道:“楼主恕罪。”
“我只记得那个楚尽霄好像长的格外好看些。”
“再多也不知道了。”
“怎么了楼主?”他挠了挠头。
谢与卿知晓他一向不关心这些,心中失望了一瞬,却又摇了摇头。暗道自己着相了,竟然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这些。
“没什么。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将那些莫名想到的事情从心底拂去谢与卿又收回了目光。
……
深夜的时候,楚尽霄拔去腰腹上倒刺.入的鳞片,然后才再次恢复人形。
师尊叫人送来的药就在桌上,他拿过来之后,表情才好些。
孔翎今夜不在门外,楚尽霄之前就不知道,现在更是没有察觉。
他只是在缓了缓之后,将药撒在了伤口上。
二次缝合的地方被再次撕裂,这种痛叫他微微收紧了手,思绪又飘到了别的地方。
今天白日里众人的目光他并不是没有看见。
楚尽霄从前一直生活在众人的目光中,对于这种不怀好意的目光并不陌生。
只不过从前这些人是想要他的脸,如今却是想要他身上的传承。
他自出生以来,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是有目的的,便是连血肉至亲也一样。
楚尽霄目光闪了闪,他当初其实一直隐瞒了师尊。他没有说是当年他虽然是楚家嫡系少爷,但是却是从小作为别人礼物来养的。
每个人接近他的都是为了别的。
在他们看来,他的脸比他的修为更重要。
——那张脸,是能够给楚家带来荣华的。
生下他的父母面容模糊不清,面对他时只有虚伪的欺骗。
他们只将他当成工具。
甚至……不是人。
这么多年,他被从楚家救起,其实对于那个地方一点怀念都没有,楚家的记忆对他来说只有厌恶。
当年那个晚上,他本是想一把火烧了楚家,和那些人一起死的。
他生活在阴沟里,自小看的是周围扭曲人性,对世间没有一丝留恋。
直到……有人拉起他。
在他对一切都失望准备放弃的一瞬间,有人从尸体中拉起了他,递给了他一方手帕。
一开始楚尽霄原本以为这救他之人是与楚家相同的人。
他从小身边就只有这样的人。
但后来他才知道,与楚家人的面热心冷不同,师尊一直言行如一。
他从未承诺过他什么,但是却庇护了他十余年。即使是在身中火毒之后也一样。
他第一次感受到温暖,也第一次知道他还有在这世上活下去的理由。
不是因为那张可以任人亵玩的脸。而是作为楚尽霄,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
烛火下,楚尽霄收紧手,在伤口被药蚀的刺痛之际,低头看了眼,心中安定了些。
还好,他今日结丹了。
如今便能再少拖累师尊一些。
他想到这儿,握紧了结丹之后出现在他手中的钥匙。
……
因为白日的事情,今夜很多人都没有睡意。
东海府另一边,有人转头望着楚尽霄那边亮起的院子,皱了皱眉。
“那小子真是好运,有宁霁剑尊护着。我们现在便是想动手也动不了了。”那说话之人正是天府门的长老。
他白日里被驳了面子,此刻郁闷之下借酒浇愁,便在自己房间中喝酒。
桌上已经没了两坛。
他话音落下,另一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人深夜来这儿,却浑身都笼罩在斗篷之中,叫人看不清面容来。
“他是宁霁的弟子,他护着也很正常。”
“这世上哪有师尊不护着徒弟的。”
他看似平常的安慰一句,却又再次戳到了云阗的痛处。
他冷哼了声不说话。
知道他是想到了白日里的事情。那斗篷人轻笑了声,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后,又慢慢道:“说来,这楚尽霄之前参加大比时还只是筑基中期,不过短短一月,便结丹。这祖龙传承可见一般。”
“据我这些年调查,那化神之法说不得就在这祖龙传承之中。”
云阗困于元婴已经多年了。
与宁霁这类天才不同,他天赋普通,若不是走运当年进了一个秘境,恐怕如今也成不了元婴真君。
即便是如此,天赋上的短板也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他因此在元婴境界上停了近千年,寿元几乎都要耗尽。
若是一百年内他再无法化神,恐怕……
云阗这些日子一直惶恐不安,九州大比他带着天门府的弟子几乎无一存活。
若是无法突破,恐怕回到宗门后他也并不会好过。
在其他人想着抓虚演派余孽的时候,云阗一直想着祖龙传承。
天门府古籍中有记载,上古祖龙传承并非那么简单。
如今只是展露一丝,随着楚尽霄血脉的一步步觉醒,随之而来的便是那些珍贵的记忆和功法。
更别说龙族喜好藏宝,祖龙所留下法宝秘境之多在书中记载中,也数不胜数。
若是能逼他交出来……只是任一财富,便足以让他将功赎罪,就此翻身。
云阗心中蠢蠢欲动,提起宁霁时又有些不甘,被刺激之下,恨声道:
“也不知他是如何攀上宁霁的。”
“当年救过他一次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护着他。”
“不过是……有一副好皮囊而已。”他语气充满嫉恨。
斗篷人知道他的心思,垂眸眼神顿了顿,淡淡道:
“你若真想下手,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他说的轻易,云阗抬起头来。
便见他一字一句道:“叫他犯错。”
“剑尊如今护着他,不过是因为他没有犯错。”
“若是他犯错了呢?”
他直直盯着云阗:“犯错受罚,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这句话直直撞进云阗心底。
是啊,犯错受罚不是天经地义吗?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剑尊便不会护着他。
宁霁声名在外,在修真界中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
他羽翼干净了多年,若是楚尽霄犯错,必定不会再包庇他。
这个想法浮现上云阗脑海。
“这倒是个好办法。”
“苏……”
云阗面上放松了下来,然而他话音还未落下,却忽然睁大了眼睛。
——一只利爪穿心而过。
苏风焱伪装成龙爪的痕迹之后,慢慢收了手,云阗便已经睁大眼睛倒在了地上。
他万万没有想到,苏风焱会对他下手,一直到死,云阗都死不瞑目。
苏风焱将一片龙鳞扔在地上,又清理完痕迹之后,才合上他双目。
“都已经做过这么多坏事了,为何还如此天真。”
“我说的犯错,不就是指——杀了你么。”
他低咳了声,清癯面上苍白。
他早说过要将楚尽霄拉下深渊。
本就污泥里的人,何必要上岸呢?
救赎不过是最可笑的东西。
他倒要看看,若是楚尽霄众矢之的之时,宁霁会不会救他。
那人高高在上,这样的姿态着实……叫人忍不住想要打破。
苏风焱原本来这儿时,是为楚尽霄而来。如今却更想要见见,到明日看见这一幕时,宁霁面上的表情。
那人昨日闭目时的一幕在眼前浮现。
他指尖顿了顿,看了眼死去的云阗,又轻笑了笑。
……
第二日时,掩日真君便召集众人议事,前去寻人的弟子见天府门的云阗长老迟迟不开门,不由有些疑惑。
“云长老?”他出声又问了句,门内却毫无动静。
那弟子犹豫了半天,又敲了声门。
这一次他用的力气大了些,却见那原本紧闭的门,忽然打开。
一滴血落在靴子上,他瞳孔微缩,便见血迹顺着门缝流出。
那弟子抬眼一眼,瞬间睁大了眼睛。
众人都坐在大堂上等云阗来,宁霁此时忽然看了苏风焱一眼。
两人目光相对,便见对方低咳了声,笑看着他。
“剑尊望着我做什么?”
宁霁皱眉没有说话。
他话音落下,那前去叫人的弟子便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殿主,出事了!”
见他一身狼狈向来注重规矩的掩日怒斥了声:“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那弟子擦去脸上的血迹,颤身道:“殿主恕罪,弟子方才前去找云阗真君,便见他房中全是血迹。”
“推门进去后,发现云阗真君已经遇害了!”
这句话石破天惊,叫众人都是一惊。
云阗遇害了?
凌文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你休得胡言。”
一个元婴期的真君,又不是那些修为低微的弟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遇害!
他语气严厉,那弟子却摇头道:“弟子不敢胡言,真君若是不信,可往别苑中去看。”
“现场……现场极惨。”
殿中一片死寂,众人心中都犹疑不定,还是掩日出声道:“带路!”
那弟子才连忙起身。
宁霁在听到云阗遇害时就皱起了眉,尤其是到了别苑中看见他的尸体之后。
满院是血,心脏被人破开,看着痕迹,却似是利爪所为。
“这是什么?”
凌文看见云阗死状之后,瞳孔微缩,忽然看到了他手中死死攥着的东西。
随着他的声音,众人都将目光移向了那一块,果然见手中有东西。
凌文扒开他的手,发现竟然一片鳞片。
那鳞片残缺不全,像是从身上死死剜下一般。
竟然是龙鳞。
“这这是……”凌文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
若是龙鳞,那杀了云阗的人是……?
掩日真君也记起白日里云阗想要让楚尽霄交出传承的事情。
哪有那么巧,他白日里刚提起传承,晚上就被杀了。
除非是他……得罪了什么人。
这片龙鳞放在此时就像是佐证一样。
掩日霍然抬起头来:“来人,去搜查楚尽霄的房间。”
他话音落下便有人去了。
宁霁望向云阗死相之后,瞳孔微微缩了缩。
他与掩日想的一样,这倒真是巧合。不过此时所有证据都指向楚尽霄,他却没有阻止,只是摩挲着剑,静静等着。
大堂内众人心思各异。
谢与卿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他神色来。
不一会儿,前去搜查的弟子回来了。
“启禀殿主,我们只在楚师兄房间里找到这个。”
“他人不见?”
宁霁突然出声道。
那弟子点了点头,呈上了剩下的半瓶药。
那是他昨日着人送给楚尽霄的,只不过那药瓶上如今也全是血。
有龙血,也有……旁人的血。
苏风焱一直观察着宁霁的神色,见他盯着那药瓶,指尖顿了顿,心中有些失望。
“事到如今,剑尊难道还要护着那孽畜吗?”凌文率先出声道。
掩日也看向他:
“昨日结丹降下紫色雷云,紫劫乃是妖魔之劫,看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当时楚尽霄便已经成魔了。”
他说完便也皱起了眉。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表明是楚尽霄怨恨云阗打祖龙传承的主意,乘着夜深之时,杀了云阗泄愤而逃。
妖魔血脉中有凶性,干出这样的事来并不意外。
而且以昨日楚尽霄展现出的实力,完全是可以杀死一个元婴初期的修士的。
别苑中静静的,他们见宁霁不语,以为他也是认定了楚尽霄杀人之事。
苏风焱收紧手,缓缓垂下眸。
心中嗤然,有些可惜这人和旁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正要收回目光,下一刻,却听宁霁淡淡道:“我相信他。”
苏风焱霍然抬起头来。
见众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宁霁握着剑,鬼面之下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
他看了苏风焱一眼,两人目光相对时,他缓缓皱眉。
宁霁却道:“一切等找到人再谈。”
“还有……”
他长剑出鞘,随意在地上刻出龙爪来,抬眸看向众人,意有所指:“如此伤口,好似做到并不难。”
谢与卿眉梢松了些,吴罡想要说什么,却被他止住了手。
“我赞同剑尊所言。”他淡淡道。
两人都在此时开口,原本一边倒的局势瞬间又变了些。
凌文闭上了嘴,其余人互看了眼,本来是笃定的,此时却变得有些犹豫不定。
苏风焱却看着宁霁。
他这次目光复杂了许多,缓缓收紧了手。
他倒真的没有想过。
——宁霁会在此时站出来替楚尽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