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江商扔在了车下, 夏骄阳得意洋洋地对着他做了个鬼脸,江商气得朝他竖起中指,忿忿不平地上了所长他们那辆车。
等到所有车子出发, 夏骄阳这才慢吞吞地发动车子跟在了后面, 后座上的行李箱拉链被挤开了一个口子,时七伸出手缓缓拉开了拉链, 盘腿在行李箱里坐了起来。
夏骄阳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笑起来:“你这么坐着腿不麻啊?”
“没事。”时七活动了下身体。
夏骄阳点点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刚刚看见江商过来吓了一跳,他居然没读到你的心?”
时七活动手腕的动作顿了一下:“我屏蔽了他的读心, 自从上次他看见了不该看的以后。”
夏骄阳:“……那还是很有必要的。”
气氛稍显尴尬, 夏骄阳还没来得及带过话题,车载通讯装置响起了, 是付平平的群体会议通话。
夏骄阳示意时七噤声, 然后点了接听,付平平的声音在车内响起来:“所有人都进来了?”
“到了。”
陆陆续续有人回答。
付平平像是随口说了一句:“嗯,看来夏骄阳是最后一个, 你怎么那么慢?”
夏骄阳随口胡扯:“我不得想办法给虾饺系个安全带啊?”
桃花源不知道都脑补了些什么:“你可真是个负责任的好爹,就算以后时七锒铛入狱, 你也会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肩负起养育虾饺的责任!”
“啧。”夏骄阳不满意地反驳了一句,“我们时七正直的好青年,怎么就锒铛入狱了?”
江商忍不住怀疑:“不是, 你就反驳这个啊?夏哥, 你不对劲。”
身后传来时七压抑着、但还是漏出了气音的笑声,他捂着嘴把头扭到一边。
夏骄阳耳尖泛红,恼羞成怒地拍了拍喇叭:“去你的!”
通话那头的几个人都哀嚎起来:“夏哥你这是扰民!”
付平平无奈地开口:“行了, 热场选手们都退下吧,我得到了新的情报。两天前,也就是夏骄阳和时七从博物馆回来遇见蒋天杰的那天,他在班级群里发了消息,通知了整个班的同学‘时七还活着’这个消息。”
夏骄阳嘀咕了一句:“他居然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付平平:“当时张楚天和他大吵一架,因为他认为这件事不可能,他说他曾经拜访过时七家,他的爷爷奶奶都说他已经去世了。”
“两人因此在群里不欢而散。”
夏骄阳挑了挑眉毛:“那这么看,这件事倒像是我们研究所干的了,防止泄露研究员相关情报,痛下杀手!”
江商忍不住抗议:“喂喂,你别把我们说得好像什么邪恶组织一样啊!”
夏骄阳哈哈大笑。
付平平无奈:“行了,表面看这是这39个人最近唯一的联系,之后如果还有什么进展的话,我会再通知你们的。”
说着,她不给其他人斗嘴的机会,切断了通讯。
夏骄阳没有回头,他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你觉得是谁干的?”
时七毫不犹豫地回答:“提丰。”
夏骄阳露出笑脸:“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时七稍微犹豫之后开口:“夏先生,当初引起研究所注意的那个案件,我说得还不够详细。”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如果我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你们也没有找到我的话,也许会有更壮观的事情发生吗?”
“我原本打算从杨天杰开始,并不止给他一个人下了暗示,整个班的人。我当时开玩笑般告诉你的,所有人一跃而下这个情景,原本是真的有可能发生的,这是我当时阴暗的脑海中构想的画面。”
夏骄阳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反驳:“但是知道你的特殊之后,也对你们学校的学生进行了心理辅导梳理,虽然没有异能,但也都是心理学的专家,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因为我解开了暗示。”时七垂下眼,“当时我跟你们要求,让我回家一趟,让我的家人认为我已经死去了。除此之外,我还趁机消除了我的同学们的心理暗示。”
夏骄阳松了口气:“那还好嘛,也不是你的问题,你那时候被提丰影响了。”
时七抬起眼:“但还有一个问题,我暗示了39个人。”
“那好像也对得上,现在跳楼的也就正好39个人。”夏骄阳忽然发觉了不对,他猛地抬起头,“你有个同学出意外去世了对吧?不会就是正好没对他下暗示吧?”
“不。”时七微微摇头,“我没有对张楚天下暗示。”
是那个唯一幸存下来的幸运儿。
夏骄阳皱起眉头回忆着和他相关的信息:“他是不是和你关系不错?听付平平之前的情报,他似乎还去看过你的爷爷奶奶。”
“不,我那时候没有朋友。”时七耸了耸肩,“他就是当初那个被杨天杰从楼梯上推下来的人,之后的几天他不在学校,去医院治疗了。”
“所以只是逃过了一劫。”夏骄阳若有所思,表情显得有些古怪,“如果真的都是巧合,那这人的运气也太好了吧?不会是什么运气超好的异能吧?”
时七微微摇头:“但我怀疑,蒋天杰和张楚天,在这个事件里担任的角色会不会有什么寓意,毕竟提丰是个仪式感很重的人。”
夏骄阳想起他的哭面具,还有特地安排的“猩红之死”,就连张双又当初的脱身也安排了一场死亡,他微微点头:“能看得出来。”
“当初的事件,是提丰想利用你制造事件,引起研究所的注意,然后把你送进演技所,找到161。但现在你已经充分取得我们的信任了,但迟迟没有动手,所以他打算挑拨离间了,对吗?”
时七看向窗外:“我觉得他应该一开始就没有对我有过期待。但反正我在他心里也不重要,所以可以试一试,我想他只是没想到我会真的融入这里。”
“在他心里,我应该是不可能真心实意对任何人的怪物吧。”
“那他可真是小看你了。”夏骄阳笑起来。
虾饺飞在车内,试图把自己挂在摇摇晃晃的平安坠上,但好几次都抓不住那条摇摇晃晃的细绳。
时七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伸手拉住了平安坠,让虾饺挂了上去。
虾饺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时七抚摸着虾饺柔软的绒毛,出神盯着夏骄阳的侧脸,低声说:“……我也没想到。”
“嗯?”夏骄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时七别开视线,坐到了后座:“挑拨离间,是个直接但相当有效的方法。他并不是要你们相信这件事是我做的,只是要你们发现我还藏有秘密。”
“我了解提丰,但提丰也同样了解我。他知道,我不会轻易对任何人……坦诚相待。”
即使是现在,夏骄阳身上也还有他下的一层暗示,他不记得他曾经操纵他的感官,也不记得他曾经亲吻过他。
时七的手指动了动,他不太确定现在是不是全盘托出的好时机。
“他在利用这一点,降低你们对我的容忍度,提高你们的戒心,到最后彻底对我失去信任。他不止会使用能力,同时也是玩弄人心的好手。”
夏骄阳嗤笑了一声:“怎么的,他是觉得要是研究所不要你了,他还能捡漏啊?自己送出来的小朋友,还想要回去,门都没有。”
“再说了,也不至于你有几个秘密,我们就把你扫地出门啊。”
时七低声说:“至少你们在确认我没有威胁之前,应该把我关起来。”
“我们哪有那么过分啊。”夏骄阳皱起眉头,“时七小同志,我觉得你对我们这个机构,我们这些人的认知很有问题。正常人谁会一言不合把人关起来啊?”
“一般人这个时候至少都会对我有点怀疑。”时七直勾勾地看着夏骄阳的侧脸,“是你比较奇怪,夏先生。”
“怎么说话呢,你才奇怪。”夏骄阳下意识还嘴,但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时七一眼,又改了口,“好吧,都奇怪,好不好?”
时七低声笑起来。
……
研究所的车队进入M市。当初的三年六班,大部分人上了本市的大学,不在本地的小部分人也都正在转移到M市来,只是会比他们晚到一些。
进入M市以后,时七又把自己塞进了箱子里,提前做好了准备。
只要虾饺跟着夏骄阳,不隔太远,他能够借助虾饺参与现场。
他们的目标是M市的医院,目前在M市的有19个人,17具遗体,一个重伤昏迷,医生说会持续一段时间的无意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苏醒,也就是俗称的植物人。
现在能够清醒回答问题的,只有张楚天本人。
下了车,付平平经过夏骄阳的车时,下意识扫了一眼他放在车后座的巨大行李箱。
付平平收回目光:“……走吧。”
崔判官越过他们,脚步不停:“我直接去验尸,你们去看那个活人吧。”
“江商,夏骄阳,跟我走。”付平平看向两人。
夏骄阳的表情有些意外:“你这次亲自出马啊?”
付平平头疼地揉了揉脑袋:“你以为这次死了多少人?算特大事件了,所长已经到处跑了,尽快解决事件。”
江商看着蹲在夏骄阳的肩头的虾饺,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气呼呼地戳了戳它的肚子:“上班时间可以带宠物吗?”
虾饺气势汹汹地啄了他一下,江商哀嚎起来:“啊——我被时七咬了!我被时七咬了!”
夏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