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没有。”
“没有。”
“死了没有。”
“没有。”
“死了没有。”
“没有。”
“死了没有……没有……”
沈怜神经质地喃喃自语。
他脑子里好像有了幻听。
“嘀──应到玩家三人,实到玩家二人──”
医生……死了?
你还没给我立碑呢,你他妈还没给我立碑呢。
他陷入了一种空茫的境地。
那个满脸假笑的家伙还没给我立碑呢。
那个一看就精得让人想一拳打他脸上的家伙死了?
那个家伙一枪打爆了绑架他的数学老师的头,虽然他并不领情。
他想从楼上坠下去,坠到地狱去。
那个家伙湿淋淋地把他从河里捞起来,虽然他并不领情。
他想从桥下坠下去,坠到桥姬身边,让自己的灵魂永远沉溺。
或者灵与肉永远毁灭。
他们够默契,有着聪明人的心智,却不够信任。
他看着医生在橘黄色灯光下的侧脸,看着桌子上的鱼汤,第一反应是情况不对,非奸即盗。
他一下一下地试探,想试出碗里面莫须有的毒药。
眼神交锋,彼此心知肚明。
事实证明那可能就是一碗普通的鱼汤。
医生知道他对他的不信任。
他现在却奢望医生不信任他,就像他不信任医生一样。
够聪明,够不信任,所以留后手。
“嘀──应到玩家三人,实到玩家二人──”
他没留后手!
郑清对于沈怜来说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生命里的过客,在一个不那么普通的时间点相遇。
沈怜自私,脑子里没有对人际关系的正常情感,不在乎所有人,有时候这个“不在乎”甚至包括他自己。
所以这个认识没多久的医生死了就死了,他不是那么伤心,也可能只有那么一点点伤心。
令他不能接受的是,他欠这个家伙的命没还。
他最终喝下那碗汤,心里想的是死了正好还命。
更何况,医生是被自己坑死的。
愧疚与自责要比伤心多得多。
欠别人东西的感觉真的很糟糕,尤其是别人死活都不让你还的时候。
别人不以为意,你却平白觉得低了人一头。
妈蛋,老子要永远低你一头了。
第三个人还是不出现,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唯一认识的真实的家伙死掉了。
更孤独了。
沈怜站在那里站了好久,然后“呸”了一声回屋睡觉。
孤独个屁。
很棒,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给忘掉了,不过沈怜确定,是个好梦。
暖洋洋的。
“铛──铛──铛──”
钟声传来。
女人把沈怜拉起来,仔细整理沈怜的衣服,给沈怜扎好头发,牵着他出门。
阡陌交通,村民们都往一个方向走。
一池春水绿于苔,水上花枝竹间开。
衣冠整齐的族老们与依然花花绿绿像个鹦鹉的神婆就站在池边。
村民越聚越多,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连不知事的小童也噤着声。
一个须发皆白的族老穿着青袍,拄着槐木的拐杖,威严地开口:“赵家的婆娘已经生了第三个傻子了。”
神婆闭着眼睛,做了一个祭天的手势,用古怪的音调道:“该杀。”
后嗣可留,煞星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