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怜的身体再次缩水。
他抱着那个粗糙的牌位,缩在一个空间狭小的箱子里。
黑暗、压抑、窒息的感觉如此熟悉,诱惑着他放弃理智的思考。
灵魂随着锈迹斑斑的铁锚缓缓下沉,溺在似真似幻的童年阴影里,被福尔马林慢慢填满。
卧室外有人粗暴地拍着门。
他把脸埋在被子里,听着外面的声音,不为所动。
“沈怜!开门!”
“谁让你锁门的!”
他依旧躺在被子里,有一些焦虑,还有一些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恐慌。
又是一阵撞击声,伴随着拆卸门锁的声音一点一点敲打着耳膜。
“啪。”
门开了。
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女人走进来,掀开了那层被子,开始劈头盖脸地骂。
“谁让你锁门的!”
分贝大到令人心颤。
“我怎么就不能锁门了。”
女人抓起了手边的书就往他脸上砸。
“你再锁一次试试。”
窗外男人嘲讽的声音传了进来,给这个本就不怎么和谐的场景浇了一点油。
这个卧室的窗子上没有窗帘。
女人骂够了,发够了牢骚,才踩着高跟鞋出了屋。
男人还在外面冷嘲热讽。
沈怜想不通,他为什么不能锁上自己卧室的门。
他坐在床上,有点呆。
他听着外面的电视声,等着他的父母关电视。
吵得人脑仁疼。
他期盼着他们赶紧睡觉。
他等着家里的灯全部关完。
当这个家终于陷入一片漆黑,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隔壁卧室的门前,确认父母已经熟睡。
他又悄悄回到自己的卧室,赤着脚站在地板上,看着那个已经报废的门锁,看了很久。
虽然眼前一片漆黑。
他还是没开灯,走到衣柜前。
他拉开柜门,把自己缩了进去。
或许他日后从柜子里面关柜门的神奇技能就来自于童年打好的基础。
比如医院停尸间里的冷冻箱。
当卧室的私人权利都被极具控制欲的父母侵犯,能带给他安全感的,或许就有漫无边际的黑夜。
还有从里面锁住的小柜子。
漆黑、压抑、窒息。
漆黑、压抑、窒息、安全。
就像他藏在衣服里的美工刀片,插在衣服各处的针一样。
锋利、伤己。
锋利、伤己、安全。
他闭着眼睛,像是缩在羊水里。
眼睛的光感却警告他,有光了,箱子被人打开了。
箱子外,一个小孩子扎着总角,露出一个狡猾的笑。
“抓到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