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关绪想听的话还没说出口,蒋轻棠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蒋轻棠的交际圈很窄,除了关绪外,会给她打电话的也就她玩得要好的几个女孩子而已,最有可能的是丛玉,要么就是卫忻、成苍宝。
关绪正在兴头上,敏锐的听觉让她比蒋轻棠更早一步听到了手机铃声,她眉头轻皱,暗道难得能听到老婆说些不正经的调=情,哪个不开眼的偏挑这种时候打搅。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吓了蒋轻棠一激灵,她撑着手肘要起来,被关绪一按肩膀又压了下去,似笑非笑地在她耳边道:“小棠,你还没教我怎么说骚话呢,就想这么溜了?”
因为关绪耽搁的这一下,电话已经自动挂断了,蒋轻棠松了口气,没想到过了不到三秒钟,铃声又重新在卧室角落的床头柜上响了起来。
连续不断地打两遍,电话那头必定有急事,蒋轻棠生怕是她朋友的事给耽误了,急得推了关绪一把,嗓音里也染上了焦虑,“关姐姐别闹了,让我接电话。”
关绪无奈,只好松了手,任蒋轻棠从自己掌心里钻了出去,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直接翻到了她床头柜旁边,拿起手机一看,愣了一下,点在屏幕上的手指也停了,好像在犹豫要不要接。
关绪一秒钟发现她神色有恙,立马也跟了过去,顺口问了句:“谁啊?”从后面圈住她,下巴磕在她肩膀上,懒懒地往她手机屏幕上瞟。
“不认识。”蒋轻棠摇头,把手机举高了点儿,以便关绪能看清,头也向后侧了一点,“一个陌生号码,关姐姐你认识么?”
蒋轻棠明显感觉到靠在自己后肩上的关绪的下巴猛收了一下,应该是她突然咬了一下后槽牙,她想关绪可能认识这个来电号码,却感觉关绪靠在她肩上摇了摇头,玩笑道:“哪能随便来个陌生号码我就认识?我又不是营业厅的数据库。”
“可是……”蒋轻棠还要说什么,关绪顺手就把她的手机拿过来,摁了挂断键,放到一边,“大概是骚扰电话,别管了。”
话音刚落,她又搂着蒋轻棠往床上一带,坏笑着,压下嗓子,要蒋轻棠教她“说骚话”。
蒋轻棠哪会说这个呀,被关绪戏弄得不停往床角缩,用软软的嗓音讨饶。
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关绪就再也忍不住了,磨着牙把她逼到床头和墙壁的死角里,长臂一拦,断了蒋轻棠的退路,这下蒋轻棠想逃也没地方逃了,后背抵在床头的栏杆上,硌得肩胛骨有点疼,她伸出脚往关绪那儿胡乱踢了几下,鼓着眼珠子虚张声势,“关姐姐,你、你不许再过来啦!”
一只白生生的漂亮小脚在关绪眼前晃悠,晃得她心都痒了,准确无误地一捉,就把那只细嫩的小脚丫给握在了手里,拇指磨了磨。
蒋轻棠怕痒,憋着笑直往回缩,后来忍不住了,还是从喉咙里泄出几声笑,娇俏清脆,更勾得关绪眼眸深沉沉的,此刻什么都不想,就想听她那张红艳艳的小嘴里说出点出格的话来,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浅笑,专去挠她的脚心。
刚一挠,蒋轻棠的小腿便抽搐了一下,哈哈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往回抽自己的腿,左右躲闪。
她本来力气就小,这一笑更卸了力,浑身使不上劲儿来,笑得肚子疼,两手掐在腰上直求饶:“哈哈哈……关姐姐……别……哈哈哈……”
她想让关绪别挠了,饶了她吧,可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关绪看她笑得脸都红了,也怕她一不留神笑岔了气,好心停了下来,威胁她:“小棠说不说?”
蒋轻棠又笑了一会儿才止住,胸膛起伏地呼吸,眼角都笑出了泪花来,抬起手指揩去,用湿润的眼眸去瞪关绪,抿着唇不愿就范,关绪作势又攥住她的脚掌要挠她,她这才服软,触电似的抽回脚,大声嚷:“我说!我说!”
关绪阴谋得逞地笑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依偎过去,掰着她的下巴,轻轻吻了下她笑得发红的眼尾,“快说。”
蒋轻棠终于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喘息之机,她深吸一口气,暗想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明明是她想听关绪说骚话的,结果居然变成了自己得说给她听。
可是要说什么呢?
蒋轻棠大脑一片空白,丝毫没有头绪,她左思右想,抓破了头皮也想不出来,又得抱着膝盖,时刻提防关绪再来“偷袭”自己,一心二用,更想不出来了,急得脑门直冒汗。
最后还是关绪先看得于心不忍,把她往怀里一带,替她擦擦额头,“不就一句话,有这么难说么?算了算了,还是我来教你吧。”
蒋轻棠得救似的对关绪露出感激之色,同时眼里还多了几分亮晶晶的崇拜,她想关姐姐果然是她的关姐姐,就是这么厉害,不论做什么都很厉害,连这方面也是手到擒来。
只见关绪的眼睛狐狸似的狭长起来,眼尾悠悠荡荡地向上勾着,睫毛遮住眸中波光流转,翘起嘴唇,附在她耳边,教她:“你就说……”
她吊胃口似的拖长了音。
蒋轻棠屏息凝神等着。
关绪带着笑意轻轻道:“……你就说,关姐姐,……我。”
“我”前面的那个字,咬得那样低,在唇齿缝隙里溢出了一点若有若无的气音,只因是对着蒋轻棠耳窝说的,所以她听得一清二楚,霎时间羞得脸通红,嗓子都憋住了,不敢发声。
直白得有些粗鄙的言语,蒋轻棠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孩子,哪说过这样的话,只在话本传奇里看到过这样的字眼。
关绪见她半天没动静,笑吟吟地又说:“这事做都做了百八十遍了,怎么说起来反而不好意思?”
当然不好意思!蒋轻棠耳根通红地想,有些事就是做得说不得,关姐姐阅历丰富,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十有八=九是故意逼自己说这些话的。
话赶话已经说到这了,蒋轻棠也答应了关绪要说的,没办法,在关绪的再三催促暗示下,牙一咬,心一横,还是咬着关绪的耳朵说了出来。
她不好意思大声说,嘴唇贴在了关绪的耳廓里,嗫嚅了几下,才怯怯地开口,“关姐姐……”
只一个称呼,关绪的心已经被勾起来了,压着性子等她说完。
“……我。”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可呼吸间的水蒸气关绪一点没落地全接收了。
那个“我”字音节刚落地,她就急不可耐地按着蒋轻棠,亲了下去,低声笑:“这可是小棠自己要求的。”
蒋轻棠已经隐隐料到了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习惯性地唔唔抗议了几声,一声比一声软,自然而然地让关绪得逞了——反正最后也是自己从这事里得趣,而且关姐姐也比她俩刚确定关系那会儿收敛多了,每次都是恰到好处,让自己舒服得恨不得在她怀里蜷缩起来。
关绪对蒋轻棠是熟能生巧,把这个已经在她身边完全成熟了的小女人从里到外都了解得透透的,怎么让她眼角泛红,怎么逼出她的眼泪,怎么让她用细软好听的声音轻轻地哼。
关绪也知道蒋轻棠什么时候会意识缥缈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这个时候关绪就要轻轻捏开她的牙关,亲吻她,防止她失神把漂亮红润的嘴唇咬破。
要是咬破了,过后肯定会疼得吃不下饭。
关绪好不容易才把她养胖了点,真是一两肉也不想让她再掉了。
直到关绪心满意足,舔舔嘴唇抱着蒋轻棠去洗澡,她才想起来,关绪之前说不会“说骚话”,让自己教她的,结果后来,分明是她教了自己。
“大骗子。”蒋轻棠被关绪抱着,忿忿不平,“关姐姐是大骗子。”
关绪也不反驳,只一个劲儿地笑,蒋轻棠被她笑得没脾气,最后也跟着傻乐。
娇憨的小表情看得关绪心里又疼又痒,忍不住在浴室里狠狠亲了她一顿。
蒋轻棠模糊地记着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可惜被关绪亲得飘然若仙,也想不起来了。
直到后来,关绪不在的时候,她又接到了那通陌生来电,才想起来忘了给这个未接电话回电。
第一第二次还能说是骚扰电话,可是第三次,蒋轻棠不得不重视起来,忙不迭接了,不敢耽搁。
“请问哪位?”她问。
电话里是一个男声,听起来很颓唐,“小棠,是我。”
蒋轻棠身子僵硬。
这个声音她说熟不熟,说不熟又很熟,反而是用这个声音叫出来的自己的名字,她更陌生一点。
“大哥。”蒋轻棠对着电话里的人道。
蒋若彬在那边苦笑着,叹出一口浊气,“难为你还叫我一声大哥。”
蒋家的事,蒋轻棠这几天听说了一些。
自从爆出重大财务造假事件之后,蒋氏的股票跳水式大跌,短短几天时间内跌成了废纸,不仅如此,蒋氏的各种□□也层出不穷地被曝光出来,供应链断裂、产品严重质量问题、高额负债等等。
就在几天之前,蒋若彬还意气风发地作为新生代青年才俊出席慈善晚会,并且当众羞辱蒋轻棠,否认她是蒋家人,也否认她是自己的妹妹。
谁能想到短短几天之后,他的那股嚣张气焰早没有了,投资人纷纷上门讨债,蒋家顷刻间分崩离析,而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前那些趋炎附势的人早就树倒猢狲散了,思来想去,除了求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别无他法。
“大哥,你……你有事么?”蒋轻棠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他想让自己求求关绪,再帮蒋家一把。
莫说蒋轻棠已经在关绪跟前保证过,以后和蒋家毫无瓜葛,就是没有这个保证,蒋轻棠也帮不了他。
公是公,私是私,关绪公司里的事,蒋轻棠从来不插手。
“有事。”蒋若彬的声音听起来前所未有的沙哑,“爷爷病倒了,脑溢血。”
俗话说长城不是一天垒起来的,蒋氏集团的资金问题其实早有预兆,正如蒋轻棠设想的那样,蒋若彬急于求成,总想一口气吃成个胖子,满脑子都是生态链、抢占市场,可惜盘子铺得太大,资金链压根无法回笼,拆东墙补西墙,又要吸引投资,只能做漂亮账,而蒋氏实际的财务问题早就一团乱麻了,先前夸下海口是因为蒋若彬满怀信心,觉得只要把前期财务的窟窿熬过去了,以后盈利填平账务是迟早的事,压根不用担心。
没想到还没能力盈利,雷就爆了出来,直接导致投资市场恐慌,股价暴跌,神仙难救。
蒋老爷子去年开始身体就不大好,得知这个消息,当场脑溢血被送到医院里去,命是救回来了,人却瘫痪了。
而一直深居简出本分守寡的蒋家二夫人周蕾,出事前一天借旅游为名,连夜带着自己的儿子蒋华逃离蒋家,顺便转移了蒋家大半的财产。
目前蒋老爷子在重症ICU里靠各种仪器保命,一天十好几万的代价,更让蒋若彬雪上加霜。
“需要我帮忙么?”蒋轻棠沉默了半晌开口,“我那儿还有一点钱。”
关绪每个月给蒋轻棠两万的零用钱,蒋轻棠用不上,原本是放在家里,后来她上学后,就存在了卡里,目前也有是一笔不小的资金。
蒋轻棠是想着等自己大学毕业有能力赚钱之后,把这些钱还给关绪的,眼下蒋老爷子急等着救命,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好先把这些钱拿出来给蒋若彬救急。
“几百万帮不了我。”蒋若彬嗓音疲惫,“小棠,你来看看爷爷吧,他可能……撑不过除夕了。”
蒋轻棠心惊,脸色绷紧,“我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