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山匪
王峥撩开布幔,便见到周围的灌木丛中已经围满了体格彪壮的男人,与他的亲兵举着武器对峙。
匪徒们个个凶神恶煞的,借着雨声掩盖踪迹,不知道在此埋伏了多久。如今好似胜券在握一般,面上皆是看待宰肥羊的表情。
若是到见侍卫们的佩刀,照理说寻常的劫匪不应该打他们一行的主意,许是雨幕叫那匪头子糊了眼睛。
“哇呀呀呀!”不知是哪位急性子的山匪叫喊着冲向马车,许是平日里戏曲没少看,打起架来还需要叫喊着壮壮声势。
冷雨簌簌地落在地上,冷兵相接,双方瞬间混战起来。
山匪们一开始的突袭倒是占到了几分优势,被围着的肥羊一时间探不清他们的虚实,可那车里的男人一出来,蓄着络腮胡子的匪头便心道不好。
王峥身上带着杀气,雨丝落在锃亮的刀面上竟是有珍珠落入玉盘的清脆之声。
他先是一刀劈了从身后偷袭的贼匪,再食指曲于唇边,有嘹亮的哨声破开雨幕。
雨中,从队伍后边跑来一匹浑身漆黑的骏马,一眼便知绝非凡品。王峥飞身上马,再冲入贼群之中,便如同砍青瓜一般,势不可挡,匪徒当即有了颓败之势。
好像不论他们是虚的实的,在这个男人面前都翻不起风浪。
匪头子心中暗骂,原本天降大雨隐匿行迹是助他杀人越货的,可这一行人处处显得怪异。
普通的车架看上去没什么值钱货,可却又有许多护卫,看上去撑不了多久的车轱辘毫发无地滚过了几个泥泞地水坑,就连拉车的马也个个膘肥体壮,见了刀子和血都只都叫唤了几声,丝毫没有被吓得要逃跑的样子。
方才的嘶鸣说不准是们它兴奋的喊叫,而非害怕的嘶吼。
匪头心道不好,直觉今日要栽在此处。
此时一阵风吹起车幔,匪头子隐隐绰绰地见到马车内的女眷。
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他当下心生一计。别看这几人凶悍,但若是能挟持车内之人,必败的局势应当能扭转,便发了狠地朝车厢冲去。
匪头子与几个得力手下也有几分默契,几个壮汉围住王峥叫他一时脱身不得。
“挽月!”王峥反手劈了两个人,却还是只来得及叫出姜芷微的名字,眼睁睁地见凶恶的匪头子闯进车厢里。
王峥一脚踹开缠斗的喽啰,顾不得场上的刀剑,也向着马车奔去。
他心跳的很厉害,比在战场上搏杀的时候还要激烈。
许是因为那个时候王峥的父母兄弟还有姜芷微都在他身后的城墙之中,如此才会一往直前,从不犹豫。
姜芷微在车厢中透过布幔的缝隙一直在观察着外边的情形。她的经验是越是处于危险之中越不能一味躲避,在见到有人冲过来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匕首,反射的寒光印在脸上。
妙芙这小丫头在关键时刻还是争气的,那匪头子杀红了眼,带着恨,一进来便被上好的黄豆粉糊了眼睛,姜芷微站在视线的盲点,趁其不备一刀扎在他的眼睛上。
血溅在手上,烫的姜芷微微微发抖。
那匪徒痛地大吼,另一只眼死死地盯住姜芷微,可没等他有别的动作,头皮传来剧痛,便被扯着头发拉出车厢。
姜芷微扶着墙跪坐在地上,就这滴血的匕首撩开了布幔。
是王峥。
雨中的他被晕了一身艳红的血,面无表情地将那个匪头子废了双手,再用捆行李的绳五花大绑。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男人忽地朝着马车望过来。
在燕京城的时候,他们似乎也有这样的对望,不过面对的不是明枪而是是扎人心的软刀子。
在血雨腥风之中,王峥突然笑了。
他拍了拍那个匪头子的脸:“想不到吧,我啊,在车里藏着个玉面修罗。”
漂亮果决,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手软的女人。
“姜夫人,”王峥朝着姜芷微喊,在淅淅沥沥地雨声钟也听的分明,“这些年你行过千里路,整治过堤坝,防过灾年,但你有没有劫过山匪呢?”
清点过未有伤亡,紧绷的弦陡然松开,他还有心情说笑。
“跟我去山上取几张皮子充实充实土产可好?”
姜芷微仍是跪坐在车上看他,像是受了惊吓有些呆的兔子,看着有些可爱。
方才松了松筋骨如今却是有些忍不住了,王峥一把将姜芷微提溜起来,抗在肩膀上。
“你做什么!”她终于反应过来,顾着矜持未有踢裙子,只是小拳拳狠狠捶着王峥胸口,“光天化日之下,不知羞耻!”
“这里的都是我自家兄弟,既是在荒郊野外的,便忘了你那些‘贤淑贞静’的架子罢。”
姜芷微抿着唇,将脸埋在王峥的胸口,她就是想端庄也没有办法,方才握着匕首的手还是软的。
垂下的、带血的衣袖和王峥的一摆在雨中粘在一处。
王峥又大笑着问被五花大绑的匪头:“压寨夫人可是这样扛上山的?”
酣战之后,除了胜利的喜悦,还要一些东西需要平息身体里沸腾的血液,这便与打仗之后论功行赏是类似的道理。
要酒,金子还有美人。
王峥每次打了胜仗都会想起姜芷微,无论是九死一生的苦战亦或是旗开得胜的大胜。
结束的时候都想可以抱住这个女人,没想到如今只是打了几个匪徒,便能把姜芷微扛上马。
雨还在下着,没有减小的趋势。
其实除了去土匪窝安顿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雨天道路泥泞,马车本就行的慢,又刚刚打了一场,众人皆发了汗,若是不及时寻个地方烘干衣衫,怕是这些如牛一般的壮汉也会染上风寒。
姜芷微白着一张脸被禁锢在王峥的手臂之中,与他共乘一马,倒是真有几分被强抢上山的美娇娘样子。
山匪的老巢一般都不太好寻找,毕竟是要防官兵围剿还要藏些金银,不仅是建在山沟沟里还会有些防人的机关在。
不过王峥的亲信虽是有正经编制的士兵,但也很有些江湖经验。
将一行山匪挨个捆了,叫他们在前面领路,不过是寻到了入口,有几个便一马当先,如同回家一般熟门熟路的。
连那匪头子也是满脸震惊了,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许是已经在想内部的细作是哪位仁兄了。
“就你当过匪?”长临见了好笑,便开口。
可他这句话一出,妙芙见他的表情都变了,由于不会骑马小丫头本是和他同乘的,只坐在长临身后抓着他衣服的后摆,如今吓得松手,差点从马背上跌下来。
雨细细密密地下着,混着泥土的味道,穿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想来这一伙山匪在这一代经营了许久,低矮的房屋紧密的贴在一起,如同小村落一般。
回了老巢,那匪头子原想大声报信,可刚张开嘴便被眼疾手快的将士一脚踢进泥里,原本被胡子遮住的脸这下更是看不清了。
跟王峥他们比起来,原本的山大王倒像是见习的土匪,原先的匪头子如今亲眼见证了什么才算是真正的突袭。
这一群人的麻绳似乎是用不完一样,借着雨声掩盖着动静,悄无声息地潜入,将他的弟兄们一个个都捆了起来,毫无还手之力的,山穷水尽不过如此了。
那匪头此刻彻底歇了心思,顶着一张泥脸,声音里满是谄媚:“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小心冲撞了兄弟,俺着寨里藏着些金银,若是大哥想要小弟可以带路,全拿去都使得。”
可心里直骂娘,平常若是劫劫镖打不过就跑就是,没哪个镖师会领着人打劫土匪吧?这次偏偏踢到铁板了,能这么了解行情的,估摸着也是道上的兄弟,便想着先归顺了再慢慢筹谋其他。
“寨子里也藏着些女人,虽没有大哥怀里的这个好看,但也都是鲜嫩的,全都给大哥和兄弟们享用!”他有些肉痛,但面上还是装大方。
匪头子这话一出,那个漂亮的女人轻轻扫了他一眼。
就说如今能做贼头子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光这变脸的功夫就是少有人能敌的。
“报上名号来。”骑在骏马上的男人冷声道。
“佑岭山上虎,大哥叫俺虎子就行。”
虎子如今在装孙子,他泥脸上堆着笑。
“哦,有所听闻。”王峥漫不经心地抚着姜芷微的发丝,他来袁州练兵,对周边的情况都是心理有数的。
看这个带头的怀中的女人神色也是冷冰冰的,满脸不情愿,说不得也是被抢来的,那匪头子便以为真是遇见黑吃了黑了,想着同道中人总要讲几分情分的,心里倒是有了几分底气,等着从轻发落。
“是个无恶不作的,”王峥评价道,“姜夫人怎么看?”
“劫掠商队,强抢民女,王大人应该读过律例,情节这样严重,够判个当街问斩的。”
“哈?”山上虎似乎对于女人说话有些不满,“大哥怎叫这女人说话?俺那些宝贝都交了还要斩我?”
他这话音一落便逗乐了一众人。
“傻子,哦不,虎子,你可知什么叫黑吃黑?”姜芷微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明明是姣好的面容,看着却有些渗人。
“你的宝贝就算不交出来,也是我的了,”她朝着身后宽阔的胸膛靠过去,侧着脸在王峥耳旁道,“我觉着这样的人才轻轻松松送去斩首有些可惜了,不如让他们去做作苦工,赎一赎犯下的罪过吧?”
王峥挑起眉,姜芷微说话呼出的气吹到他的下巴上。
“我记着袁州有几个盐矿正愁着没有人呢。”
马背上的两人靠得很近,王峥更是久违地体验到了女人温声软语。他低低地笑出声,有些遮掩不住的愉快。
而此刻的姜芷微在匪头子眼里有些像个进谗言的狐狸精。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也~
————小剧场——————
王峥:老婆主动跟我贴贴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