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楚临渊还是在他床边守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少年脸色有些苍白。
他摸了摸楚临渊的脸,“没休息好?”
楚临渊摇头,握着他的手轻轻用脸贴着,只是一直盯着他看。
“脸色怎么这么白?你又受伤了?”
沈风渠说着要去掀他的衣衫,楚临渊向一旁避开了他,握着他的手在唇边亲了一口,“我没事,师尊不用担心我。”
“就是有些后怕,害怕师尊离开我。”
沈风渠回想起来,知道自己其实还是吓到他了,指尖动了动,“以后不会了。”
他想起来那块儿冰晶玉佩,向下顺着去碰楚临渊的胸口,“下次不要这么做了,还疼不疼?”
听着人说不疼,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们两人在客栈粘了两天,第三日的时候,楚临渊带着他离开了。
沈风渠如今没法御剑,是坐马车回去的,回去的时候他遥遥看了一眼,大漠之城逐渐远去,视野中消失最后一抹黄沙。
他没有去见江翡,车帘随着放下去,如今也没有精力去管别人,他和楚临渊的事尚且是一团乱。
至于是谁陷害他,他估计楚临渊那天夜里出去就是去处理了,便没有多问。
楚临渊在一旁捏着他的手指,突然问他道,“师尊可还要去偃月寺?”
突然提起来这件事,沈风渠才想起来,还有赵长老的事没有调查清楚,以及在天水碰到的店小二的尸体,是同样的死法,似乎也有牵扯。
他想了想,点头道,“是要过去一趟的。”
楚临渊垂着眼,“到时我跟师尊一起。”
沈风渠自然会带着他的,说了“好”。
马车经过了黄沙之地,晚上的时候格外的冷些,沈风渠坐在马车里,蜡烛晃着他的眉眼,少年过来给他披了一身外袍。
他脑袋一点一点的差点儿睡过去,楚临渊亲亲他的眉眼,烛光里是如墨的眸色,轻声道,“师尊,去完偃月寺,回来后就跟我成亲吧。”
沈风渠本来还迷迷糊糊的,听到楚临渊的这句话瞬间清醒过来,一旁的烛光若隐若现,外面碎了一地的月光。
他抬头对上少年的眼底,眼底映的都是他,翻涌着温柔的情意,眼里仿佛有光在跳动。
沈风渠没有立刻答应,沉默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他想起来不定时的系统任务,又想了想自己的身份,没有回答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烛光不知道何时熄灭了,少年眼底的光也跟着消失,他开口道,“到时候再说……如今为时尚早。”
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他脑子里有些乱,楚临渊还握着他的手腕,使了些力气,握着他有些疼。
他应该答应少年的,也并非不愿意为了少年留下来,但是心底隐隐有预感,如今还是不要把话说的太早。
万一他出了什么意外……对楚临渊来说,到时留他一个人太过不公平。
所以……还是先不要答应的好。
不可控的因素太多,等到全部定下来的时候,他会给楚临渊回复的。
夜色里看不清少年的眉眼,楚临渊握着他的手腕一点点松开,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是能够感觉的出,心情很低落。
沈风渠想了想,握住了他的手,温声道,“师尊现在还不能答应你,等我们从偃月寺回来了,到时候师尊再给你回复,如何?”
“你不要不高兴,师尊也是心悦你的,只是担心日后出变故,到时让你白欢喜一场。”
听到“变故”两个字,楚临渊指尖微微攥紧,食指抵住了他的唇,垂眸看着他道,“师尊不要说一些不吉利的话。”
“我不会再让你出事的。”
沈风渠轻轻亲了一下他的指尖,伸手握住了,“若是到时安然无恙……回来后我们便成亲。”
少年听到这话,静了许久未动,然后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拽过去,低头吻住了他。
旁边的烛台倒了,月华白袍纠缠在了一起,沈风渠又被亲的喘不过气来,知道对方高兴,就由着他了,眉目里带着纵容的温柔之色。
他们回到沧澜是在十日之后,沈风渠路上伤养的差不多了,脸色看上去也正常了,他和楚临渊刚进山门,白锦夜在那里收到传音在等着。
白锦夜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巡视了一圈儿,落在那双握在一起的手上,心想果然兜兜转转又绕在一块儿了。
他对两人道,“先随我进去吧。”
三人一块儿到了主峰正殿里。
“天水那边我收到了消息,江翡和薛长枝都受了重伤,如今正在重建大阵,他们掌门已经醒过来了。”
“你们两人……这一路上可还顺利?”
沈风渠回他,“算不上顺利,不过终归平安回来了。”
白锦夜又看向楚临渊,问道,“此事……江翡可知道了?”
“知道,他说要将渊儿交给偃月寺,”沈风渠,“就是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白锦夜闻言叹了口气,“应当是假的,若是真的,怕是早有音信了。”
“他一向不是那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能是对于你,才管的多些。”
见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白锦夜道,“如今已经回来了,就不说这些了,日后的路,你们自己做决定。”
沈风渠点了点头,又和白锦夜说了一些路上的细节,到了临走的时候,跟白锦夜道了一声谢。
“师兄,谢谢你一直支持我。”
白锦夜看他这般认真,有些意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你啊……不支持你难不成还能强行改变你的决定不成,回去吧,不用想那么多。”
“若是有事……”白锦夜注意到一旁少年不善的视线,转了个话音,“还有你徒弟在呢。”
沈风渠笑了一下,又和白锦夜道别,牵着少年回去了。
他们回到了一指峰,沈风渠在房间里还有些不适应,他想起来了之前画过的那副画,拉着少年过去看。
“你看你以前,笑起来的时候多招人疼。”
画里画的正是楚临渊,少年弯着眼眸,艳丽的脸上带着些许稚气,一身月华白袍,眼里明亮熠熠生辉。
楚临渊看了一眼,唇角抿紧了,还是有些高兴的,沉默了一会儿道,“师尊笑起来的时候才最招人疼。”
沈风渠笑了下,没说什么,每次逗这木头都感觉有趣的很。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又睡在一起,沈风渠能够感觉的到,楚临渊经常在半夜醒来,过来摸摸他,抱着他,反复好多次,盯着他一看便是到天亮。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底一圈儿淡色的鸦青。
他知道原因,少年心里愧疚,没有安全感,要反复的去确定他在身边才行。
沈风渠想办法,在他和楚临渊手腕上系了一根红线,这是命理线,只要牵着,便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红线系上之后,楚临渊的情况好了那么一些,从每晚醒来五六次变成了三四次。
沈风渠有些无奈,心底又很心疼,少年醒的时候,他就会过去抱着人,久了变成了习惯,每天晚上经常滚进少年的怀里,睡着的时候手还放在楚临渊的背上。
黑漆的眼睫垂着,轻轻在少年背后拍了拍。
沈风渠在一指峰里又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偶尔带楚临渊出去历练,都是去附近的镇子杀一些小的邪崇。
每次回来,楚临渊都会消失一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脸色都会苍白许多。
沈风渠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并没有主动提,少年没有跟他说,他也就没有问。
只是再出去的时候,再回来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跟着一路跟着楚临渊。
然后他就跟着楚临渊进了后山的山洞里,眼睁睁地看着楚临渊身上散发出来魔气,少年眼底腥红,神情痛苦,在自己身上用剑划出来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低喃的嗓音回荡在山洞里。
“不能杀人……不可以……师尊说了不能杀……”
“他不会离开我的……不会……”
“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不应该把他丢下的……”
沈风渠看着那一道道划出来的深可见骨的伤口,鼻尖前是浓重的血腥味儿,他感觉心里像是被银刃反复挑着,疼得他嗓眼仿佛被堵住。
钉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他看着楚临渊身上的伤口没一会儿又愈合隐藏,指尖用力攥紧了,身形消失在原地。
晚上的时候,楚临渊又回来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看到他的时候神情变得明亮了些许,轻声唤了一声,“师尊。”
沈风渠握着他的手把他拽了过来,沉默了良久,看着少年眼底似乎带着疑惑,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凑过去在少年唇角处亲了一口。
往后他就变得更加粘楚临渊一些,基本上不让他有独处的时间,而且他发现,只要楚临渊不出去杀邪崇,不接触到魔气,基本上就不会受到影响。
一旦接触到魔气,就会变得反常,回去之后就会把自己关起来。
沈风渠想了想还是没说,只是避免了让楚临渊再接触到魔气,夜里施咒在少年睡过去之后,悄悄的帮他治伤。
这般过了一段时间,某一天,脑海里的系统联系他了。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机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风渠收到了新的奖励,是一张神秘卡,他没着急去翻卡片,而是问了出来自己的疑问,“这个魔君印是不是有问题?”
系统停顿了一会儿道,“是的,这也是我们让宿主前来执行任务的原因。”
“原本的小世界里,魔君印便拥有弊端,会引心魔入体,此后难以分割,最后让男主成为只知杀戮的冷血魔君。”
沈风渠问道,“可有解决的办法?”
就算不是因为任务,他也不忍心看着楚临渊如今受折磨。
系统机械音毫无变化,“有的,只要宿主帮男主重铸灵根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