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胤看了一眼怀里人胸口处的伤口,躲过了一旁的魔修,抱着人在叶清崇的掩护下,远离了战场,一同出了天水。
他指尖溢出来一层白光,勉强用治愈术帮沈风渠把血止住,然而上面不停地有魔气冒出来,没一会儿伤口又裂开了。
叶清崇把附近跟过来的魔修都杀了,看了一眼他抱着的人,问道,“沈前辈这是受了重伤?”
常念胤懒得搭理他,这有眼睛都能看出来沈风渠的情况很不好,他得赶紧带人找个地方去治伤。
这边是战场,如今乱的很,自然不能待在这边。
他看了一眼天水的方向,“我要带他先去镇上,你回去的时候跟我师叔说一声。”
叶清崇收了剑,“我跟你一起。”
常念胤想说不用的,转而一想,路上要是再遇到危险,他一个人可能应付不来,于是对他道,“把我们送到镇上就可以了。”
虽说他讨厌沈风渠,但是也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沈风渠如今危在旦夕,出不得差池。
对叶清崇,他有些不放心,这个伪君子一向能装,他还是留个心眼比较好。
叶清崇面上带着笑意,笑意未达眼底,“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跟我争论,沈前辈的伤要紧,我们先送他过去。”
常念胤看他一眼,手里捏了一道咒,没再说什么,一路上抱着人,到了山底下的小镇。
他在外面捏了一道易容术,给沈风渠也捏了一道,伪装成了普通人,修仙弟子容易引魔修注意,如今还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比较少。
到了一处偏僻的客栈里,常念胤付了灵石,他接过了木牌,对叶清崇道,“可以了,剩下的我来就可以,你回去吧。”
语气里说不上好,俊脸上满是不耐。
叶清崇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木牌,眼里情绪不明,面上依旧带着笑意。
“那我回去了,你好好照顾沈前辈,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后面几个字他说的很轻。
常念胤亲眼看到叶清崇走远了之后,又跟店家退了房间,抱着人去了离这里不远的另一家客栈。
在他身后,叶清崇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手里的长剑。
……
常念胤抱着人去了二楼里的房间,把人放在了床榻上,布了一道结界,下楼去寻了药修过来。
药修没一会儿过来了,来给沈风渠看了伤,“他这是被纯正的魔气贯穿的,若是普通人,怕是早就死了,你们是修士?”
听到他这么问,常念胤开口道,“少时去重华待了一阵,后来我兄长身体不好,就回来了。”
“那你近来可要小心些,最近有魔修抓修士去夜阑珊,若是被打上媚骨去了那种地方……”
剩下的地方药修没有再说,他也只是善意的提醒,他们这一行一般给不少伪装的修士看伤,所以遇到这种情况也不少,并不会传出去。
“日后每日吃一颗驱魔丹,药膏也要每日涂,用灵力熨三次……”
常念胤又付了一大笔灵石,有些肉疼,送走了药修,他坐在沈风渠床榻前,心想等人醒了一定要敲诈回来。
他按照药修说的,给沈风渠涂了药膏,又喂了驱魔丹,在床榻边等了一会儿,看着这人苍白的脸,情不自禁地蹙眉。
怎么一直没醒?他心里有些着急,等到了夜晚,注意到人手指动了动,勉强松了口气。
沈风渠感觉不到疼痛,但是脑袋晕晕乎乎,睁开眼的时候,视线还有些不清,等到看清床榻边的人时,目光微微一顿。
“你……”他开了口,嗓子哑的不行。
常念胤闻言过去给他倒了杯水,知道他想问什么,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你徒弟让我送你出来的,你受了重伤,没法一直在那边待着。”
沈风渠红唇湿润了不少,脸色还是白着的,坐在床榻边缘,“他呢?”
听到他这么问,常念胤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就在那边了,不过我看他应该没事,我师叔还在那儿,等处理完薛长枝,很快就能把魔修都赶回去。”
“你不用担心他,现在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你这伤若是不治好,日后说不定会对修炼有影响。”
沈风渠心里约莫知道了情况,跟常念胤道谢,又问他,“是你一个人送我出来的?”
“不然呢?你还想有谁。”
药膏和驱魔丸递了过来,常念胤让他吃了,自己再涂药,一个人出去了。
沈风渠自己处理了伤口,还有些担心楚临渊的情况,但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只好作罢。
他已经把血阵除了,接下来人傀不会再出来,江翡他们把剩下的处理了应当就没事了。
没一会儿,常念胤又进来了,给他端了一碗清粥过来。
他如今重伤,还可以辟谷,但是能吃东西,还是尽量吃东西比较好。
沈风渠伸手去接粥,碰到了粥碗,烫的下意识松了手,里面的粥险些洒了。
冷白修长的指尖被烫的红了一片,常念胤黑了脸,瞪着他,“端你都端不好,要是洒伤口上有你好受的。”
沈风渠指尖还在疼,但是胸口处的伤口不疼,他想了想,下意识地去碰胸口,摸到了那块儿冰晶玉佩。
脑海里划出来楚临渊的那张脸来,心里微微一动……那小子……是担心他受伤,怕他疼……
他的目光又落在那碗粥上,脸上还是苍白的,墨发散在身后,两只手微微缩着,眼中垂着有些无辜,倚在床榻边,看起来分外招人怜。
常念胤还端着粥碗,想嘲讽他两句,看他这般又噎住了,拧着眉道,“你委屈个屁啊,没见过比你更娇气的。”
说着,勺子舀着粥递至了他唇边,沈风渠手还疼,见这小子愿意伺候他,乐的不用自己端着了,由常念胤喂着把粥喝完了。
常念胤喂完了粥,就又把粥碗端下去了。
晚上睡觉,常念胤在地上打了地铺,眼角瞥到床榻上的人一直在摸那块儿冰晶做成的玉佩,问了一句。
“他送的?”
沈风渠没有说话,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了,常念胤道,“平常里看不出来那小子愿意跟谁待在一起,真不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好上的。”
他想象不出来那个冷淡的少年雕冰晶的模样,总觉得有些违和。
沈风渠不搭理他,而是想起来一件事道,“你出来的时候可有看到木长老?”
常念胤说没有,“怎么了?”
沈风渠,“他有问题,若是你有机会,跟江翡传音,让他留意一下。”
他也是方才才想起来的,在夜行宫看到的和薛长枝在一起的人影,和木长老相似的很,再加上之前木长老从陵寝回来,说不定这次天水灵气倒转有他参与在内。
常念胤说了个“好”,倒是没有多问。
这般待了几天,沈风渠一直在床榻上躺着,他觉得自己的伤应当是好些了,自己试着从床榻上起来,腿刚撑着落地,就整个脱力摔在了地面上。
动静不小,常念胤正好从外面回来,听到了连忙抱着东西进来了,把东西放在了桌上,把他扶了起来。
“你乱动什么,要是伤口裂开了……”
沈风渠没想到这伤好的这么慢,还没有缓过来,一直坐在床榻边缘出神。
“你以为能好的那么快的?这又不是在山上,没有灵气只能等它一点点愈合,即便天水里有灵气,你现在也不能回去,安心在这里养着吧。”
常念胤黑着脸说完了,看他依旧不说话,闷了一会儿道,“知道你是担心你徒弟,他不会有事的,你应该担心自己,他最希望的是你安全。”
说完了又有些后悔,他为什么要帮楚临渊说话?这对孽缘尽早散了才好。
沈风渠看了他一会儿,手里一直捏着那块儿冰晶玉佩,垂眼看了一会儿道,“你说的有道理。”
可能是受伤了,变得比平时里想的要多,反而多愁善感起来。
常念胤往后的几日又过来给他带话本,给他解闷,看他看的似乎很入神,好奇也随手拿了一本看。
里面都是酸掉牙的爱情故事,他看的有些无语,又放了回去。
然而沈风渠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他连床都下不了,实在有些无聊,天天催常念胤给他买话本。
“早知道应该让你徒弟自己过来伺候你。”
常念胤黑着脸又走了,沈风渠在床榻边等了一会儿,房间里燃着熏香,他感觉有些困了,指尖翻着书页,眼睫逐渐阖上。
话本轻声落在床榻边缘,睡过去的前一刻,依稀看见床榻边似乎有一道人影。
常念胤去了书铺里,他是常客了,那家店老板笑眯眯地又给他推荐了好几本,他黑着脸付了灵石,抱着书回来的路上,路上又买了几份之前那人爱吃的糕点。
“天天那么精贵,谁能养的起……”
他抱着糕点和话本回去,到了房间里,推开了里间的门,目光落在床榻上,手里的东西“嘭”一声掉落在地上。
书本散了一地,他在客栈里四处找了一遍,脸色有些白,那人根本连床都下不了……怎么可能一个人走。
他下楼的时候碰到了店小二,拽着店小二的衣领子,表情有些难看,“下午有没有看到谁进了那间房间里?”
店小二被他的表情吓到,面上有些害怕,摇了摇头,“来往的人多了,我们也不清楚啊,公子……”
话音未落,少年松开了他,身形在原地消失了。
……
叶清崇抱着人走到了马车前,马车上是戴着斗笠的魔修,他将人交了过去,面上带着笑意,眼底很冷。
“这可是难得见的好货……多找几个人弄他……他能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