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渠抬起头来,对上少年玻璃珠似的眼珠,莫名有些心虚。他伸手碰到少年的背,摸到了一手粘腻的温热。
“你受伤了?”沈风渠着急起来,掌心里一片鲜红,他连忙要站直了去看少年背上的伤。
楚临渊一手箍着他的腰不让他乱动,垂眸看着他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身形稳然不动,四周蔓延着冰冷的气息,显示着此时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沈风渠,“你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其他的等会儿再说。”
“师兄——”沈风渠看着他似乎依旧不愿意撒手,心想这小子怎么跟倔驴一样,放轻了声音,“我跟薛长枝真的没什么,昨日碰见他也是意外,等会儿再说好不好?一会儿伤口拖下去要变严重了。”
楚临渊看着他眉眼中尽是担忧的神色,指尖微动,一点点的松开了他。
沈风渠拽着他转了个身,发现他身上的月华白袍几乎撕烂的不成样子,看上去像是邪兽的爪印,背后几道伤口还在不停渗血,染红了一大片外袍。
“你这是怎么弄的?我还没问你呢,是从哪儿过来的?”
楚临渊,“在另一边。”
沈风渠又问他,“另一边是哪边?知道我在这里为何不来找我?”
楚临渊言简意赅的回答,“那边很危险,想处理完再来找你。”
但是在铜镜里看到了一些画面,还是没忍住来找人。
沈风渠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白莲花未免太懂事了些,真是越来越孝顺了。
不过明明他才是师尊,尽管白莲花不清楚,但是要照顾也是他来照顾白莲花才对。
“师兄,离这不远有座庙,我先带你过去看看伤口。”
现在不能回去,回去的话会碰上薛长枝,可能又会牵扯麻烦。
楚临渊“嗯”了一声,脸色还是有些白,不过身边气息没有那么冷了。
沈风渠带着他往树林深处走,对他道,“你是进来后就在另一边?那边是哪里啊?”
他总感觉楚临渊说的有一些模糊,另一边似乎隔的很远,似乎又很近。
“是这个村子的另一半。”
“另一半?”
楚临渊,“等会儿我可以带你过去。”
“现在不担心我了?”沈风渠打趣了他一句,看到他唇角微抿的模样,心底有些想笑。
这白莲花还真是别扭,分明是不想让他跟薛长枝待在一起……就那么担心他跟魔修勾结?
看来真是把他当师弟了,也算是另一层面的为他着想。
沈风渠这般想着,领着人进了破庙里。
他把楚临渊和血肉粘在一起的衣衫分开,从储物戒里拿出来一瓶青瓷瓶装的药粉,这药粉还是临走时白锦夜给他装的,据说治伤效果特别好。
正要撒上去,一只冷白的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没有不担心你,”楚临渊一字一句,顿了一下道,“你愿意跟我过去吗?若是不愿意,就先留在这边。”
他嘴上是在询问沈风渠的意见,冷白的指尖却握的很紧,琉璃珠一般的眼眸盯着他,似乎只要他说“留下”两个字,整个人就要暗淡下去。
沈风渠手里还握着药瓶,忍不住笑道,“自然是愿意的,既然危险,我更要过去保护好师兄了。”
楚临渊没有说话,手上未松开,不过力道小了许多。
“我保护你。”白莲花说了一句。
沈风渠心里喜滋滋的,心想靠你保护个屁,不过胜在有这份心意。
青瓷小瓶里面的药粉洒在背上,背后的伤口很快就止住了血开始愈合,少年冷白的背凝着一片深红,平白添了一抹凌.虐的艳色。
沈风渠看着,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惦记白莲花了,他用手帕一点点帮白莲花把血块儿擦干净,给他拿了一身新的道袍。
白莲花的脸色还有些白,拉着他道,“你先跟我过来,我带你过去。”
他带着沈风渠到了破庙里神像背面,神像背面也有一面铜镜,里面模糊不清,映照不出来两人的身影。
“从这里可以到奉佛村的另一半,里面是上古妖族,我们要扮作妖族进去,不然会被撕的粉碎。”
沈风渠,“怎么扮?”
白莲花都这么说了,应当是已经想好办法了的。
楚临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出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他自己感觉不出来什么变化,但是白莲花看他的眼神有一些奇怪。
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楚临渊看着面前的人,他给这人化了一个小狐妖的形。
面前的人脑袋上两个毛茸茸的耳朵,白净的小脸上一双月牙眼微微睁大看着他,身后的尾巴在半空中一甩一甩的,似乎有些疑惑,红唇边缘露出来两颗小虎牙。
楚临渊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又变成了不理人的木头样。
“师兄?已经好了?”
白莲花轻轻“嗯”了一声。
沈风渠看不出来自己和白莲花有什么变化,只是有些奇怪白莲花怎么脸那么红。
不过他没多问,估摸着是方才受的伤的影响。
楚临渊在铜镜上画了一道符咒,然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拉着他直接从铜镜穿了过去。
耳边传来结界融合的声音,面前依旧是那座破庙,铜镜也能够显示出来他们的身形了,破庙里几乎与方才一模一样。
沈风渠打量着庙里,“师兄,这就是奉佛村的另一半?”
“没错。”
楚临渊又带着他走出庙里,是一模一样的树林,然后到了村子里……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到处都是妖怪。
有三只眼的孩童、长着血盆大口的女人,人首蛇身的男人……村子里与外面的奉佛村一模一样,只是住的人变了。
路过的妖怪没有发现他们,那些妖怪说话声音不小,谈论声都落入他们耳朵里。
“过几天外面又要开始选人了,这次不知道大人会选中哪个呢?”
“选中了跟你也没有关系,大人可不会把人带进来。”
“嘿嘿嘿,万一呢?我都许久没尝过人.肉的味道了。”
说话的是一个蟾首的男人,两边鼓鼓的透明颊边透出来血红色的肉渣,嘴角还挂着一丝淡黄色的液体。
沈风渠看的胃里一阵翻涌,握紧了白莲花的手,硬着头皮不再去看旁边的妖怪,去了在镜子外他住的容叔的家。
在这边,容叔家里是空着的,所以楚临渊暂时住在这里。
“师兄,你住在哪一间?”
沈风渠进了他在容叔家里住的那间屋子,听到后面白莲花回他“就是这一间。”
里面的摆设都一模一样,床榻对面还是放着一面铜镜,铜镜用白布盖着。
沈风渠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走过去掀开了白布,在铜镜上面看到了……薛长枝。
怪不得白莲花见到他会那么说,原来昨天夜里就在这里看着他吗?
镜子里面的薛长枝也注意到了他,乌黑的眼珠落在他身上,里面一片墨色翻涌。
沈风渠被那眼神盯得背后发麻,拿过一旁的白布把铜镜又盖上了……这感觉真是似曾相识,每次都是因为镜子。
不过现在薛长枝抓不到他,血咒也解了,瞪他也没用。
他抛开了思绪,开始想目前秘境里的线索,这座奉佛村有两面,一面住的是人,另一面住的是妖。
他们出秘境便是完成任务,如今看来,出去可能没那么简单,村子的两面都要查清楚。
“师兄……”沈风渠正要问问白莲花在这边有没有发现,身后白莲花又粘了上来,他脖颈处传来温热的气息,扭头的时候耳垂处仿佛被碰了一下。
“之前如何答应我的?还记得吗?”
白莲花箍住了他的腰,在他耳边道,“昨天夜里,你让他抱着你睡了一夜。”
沈风渠整个人被徒弟困在了怀里,感觉有些怪怪的,不过转眼一想,又认为徒弟这是太担心他了。
“我睡相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师兄,你放心,我是不会和薛长枝勾结的,下回我不会再跟他睡同一张床了。”
楚临渊淡声开口,“还有下回?”
“没有了,你先松开我。”
楚临渊,“之前说好的,要有惩罚。”
沈风渠心说老子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不过现在他愿意对白莲花包容,于是笑眯眯道,“师兄,我下次肯定不会再跟他有接触,这次就算了嘛。”
“下次若是再犯再说!!”
他抬头,对上楚临渊眼眸深处,里面酿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莫名让他心里砰砰直跳。
“没有下次了。”
白莲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直接箍着他的腰把他放在了床榻上。
沈风渠还没有反应过来,面前一阵天旋地转就被扔在了床榻上,他拽住了一旁的枕头,挣扎着要起来。
“师兄,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他屁股上“啪”地一下落了一巴掌。
空气中的巴掌声清晰可闻,沈风渠懵逼了一瞬,然后整个脸红了起来,伸手捂住了屁股,脑子里气呼呼的有些晕,挪到了床榻里面。
白莲花!居然!敢打他屁股!!
简直是……以下犯上!罔顾纲常!欺师灭祖!!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感觉到莫名的脸红心跳!!
沈风渠毫不留情的甩锅给原主,原主真是太敏感了,弄的这么一具身体,被打了一下屁股都有酥酥.麻麻的感觉。
“你……”沈风渠对着白莲花说不出话来,白莲花又不知道他的身份,他这么生气有个屁用!
师兄的身份教训师弟似乎理所应当,再看白莲花的表情,依旧很平淡,没有他半分激动。
沈风渠要气死了,他不说话了,被打屁股真是太羞耻了,他抱着被子缩在了床榻里面,不打算搭理楚临渊了。
楚临渊悄悄的捻了捻手指,又看了一下床榻上的人,唇角微微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