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大家小心,不要看他的眼睛!”

“他居然会瞳术?”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

师无咎在短短时间内就直接蛊惑了妖皇玉霜,这样的瞳术实在有些骇人听闻了。就算玉霜本身也有心神不稳之故,但他毕竟是妖皇,他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

如今玉霜手持着不直剑,剑光扫荡众大能,坚定不移的守在周长庸面前,场景怎么看怎么荒谬。

“玉霜,宁静心神!”被不直剑伤到的几个大能不得不在边上催促,企图将玉霜的心神给拉回来。

但玉霜却半点变化也没有,反而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们,“敢和陛下作对的,都该死。”

“陛下?他说的是谁?”几个大能都有点懵,之前就听玉霜口中一直“陛下”“陛下”的喊,但玉霜自己不就是妖皇?能够被玉霜称呼一句“陛下”的应该只有易枝春吧,可易枝春现在压根就没有出现在这里。

“如果老衲没猜错,玉霜妖皇口中的陛下应该指的是圣妖皇大帝师还真。”白虎罗汉在边上调息,倒是抽空插了句嘴。

妖族和佛修道统之间也有诸多恩怨,因此佛修对于妖族的事情也很是上心。

在逍遥天的是非天内,妖皇可以有很多个,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情况也比比皆是。远的且不说,在玉霜坐稳妖皇之位前,那妖皇差不多百来年就要换一个,格外倒霉的十几年就要换一个。

要说这妖族人对妖皇有多么不看重肯定是假的,毕竟是妖族之皇。但要说他们多么在意这个妖皇,又要看着妖皇收服人心的本事了。

而除去上古时期的那些妖皇之外,如今妖族人心中最为厉害也最被族人崇拜的,无疑就是圣妖皇大帝师还真。

他不仅仅是妖族土生土长的准圣,也因为他在有限的生命里给妖族做了好几件大事。圣妖皇在位期间,不但修复好了逍遥天内的结界,彻底阻挡了人族窥探的野心,并且和是非天的魔族也达成了和解,一口气让妖族当时斗争不乱的各种种族全部团结,达成了如今妖族和谐一致的场景。这种种的一切也让当时风雨飘摇的妖族,稳稳当当的在人族和魔族的夹杂当中保存了力量。

若非这位圣妖皇陛下英年早逝,或许妖族如今的地位还要再往上提上许多。但也正因为这位圣妖皇陨落的太早,留给妖族的就只有他传奇的一生。

听闻这位玉霜妖皇早年也曾受过这位圣妖皇大帝的因果,故而对这位陛下崇拜极深。

“师?这师无咎和师还真又是什么关系?”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这师无咎来历不明,却强大异常,甚至还直接操控了现任妖皇帮忙斗法,这哪里是一般人能够干得出来的?

“这些事,老衲便不清楚了。”白虎罗汉拨动佛珠的声音可疑的顿了顿,倒是又想起一桩旧闻来,“听闻当年那位圣妖皇大帝容颜之盛举世无双。玉霜妖皇也非寻常人可比,他这么轻易的就中了这瞳术,恐怕这位师无咎的来历当真有些蹊跷。”

实力先往后放一放,就师无咎这个容貌,搁哪里也是属于叫人一见难忘的。

结果愣是什么人都没有怎么听说过他的名字,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臭和尚,你现在说这些还不如赶紧来帮忙。”一个仙尊被玉霜的不直剑刺中腹腔,嘴角已经溢出鲜血。

这不直剑的威力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他们修行到这个程度,顶级仙器也未必能够在他们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但是不直剑却可以直接穿透他们的防御,实在叫人头疼的很。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人皇,你怎么还不动手?”有几个仙尊在旁边看不过眼了,席朱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在边上装菩萨,实在有些过了,“那师无咎是妖族,被蛊惑的玉霜也是妖族,再这么下去,大道圣兵就当真要落入妖族之手了!”

“席朱,你该不会还在怀念那一份当凡人的旧情吧?”

对于席朱这种作壁上观的态度,大能们都是看不过眼的。

大家对彼此来意都是心知肚明的。

若真的不想要大道圣兵,学易枝春一样干脆不掺和也就罢了,既然来了,又何必惺惺作态?

难不成是他们这些人愿意做这样以多欺少的事情么?他们说起来在这九天十界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个道统的泰山北斗了。如今做出这等说出去颜面无光的事情,说到底也还是因为不甘心罢了。

谁愿意辛辛苦苦修行万年、十万年之后最终的结局就是陨落?

他们已经走了这么久的修仙路,一路上亲人、爱人、友人甚至是敌人都已经全部死绝,早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如今大道圣兵近在眼前,他们如何能放过?

哪怕代价是死,他们也绝对不会错过。

席朱脸色稍稍犹豫,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们说的不错,既然来都来了,也不必再过不去心里那关了。

他不仅仅是席朱,同时也是人皇。大道圣兵的存在足以更改一个种族的气运。妖族和魔族都曾经是天地霸主,人族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多少性命才能让他们远离红尘天偏安一隅。若是因为大道圣兵之故让他们卷土重来,这其中要付出的人族性命怕是难以估量。

别说他和玉霜之前只是因为失去记忆而成的夫妻,哪怕是真的夫妻道侣,在九天十界里因为道不同而分道扬镳的人还少么?

“玉霜妖皇交由我来对付便是。”席朱心中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手中却是亮出一根金色长鞭来。

打神鞭!

就好似玉霜手中的不直剑是妖皇信物,打神鞭也同样是人皇的信物之一。

鞭以“打神”为名之日,便是人族笑傲这片天地的开始。

席朱既然这么说了,其他大能心里也为之一松。比起玉霜这根硬骨头,自然是周长庸这个软柿子更好捏。

玉霜对上席朱的时候,可没有多少不舍得。就算是他清醒之时,也知道立场问题远比儿女情长更加重要,何况如今已经被蛊惑?

他手持着不直剑,连人带剑骤然飞出,顿时和席朱缠斗了起来。

另一侧的师无咎以一敌四,一时之间居然也没落下风!

如今见到玉霜被席朱缠上,心中更是担忧周长庸,当即便想飞身前往周长庸身侧。

“休想!”

“哪里走?”

那几个大能又如何能够让师无咎脱身?师无咎越是在意周长庸,他们心中就越发认定周长庸对师无咎的重要性,自然更加不可放过。

泰山府君已经朝着周长庸去了。

而其他大能也开始加入这场战斗,师无咎这边瞬间就多了七八个对手,原本还不分上下的形势立刻就有了新的变化。

师无咎再强,也终究不是准圣。

孔舒仍旧化作孔雀原型守在周长庸身边。

他知道场上随意一个大能都足以将他打的魂飞魄散,但他并不担心。他一直觉得周长庸用生死簿收了自己是做了个亏本买卖,如今倒是可以让周长庸看看自己的决心。

“我们这些人不会再放过你。”泰山府君居高临下的看着周长庸道,“论理,我该称呼你一句师弟。周师弟,如今场景你也看见了,师无咎已经撑不了多久,你一个大罗金仙就算收了星鬼也远远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若是想走,就不会再回来了。”伸手不打笑脸人,泰山府君愿意和他多说,周长庸也乐得和他消耗时间。

他如今还是修为太低,唯一能够做的不过是尽量不要去拖师无咎的后腿罢了。

“明明知道自己不是我们对手,也一定要和我们对抗到底么?”泰山府君无疑对周长庸十分欣赏。

周长庸展现出来的实力不说,在那个凡人幻境里,最先醒过来的人就是他,师无咎明显不是出谋划策的那一个。一个有勇有谋还有气运的人,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以你的资质,这绝对不会成为你最后一次遇见的大道圣兵。”话说到这个程度,泰山府君自觉已经仁至义尽,便是生死轮回道祖再生,也没甚好说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难道府君曾经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周长庸笑了笑,“何必多言?府君想要抓我,虽然不难,但我会尽量让这个过程漫长一些。”

“哦?”泰山府君掌心之中已经慢慢凝聚气机,漫不经心道,“就靠你身边的这只孔雀族的星鬼么?”

“师父,您是枉做好人了,这周长庸根本油盐不进,根本不懂我们要维持鬼修一门多么艰难。”欢喜鬼母搀扶着沧海女君两人缓缓靠近泰山府君身边,还不忘趁机给周长庸上个眼药。

若是能够在此一口气将仇报了就是最好。

她可没有什么时间去搞面子功夫,只要大仇得报,是她动的手还是师父动的手又有什么区别?

沧海女君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眼看大道圣兵她已经无望得手了,但周长庸身上的《度亡经》倒是还可以试一试。

“就算道祖陨落,鬼修一门也没有彻底凋零。”周长庸闻言一笑,“小师侄你将所有功劳都安在你师父和你身上,未免太过托大了。”

“死到临头,你倒是嘴硬的很,你真以为你有了星鬼就天下无敌了?”欢喜鬼母鄙夷不已,拥有九命星鬼的鬼修的确可以修行快速,但只有一个星鬼怕是不够的。

“一个星鬼当然不够。”周长庸装模作样的捏了几个法诀,一左一右再度出现两个人一高一矮的人影。

正是应竹春和白童子。

泰山府君和欢喜鬼母两人俱是一惊。

怎……怎么还有两只星鬼?

周长庸也不过大罗金仙而已,这个级别的鬼修能够有一只星鬼就已经运气好了。但周长庸居然一口气收了三个,而且看样子这三个星鬼都是顶级资质!

若是放任周长庸成长,他会变得如何?

泰山府君心中是惋惜,而欢喜鬼母心中则是大为忌惮。

若是让此子长成,鬼修当中哪里还有她立足之地?就连师父,怕是都要活在周长庸的阴影之下!果然,还是应当早早将他给杀了才好。欢喜鬼母绝对不允许某个鬼修踩着她师父上位!

“主人。”

“主人,出风头的机会你可不能都让孔雀哥哥一个人抢了!”白童子熟练的拉着周长庸撒娇,视线却不由瞥到了前面的沧海女君身上。

顿时,白童子整个人好似被从头到尾泼了一盆冰水般,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自出生的那骨尸骸里,足以将沧海女君的气息认得清清楚楚。属于白灵母子的愤怒与不甘,瞬间充斥了他。

不会错的,这个就是害得白灵一家悲剧的罪魁祸首!

“是你!”白童子脸上浮现出完全不搭的成熟和痛恨来,“找了你这么久,你总算再出现了!”

沧海女君冷不防被那个白色妖童看的有些发寒。

她生平仇家无数,况且神修本就是要掠夺信仰,不拘手段,她也根本不曾将这些手下败将放在眼里。但被白童子这般怨恨的看着,她的心里也不免生了几分冷意。

“我印象当中应当没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妖灵星鬼,年纪还这么小,她没道理不记得。沧海女君摆出了和善温柔的架势,试图先将事情压下来。

倒不是她怕了白童子,而是当着这么多大能的面,她一介神修还是势单力孤了些。她用身外化身在人间掠夺信仰,培养自己的势力插手仙界之事,绝对不能被这些人知晓。

因此事先还是要先稳住这个小童。好在这个小童是周长庸的星鬼,如果真的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只要他们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就能反驳回去。

“你化成灰我都认得。”白童子根本不理会沧海女君说了什么,找了这么久的仇人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他哪里还能听的进其它的话语?

“主人。”白童子眼巴巴的看着周长庸,虽然他一心想要报仇,但现在的形势,保护主人同样重要。

“府君,我这星鬼修为也只和我等同,他想报仇,我这个当主人的也不好拦着他。不如,让他和沧海女君做个了结,如何?”周长庸直接看向泰山府君问道。

“师父,他们分明是想要对沧海姐姐不利!”欢喜鬼母哪里能坐视沧海女君被人挑衅,再者,他们修行之人,哪个人手里没有无数条性命?只要师父不肯答应,区区一个周长庸,就算有三个九命星鬼又能如何?

泰山府君想的却和自家徒儿不同。

说到底他对沧海女君高看一眼,也不过是因为自家徒弟的缘故。既然这是沧海女君的私事,他又为何要插手?

“你沧海姐姐乃是堂堂神尊,这白童不过大罗金仙修为,哪里需要我们担心,再说了这是你沧海姐姐的私事。哪里有长辈去插手小妹个人私事的道理?她自有师兄师傅,你操的哪门子心?”

泰山府君这话明显就已经有了偏向。

“师父!”

周长庸舒心一笑,拍拍白童子的肩膀,“小白去吧,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如果注定他们主仆都要葬身此处,那为什么不能让小白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呢?哪怕不能成功,起码也有尝试过。

“多谢主人。”白童子对着周长庸拱手作揖道别,随即又看向沧海女君的方向,“你我修为差别如此之大,难道你还不敢与我斗上一场么?”

“师父,沧海姐姐之前才受了重伤,现在压根就没有休息。”欢喜鬼母脸上急切之色甚浓。

“女君如何看呢?”泰山府君微微侧过头,意味不明的询问道。

她倒是一句话没说,好话坏话都让自家徒儿给说完了。泰山府君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失望。不求自家这个徒弟和周长庸一样出色,但起码也不能明摆着被人当枪使吧。

“府君说的有理。”沧海女君暗暗估量了一下现在的形势。若是能借着和这个白色小童解决私人恩怨的借口脱离这个战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这白色小童一直跟在周长庸的身边,终究也是个隐患,不如就此掐灭。

“既然如此,你我斗法便是。”

沧海女君和白童子两人心照不宣的挑了了远离周长庸和诸多大能的地方。其他大能也不在意,不涉及大道圣兵,他们根本不会插手别人恩怨。

“徒儿,你也离开此处吧。”泰山府君瞥了欢喜鬼母一眼,如此吩咐道。

“是,师父。”欢喜鬼母一见泰山府君神色,就知道此刻自己不能再纠缠了。

师父认真了,他是真的想要和周长庸斗法。

但周长庸何德何能?

欢喜鬼母心中不免委屈,但泰山府君的决定不是她能置喙的。

“泰山老儿,你要是敢伤了我的小骗子,我就拆了你的道场,将你打的魂飞魄散!”师无咎一掌破开某个大能的封锁,对着泰山府君高声喊道。

“见笑了。”周长庸很享受师无咎的关心,要和泰山府君斗法,他居然还笑的出来。

“有此道侣,是你的幸事。”泰山府君倒是好说话,不过话风一转,“要是能交出大道圣兵,你们去做一对神仙眷侣,又有什么不好?”

周长庸没有再回答,因为这本就是无法和解的事情。

“府君,请赐教。”周长庸心神一动,边上的应竹春和孔舒两人立刻一左一右的朝着泰山府君攻击了过去。

应竹春祭出了自己的炼丹炉,炉中燃烧着熊熊烈火,火焰当中似有千万鬼脸在此起彼伏的出现。

孔舒仰天长啸,周遭顿时浮现成百上千个修士虚影,他们有的手持刀枪剑戟,有的运转功法,看起来都宛如生人。

这些鬼魂一出,立刻就将这处空旷的地方挤的满满当当。

一两个大罗金仙级别的星鬼的确扭转不了战局,但此刻出现在场上的全部都是天仙修为级别的鬼兵鬼仆,还是给周长庸增添了不少优势。

只是,区区一个大罗金仙的仙元,足以支撑这么多鬼仆的消耗么?

泰山府君自然闪躲掉孔舒和应竹春的攻击,但面对的却是更多的鬼仆一拥而上。

“定!”

泰山府君伸出一根手指,便将那快速袭来的炼丹炉停住。里面的鬼火扑面而来,被一道无形屏障阻挡,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五色神光闪过。

泰山府君微微挑眉,袖袍一甩,袖口处化出重重阴气,任由那五色神光攫取。

孔舒的尾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却是被不同源的鬼气反噬了!

短短时间,胜负已分。

这本就不是同一个水平上的战斗。

果真是不自量力。

欢喜鬼母在心中如此想到。

“吾亦是鬼修,鬼修手段,吾岂能不知?”泰山府君虽然惊讶于周长庸的资质和气运,但鬼修手段,他熟记于心,周长庸又能耍出什么手段?何况他的修为,本就高过周长庸不止一点半点。

若是周长庸止步于此,他也该提前结束战斗,将周长庸抓到手去威胁师无咎了。

恰在这时,情况突然急转直下。

泰山府君正要动手抓人,却发现自己好像突然被什么给限制住了。

他回过神来,看清场上的形势,视线立刻就被那些鬼婆仆给吸引住了。

这些鬼仆的站位,似乎有点不一样。

他们的脑门上,是什么印记?

不对,不是印记,那是符文!

等等,是阵法?

那两个九命星鬼不过是个幌子,周长庸真正要做的其实是阵法,这才是他用来对付自己的手段。

正如泰山府君所说,鬼修手段用来对付鬼修大能,岂不是自寻死路?因此,周长庸根本就没有指望应竹春和孔舒能够做什么,不过是吸引视线罢了。

“不好,中计了。”沧海女君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被白童子引着前来的方位居然也处于这个阵法的脉络之中。

这是早就商量好的!

“主人让我报仇不假,但能够多削弱你的实力又有何不可?我本就是主人的星鬼。”白童子冷笑两声,“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主人布下的阵法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反噬,泰山府君不会有大事,可你,我就不敢保证了。”

沧海女君又惊又怒,却是动弹不得。

“小骗子干的不错啊。”师无咎哈哈大笑,差点就要突围而出,给大能们的压力又大了不少。

“你以为这样的阵法能困我几时?”泰山府君扫了一眼场上情形,“最多一刻钟罢了。”

一刻钟已经够了。

周长庸闭上眼,心神全部沉浸在玉瓦之中。

玉瓦上的大道圣兵炼化之法是炼制师无咎的,但谁说不能用来炼化生死簿呢?

哪怕只有一刻钟,能让他多借一点生死簿之力,都是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