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精力不复从前,劳累了两日一夜,次日晨起,依旧觉得身上酸痛。贾琏半大小子,气血正足,虽然是受了内伤,倒恢复得很快,昨日睡到半夜起身咳出些淤血,反而觉得气息通畅了,胸前的紫褐色伤痕面积扩大了些,颜色却变得浅了,贾琏知道这是淤血在消散的症状。可见骆太医开的内服外敷的药双管齐下,见效很快。
次日一早,贾代善虽然还觉身上乏力,依旧一大早去了荣禧堂。这日不但贾赦夫妻、贾政、贾元春、贾珂、贾琅悉数到齐,贾代善命人将贾王氏也带了来。
贾王氏脸上的肿消了不少,但依旧看得出来两边脸不一样大。贾琅还在襁褓中不知事,贾政和贾元春见了贾王氏,却不知作何感想。贾王氏这次真是将二房害得惨了,尤其贾元春已经开始相看人家,因此这父女二人,见了贾王氏此刻的模样,有些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众人请安之后,贾代善道:“所有下人先出去。”
众下人应是退下,贾母不由自主的心下一紧。她只知道贾代善忙了两日一宿没合眼,贾琏还受了伤,具体发生了什么,委实不知。但见贾代善严肃得掉冰碴的脸色,贾母心中就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怯意。
贾代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语速不快,但极具威严的开了口:“今日叫你们来,是有几件事要说。金水街上昌和玉器铺被灭门的事,想来你们都听说了。我今日要说的是,若非琏儿见机得快,被灭门的就是咱们家……”
贾代善说到这里,除了贾琏之外,屋内众人无不变色。
贾家杜撰‘通灵宝玉’这件事的利害,众人都知道了,但后来如何有人将此事禀奏到景和帝跟前儿,景和帝又如何急诏贾代善入宫,贾琏如何提前预感此行潜伏危机,将一袋通灵宝玉塞给贾代善;又如何带人直奔昌和玉器铺,救下能证明贾家清白的唯一证人这些事,除了贾代善却无人知晓。
左右贾代善不打算再隐瞒贾琏的才干锋芒,也好趁这次的事将一些事放到台面上来,省得一家人相互猜疑反而生了嫌隙。于是贾代善将这些事也全都说给贾府众人听。
房中众人只是听了一耳朵,便无不觉得惊心动魄。尤其窦氏捧了好几次胸口,贾琏自幼乖巧省心,窦氏听说贾琏险些命丧杀手刀下,哪有不后怕的,脸色苍白的看着贾琏,道:“琏儿,以后行事可不能那样冒险了。”
贾琏点头应是,心中却知道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有时候由不得人太过谨慎。
贾代善停了一会儿,让众人平复了一下情绪,才道:“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人不服我偏心琏儿,但是你们服也好,不服也罢,这次是琏儿救了我们阖族。能通过戴公公傍晚诏我入宫就猜到贾府大难临头,不但能猜到,还能当机立断,带人救回证人,化解危机。你们一个个扪心自问,谁能做到?是瑚儿还是珠儿?还是你贾恩侯或者贾存周?
咱们宁荣二府加起来,也就东府的敬哥儿和琏儿两个有本事的。他们好了,你们也跟着沾光,别为了心底那一点子妒意拖他们后腿。能人永远是能人,哪怕落魄了也比庸人更能退步抽身,倒是庸人见能人登得高了,恨不得将其拉下来,等真拉下来后,才发现没人给你们遮风挡雨。我这把年纪了,还能护你们几年?你们以后一个个都要托敬哥儿和琏儿庇护,从此以后谁也别打歪心思。”
贾母听了这一番话,早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日才道:“老太爷这话好生吓人,那此事现在皇上跟前分辩清楚了吗?已经和咱们家无干了吧。”
贾代善听到贾母这话,就想起那日在上书房,景和帝问自己怎么让贾王氏那样蠢的儿媳妇进了门的事。贾代善瞥了一眼贾母,觉得在这方面,自己和小儿子颇有些同病相怜。
“这一次分辨清楚了又如何?分辩不清楚又如何?只要咱们家还得势,就永远有人觊觎,这次算计不成,还有下次,这便是怀璧其罪的道理。若是族中没有个能人撑着,终有一日要中计,而兄弟阋墙,就最容易中了人家的圈套!”
这一句话掷地有声,说得贾母都一瑟缩,贾王氏更是垂下了头。贾元春也低下头,用余光看了一眼贾代善,又看了一眼贾琏。
贾元春的年纪搁现代就是一初中生,正处于自以为自己主意最正,大人们都是傻子的年纪。加之之前贾母给她请的教养嬷嬷将她教偏了,只知道些投机取巧的小心思,却不懂大道直行的道理,见贾王氏这副可怜模样,总觉得祖父小题大做,故意寻二房的不是,所以贾元春低着头,胸中却万分不忿。
其实贾代善说话,已经非常给二房留颜面了,点到为止,兄弟阋墙的是谁众人听得明白就是了,贾代善并没有点贾王氏的名,而是转口道:“今日咱们躲过了一场算计,以后呢?瑚儿和琏儿要长大,珠儿和琅儿也要长大,他们将来也是和赦儿、政儿一样,是嫡亲的兄弟。你们今日怎么做的,他们都看在眼里,切莫教坏了孩子。咱们家,长幼有序的规矩不能乱。谁且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让外人趁虚而入!”
贾代善说完,叹了口气道:“今日我就说这些,各自散了吧。”
众人应是,待贾代善出了荣禧堂后,才各自回房。贾王氏含泪看了贾元春和贾琅一眼,被两个婆子‘请’回了东小院。
贾代善这番敲打说得很明白:现在这一代,爵位是传给贾赦的,将来是贾瑚的,就是他再宠爱贾琏,依旧是长幼有序的规矩不能乱。
当然现下离贾瑚这一辈儿的人袭爵时间还长着呢,贾代善之所以现在说这样的话,是让贾赦夫妻告诉贾瑚放心,祖父没有偏爱你兄弟到替他抢本该属于你的爵位的意思。毕竟贾瑚已经十六,这次小比回来,就该定亲了,将来贾瑚自己有了妻族,终究和贾琏会有利益冲突,先给贾瑚一颗定心丸,也是防备有人从贾瑚处下手挑拨的意思。
至于贾珠和贾琅,看贾政那点本事,估计也挣不下多大的家业给他兄弟两个争,反倒比长房简单些。
贾代善敲打了荣国府众人,就回了梨香院,略用了些早膳,依旧上床休息。又过了两日,贾代善自觉精神头恢复了,贾琏也好了很多,祖孙两个一早去演武场活动筋骨,就听说景和帝派了人来。
前来荣国府的是刑部右侍郎卢世安,因景和帝体恤贾代善年老劳累,特地命卢世安带了新审的卷宗来荣国府,请贾代善一起参详参详。据卢世安说那些杀手熬过不刑部的酷刑,已经招了,指使他们的人是胡博达。
贾代善听到胡博达三个字,心中紧了一下。
胡博达是北直隶青山县有名的大善人,家里做着几个省份的大生意,到了冬日,时常搭棚施粥,捐衣赠粮,南来北往的客商途中遇到遇难,若是听过胡善人名头的,也都会到胡员外府上领一分救济,也是因此,胡善人声名远播。
五年前,李青知道自己真正的灭门仇人竟然藏在菩提寺逍遥法外,大受打击之下,招供了恻隐善堂明为救济孤儿,实则豢养杀手的事实,朝廷军队赶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恻隐善堂被一场大火烧为灰烬。
景和帝既然知道了有人假借善堂之名暗中图谋不轨,哪里这样轻易放过,也使人将全国有名的善堂全都排查过一遍,也曾查过这胡博达。
可是胡博达和一般善人不同。多数善人做善事,不过是冬日搭棚施几日粥 ,其他时日为图便利,将银钱或是捐给善堂,或是捐给庙宇道观,让善堂或者僧道布施出去,便权当自己行了善了。这胡善人行善却向来亲力亲为,宁愿自家府上上下忙得脚步沾地,也不曾捐赠银钱图省事。也是因此,胡博达和任何善堂都没有瓜葛,五年前也没查出蹊跷处。
可是仅仅如此,也不能完全排除胡善人的嫌疑,之所以五年前朝廷认为胡善人不会和逆贼有关,是因为胡家发达百余年,子孙众多,家世清白,富足有余,号召力不足,往上查三代都不像生得出反骨的人家,因而当年才否定了胡家的嫌疑。
贾代善看完卷宗,摇头道:“仅凭几个杀手的口供,不足以定胡博达的罪。”
卢世安道:“谁说不是呢,别说国公爷这么说,我们袁大人也是如此认为。只是这胡家百年乡绅,除了生意做得大之外,也没出过了不得的人物,就是这杀手要污蔑他,为何污蔑这样一个明显不可能生了反骨之人?且这些杀手个个对胡家了如指掌,若是胡博达当真和这些杀手没有瓜葛,为何又对胡家如此了解?”
贾代善皱眉道:“卢大人说杀手们对胡家了如指掌?”
卢世安点都道:“确然如此,五年前,国公爷曾经破获菩提寺一案。当时捉回来的不少僧侣杀手身着软甲。这次护龙卫捉回来的杀手,身上穿的软甲和五年前的那些软甲大同小异,因此,皇上和袁大人都觉得这次护龙卫捉住的杀手和五年前菩提寺的旧案有关。
国公爷当还记得菩提寺一案之后,皇上曾派人查过各省大善堂,也曾查到胡博达府上。今日这些杀手吐口供时,所说的胡家状况和五年前所查的全然对上了,若是他们临时起意污蔑胡博达,断然是不至于对胡家了解至此的。袁大人也将这些人犯的口供掰开揉碎,翻来覆去颠三倒四问过,但他们无一说错,可见他们对胡家是确然很熟。”
贾代善知道袁章能做到刑部尚书,审人自是有一番本事,既然是他亲自审问的,这卷宗上的结论,应该是可信的,于是贾代善点了点头,问:“皇上已经派人去北直隶了吗?”
卢世安摇了摇头道:“关于皇上的安排,下官就不得而知了,下官只是来负责送卷宗。”
贾代善点了点头道:“谢过卢大人亲自跑一趟。”
卢世安笑言职责所在,国公爷不必客气,便起身告辞了。
卢世安走后,贾代善也换了衣裳入宫,景和帝见贾代善脸色好了许多,笑道:“破军今日脸色好多了,这几日可曾歇够了?”
贾代善笑道:“微臣谢过皇上关心,为皇上分忧,是微臣本分,并不劳累。”
景和帝屏退了宫人,才问:“破军此来,所为何事?”
贾代善道:“今日卢大人到我府上送卷宗,微臣已经看过了。微臣此来,是有一句话想请教皇上,是否已经派人去北直隶抓胡博达?”
景和帝笑道:“人犯一招供,江大虎就飞鸽传讯传出去了,直接由破晓在北直隶的人行动,省得京城派人过去,舟车劳顿,又叫人逃了。”
贾代善听了,一面摇头,一面对景和帝使个眼色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须得马上派人前去将胡博达捉拿归案。”
景和帝和贾代善配合多年,只略一思忖就明白贾代善的意思,点头道:“破军此言极是,依破军看来,谁去北直隶比较合适?”
贾代善道:“微臣举荐京营校尉王子腾。”
景和帝听了,点头道:“破军举荐的人,总是不会错的,就是如此安排。”于是叫戴权进来,命其即刻去传口谕。
贾代善一直认为王子腾是日后新帝的人,这次派王子腾大张旗鼓的去北直隶,有自己的用意。左右王子腾的速度快不过鸽子,等王子腾到青山县的时候,破晓的人应该已经拿下胡博达了,胡博达是否和这些杀手有关,抓回来便知。王子腾此行,对捉拿胡博达的行动毫无影响。
而建议景和帝明面儿上大张旗鼓的派一队人马去北直隶,是因为贾代善怀疑景和帝身边有对方的人。且不说五年前菩提寺一案,对方能得到消息先一步将恻隐善堂和悦来牙行烧干净;就是前几日金水街的事也十分蹊跷。
那日景和帝突然宣贾代善傍晚入宫,贾代善得贾琏提醒知道景和帝是为了通灵宝玉的事要问自己的话。当时贾琏想明白的事,贾代善在路上也想明白了,早猜到会有人会趁自己入宫去昌和玉器铺灭口,只是皇上口谕宣自己,自己不敢抗旨不尊,所以贾代善虽然满心焦急,还是快步进了上书房。
景和帝照例免了贾代善的礼,贾代善根本没有跟景和帝细细解释通灵宝玉的事,直接将一钱袋通灵宝玉倒在景和帝书案上,直陈贾家被人陷害,背后小人有可能借自己入宫这段时间去灭知情人的口,向景和帝用项上人头担保自己先对通灵宝玉的事会有合理的解释,请景和帝准许自己先去救人。
景和帝和贾代善是共患难的交情,信任不比常人。见了那一桌子的通灵宝玉,虽然一头雾水,也知道事有蹊跷,当即借了贾代善三百护龙卫,让他带人先去救知情人。
即便如此,贾代善也是满心焦急,怕昌和玉器铺已经被人灭口,一路拍马狂奔的赶到金水街。金水街离皇宫并不算远,贾代善从入宫到带着护龙卫赶来,也没花多少时间。但即便如此,贾代善还没赶到金水街,就有人放了让杀手们撤退的响箭。是谁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知道景和帝不但没有迁怒自己,还借了兵给自己?
也亏得有景和帝的信任,那日贾代善才能及时赶到金水街,否则那日贾琏一行虽然救出了郑盛,但要在许多杀手的围追堵截中成功脱身,却是难上加难。
当日从金水街回来,贾代善就怀疑景和帝身边有对方安插的宫人。
如果景和帝身边有对方的人,那么景和帝派王子腾大张旗鼓的去捉拿胡博达,对方也必然提前知晓,这次正好可以用王子腾来扰乱对方视线。否则,三司会审已经审出胡博达有可能和这些杀手有关,景和帝却按兵不动,反而会引起对方警惕。
次日一早,王子腾就带着五百京营官兵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而贾琏听贾代善说完王子腾离京的原委,问贾代善:“祖父,覃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贾琏问的覃先生就是覃越,贾代善的心腹探子之一。当年忠顺王还势大的时候,推动了巡按团南巡粤海。而覃越则查到王子腾和忠顺王府的暗桩的隆盛银楼。当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贾代善没让覃越继续查京城隆盛银楼,而是南下两湖,查有无隆盛银楼的分号。
覃越去了两湖之后,为了不显得突兀,也在那边开起了铺子做生意,这几年一直没回来,还颇为贾代善打理出几处暗产。但这些年,覃越一直没忘将两湖的消息传递给贾代善,其中就谈到极灵验的一僧一道在两湖现过身。
因为景和帝命破晓头领江大虎听命于贾代善,贾代善暂时不需要动用自己的力量打探消息,便飞鸽传讯让覃越先回京城,现下应当已经在路上了。
“琏儿问覃越做什么?”贾代善问。
贾琏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现在也不是很明确,只是直觉的觉得这次查这些杀手,会查到隆盛银楼头上,当年覃先生监视过隆盛银楼,他回来,许是对案子有所帮助。”
贾琏就是这些让人佩服,无论是相隔多远还是相隔多久的两件事,他总将这些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线索串联起来,事后还往往证明他是对的。
十日之后,王子腾带着五百京营官兵浩浩荡荡到了青山县胡家庄,却见胡家庄人去楼空。而破晓的人已经押着胡博达一家在回京路上了。
王子腾出行前,得了主公指令,若是抓到胡博达,大胆将其家人捉拿回来,只要令胡博达畏罪自杀就行了。王子腾得令之后日夜兼程,谁知还是扑了个空。
而破晓押回的众人中,有个五皇子府的管事。若是被抓回来那些杀手一口咬定自己受五皇子司徒碧指使,景和帝必然是不信的。被派去昌和玉器铺灭口的不过是些底层杀手,和当年的青瑟一样,只知道奉命行事,连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更遑论能见到亲王之尊的人。
可是那些杀手只招供了一个胡博达,偏偏又在胡家庄捉到了司徒碧府上的管事。北直隶青山县离京城十几日的路程,王子腾快马加鞭也要了十日才赶到,五皇子府的管事无故跑那么远做什么?
这下五皇子是百口莫辩,在景和帝面前涕泪横流,也是说不清了。
胡博达府上众人被押回京城后,依旧是三司会审。这胡博达倒硬气,除了承认接济过不少江湖人外,什么都不肯承认。
但是他不肯承认,却架不住兵贵神速四个字,这次胡家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因为没来得及放火毁尸灭迹。胡家庄内不仅查抄出不少武器、软甲,和那些杀手用的如出一辙,还查抄出了和五皇子府的通信,不过都是数年前的。
景和帝面前摆着一摞信纸,问贾代善:“破军,你觉得真的是五皇儿吗?”
贾代善摇了摇头道:“皇上,我觉得不像。”
景和帝抬眼看贾代善:“破军此话怎讲?”
贾代善只说了七个字:“五皇子是聪明人。”
景和帝点头道:“是啊,五皇儿是聪明人,当年暴王还得势的时候,或许他曾想过有叔父和母族的扶持,可以一争。暴王落罪之后,吴家自顾不暇,聪明人都知道退步抽身,所以这些信都是数年前的。五皇儿现在不问朝堂中事,一心要做个闲王,这些事,应该与他无关。可是明明已经五年过去了,五皇儿府上的管事又去胡家庄做什么?”
贾代善摇了摇头道:“微臣也不知。皇上,若不,此事暂且按下,待得破晓将其他僧道抓回来了,一并问审。微臣总觉得,这两件事实则一件事。”
景和帝听了,点头道:“如此也好。”于是暂时将五皇子府众人禁了足。
半月后,覃越回京,也有好几地的破晓传回讯息说已经抓到当地的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正是押解回京的途中。
因着贾琏怀疑胡家庄和隆盛银楼有关,贾琏建议贾代善带着覃越去看看胡家庄被抓回来的众人有没有眼熟的。不出贾琏所料,果然当年一脸三日从清辉客栈楼下经过,妄图引荣国府跟踪的亲王府管事并不在这次抓捕归案的胡家庄众人之中。
贾代善道:“暴王落马的时候,覃越还没回来,说不定那人是暴王府的,如今已经问斩也未可知。”
贾琏点头道:“祖父说得是,许是孙儿想多了。”
可是覃越却将此事记在了心上,一连几日都去了亲王府一带假装办事,实则寻人。
这日,覃越急急的回了荣国府,直奔梨香院小书房。贾代善听是覃越在外面,命其进来。覃越道:“国公爷,我发现五年前天天经过清辉客栈那个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