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贾代善仓促之间也无瑕顾及查看贾琏到底伤了哪儿,探了贾琏鼻息,见只是昏过去了,便一面指挥护龙卫拦截四散奔逃的杀手们,一面抱着贾琏回到金水街。

此时,天已破晓破晓,古人就寝得早,起得也早,有些临街商铺已经开了门窗。昨夜昌和玉器铺死了不少人,现在血腥味越发浓郁,这些商户开门看见满街的官兵,复又忙将门窗紧闭了。

贾代善交代了同来的护龙卫指挥使几句,便急急上马,带着贾琏直奔太医院。

骆太医昨夜职守,见天色亮了,还没来得及换班,就见贾代善抱着满身血渍的贾琏进来。因是夏日,贾琏身上的绸衫已经半干,那些喷了他满身的鲜血在护城河里一泡,冲掉了些,剩下的晕开在衣衫上,反而显得越发可怖。

“二公子这是怎么了?快进来,将二公子放下。”骆太医贾代善黑着脸,抱着这副模样的贾琏,也顾不得行礼问好了,忙掀开一张睡榻上的辈子,贾代善将贾琏平躺着放下。

“祖……祖父,我没事。”贾琏虽然受了伤,但之所以会昏倒,是因为见到贾代善之后,那股紧绷的弦松开了。贾代善骑马带他来太医院一路颠簸,他没多久又被颠醒了。

贾代善道:“琏儿,有什么话等骆太医给你诊治完再说。”

贾琏胸口也确实疼痛,便轻轻点了点头。

骆太医解开贾琏的衣裳,见贾琏身上没有伤口,只有胸前一道淤痕高高肿起,深紫中带着褐色,便知贾琏受的乃是兵刃击打所伤。也许会震伤脏器,但当无性命之忧,些微放心了一些。

骆太医又替贾琏把了脉,道:“琏二公子这是被钝器所击,肺叶受震,这些时日会有些咳嗽,若是咳痰中见淤血,国公爷也不用过于忧心,淤血咳出来对二公子有益无害。我替二公子开些活血化瘀的药,内服外敷,将养好之后当无大碍。”

贾代善听了放下心来,一面在太医院等骆太医开药,一面已经命人回去传车。因贾琏受了伤,便是再有天大的事,贾代善也不愿意为了赶那一点子时间,让贾琏在马背上受颠簸,车子总是更平稳一些。

骆太医替贾琏诊治完,前来换班的太医已经陆续到了,贾琏满心焦急,却也知道人多口杂,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在,只好安心等着。

荣国府离太医院不算极远,没等多久,林之孝就亲自赶着车来了。贾代善抱贾琏上了车,车上早按贾代善吩咐铺了软靠垫,的确舒适不颠簸。

贾琏知道事态紧急,拉过贾代善的手在上面写道:“二婶被一僧一道怂恿,逼问二婶,抓僧道!”

贾代善之前得贾琏提醒,就猜到贾王氏突然搞出什么‘通灵宝玉’是受了人蛊惑,但是一僧一道不是在两湖吗,怎么琏儿说抓这两人?

这是大街之上,自然不方便说话,贾琏写完,低低的咳嗽了两声,也没再说什么。

回到贾府,范嬷嬷已经换了衣裳等在梨香院了,卫九独来独往,直接回了自己的小楼。贾代善一面命人准备热水,一面令范嬷嬷进小书房说话。

范嬷嬷进来对贾代善道:“国公爷,护龙卫指挥使柳大人已经按您说的将昌隆、盛和、隆兴三家玉器铺子的上下人等全都带回了大理寺,铺子也暂时查封了。李姑娘和郑盛,就是以前在宁国府行刺的青瑟姑娘和昌和玉器铺幸存的那个孩子我都带回来了,正在梨香院外候着呢。”

昌隆、盛和、隆兴三家玉器铺子正是贾琏定做过通灵宝玉的另外几家店铺,因为对方还没查到这三家铺子头上,这三家暂未被灭口。为了保护证人,贾代善索性先下手为强,将人都捉回来。

贾代善点了点头道:“就将梨香院西边儿那两间抱厦收拾出来给他们暂住吧,若是放到下人房那边,恐不安全。”贾代善说完,便起身道:“我先去一趟东小院,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祖父,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贾琏换了衣裳已经过来了,还在脸上蒙了一块绸布。

贾代善见贾琏这副样子,眉头一皱道:“琏儿为何蒙着脸?你且回去休息养伤,太医说了你需静养。”

贾琏听说自己伤了肺叶,就知道自己大约有些内出血,但是从自己尚未咳血来看,不算太严重。肺部受外力所伤,只要不是大面积出血,是可以自己养好的,只要控制感染就行了。若是在现代,只要输几天的抗生素预防感染,自己这伤估计养不了多久就能生龙活虎。但是古代可没什么青霉素,于是贾琏先扯了块绸布给自己当口罩,他也来不及解释,对贾代善道:“祖父,我和你一起去问二婶。”

贾代善知道贾琏向来主意正,又问了一次贾琏的伤有无大碍,便准了贾琏与自己同去。

东小院的衣食每日有人送去,自那日贾琅出生,这里面的人就再也没出过院子,众人都知道这是老太爷的意思,今日见老太爷带着蒙着脸的琏二爷来了,东小院上下都吓得战战兢兢。

贾代善并不理会众人,问了一句贾王氏在哪间屋子,就黑着脸径直去了。

贾王氏一出月子就被禁足,也没人告诉她个原因,只说了一句老太爷的意思。可想而知,贾王氏心中的冤屈好比窦娥。

如今贾王氏见贾代善进来,冷笑道:“怎么,做公公的将媳妇禁足,连儿子都不让见,自己倒先来了,老太爷这是要学唐玄宗?”贾王氏原本就是个泼辣人,现下被禁足,没了什么盼头,贤良淑德也不用装了,索性说些泼辣下流话气贾代善。她虽然没读过书,戏文倒是听过不少,倒用起典来。

贾代善听了这话怒不可竭,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贾王氏脸上。贾代善是战场厮杀出来的人,见惯了老弱妇孺皆可为敌,可没什么君子不打女人的穷讲究。

贾王氏以前养尊处优,现在被禁足后不见天日,人虽憔悴,脸却极白,捱了一个耳光,顿时脸颊通红,高高肿起,牙齿掉了两颗。贾王氏一口鲜血和着牙齿吐出来,满眼怨毒的盯着贾琏道:“琏二爷也知道没脸来见我,自己蒙了脸?”她刚被打落了牙齿,口齿不太清晰,贾琏倒也听明白了。

事到如今,贾王氏依旧觉得贾代善将她禁足,是为了不让她新生的儿子越过贾琏。

贾琏轻咳了两声,没有理会她。

贾代善怒喝道:“你闭嘴!”

贾王氏怎么也没想到贾代善抬手就打,还下那么重的手,现在脸上火辣辣的,口中也极疼,贾代善呵斥她,她便是有再多不甘,也不敢继续张狂。

贾代善接着道:“你既知道唐玄宗,怎么不知道安禄山?!怎么还敢做那‘通灵宝玉’,杜撰什么衔玉而诞的事?现在御史台已经因此参了咱们家一本生了衔玉而诞之子,造化大过凤子龙孙,有不臣之心了!因着你异想天开,阖族皆要给你们母子陪葬!”

贾王氏听了,只觉天旋地转。她没想过那么多,她只想她的孩子在荣国府内第一。

“说,谁教你做什么通灵宝玉的!”贾代善继续逼问。

贾王氏嘴唇蠕动两下,将头摇得像拨浪鼓,簪子也掉了,发髻也散了,脸上还有落了牙齿后沾上的血迹,像个疯婆子:“怎么会?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最是灵验不过,他们说只要我儿得了通灵宝玉,必是高官厚禄富贵一生。”

“那劳什子渺渺真人、茫茫大士你在哪里认识的,现下人在哪里,快说!”贾代善听到贾王氏果然受人指使,急忙追问,恐怕去迟了一步,那一僧一道又像昌和玉器铺的掌柜一家一样,被人灭了口。

贾王氏依旧在拼命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那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是真神仙,他们在全国各地都显过神通,有时候十日前还在江南显了神通,不足十日又在蜀地现身,若非神仙,谁有这样快的脚程?不可能,不可能!”贾王氏跟失心疯了似的,那两声不可能一声比一声尖锐。

“快说,他们人在哪里?说!” 贾代善知道时间紧迫,也不住逼问。

“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落脚,我是在水月庵见的两位神仙,由水月庵的师父静虚引荐。”贾王氏犹在喃喃自语,贾代善听到水月庵几个字,哪里来理他,带着贾琏急急的出了东小院,又点了人马急奔水月庵而去。

贾琏受了伤,知道贾代善不会叫他跟着,索性回梨香院自己的小院子沐浴。昨夜忙了整夜,沾了满身的鲜血,到如今才只换了个衣裳,贾琏早就又累又乏,便准备沐浴之后用过早膳先睡个回笼觉。

如今才开始交战,累的日子还在后头,贾琏恨不能从指头缝里挤出时间来养精蓄锐。

很快,热水备好了,贾琏沐浴不爱叫丫鬟伏侍,自己浸在浴桶中一面洗,一面想眼前的事。

水月庵贾琏是知道的,原著中,王熙凤弄权铁槛寺就是水月庵的姑子静虚搭的桥。王熙凤是白得了三千两银子,但是也因此逼死两条人命。当然,在王熙凤弄权铁槛寺之前,静虚和贾王氏早就做了这些包揽诉讼的勾当了。原著里,静虚找到王熙凤,先问的是请‘太太’示下,王熙凤说‘太太再不管这样的事’,可见之前不知道管了多少。但是现在看来,水月庵的姑子还和一僧一道有关。

贾琏清理了一下思路,心中大致有了个谱,便起身穿了衣裳用早膳。范嬷嬷早就吩咐小厨房为贾琏准备了清淡易克化的吃食,用完早膳,骆太医开的药也熬好了。贾琏喝了药,又吩咐范嬷嬷也去休息,忙的日子也许还在后头,才上床躺下了。很快,贾琏就睡着了。

贾代善水月庵之行很是顺利,因为昨夜荣国府刚刚突袭了昌和玉器铺,许是对方也没想到荣国府这么快就发现了水月庵有问题。

贾代善果然带人亲自从水月庵捉了一干风流尼姑回来,里头还有两个男人,贾代善带兵而入的时候这两人正和几个年轻貌美的尼姑吃酒做耍,做的倒是出家人打扮,一点没有出家人样子。

贾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听说贾代善捉了一生一道回来,交给心腹看守之后,贾代善又急忙入了宫,现在还没回来。

贾琏一听,忍不住有些心疼。贾代善一把年纪了,昨日一早起来,傍晚被召入宫,忙了一整夜,现在自己还补了一觉,看样子贾代善是又忙了一整天,算来贾代善足足两天一夜三十六个小时没合眼了。

上书房内,景和帝看了书案上一桌子的通灵宝玉,听贾代善说完贾府被人下套的经过,觉得十分不可思议道,怒中带笑的问贾代善:“破军,如此蠢笨的儿媳,你当时是怎么同意她进门的?”

贾代善又累又乏,还顶着两个青黑的眼圈,听了景和帝的打趣,很是无奈的道:“皇上,这儿媳有祖母择的,有夫人挑的,说什么也轮不到我做公公的挑啊。”

景和帝听了,也笑了起来,不过也是苦中作乐罢了。顿了一下,景和帝又道:“听破军说起,这所谓娘胎里带来的通灵宝玉是人为所作,但破军如何证明此法是你那儿媳擅作主张,而非你本意?。”

贾代善被景和帝问得愁眉苦脸,抬头道:“皇上方才已经说了臣那二儿媳妇蠢笨如猪,皇上圣明,定不会诏如此蠢笨之人进上书房,因而此事不可能是微臣做的。”贾代善这话说得巧,就差明说如果我那么蠢,做这样的事,您之前还那样器重我,岂不是毁了您的一世英名?

景和帝听了,果然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又神色严肃的道:“若是能借此事,破了五年前的旧案也好。荣国公贾代善听旨:此事朕交给你啦,不惜人力,不惜代价,也不管对方什么身份,定要将有异心之人揪出来!自今日起,朕命江大虎听你差遣,你有什么事,不必朝堂启奏,直接进宫向朕禀事就是。”

这五年来,景和帝将自己的每一个儿子都排查了一遍。所有人都像有异心,又所有人都不像。当年没有找到菩提寺真正的主使,对景和帝而言,也犹如芒刺在背。现下此人好不容易露出了狐狸尾巴,景和帝岂会轻易放过。

“臣遵旨!”贾代善忙跪下接了口谕。这无疑是个棘手的任务,但景和帝也表明了相信荣国府关于通灵宝玉的说辞,这对于贾府来说,是个好消息。

忠顺王被圈禁后,当年的启明自然不能再用。江大虎南下粤海,凭一己之力就拿到窦充被陷害的证据,可见其才干。于是,江大虎回来之后,景和帝索性让江大虎重建了新的只听令于自己的细作组织,取名破晓。

贾代善接旨之后,景和帝又传来江大虎,对江大虎说了暂时叫他听命于贾代善之事。江大虎接旨应是。

贾代善自然明白这便是帝王心术,若是荣国府当真忠心不二,有破晓协助,荣国府自然如虎添翼;若是荣国府有不臣之心,破晓也是监视荣国府的眼睛。不过荣国府本就没什么异心,有破晓协助,自然有利无害。

从宫里出来,贾代善是和江大虎一起回的荣国府。贾代善准备将昌和玉器铺的幸存者,那个叫郑盛的孩子交给了江大虎。这孩子是重要人证,交给破晓,比留在国公府安全得多。

贾代善回府之后,直接进了小书房,又问贾琏在何处。

贾琏彼时刚醒,听闻贾代善回来,没用人传话,就直接过去了,此时,前来接郑盛的江大虎也在小书房。贾代善一见贾琏,就招手让贾琏入内,又向江大虎和贾琏分别简单介绍了彼此。此事,贾琏才第一次见到孤身下粤海,替自己外祖洗脱污名的江大虎是何等模样。

只是现下也不是相互寒暄的时候,贾琏和江大虎相□□头致意,便算认识了。贾代善又问正事道:“琏儿,你今日说你知道了,是知道什么了?”

贾琏已经十一岁,且昨日夜里贾琏带人去昌和玉器铺救人的事瞒不住人,贾代善也没打算再隐瞒贾琏的才干。左右贾琏已经出手,还杀过人,他的本事名声是要传出去的,贾代善索性当着江大虎议事,也是对景和帝表明了荣国府毫无保留的态度。古人十多岁中进士的人也有,贾琏这个年纪就才敢非凡虽然令人纳罕,也并非绝无可能。别人也顶多说一句荣国府的琏二爷天赋异禀罢了。

贾琏道“祖父,我知道那一僧一道的玄机了。近日,全国多地传出一僧一道出没,说话极为灵验的传闻。说此二人一个跛足道人,一个癞头和尚,形容邋遢,又脏又丑,却预知祸福无不灵验,人之谓活神仙。因其忽而出现在江南,忽而到晋中,忽而到京城,甚至传出两人有飞天遁地之能,越发传得神乎其神。

琏儿想着神仙逸闻自古有之,但推敲起来,多为人们牵强附会之作,谁也没当真见过。这一僧一道若是凡人所扮,如何能做到极短的时间内,从一地到另一地。琏儿推敲之后,觉得这一僧一道乃是多僧多道。”

贾琏因肺叶受伤,这样长篇大论,中间忍不住夹着咳嗽。贾代善听着心疼,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便接过贾琏的话头道:“我知道了,琏儿的意思是,全国多地出现的跛足道人并非同一人,癞头和尚也是很多个。因为此二人坊间传闻的形容是一样的,所以当这二人的名声传响亮之后,无论哪里出现了这两人显了什么神通,因为人们看到的是一个癞头和尚和一个跛足道人,便不由自主的想到就是那一僧一道。

实则他们形容邋遢丑陋,谁也不会细看,哪怕长得并不相像,只要听到跛足癞头,形容邋遢便想到了他们,谁又会细看他们长得像不像。至于那些所谓的神通,则不知道是变的什么戏法罢了。”

贾琏也是这个意思,贾代善说一句,他点一下头,偶尔轻咳两声。

江大虎这几年负责给景和帝打探消息,也会格外注意全国各地的奇闻异事。因着历史上曾有出家人聚众成了气候而威胁朝廷之事,历代帝王对这些突然出现,但神通广大的僧侣道士向来极为留意,江大虎也打探过一僧一道的底细。

只是这二人行踪飘忽,神龙不见首尾,又颇有些金口玉言的名声,江大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听了这祖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将其中机窍剖白出来,入情入理,江大虎不禁打量了贾琏好几眼。这位琏二公子生得相貌极好,但真正令人吃惊的还是其聪慧过人之处,常人难以望其项背。

江大虎插口道:“听琏二公子一席话,令江某茅塞顿开。我在这里谢过二公子了。”

贾琏自是客气一番。

贾代善又转头对江大虎道:“江将军,这一僧一道装神弄鬼,今晨我已在北门外的水月庵捉住两人,想来二人就是许多一僧一道中的两个。一事不烦二主,等会儿我就将二人与郑盛一起交给江将军,江将军带回去细审便知。

另外,若是方才琏儿没有猜错,江将军可以传讯给其他各省的破晓人员,若是发现一僧一道出没,便将其抓捕。若是能抓捕多对一僧一道,便证明琏儿所猜不错。这些人装神弄鬼,绝非仅仅为了招摇撞骗,到时候细细审问,顺藤摸瓜,说不定可以摸到主使之人。”

江大虎听了,起身应是,带着郑盛和贾代善所言的一僧一道走了。

江大虎走后,贾琏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满脸疲惫的贾代善道:“祖父,我这就去传饭,您用过之后先歇息一下吧。磨刀不误砍柴工,总要歇息足了,才能打起精神应付后面的事呢。如今有江将军搭手,捉拿一僧一道的事,咱们便可以放心了。”

贾代善也确实太累了,因着劳累过度,反而没了胃口,只略喝了一碗细粥就几样小菜,又嘱咐了贾琏好生养伤,便去歇下了。

昌和玉器铺被灭门的事很快传遍了京城,各种说法莫衷一是。刚开始,有几家玉器铺子被官府查封,铺中男女老少全被官府带走时,那几家玉器铺子的人又怕又怒,又是喊冤。待得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卿亲自审问了荣国府二公子定做‘通灵宝玉’的经过,放他们回去的时候,因听说昌和被灭门的事,这些人又不愿意回去了,怕遭遇和昌和一样的下场,说要在大理寺住到朝廷拿住真凶才回,若是没地安排,大家就是去住牢房也不愿回铺子。

大理寺卿回了景和帝,将这些人老弱妇孺挤在一处,男人们干脆收拾了几间宽敞牢房暂住,到底是让这些人暂时留在了衙门里。

又说荣国府里,贾代善和贾琏一个养精神,一个养伤,左右捉拿一僧一道的事有江大虎去安排,两人也乐得抓进时间养精蓄锐。至于问审贾代善带护龙卫抓回来的杀手们,自然有三司料理,贾代善特地告假,这些时日没有去刑部旁听,也没有上朝。景和帝念及贾代善年老辛劳,还命人送了补品来。

而那日夜里,贾代善带护龙卫抓的杀手中,也有些终于熬不住松了口,种种迹象都将那背后之人指向了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