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一边揣测景和帝召见贾代善的用意,一边仔细回忆原著里这个时候发生的大事。
现在贾宝玉刚出生,按原著的时间线算,也就是红楼开篇,英莲被拐的时候。除了炮灰甄士隐一家挺可怜的,似乎也没什么大事。还有就是一僧一道?
对!一僧一道,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贾琏一边暗恨自己的大意,一边猛然想起通灵宝玉事件中的疑点。贾王氏蠢得连通灵宝玉会给家族招祸都想不到,是怎么想起杜撰通灵宝玉这样的注意的?王家女儿不读书,‘莫失莫忘,仙寿永昌’这样的话是谁告诉她的?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景和帝还在位,贾家出了个衔玉而诞的孩子也许景和帝并不会斩贾家满门,但是这事一旦张扬出去,贾代善和贾敬请辞避嫌势在必行,对方为什么要贾代善放权,因为又有人蠢蠢欲动了。蛰伏了五年,背后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终于忍不住了。
想到这里,贾琏心中一紧,随手抄起桌上的几块通灵宝玉往一个钱袋里面一塞,就追了出去。
贾代善因为要回房换朝服,现在还没出门,贾琏在梨香院门口就追到了贾代善:“祖父!”
贾代善和从贾琏的语气中听到一丝焦急,回头问:“琏儿有什么事?”
贾琏瞥了一眼在一旁等着贾代善的戴权,赶上来垫脚在贾代善耳边低声道:“有人指使,提前请罪。”说完,贾琏将手上的钱袋往贾代善手里一塞,道:“福隆号的包子夜里不打烊,若是祖父夜里回来,顺道给琏儿买几个。夜里道路难行,祖父上了年纪,多带几个护卫才好。”说完,又直接招呼了几个贾代善的长随,道:“辛苦各位陪祖父到宫里走一趟。”
贾代善将卫九这样的底牌都交到了贾琏手上,梨香院的长随自然也听贾琏吩咐。拱手道是,和贾代善一起入了宫。
贾代善知道贾琏突然来这一出,绝不是贪吃两口包子,于是将手上的钱袋子一捏,越发察觉不对劲。这些东西贾代善太熟了。
处死了王稳婆后,那三十多个通灵宝玉都被贾代善带到了小书房,经常拿在手上把玩,这袋子里装的什么,贾代善一捏就知道。贾琏刚才说‘有人指使,提前请罪’什么有人指使?又为何要提前请罪?
贾代善一路走,一路想,脑中灵光乍现,也猜道贾琏说的什么了。夜里已经退了暑热,贾代善想到方才贾琏提醒的事,依旧觉得背上有些濡湿:若是贾王氏一开始就是受人指使的,即使自己灭了王稳婆的口,又禁了所有知情人的足,那指使贾王氏的人依旧可以将贾琅衔玉而诞的事吹入皇宫,吹入景和帝耳中。贾家这样拼命隐瞒此事,倒反而成是做贼心虚!
幸好有琏儿,幸好琏儿心细!一切都还来得及补救。贾代善心里想着,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
贾琏目送贾代善带着十来个武艺不俗的长随跟戴权入了宫,却依旧觉得难以心安,除此之外,似乎还有更大的危机等着贾家。
啊!贾琏微微一皱眉,转身就朝自己的小院子奔去,范嬷嬷见琏二爷慌慌张张的回来,心中纳罕,正要开口相问,贾琏却理也不理,直奔自己房中,取下一把窄背刀,又取下一把匕首。
范嬷嬷跟着进来,就见自家二爷在取武器,贾琏也没空跟范嬷嬷解释,将手上的匕首朝范嬷嬷一抛,范嬷嬷将匕首接在手中,贾琏一把抓住范嬷嬷的胳膊道:“嬷嬷快跟我走!”
贾琏拉着范嬷嬷直往西奔去,连去寻角门的时间都省了,直接翻过了内院和下人房之间的围墙。
范嬷嬷一头雾水,倒也不敢大意,双足一点,蹭蹭上了围墙,又追了上去。贾琏直奔赵嬷嬷家里,砰砰砰砰的拍门。
赵嬷嬷是贾家的家生子,赵嬷嬷在贾琏房里当差,其家人就住在贾家的下人房里。赵千、赵万正准备就寝,听见有人急急敲门,问道:“谁呀?”
贾琏道:“赵千赵万快出来,拿上家伙跟我走。”赵千、赵万听是自家二爷的声音,也不敢大意,一人取一把刀在手上,就跟了出来。
贾连道:“你们两个速去马棚牵五匹马来,在街口等我。”说完,也不等二人应是,又拉着范嬷嬷朝宁荣街街尾奔去。
宁荣街尾有一座三进的小宅子,卫九就住在那里。宁荣二府占了大半条街,剩下的小半条街多是住的贾家族人和官宦人家。独有街尾那栋三进小宅时常紧闭院门,不但邻居们不知道里头的主子是谁,也不见下人出入。
卫九比赵千、赵万要警惕得多,贾琏还没拍门,就听见耳旁响起破空之声,贾琏将手上窄背刀一撩,一物件撞在刀身之上,震得贾琏虎口发麻。
卫九在内冷冷的问:“谁?”
贾琏道:“卫先生快出来,我寻先生有要事。”
卫九听见贾琏的声音,沉着声音说了个好字,贾琏就见一人从围墙上飘了下来。“琏二公子找我何事?”
贾琏道:“不及细说了,委屈先生随我来。”贾琏边说,已经边发足朝街口奔去。
贾琏等三人刚到街口,赵千、赵万还没出来,贾琏正在着急,就见两个人牵着五匹马急急的来了。
贾琏飞身上马,道:“跟我来。”其他四人也上马,五匹骏马从宁荣街如箭射出。
古人就寝早,现下街上的人已经不多了。贾琏也顾不得不能闹市纵马的规矩,一面催马前行,一面对卫九道:“卫先生,我猜这几日必有人杀昌和玉器铺的掌柜灭口,咱们快去救人!”
卫九去灭过王稳婆的口,自然知道通灵宝玉的事,但是赵千和赵万去不知道。
赵千插口道:“我的爷,几家玉器铺子火拼,您凑什么热闹,万一伤着了,我们如何跟国公爷交代?”
卫九知道厉害,略一沉吟,道:“快走!”只说得两个字,卫九就脸色一变,立刻从最普通的男人变成一把锋利的刀,感觉到卫九的气场变化,贾琏就知道要遭。
果然卫九接着道:“来不及了!”
最优秀的杀手对死亡有着天生的敏锐,卫九显然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对,紧接着,贾琏和范嬷嬷都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不!”贾琏喊了一声,一扬马鞭奔进了危机四伏的街道。
卫九和范嬷嬷见状,不敢大意,也拍马跟上,赵千、赵万虽然学过些功夫,还没见过血,又放心不下自家二爷,心中虽然害怕,也追了上去。
贾琏心中乱糟糟的,暗恨自己大意,现在他也算大致猜到了对方的布局。
首先,有人诱导了贾王氏,做了那给家族招祸的‘通灵宝玉’;然后故意将此事传入景和帝耳中,换句话说,贾王氏被钓鱼执法了,贾代善就算灭了王稳婆的口,又禁足了所有知情人,也封锁不住消息。
但这还不算最糟糕的,凭贾代善和景和帝风风雨雨一起熬过来的交情,景和帝未必会受人挑拨,只要贾代善解释合理,贾家或许还能度过这关。但是此时,背后之人出了另一个杀手锏,杀了贾王氏定做‘通灵宝玉’的昌和玉器的知情人。
贾代善前脚被景和帝宣进宫,后脚就有人到昌和玉器铺杀人,贾代善还能推说有关通灵宝玉的事,自己事先不知情吗?
不,到昌和玉器铺灭口的人必然会将此事栽赃到贾代善头上,贾代善会百口莫辩!
贾琏拍马奔到昌和玉器铺前,飞身下马,留下一句:“赵千、赵万,照料好马匹”,就绕到后院,翻墙而入。
这条街上的铺子多是分作前后两进,前面做生意,后院住着掌柜、伙计,现在,昌和玉器铺的后院散发着越发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是谁?”显然,昌和玉器铺内的杀手还没全都撤退,听见有人来,低声喝问。忙熄了方才还明晃晃的火把,低声喝问。
贾琏提刀不动声色的入内,卫九和范嬷嬷各自取了兵器在手,也不敢大意,赵千、赵万哪里见过这等阵势,若非自家二爷有令,只怕早飞奔着逃回家中了。赵千赵万两人牵着五匹马,站在街上,警惕的看着周围。
卫九之所以能成为顶级杀手,除了本身武功高之外,和他能迅速和周围环境融入一体有关,贾琏只见卫九身形一闪,便滑入了黑暗之中,一个杀气那么强的人,转瞬仿佛就不见了踪迹。
贾琏觉得卫九像一个有剧毒的巨型变色龙,你瞧不见他,他却随时可以给你致命的一口。
同时,昌和玉器铺后院有两人提刀奔出来,贾琏和范嬷嬷向后一闪,避开两人砍来的刀。
那两人见闯进来的是一个女子和一个半大孩子,微微一愣,范嬷嬷手腕一翻,就是两枚袖箭射出。钉钉两声轻响,贾琏没有听到袖箭插进肌肉的声音,那两枚袖箭被软甲一类的东西弹开了。
那两人一声狞笑道:“来了两个送死的。”一人举刀向贾琏头顶砍来,一人攻向范嬷嬷。
范嬷嬷是女子,平时擅长小巧功夫,除了会放一手袖箭之外,手上只有一柄匕首。范嬷嬷拔出匕首,展开身形和其中一个杀手周旋起来。
贾琏看到袖箭伤不了对方,脸上不动声色,拔出窄背刀向其中一个杀手砍去。那杀手身上有软甲护体,见贾琏不过一个半大孩子举着窄背刀砍来,心中觉得好笑。不退反进,欺身而上,手腕外展,刀锋横扫,一刀向贾琏撩来。
贾琏知道厉害,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肌肉强度不足以和一个训练有数的成年杀手抗衡,仗着窄背刀长,向对方握刀的手指削去。那杀手见贾琏打得颇有章法,倒打起精神来,刷刷几刀逼得贾琏手忙脚乱的招架。
贾琏连退几步,慌乱之中自己的右脚在左脚上一绊,哎哟一声就要跌倒。范嬷嬷见状,又是几支袖箭射向缠住她的杀手,朝贾琏奔来。
和贾琏对战的杀手许是先入为主的觉得贾琏不过是个孩子,心底免不了有些大意,见贾琏跌倒狞笑着大踏步上来,举刀向贾琏头顶劈落。
贾琏打小习武,练的是童子功,下盘何等之稳,方才那一绊自然是虚招,现下他虽然身子假装跌倒向旁倾斜,双腿却牢牢粘在地上,对方大踏步过来,一双腿正好到了贾琏的窄背刀攻击范围内。
贾琏右手运足了力,横刀扫出,直砍那杀手膝盖。
杀手不防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竟然使诈,堪堪只来得及收回右脚,便一声惨叫,一条左腿被贾琏膝盖削断。原来,贾琏见对方身着软甲,能挡袖箭,关节部位却行动自如,就猜对方的软甲只护住了身体要害,膝盖以下必然没有东西相互。果然这一刀削出,便斩落对方一条腿。
那杀手游走在生死边缘惯了,一条腿生生被削断,哀嚎一声,身子不稳,向前扑倒,却心有不甘,手腕一翻,举刀向贾琏腰际刺去。
习武之人,出手有章法,腰际乃是人身要害,无论哪一门哪一派的功夫,师父在教招式的时候,都会教攻击对方的同时护住自己全身要害的法门。贾琏年纪虽然不大,那杀手也能瞧出贾琏的功夫是名家所授。
他现在被人削断一条腿,身子失去平衡,直刺贾琏腰际乃是最容易伤到贾琏的招式,但是贾琏也定然有护着要害的后招,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了,端的是看谁的手快。
贾琏早就防到此招,借着削断那杀手左腿之力,顺势前扑,举刀向后撩。当的一声,贾琏的窄背刀和杀手的鬼头刀相碰,蹦出几个火星的同时,震得贾琏虎口发麻。却也借着对方的力量,又向前疾走两步,逃出了对方的攻击范围。
那杀手的腿被砍断,鲜血喷涌而出,撒了贾琏一身。贾琏参加过缉毒,也杀过人,但是都是用枪远程射杀的,如此近距离的生生砍断一条活人的腿,对贾琏而言还是第一次。
贾琏强压着胃里排山倒海的感觉,回过身来。夜里只能依稀的分辨出人影,瞧不见人的眼睛,但是贾琏能感觉到被他削断一条腿的杀手正恶狠狠的瞪着他。
那杀手十分悍勇,已经失去了条腿,举刀就向贾琏掷来,贾琏侧身避过,向杀手方向飞奔而来。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范嬷嬷正在担心自家二爷伤在杀手手下,就见大半颗头颅高高的飞了起来,一声惨叫混着鲜血脑浆飞洒。原来那杀受受伤之后,见偷袭贾琏腰际不成,又见贾琏向前窜出,将刀掷向贾琏,正巧贾琏此时回过身来,杀手手上没了武器,贾琏既没有抓活口,也没有因那杀手受伤而饶过他,却手起刀落,砍向杀手的脖子。
贾琏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如此狠绝果断显然出乎那杀手的意料,待他侧身闪避时,又因断了一条腿而不灵便,只闪开了半个头,就被贾琏一刀劈下。霎时间鲜血混着脑浆飞溅,不但溅了贾琏一身,范嬷嬷身上也溅了不少。
若是白日,还能看见那只剩小半张脸的杀手和飞上天的半个头颅各瞪着一只眼睛,不甘又怨毒的瞪着贾琏,十分诡异。夜里瞧不见,还省了贾琏一场心惊肉跳
贾代善说:贾家若不想落得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下场,贾琏必须狠,必须果断。这是贾琏第一次实践。
这个杀手虽然受了伤,但是不能用揣测常人的心理去揣测一个真正的亡命徒。只有将一个杀手彻底杀死,才是真正消灭了对方的有生力量,减少了对己方的威胁。战场上,负伤的敌人装死埋伏,突然暴起杀了己方打扫战场人员的事,贾琏不知道听过多少,怎会因这个杀手受伤而饶他性命?
在对方派出两个杀手拦截贾琏和范嬷嬷的时候,卫九已经借着夜色的掩护像一条游鱼一样的滑入了房中。
“乙丑、丙辰,解决掉了……”屋内的杀手听见外面响起惨叫,以为是自己人解决掉了闯入者,出声问。只是他‘吗’字还没问完,就戛然而止了,仿佛被什么扼住了喉咙。
嘶嘶的血流声从他自己喉间发出来,趾高气昂发号施令的杀手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但是他看不清楚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卫九。
如果贾琏杀人,充满了军人的果决和大开大合,卫九杀人就像病毒一样无声无息的就要了人的命。
屋外,范嬷嬷见贾琏手起刀落杀了一人,知道自己之前小觑了贾琏,现下她放心下来,不用分心照顾贾琏了,出手也果断了许多。刷刷两支袖箭直射剩下一个杀手的面门,那杀手见对方一个孩子杀了自己的同伴,许是受了冲击,还没回过神来,虽然侧身避过了袖箭,却也有些发愣。此消彼长间,剩下的杀手越发不是范嬷嬷对手,几个回合就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贾琏料定范嬷嬷能解决剩下一人,提刀奔入屋内。
卫九像黑夜中的毒蛇一样游来游去,其他人就是视力再杰出,在夜里也要受影响,而卫九仿佛跟蛇一样是靠嗅觉判断目标的,卫九进入屋内时间也不长,贾琏已经隐约看到地上躺了好几具尸体。
“点子扎手,甲子,下一步如……”‘何’字还没出口,那人的声音又戛然而止了,贾琏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卫九向幽灵一样飘过,那个说话的杀手喉间的声音就被嘶嘶的流血声取代。
饶是对方训练有素,个个杀人不眨眼,但真的人为刀俎,自己变成鱼肉的时候,心中也会恐惧。
“快走,冲出去!”有个杀手终于忍不住喊道。
贾琏眉头一皱,心道:里头有卫九在,自己功夫不到家,进去反而添乱,不如在这里守着门口,不让人逃了。于是贾琏倒退两步,一脚踏在门槛上,手持窄背刀,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卫九瞥了一眼贾琏,难怪国公爷对此子赞赏有加,这位二公子果然不愧将门之后。
杀手们见势不妙,潮水般的朝门口涌来。贾琏占据有利地形,背靠门框,举着窄背刀或突或刺,或劈或砍,那些杀手虽然功夫比贾琏好,也轻易逃不出去。
范嬷嬷见贾琏独自守在门口,也忙踏步跟上,但是这门口略窄,若是两人并排守着,反而施展不开手脚,于是范嬷嬷退而求其次,站在贾琏斜后方掠阵,见贾琏左支右拙时候,就放几支袖箭相帮。一时间杀手们倒无法突破贾琏和范嬷嬷守着的防线。
而屋内的卫九,对于杀手们来说简直是噩梦。这间店铺的后院,原本只住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掌柜一家人,他们闯入之后,这里就成了他们的屠宰场。只是出了点意外,逃脱了一个孩子,所以他们在寻找那孩子的时候耽搁了时间。
只是这一耽搁,形势就反转过来了。突然闯进来几个武艺不俗的陌生人,这间普通的房子依旧是屠宰场,只是他们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而屠刀拿到了别人手里。偏偏这是珠宝商人的宅子,建造得极为牢实,这些杀手就是想破墙而出,也轻易破不开厚石墙。
所谓亡命徒,就是不将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但当自己要死的时候,却恨不得拉个人垫背。贾琏打退三个杀手冲击,其中一个杀手突然恶向胆边生,将手上的鬼头刀舞得水泼不进的向贾琏攻来,周身要害全都不防范,仿佛拼得一死,也要逼退贾琏。
这门宽约五尺,一个人足以守住不让里头的人出来,但遇到这样不要命的打法,贾琏的优势一下变成了劣势。对方一把鬼头刀舞在面前,只护住正面,贾琏若是要腾挪开去攻击他身侧及后背洞开的门户,则会放开守着的大门;若是贾琏要继续守着大门,显然也不是这样不要命的疯汉子的对手。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如此,人往往都是惧怕死亡的,所以即便知道如此形势之下自己不用守着门户要害,贾琏也不能将自己如何,但凡心中有一颗怕死的心,谁又会轻易用这样的招数?
眼前这个杀手一拼起命来,效果立竿见影。其他杀手见状,越发自发将其后背守住,卫九虽然从后方夹击,但一时间也不能将那些替这个疯子守住后背的同党一起杀死。
贾琏可不会跟人拿命相搏,不得已向后退了一步。两个杀手相继倒下,又死在了卫九的手上,但也有三个杀手趁贾琏退让冲出了房门,唰唰唰,三支响箭射出,范嬷嬷眼疾手快,用袖箭打掉一支,还是有两支射上天空,轰轰两声炸开。
这种响箭是传递讯息所用的,贾琏知道杀手们的求救信息已经传递出去了,对方的帮手很快就会到来。卫九担心贾琏受伤,也追了出来。
没了人堵着房门,房内也没了卫九这条随时要人命的毒蛇,杀手们一个个相继出来。很快,贾琏就看见这些杀手非但没有四散奔逃,还站在后院四方,将自己三人反包围了。看来,对方的接应就在附近,这些人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卫先生替我挡住他们!”说完,贾琏就朝房内冲去。
自己一行刚到街口就闻到了血腥味,对于训练有素的杀手来说,如果得手会很快撤退。那么,是什么原因让自己一行人都赶到了昌和玉器铺,这些杀手还滞留在这里呢?里面必然有他们没找到的活口,这个活口关系着贾家的生死,不管对方的帮手会什么时候来,贾琏都必须一试。
卫九这是第一次和贾琏出来办事,见了贾琏的果决,想想贾琏的年纪,卫九觉得自己还真有几分服这个孩子,不由分说的便反身退到房门处,替贾琏挡住一众杀手。
众杀手见贾琏不但不逃,反身入了屋内,担心贾琏找到那个逃掉的孩子,又忙围拢上来。方才他们拼了命的想逃出屋内,此刻又一门心思的想冲进去。但是守着门口的人变成了卫九,他们哪那么容易得手。
夜越发深了,现在屋内漆黑一片,贾琏不但要找人,还要防着一地的尸体中有幸存者,诈尸起来伤了自己,每走出一步都觉惊心动魄,若非贾琏在缉毒战场上历练过,只怕早吓晕过去了。
“有人吗?我是来带你出去的。”时间紧迫,又看不清东西,贾琏直接喊了起来。贾琏是个孩子,声音还是童音,孩子总是更容易取得对方的信任。
正在此事,贾琏汗毛一竖,多年的直觉让他向旁一侧,堪堪躲过一刀偷袭,忙举起窄背刀和对方打斗起来。原来,一众杀手逃出屋子的时候,还留了一个在房内。
这对贾琏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贾琏今天虽然杀了一个杀手,那是因为他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真论武力,他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是有卫九这样的人攻入屋内,都有杀手不撤退,可见昌和玉器铺果然有幸存者,找到这个人,便能证明荣国府的清白。
于是贾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付。
现下,双方都不能视物,贾琏不能取巧,对方却一力降十会,一把鬼头刀舞得虎虎生风,每次贾琏举窄背刀格挡一次,就震得虎口生疼。若非想到荣国府荣辱系于此役,贾琏靠一口悍勇强撑,早就落败了。
饶是如此,贾琏在黑暗中也大大吃亏,当的一声,贾琏窄背刀架住从头顶压下的鬼头刀。因对方力气实在太大,贾琏单手支撑不住,只好双手举刀。对方仿佛感受到了贾琏力气不足,格格冷笑两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又满是血腥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