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窦充、贾赦、窦宣、窦宵几人和贾代善在一处说话,见贾代善突然往后花园走,几人苏虽然不明所以,也知道必是发生了什么事,也提步跟上。只是贾代善习武之人,他急往外赶,哪里是几个读书人能跟上的?紧接着,众人就看不见贾代善的人影儿了,反而听到外面此起彼伏的口哨声,窦充心下一紧,提着衣摆奔了起来。

窦充跑了没几步,就开始喘气,气还没喘匀,就见贾代善带着贾琏的奶娘迎面走来,似乎要出去,窦充急忙呼道:“亲家公,孩子们这是怎么了?你这是去哪里?”

贾代善哪里顾得上跟他说明白,一言不发的往外急奔,窦充等人也不觉得贾代善脚步多快,只是只一眨眼,就见贾代善往前走了好长一段。身后那贾琏的奶娘明明是个女子,竟也能跟上贾代善的脚步。

窦充看得瞠目结舌,同时,心中也划过一丝担忧。贾代善走得如此之急,后花园里只怕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想到此处,窦充等人越发急急向后院赶去。

而窦老太太,贾母、窦氏等人要听婆子回话,大致弄明白了才往后花园去,又比窦充等人更慢了一等,到了后花园的时候,贾琏被掳走的痕迹都没了,连被范嬷嬷打伤的绿衣人都被程进带走了。只留下地上的两滩血迹和吓得哭成一团的孩子们。

贾瑚在孩子们中年纪最大,又得贾代善教导,最为稳重,见长辈们来了,上前对贾赦等人行礼道:“父亲,弟弟被一群绿衣人掳走了,祖父吩咐了人去追,自己又带着弟弟的奶娘进宫了。”

贾赦一听,就大喊好:“哪个不要命的这样大的胆子,敢到朝廷命官的府上掳人?”

窦充也是吓得不轻,问道:“瑚儿慢些说,你细细告诉外祖父,那些绿衣人怎么进来的,又怎么逃走的?”

贾瑚指着院子外的一排松树道:“那些绿衣人就藏在外面的树上,还有房顶上。他们有弓箭手,弓箭手射我和衍兄弟他们,弟弟的奶娘范嬷嬷救了我们。绿衣人手上拉着绳索飞下来,绑走了弟弟。范嬷嬷又打下来一个绿衣人,被祖父叫人带走了。”

窦充听了,又朝外看了一眼。这一带房舍密,树木成荫,的确有许多高处让绿衣人躲藏。忙命人去拿了梯子,亲自到外头松树上看。窦氏吓得六神无主,窦老太太也是身子发颤,又将方才伏侍几个孩子的丫鬟婆子都叫来问话。贾母早已心肝儿肉的哭了起来,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贾代善一样宠贾琏。

贾代善带着范嬷嬷出了窦家,两人二话不说的上了车,因为范嬷嬷伤了肩膀,贾代善索性自己赶车,倒让范嬷嬷坐在车上,快马加鞭的朝皇宫去了。

到了西华门,贾代善跳下车,让侍卫前去通禀,就说荣国公贾代善求见皇上。

景和帝素来器重贾代善,侍卫们自然清楚,也不敢怠慢,急忙去了。

贾代善转过身来,朝宫门外的京城扫了一眼,偌大京城,屋宇遍地,到处是不能轻易进府搜查的贵人,也不知道贾琏被虏掳去了哪里。这要找人,直如大海捞针。

也不知道是心中太过焦急,还是景和帝那边怎么了,贾代善感觉在东华门外等了特别久,戴权匆匆赶来的时候,贾代善总觉得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戴权见贾代善站在东华门外,忙过来行礼道:“国公爷久等了吧,快随奴婢来。”

贾代善急得都要喷出火来了,一言不发的入宫,只几步就赶到了戴权身前。戴权能做景和帝的心腹,自然是个伶俐人,不光是脑子清楚,嘴也会说就能做到他这个位置的。能做掌宫太监的,有时候一站半日、大半日是常事,有时候甚至躬身站着,体力差了是不行了。因此为了能当得下来差事,太监们还会练些拳脚。

戴权不但练过,功夫还不赖,等闲两三个平常人近不了他身,但今日跟在贾代善身后,戴权也觉得很是吃力,险些跟不上。

不过戴权是个乖觉的,知道贾代善在景和帝跟前儿得脸,倒一声不吭的咬牙跟着。

景和帝听说贾琏在窦充府上被人绑走了,怒道:“这些贼人也太无法无天了,戴权,去传朕口谕,让京营那边注意些,别将贼人放走了。”

戴权应是,贾代善谢恩。

因还要寻找贾琏的下落,贾代善很快从宫里告辞出来,对戴权道:“京营那边,烦劳公公跑一趟,我这就先回去了。”

戴权沉声道:“国公爷放心,奴才定然将此事办好了,琏二公子定会平安无事。”

贾代善苦笑一下道:“那就谢公公吉言了。”说完,又带着范嬷嬷上了车,驾车而去。

顺天府那边自然会有人去报官,且顺天府尹也会卖荣国府面子,但是京营却未必。前任京营节度使是贾代善堂兄一等将军贾代化,后来贾代化过世,继任的京营节度使是缮国公之孙现袭一等侯石光珠。

石光珠自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京营许多官兵都换了自己的亲信,石光珠面上虽然对宁荣二府客客气气的,总想快些摆脱宁国府对京营的影响。王子腾回京后,复又到了京营任职,王家和贾家表面上是姻亲,背地里也另投了他人。这些人即便面上给贾代善面子,背里也不会将贾琏性命放到心上。更重要的是京营负责皇城安全,人口失踪这样的事是顺天府管,贾代善若是直接求到京营,便是结党营私,公器私用,传到言官耳朵里,定会被参一本,惹出别的是非。

所以贾代善直接到宫中求了景和帝,有了景和帝口谕,京营每日开闭城门的时候注意些闲杂人等,说不得也对寻找贾琏有所助益。可是即便如此,京营的人也未必肯全力营救贾琏,所以贾代善又急急回了荣国府坐镇。

窦家忙乱一场,倒惹得窦充夫妇无比内疚。外孙第一次来自己府上,就遇到这样的事,难免将当时陪孩子们玩的丫鬟婆子招来细问。

得知是窦衍等几个小孩子要学蹲马步,众人才去的后花园,窦充当场就要责罚窦家几个孩子。

贾母这时候倒是说了句公道话:“亲家老太爷,孩子们在一处玩耍,又没外出惹事,谁能想到贼人会上门掳掠呢?这怪不得孩子们。”

贾母都发话了,贾赦和窦氏自然也忙相劝。窦充又叹了几口气,贾府众人也无心留下用膳,坐车回了贾府。

路上,贾瑚抬头问窦氏:“母亲,是我错了吗?若不是我到后花园教衍兄弟他们扎马步,就不会出事了。”

窦氏摸了一下贾瑚的头道:“不与你相干,那些贼人是有备而来的,今日不在你外祖府上动手,也会另寻机会。”

贾瑚点了点头,还是一脸难过。

贾母、贾赦夫妻一行回府时,贾代善已经在荣禧堂旁的小抱厦坐镇指挥了。贾赦是第一个坐不住的,听说贾代善在小抱厦,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也跟去了,见了贾代善,先请了个安,就问:“父亲,琏儿有消息了吗?”

贾代善看了一眼贾赦,自己这大儿子别的本事没有,倒是向来孝顺,关心家人,摇了摇头道:“暂且没有消息,你劝着你媳妇些,莫让她担心太过。”贾赦垂首应是。余者贾瑚亲眼见着弟弟被掠走,哪里坐得住,也一直在贾代善身旁陪着。

倒是东小院里,贾王氏听说老太爷、老太太和大房一房人去窦家,连午膳都没用就回来了,难免使人悄悄打听。

自从周瑞夫妻被送官之后,贾王氏就新提了来旺夫妻做心腹。来旺家的知道现在窦氏掌家,不能随便和人打听,省得落到窦氏手里丢了差事,于是只装作办事为名在府里乱逛,总能听到几句。

贾琏被掠走这样的事贾代善也没下令瞒着,来旺家的只从抱厦外头路过两遍,就听了个七七八八,忙回东小院告诉贾王氏。

贾代善何等精明,来旺家的前脚走了,就对范嬷嬷使了个眼色。范嬷嬷肩膀中箭,回来后已经包扎了换了衣裳,从外表也看不怎么出来,只要不和人动手,也不怎么影响行动,于是范嬷嬷缀上了来旺家的。

来旺家的回了东小院,贾王氏打发了其他丫鬟,来旺家的才上前低声道:“太太,听说那边的琏二爷在窦家被人掠走了,贼人冲进家中将人绑走的,老太爷在小抱厦指挥下人们找人呢。啧啧,听着怪怕人的。”

贾王氏听了,啊了一声,显然很是惊讶。

惊讶之余,又忍不住心中一阵暗喜:自从贾琏不知道怎么得了老太爷的青眼,老太爷一味偏帮长房,老太太还活着,大库钥匙就给了窦氏,二房更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如今那毒月毒日生的小毒崽子丢了,贾王氏只觉一阵快意,但面上却不显,叹了口气道:“可怜见儿的,琏儿还不足七岁呢,就遇到这样的事,这都是他的命啊。”

接着,贾王氏和来旺家的又说了些别的,虽然语气听着有些令人不喜,但也没有过分的话,听着也不像知道此事的样子。范嬷嬷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国公爷是乐于见到此事与二房无关的。

于是,范嬷嬷从东小院出来,去小抱厦将听到的对贾代善说了。

贾代善指节在黄花梨木书案上叩了两下,点点头道:“那就好。”

贾母怎么说的都是贾琏的嫡亲祖母,就算她不喜欢贾赦,也不喜欢贾琏,总要在小抱厦坐着以示关心。于是贾母就看见不停的有人进来向贾代善回禀说东门没有琏二爷消息;西门没有查到琏二爷踪迹;南门没有可疑人等出城……贾代善发号施令,丝毫不乱,大有大军主帅在中军帐坐镇指挥的气势。

贾母见了这阵势,心中暗暗不忿,除了贾琏,贾代善只怕也不会对其他儿孙如此用心。接着贾母又暗中呸了两口,心道:我的珠儿重阳节生,是大富大贵的命格,才不会出这样的事。

贾代善在小抱厦一阵发号施令,分配了寻人方案,又吩咐了各路家丁管事如何单管一路,如何和旁的家丁相互协作,若发现可疑人等如何传递信息等;又说没有被派出去寻人的下人一律不许出府,都分配清楚,贾代善才带着范嬷嬷回了梨香院。

回梨香院后,贾代善又命程取将被范嬷嬷捉住的绿衣人押到演武场边上的石屋去,又派人去请了范珣来参详。有些话真真假假,可以让他人听到的,贾代善在小抱厦说了,有些话不能叫信不过的人听去,贾代善才回石屋说。

那绿衣人被贾代善把下巴捏脱了臼,现在还没复位,脸颊高高肿起,因为疼了半日,表情越发扭曲。

程进将绿衣人押来,对贾代善道:“国公爷,此人藏在口中的毒囊已被取出,可以问话了。”

贾代善点点头,程取才扶着那人的头一扭一挫,将其下巴复位了。贾代善冷声问:“说吧,你受谁指使,为何绑架琏儿?”

绿衣人双眼恶狠狠的瞪着贾代善,嘴一张一合,试了几下刚复位的下巴,才有些含糊的道:“国公爷不如问我,我们为何会知道今日国公爷要去窦家,所以早早设伏。”因为下巴脱臼太久,那人口齿不清,要用心才能听明白他说什么。

贾代善扬了扬眉,问:“这不是什么机密事,只要用心,很容易打听到。”

绿衣人适应了一下,口齿也比刚才清晰了一些,冷笑道:“国公爷就这么信得过府上的人?国公爷当初一代名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令敌军闻风丧胆谁不晓得?若是两军对垒,国公爷鲜逢敌手,若是被自己人暗算,就难说了,国公爷手臂上的疤怎么来的?”

贾代善面色一沉,他手臂上有一条十分狰狞的疤,他还曾用这条把教育贾珠不能说谎。可是他没对贾珠说过这条疤怎么来的,这条疤是当初贾代善救过的一个亲信出卖了贾代善,贾代善被敌人伏击,一场浴血奋战后受的伤。至于那个获救后对贾代善感恩戴德的亲信,不过是敌方用苦肉计送到贾代善跟前的内应。

那绿衣人接着道:“我们能提前在窦家屋外设伏,能准确无误的掳走琏二公子,自然是有人告诉我们琏二公子的行程,还告诉我们会想办法将琏二公子引到窦家后花园。否则窦家就那三进的宅子,我们若将其团团包围,能逃过国公爷的法眼?再说了,琏二公子甚少出门,若是没府上的人相帮,我们未必能从那许多孩子中一眼认出二公子。”

说完,绿衣人格格笑了几声,故意沉下眼睑,不去看贾代善等人。

范珣和范嬷嬷也是心中一沉:被国公爷所救的人被判国公爷,这绿衣人的指向性太明显了,不知道国公爷会不会疑心自己。

范珣和范嬷嬷是一对兄妹,当年常安王作乱,被贾代善逼得弹尽粮绝,常安王部为了活命烧杀掳掠,范珣兄妹就是贾代善那时候救下的。

贾代善没有回头看范珣兄妹,只是在想:那时候的少年兄妹,如今都过了不惑之年,他们若是敌方的人,会在自己身边潜伏那么久吗?

范珣兄妹和贾代善当年在边境救的那人不同,边境救的那人浑身是伤,缘何受伤都是自述,后来自己被他出卖,险些丢了性命,也只怪自己年轻气盛,识人不明。范珣兄妹却是实实在在的普通百姓,父母死在常安王手上,自己救了二人后,还去了范家,看到了范珣父母的尸体,范珣父母的尸体都是自己派人收的。范珣兄妹家世清白,来历清楚,自己救他们的时候,已经在战场历练十几年,跟初上战场的时候严厉已经大为不同,鲜少有人能骗过自己了。

范珣兄妹会掩饰得那么好,欺骗自己二十多年不被发现吗?他们也会为了利益出卖自己吗?

范珣和范嬷嬷都没有说话,范珣和范嬷嬷都是聪明人,明白攻心为上的道理。对方从贾代善早年的惨痛经历入手,能不能引起贾代善的疑心,全凭贾代善心中是何想法,已经没了自己自辩的余地,若是贸然开口,反而显得做贼心虚。

果然听贾代善冷笑道:“你说得倒有几分道理。”

绿衣人冷笑道:“自然有道理,这姓范的婆子若是一直守在琏二公子旁边,我们也没那么容易得手,偏偏要去救别人家的孩子。再说了,我们明明有弓箭手埋伏,为何没将这姓范的婆子乱箭射死?那是因为她本就我们自己人!”为了刺激贾代善,绿衣人说完,还哈哈笑了几声。刚接回去的下巴或许有些麻木,这笑声听起来嘎嘎嘎的,格外刺耳。

范嬷嬷依旧低着头没有自辩,但是绿衣人的话再明白不过,她只有肩膀中了一箭,这也是为了以后继续留在国公府的苦肉计罢了。

贾代善冷笑道:“我差一点就信了。”

这话听得除贾代善之外的四人脸色大变。范珣和范嬷嬷自然是忪了一口气,绿衣人则是满脸惊愣,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里。而程取则是想想:国公爷发现了什么破绽?

贾代善道:“将两个细作送到我府上二十多年,你还没受什么皮肉之苦就将他们暴露了?我不信能让你们口中藏毒的主子会这么蠢。所以你方才那一番话,是你们出发之前就被人告诫过若干遍的吧,一旦失手被擒,就说出来挑拨离间,让我自断臂膀不说,还能临死为自己拖两个人垫背。”

绿衣人听了贾代善这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偏偏无话可说。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死士,却并不工于心计,这番说辞的确如贾代善所说,出发之前主公派人跟他们说了好几遍,让他们所有人都牢记心中。

绿衣人以为自己算是说得无懈可击了,谁知早就被贾代善看破了,这个老狐狸,魔鬼!

“还不肯说实话吗?说了实话,或许会少受点皮肉之苦。”贾代善冷笑道。

绿衣人不过是个杀人机器,但听到贾代善这冷冰冰的语气,看到贾代善这带着杀气的笑,还是不由得一瑟缩,然后又咬牙道:“我方才说的就是实话!”

贾代善见绿衣人脸上已经露出惊恐之色,继续冷笑道:“不肯说也没关系,你不说,我倒可以让你长长见识。”于是贾代善罗列了一番令人毛骨悚然的酷刑,贾代善说一样,绿衣人抖一下,终于忍不住浑身颤抖,上下颌开始打颤,牙齿咯咯作响。

别说绿衣人,就是刚刚被贾代善宣布无事的范珣和范嬷嬷,听了这花样繁多的酷刑也心中一阵发毛,国公爷素来仁慈,虽然不怒自威,却待人宽和,连他们都想不到国公爷有如此狠厉的一面。

贾代善依旧用冷冰冰的语调道:“你一个大男人,恐怕没穿过红绣鞋吧,若是你能熬过前面的刑法,我倒可以让人给你穿一双。就是用炭火烧红了铁块,烙在你脚底……”

“别说了!”绿衣人惊恐的大喊起来,喊声嘶哑而凄厉,连方才被绿衣人构陷的范嬷嬷听了,都生出一丝不忍。

贾代善见绿衣人情绪终于崩溃,飞快的正色道:“你们的组织,和绿色有关?”

绿衣人在极度惊恐中,早就忘了防备贾代善套话,听了这话果然一愣,旋即面如死灰。他们受过掩饰情绪的训练,若是贾代善一早就这么问话,未必会令他失态,但是此刻绿衣人心中满是恐惧,果然被贾代善套去了话。

绿衣人蔫得像霜打的茄子:“国公爷果然是高人,我不过是下等杀手,连主公的面都没见过,除了每次接任务的时候有人通知,其他什么也不知道,求国公爷赏我一个痛快。”

贾代善哼了一声,回身对程取道:“将他押去和青瑟关在一处,他们共事一场,也该相互见证一下对方的下场!”程取应是。

贾代善出了石屋,又对范珣道:“范先生,你迅速将城内城外和青、绿有关,又有可能藏人的地点、组织理清楚。为了掩人耳目,也别只查有关青、绿二色的组织,夹杂些其他的,莫让对方晓得我们猜到了什么才好。”范珣应是去了。

翠鸟和青瑟一个在荣国府毒杀贾代善,一个在宁国府刺杀忠顺王。后来贾代善曾派人查过二人的来历,二人都是被拐子拐了,又从人牙子手上买的,巧合的是,二人进贾府之后都没改过名字。

刚开始贾代善只是又些微疑惑,直到今日贾琏被掳走,对方又是一群绿衣人,贾代善才将隐藏在黑暗中的对手和颜色联系起来。

青也好,翠也好,绿也好,都是深深浅浅的绿色罢了。

于是贾代善故意吓那绿衣人,吓得对方胆都破了的时候,陡然将自己的猜测问出来,果然绿衣人来不及掩饰神色,叫贾代善猜中了。

青绿二色,无论是青楼也好、酒楼也好,商铺也罢,范围总是缩小了不少。至于顺天府和京营,让他们继续搜索,将水搅浑了,对方才不能掌握自己的一举一动。

又说绿衣杀手们掳走了贾琏,中途换了好几个车夫将贾琏送走,那群绿衣人的头目自然会回去复命:“主公,贾代善得知贾琏被掳之后,第一时间就入了宫,请皇上下了口谕让京营盘查,又去顺天府报了案,顺天府也在查。”

那被称作主公的人回过头来,却看不清样貌,他脸上戴着一个银面具。那戴银色面具的人笑道:“荣国公,也不过如此!就让他将京城翻过来吧,我们也正好隔岸观火看一场好戏。这几年贾代善这老狐狸突然变得越发狡猾,难道真的是贾琏那小兔崽子是个神童,给他出的主意?怎么小兔崽子一被捉,老狐狸就变蠢了。若是这小崽子真那么厉害,倒要废一番心思降服,才能为我所用。”

原来,贾代善固然在故布疑阵,大张旗鼓的寻找贾琏,对方也在时刻关注荣国府的动向,见贾代善除了求助京营,到顺天府报官借助官府力量外,还将荣国府的家丁护院也派出了。只是贾代善一通乱查,行事像个莽汉,全然没有当初和贾敬配合,一人在朝堂,一人在山东,将忠顺王和戚川耍得团团转的举重若轻、游刃有余。

范珣兄妹被贾代善所救不说,难得今日遇到这样的挑拨,国公爷也能丝毫不对自己兄妹起疑心。范珣感动之余,做事越发尽心,次日就将京城内外与青、绿二色有联系的酒楼、商铺、建筑等列了个单子交给贾代善道:“国公爷,属下现下就查到这些,恐还有疏漏,属下这就去查。”

贾代善低头看了,范珣做事很仔细,名字带青、或者绿的青楼、酒楼、铺头等单列;又将撑内外比较有名的青色建筑单列,贾代善浏览一遍,用笔勾了。突然抬头道:“不必了,我知道琏儿在哪里了!”说完,将单子扔进了炭火盆里,待得烧干净了,贾代善才起身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