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修这段时日心情不错。
下属们知晓是燕王不在的缘故。
主子心情不错,就意味着好说话。
所以下属们也就飘了。
书房内传来翻书的动静:“你去端合宫了?”
小顺子头皮发麻,惊惧之下,连腿伤都没有感觉了。
他声音细的像蚊子:“是......是去了。”
“你当谁都像你这么蠢,等着被人算计?”
宴修头也不抬说道。
叶檀有急智,小顺子想去报仇只怕还嫩了些。
飞虎啧啧称奇。
以殿下的脾性,放在以往可没有这般云淡风轻的态度。
只怕这小顺子早就拉出去三十大板了。
小顺子木讷地抬头:“殿下,奴才、奴才——”
宴修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拉出去十个板子。”
......
第二日,是太后的寿辰。
几个侍中和赵宫令忙得快长出四只脚来。
贵族小姐们的矜贵派头和粉衣罗衫看得人眼花缭乱,满头的金簪玉饰,香粉琉璃妆点个富贵圈。
作为司中的叶檀和花美景各得了一两银子的红包。
两人蹲在角落里嗑瓜子。
“你看,这些闺秀的首饰可真好看,等十年后出宫了,我肯定给自己也买几个,”
花美景见四下无人,小声嘀咕道。
叶檀从她手里抢了把瓜子:
“你想得美,阖宫上下,现在也就吴姐挺过了八年,在宫里活十年,咱俩得烧高香。”
不过吴姐已经攒了一笔小金库。
再有她和小花花时不时补贴,日子过的滋润得很。
花美景顿时垮了脸:“你别说不吉利话,我娘还在宫外等着我呢。”
叶檀:“屁!你娘早就拿着你的卖身钱,带你弟远走高飞了。”
“哼,你说话真晦气!”
花美景生气地一扭头,叶檀捅捅她。
花美景身子转到一边,故意不理她。
叶檀又捅了捅她,小声说:“你看,有帅哥。”
花美景眼睛一亮:“哪儿?”
回头一看,门口站了个黑衣玉冠的帅哥。
帅哥比她还高,肩膀宽,衣服真好看,哇,腰带上还绣着那是啥,四爪的蛟?
哦,他妈的,是太子。
花美景双腿一软,直接磕了个头。
叶檀等人走远了才笑出声来。
花美景黑着脸:“吓死我了,差点被帅死。”
叶檀吐槽:“哪个蠢货能相中这么个瘟神,脑子坏掉了吧。”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家的千金上前献舞。
“臣女柳柔柔,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罢,红着脸看了一眼宴修的方向。
叶檀抬头望天:“当我没说。”
珠帘微微晃动,一个身影闪进门内,蹲在她俩身边。
叶檀:“你啥时候来的?”
李铁军嘿嘿一笑:“刚刚,太子落座后,我们外场的侍卫能在外围喝几杯。”
花美景好奇地看着他:“你是谁啊?”
李铁军谄媚地抱拳:“花姐姐好,咱家是侍卫李铁军,以后多多关照。”
花美景逐渐羞红了脸,身子扭到一旁不说话了。
叶檀问:“这两天东宫有啥动静?”
李铁军接过花美景给的瓜子:“没啥动静吧,我看挺风平浪静的。”
叶檀记得太后要在寿宴上对太子动手来着。
但现在没看出来太后要动手,倒是来了好多个对宴修抛媚.眼的,叶檀啧啧称奇。
宴会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有刺客——”
“啊!救命啊!”
世家贵女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叶檀瞧见人群中有个宫人提剑行刺,刺杀的对象正是宴修。
花美景吓了一跳,叶檀给她一个眼神:“慌什么慌?”
刺客又不是想杀她们,合该太子着急才对。
李铁军认同地点了点头。
叶檀皱眉:“你家太子遇刺你不上去帮个忙?”
李铁军耸耸肩:“前头有的是卖命的,我上赶着送死干什么。”
正说着,那刺客劫持着太子向门边走。
“谁都别动!谁敢过来我杀了谁!”
叶檀点评道:“这刺客一看就下盘不稳。”
李铁军困惑:“我看挺稳的啊。”
叶檀不屑一笑,双指捻住一片瓜子皮:“看好了。”
下一瞬瓜子皮被轻轻一甩,却势如破竹,狠狠钉在了刺客的大腿上。
“啊——”
那刺客登时身形摇晃,痛得怒斥:“哪个无影小儿竟敢偷袭?!”
说着,剑刃就在宴修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线,引得众人惊呼。
“太子殿下——”
贵女们掩面低泣,皆作惊恐状。
反观正主不慌不忙,双指夹住剑刃,趁其不备夺下长剑将刺客逼出大殿。
刺客运起轻功,几下消失在人前,大喊:“我还会回来的!”
一阵吹嘘太子殿下英武的马屁声瞬间在殿内响起。
叶檀冷哼一声:“要不是有我助他,他估计都死在刺客的剑下了。”
李铁军和花美景振臂高呼:“大姐威武!”
......
坐于上首的太后面容又惊又惧,恨恨扭着帕子。
她叫来赵宫令,咬牙切齿:“不是说好下毒么,怎么突然冒出来个刺客?”
赵宫令也慌了神:“臣也不知道啊。”
太后冷哼一声:“什么都别说了,赶紧动手吧。”
她已经迫不及待取太子狗命了。
赵宫令连声称是。
却没注意珠帘后头一道人影闪过。
叶檀方才趁着混乱,去前面贵人的席面上偷了几颗苹果和桃子回来。
倒是没想到,这一偷又听见了秘密。
花美景撅嘴:“我也要吃桃子和苹果。”
叶檀分了她一半。
此时混乱的场面恢复井然有序,不少贵女冲到太子面前又哭又伤心,似是吓坏了。
“殿下怎么能如此鲁莽,与那歹徒搏斗呢?”
叶檀:不搏斗你救他啊?
“殿下这伤口当真骇人,可吓坏臣女了,快让臣女为您治理伤口。”
叶檀:啊对对对,伤口太严重了,再晚会儿就愈合了。
她嘀咕着:“蓝颜祸水,招蜂引蝶。”
飞虎挡在宴修身前,快被贵女们的脂粉味呛死了。
宴修根本不与这群女儿家说话,招来东宫近侍,吩咐他们去调查此事。
恰是这时,一穿青绿色宫装的司中端上一杯铜制的酒盅。
席间忽地一静。
太后看向宴修,高举酒杯:“哀家素来疼爱太子,今日哀家的寿辰,太子可千万要给哀家这个面子,喝了这杯酒,成全了你我的情谊才是。”
太后并非皇帝生母,还比皇帝小上几岁。
众人知晓太子与她素不亲厚,说出这番话也不奇怪。
所有人都注视着宴修的动作。
席间男人黑底织锦的暗蛟皇袍,姿态如青松凛冽,眉宇微抬透着股随意。
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上酒盅,其后男人缓缓起身,像是座高山覆住身前的案板。
叶檀在远处仔细打量着宴修的身板。
若有所思道:“这哥们儿身材不错啊。”
看男人的身材,和花美景对比身高,和她对比腹肌,和武将对比肩膀和肱二头肌。
宴修全占。
“是有点儿帅哈。”
她倒吸一口气,搓了搓手,迫不及待看他去死的场面。
毕竟太后都下毒了。
他今天再不死说不过去。
天色已黑,夕阳西沉。
只见席间男人懒得客套,扬起脖颈一饮而尽。
太后满意地笑了。
赵宫令也松了口气。
叶檀失望地低下头。
太子又不是蠢的,只怕今天他是死不了了。
......
月挂中空,夜色扑朔。
后院耳房。
甲乙丙丁在耳房中翻找着关于叶檀的物件。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匣子里似是有银光闪过。
这样的匣子摆满叶檀的床下,还上了锁,几个人捣鼓半天才打开。
甲:“我去,她有好多银子!”
刚入宫几个月的小宫女,怎么有这么多银子?
甲蠢蠢欲动,想将银子占为己有。
乙怒斥:“你身为一个暗卫的素养呢?”
甲也怒斥:“有本事你别拿啊!”
争执之下,两人谁也没拿着一两,叶檀的物件被翻了个遍。
丙:“咦,她这里怎么有这么多肚兜?”
颜色陈旧,大小不一。
丁啧啧感叹:“没想到她还有这种癖好。”
几人没翻到什么可疑的物件,将各路东西原封不动放好,就消失在房内。
半晌后,干完活的花美景和叶檀满身疲惫地回到屋中。
前院的宴席直至三更才散,他们这些奴才收拾完天都快亮了。
叶檀睡前下意识摸了摸床底的匣子,随即满意地点点头。
结果越摸越不对劲。
“一号银子应该放在最左边啊,二号银子怎么跑到最上头去了,啊啊啊,我的三号银子去哪儿了。”
她给她的宝贝银子们都做了标记,都按顺序摆好了,究竟是谁?究竟是哪个混蛋!
叶檀从床上“砰”一下起身,挨个检查自己那为数不多的家底,结果发现所有东西都有被翻动的痕迹。
有贼啊。
这可恶的贼人!
“啪嚓——”
窗外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叶檀抓狂的动作一顿。
她拿出吴姐送的的菜刀,缓缓擦拭,随后,狞笑着蹿上了房顶。
......
“啊——”
“救命啊,啊啊啊啊”
“大姐,大姐我错了!”
“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