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到了后半段, 选手内部突然出了事。
这件事还牵扯到了随侯钰身上。
*
夜里，刘墨拎着水瓶来敲侯陌房间的门，侯陌擦着头发走出去问：“干什么？”
他现在非常不爽, 毕竟刘墨打扰了他和随侯钰一起洗澡。
刘墨拎着水问他：“你们的水有问题吗？”
“水？”侯陌觉得非常奇怪。
“对，马勒戈壁的, 有人在水上动手脚, 放在那里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使劲一捏……”说着, 刘墨捏了一下水瓶给侯陌展示，水瓶居然有几个孔在往外喷水，像花洒似的。
“我操？什么情况？”侯陌赶紧回房间里试了试他们的水瓶，挨个捏了捏，并没有被打小孔。
刘墨跟进来看了看，依旧骂骂咧咧的：“我们队里有两个整箱都有, 外围的一圈水都被打了孔，这要不是有一瓶水拧着费劲使了点劲，都发现不了。打孔不可怕, 可怕的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被兑什么。”
他们的水准确地说是“一件”，不是纸壳箱的, 而是用塑料封着的，每件12瓶。这种塑料还不如瓶身结实，想扎进根针挺容易的。
如果是恶作剧还好, 这要是兑了什么影响了比赛就不好了。
侯陌跟着问：“跟举办方举报了吗？”
“嗯，我们教练去了，我们正挨个队问呢，你去问问你们的队友，我去东体附中问问。”
“行, 我也问问。”
送走了刘墨，侯陌收起了慵懒，快速拿出手机来在群里询问。
队里其他人也都陷入了惊慌之中，还有人把之前的水瓶找出来再灌水试试看的，生怕自己也中招了。
没一会儿，冉述说话了。
冉述：我们应该没事。
侯陌：为什么？
冉述这笃定的语气让侯陌一慌，该不会有人骂随侯钰，冉述扎水瓶报复去了吧？
不过他很快放心了。
冉述：你们让我去仓库搬水，我嫌沉，就自己花钱买了几箱同牌子的，快递小哥给我送上来了。
冉述：你们现在喝的水都不是仓库里的，是我买的。
邓亦衡：我去……刚才我被吓得心突突直跳，真怕被放了兴奋剂。
沈君璟：你是真锦鲤，带我们逢凶化吉。
随侯钰穿着浴袍走出来，看着手机问侯陌：“如果只有我们是自费买的水，一时半会儿还调查不出来是谁动的手脚，会不会怀疑是我们做的？我们能相信冉述是会这样做的人，别人不能。”
前面有随侯钰被众多网友网络上炮轰的事情，后面有冉述非常规的自费订水，这联系起来真的有些蹊跷。
侯陌也有点担心，于是提前跟王教练说清楚，生怕他们被冤枉了。
随侯钰眉头紧锁，接着拿起手机来快速敲击屏幕，似乎是在联系谁。
还是预防一下比较好。
侯陌则是时刻关注着情况，还在跟刘墨那边打听。
两个小时后，网球微信群里逐渐出现了阴谋论，随侯钰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队A：我看到枫屿高中的人自己订的水，送货员送过去的。
××队B：这有点明显了吧？未卜先知了？
××队C：听说是他们队的卷毛被骂了，他们蓄意报复呗。
××队D：有毒吧？有这心机穿越去古代宫斗去，来比什么赛？长得恶心，心也脏。
中招的并不是只有一支队伍，渐渐地，成了群骂的状态。
枫屿高中这边则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他们觉得他们已经猜对了，骂得更凶了。
南云附中队肖琦：@枫屿高中队随侯钰，冤有头，债有主，网上骂你的是我，我是那个戴红帽的大灰狼。你就是娘，打得菜，还他妈的各种小手段。你这样的早晚禁赛，滚出网球圈，靠脸吃饭去吧，傻逼。
南云附中队刘响：@枫屿高中队随侯钰，别装没看见，娘们兮兮的还做起缩头乌龟了？真不要脸，怕赛场上打不过，开始用小手段了？
这时一直在看群的邓亦衡终于忍不住了，发了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
枫屿高中队邓亦衡：我们刚知道的时候也在检查，根本不知情，而且订水是我们队友嫌重。
南云附中队肖琦：呵呵，这种聊天记录我三分钟就能做出来。怎么就那么巧，你们不愿意搬水后，水就出事？
××队E：枫屿高中的，我现在就想你们告诉我们，水里到底加了什么，别让我们提心吊胆的。
××队G：用得着吗？我们都没看体育新闻，你们连我们一起算计？你这样打什么网球？滚吧！就应该禁赛。
群里又对骂了十几分钟，枫屿高中这边又一次不回复了。
刘墨那边不相信侯陌他们会做这种事情，急得下楼来侯陌的房间，问：“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都针对你们了？你们有对策吗？我听说已经有队伍去举办方那边闹了，要让你们队禁赛。”
侯陌站在一边看着，说道：“再等会儿，我们这边在处理。”
“怎么处理？”刘墨完全想不到应对方法。
侯陌指了指正在用笔记本电脑排查监控的随侯钰，说道：“他在你来之后就猜到要出事，老早就让苏安怡去要了一份监控，发现仓库门口的监控只拍到了戴帽子穿一身黑的人，就让我们队友在附近的店铺买这段时间内的监控，现在正排查呢。”
“我操，挺先进啊……”刘墨探头去看。
“嗯，就是有点累眼睛，我们几个轮换着来呢。”
“主要还是你们有钱，都是有钱的锅啊。”
这时苏安怡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我在停车场看到有车一直开着车载监控，打了车主留的挪车电话，买来了这段视频，你看看。”
“嗯。”随侯钰伸手接过U盘，插在了电脑上。
又过了十分钟，网球群里一直在被单独@着骂的随侯钰终于说话了。
枫屿高中队随侯钰：抱歉，才查完监控，视频剪辑出来了，画面放大了，买通社会人士的是哪一队的，自己认领吧。
枫屿高中队随侯钰：[视频]×3。
枫屿高中队随侯钰：人类进化这么多年长出来的脑子是用来思考的，不是用来喷粪的。
枫屿高中队随侯钰：@南云附中队肖琦，我初步认定你长得丑且网球打得菜，还没有脑子，只会按键盘，我建议你回炉重造。至于你们的这些聊天记录，我已经录屏了，我有钱也有时间，可以挨个告你们，等着吧。
群里安静了一分钟后才复活。
说话的人都在努力辨认监控里的人究竟是谁。
到最后，他们认出来监控里的人是另外一队的，且已经被比赛举办方带去调查了。
半个小时后调查结果便发进了群里。
这个选手在比赛的时候，觉得裁判不公平，明明是界内，却被判成了界外，让他输了比赛。心里不爽之后，就联系了一个社会闲散人士，让他进仓库里扎瓶子报复。
他也知道兴奋剂什么的太严重了，所以只加了点可能造成腹泻的东西。不过做贼心虚，怕水浑浊被发现，加的剂量很少，进入水里被稀释，效果还不如排毒养颜胶囊。
调查结果出来后，群里有零星跟随侯钰道歉的人，更多人都是装死，不再说话了。
不过随侯钰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毕竟他受一点委屈，就会记在心里很久，必须当场报仇了才能痛快，以至于他又开始使用钞能力，叫了一个律师团队过来，一起轰炸举办方。
没多久，在群里骂过随侯钰的队员全部被叫到了一个办公室里。
这些人必须书面给随侯钰道歉，还要在公开平台道歉三天，不能设置部分可见。
如果拒不执行，之后的比赛恐怕都没办法参加了，会被处5日以下拘留，毕竟随侯钰是一个不要经济赔偿的人。
随侯钰坐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坐着，能够在现实里看到那些骂他的人，觉得还挺不错的。
之前在新闻里悄悄地骂他，他抓不到人。
但是在微信群里都带着队伍名字和人名呢，他一抓一个准。
在网上骂得那么凶，真见面了都不敢和他对视，这群人也是有趣。
有的人靠网球比赛一战成名。
有的人靠网络骂战逆风翻盘成名。
随侯钰居然是后者。
这一年参加网球比赛的选手中，很多人都对随侯钰印象深刻。
他恐怕是这些年里，唯一一个能凭借一己之力，让几十个人聚在一起写检讨书的人。
见到那个叫肖琦的人后，随侯钰拿过检讨书打量肖琦，把他从上打量到下，再从下打量到上，眼神里带着同情，一副“你长得这么丑，我不屑与你计较”的样子。
肖琦被打脸之后还要被这样示众，整个人都在控制脾气的过程中微微发抖。
“你、你最后也骂我了。”肖琦愤怒地说道，然而一点底气都没有，就像是小孩子吵架。
“哦，那你告我啊。”
肖琦瞬间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随侯钰这样拥有钞能力，能请来这么一群律师，搞这么大的阵仗。
举办方遇上这种事情也是头疼，只能努力做和事佬，生怕事情闹大了传出去。
不过，最后一群人公开道歉的场面倒是挺壮观的。
微信群也是这样，刷屏的道歉言论出来后，再没有人聊天了。
听说，他们私底下又搞了小群，随侯钰也懒得管了。
处理完这些事情已经凌晨两点钟了，他回到房间里趴在床上。
侯陌很快捧着一碗面条过来了：“来吃夜宵。”
他快速起身，惊讶地问：“你哪弄来的？”
“在你吵架的时候，我去酒店厨房亲手给你煮的，吃点热乎的再睡。”
随侯钰终于满足了，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面条。
侯陌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吃，眼神像慈祥的父亲，问：“解气了？”
“还行，要不是怕他们说我也骂人，我真想当场骂回去。”
“你已经以一敌百了。”
“没有，才四十多个人……”
“嗯，之前在群里道过歉的人你都放过了，心软的钰哥。”
“……”随侯钰继续闷头吃面条。
侯陌拿着手机看，笑道：“何氏璧和楚佑也被罚写检讨书了。”
随侯钰有点意外：“我没看到他们俩骂我啊。”
“他们俩的确没参与，但是他们教练夜里叫他们所有队员集合，教训他们骂人的事情，这俩人没过去。一打电话才知道这俩人偷偷跑出去，去宽窄巷子玩去了。就他们俩人……”
他们规定比赛期间不可以私自外出，一个是为了安全，一个是怕他们嘴馋乱吃东西。
“他们不是火锅省的吗？”
“但不是这个城市的啊。”
随侯钰又闷头吃了几口，又问：“就两个人？”
“嗯。”
“约架去了？”
“约架还去宽窄巷子，这是缺人给他们加油助威吗？没人围观的打架会让他们觉得寂寞？”
随侯钰的人生观被颠覆了。
就算是打双打，也不至于这样吧？
*
随侯钰和侯陌的双打组合，在众多非议中顺利走到了总决赛。
在姜维和陆清辉的组合后，他们似乎没有遇到更大的难题，用实力证明他们并不是两个花瓶，且那个卷毛实力也挺强的。
渐渐地，那些人也就闭嘴了。
从他们的新闻上了头条后，比赛的票卖得也好了起来，有些人好多次想要去看他们比赛都找不到空座了，如果不是比赛场地设置了队友坐的位置，王教练怕是都只能站在外围看。
侯陌和随侯钰受到了很高的关注，甚至有赞助商特意联系了王教练，希望这两个人去帮他们拍一组宣传广告。给的价格还挺高的，快赶上刚出道的小明星了。
他们也喜欢这种关注度高的选手。
王教练帮他们接了这份工作。
转眼到了8月29日，总决赛当天。
这一天的比赛安排依旧是上午双打总决赛，侯陌和随侯钰对阵楚佑和何氏璧。
下午是单打总决赛，侯陌对阵莫西柯。
上午的比赛，第一场是角逐第三名的，随侯钰和侯陌他们是紧接着的第二场。
在热身的时候何氏璧和楚佑也到了，何氏璧主动和随侯钰说话：“之前的事情我不知道，抱歉，我的队友恶意中伤你。”
“哦，无所谓，我队友也会护着我，不过他们素质高一点，不会去诋毁别人。”
何氏璧听完，知道随侯钰说得豁达，言外之意还是损了他的队友。
楚佑站在他们身边看着，知道两边关系变得很尴尬，何氏璧嘴笨说不过随侯钰，便伸手拽着何氏璧走了：“之后比赛场上见吧。”
“嗯，好，拜拜。”随侯钰和他们道别。
侯陌则是盯着那两个人看了半晌，嘟囔：“你说，他们俩谁能是1呢？”
随侯钰：“……”
他也猜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