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是校内阅卷, 虽然扫到电脑上时是切了名字的，但老师们对学生的情况了若指掌，哪几个学生特别好特别差, 一看卷面就能猜出来是谁。
但是有一份卷子, 卷面书写整齐，字体俊秀, 答题内容更是不得了，几乎踩中了每一个得分点。
这个字迹对老师们来说很陌生，但又不是没见过, 有人已经隐隐约约猜出是谁的卷子, 可不敢确认。
不会真的是他吧？那个学生虽然最近进步很大, 那也不太可能考这么高分。
然后最后总分的时候发现, 真的是姚尧。
老肖改了物理卷子后, 面对着姚尧的分数瞠目结舌，立马跳起来，跑去询问姚尧其他科目的成绩。
等老肖把班里的学生成绩一汇总，简直激动万分, 拿着姚尧的分数问年级组长：“这个分可以在全年级排第几？”
年级组长瞪着那个分, 脸上的表情空白几秒，然后一言难尽地拍拍老肖的肩。
考试完后过了一个周末, 星期一学生们就照常去学校了。学校安排还要上几天课, 一是发成绩, 二是讲卷子。
重点中学抓得紧, 给每个学生准备了一份告家长书, 上面写着成绩，需要拿回去给家长签字，谁都逃不掉被父母知道分数的命运。
同学们早上来到学校, 但凡是个人看见姚尧，都会跟他打招呼：“姚尧，你的秧歌准备好了吗？”
姚尧但笑不语。
第一堂就是老肖的课，老肖夹着告家长书和物理卷子，从外面走进教室，不知怎么的，看起来有点激动。
他让课代表把东西发下去，同学们迫不及待先打开通知书查看自己的成绩。
顿时教室里发出惨叫，许多学生抱头痛哭。
老肖见怪不怪，由着学生闹腾。
姚尧瞄着纸张上的分数，皱起眉头。
张子谦压根懒得看自己考得怎么样，横竖是不及格，首先关注姚尧，从最后一排伸长脖子往姚尧这边看，小声喊：“老大老大，多少分？”
他一见姚尧愁眉不展，心里咯噔一下：“老大，你不会没考好吧？”
其他人在旁边笑：“考不好才是常态吧。”
犹记得高一上学期期末考试，姚尧的爸爸看到他的分数后，直接闯进学校追着姚尧打，这学期哪能说第一就第一。
所以那个赌局完全没悬念嘛，肯定能小赚一笔，押姚尧扭秧歌的同学都这么想。
姚尧回头对张子谦说：“果然文科还是差了点，政治历史都抓不住关键点，分数比较低。”
他说着说着又扭回去，自言自语地分析：“还是没有学科敏感度。”
张子谦不懂什么敏感不敏感的，他只在乎数值：“所以老大，你到底考多少分啊！”
他天生嗓门大，一个问题让半个教室的学生全往这边看。
所有人都想知道姚尧的成绩。
姚尧想了想，报了个数。
旁边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周围鸦雀无声。
张子谦不懂这个数字的意义，懵逼地抓抓脑袋，傻乎乎地说：“是我的四倍耶。”
期中考试的第一名同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姚尧居然比他还高几十分。
这时候老肖清清嗓子，开口说话：“好了安静，成绩大家已经看了，考得怎么样应该心里有数。这次期末考试是我们高一学习生活的一个句点，同时也是新的起点，希望各位同学能认真对待自己的成绩，利用这个暑假好好地查漏补缺。”
照例是一通大道理劝学，说完后老肖才进入正题：“我们原则上是不对成绩进行排名的，但是为了让大家对在年纪里的位置有个宏观上的掌控，登录学校的网站，可以查到每个人的名次。”
学生们都懂，表面上意思意思，尊重隐私，实际上很快一份全年级排名表格就会在学生群和家长群里传得飞起。
班主任说着，顿了顿：“前三的同学，我认为还是有必要提出来进行表扬的。”
接着老肖开始念名字，期中的第一这次考了第三，他失望地垂下脑袋。
第二也是平时班里学习成绩好的，只不过不是前任学委罗芃芃，罗芃芃以前日常前三，如今查无姓名。
眼见着卫冕冠军成了第三，大家竖起耳朵听谁是第一，有的人已经开始心慌。
不会真的是姚尧吧。
老肖望着台下的学生们，最后把目光落到姚尧身上，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
“我们班这次期末考的第一名是姚尧同学。”
学生们静了几秒，然后就炸了。
“我就说信老大一定能赢！”张子谦乐疯了，那个赌局其实赢了也没多少钱，但是赢了就是有排面。
与张子谦单纯的傻乐不同，成绩好点的学生又是震惊又是羡慕心里还有点酸溜溜。
人家半个学期就追到了全班第一，说不嫉妒是假的。
而其他的学生本来不太关注前面的名次，毕竟离他们有点遥远，但这次就不同了，姚尧居然逃过了扭秧歌的宿命，让人惋惜得扼腕。
老肖等孩子们消化这个消息，然后抛出了更加震撼的炸弹。
“姚尧不仅是班级的第一名，同时还是全年级的第一。”
他的话音一落，刚才还一片嘈杂的教室，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学生瞪大了眼睛。
他们是听错了么，全年级第一是什么概念，他们是普通班啊，就算他们在班级里考得再好，还要拿出去追实验班里四十个顶尖的学生，他们里面居然出了年纪第一？!
那盛烨呢？
盛烨以榜首的成绩入校，大大小小的考试一直霸占首席的位置，从没有人怀疑过他的实力与努力，只要提到他的名字，每个人都露出向往与佩服，他是全年级公认的学霸。
老肖仿佛知道孩子们在想什么，主动说：“这次姚尧和盛烨的总分一样，是并列第一，姚尧的物理化学成绩要好一些，盛烨英语语文分数要高一点。”
即便如此，那也很厉害了。
大家看姚尧的目光顿时又不同。
当一个人只超越你一点的时候，你会嫉妒，当他超越你一大截的时候，你只会感到佩服。
普通班的学生在高一的时候就超越实验班，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
“牛逼。”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发出惊叹，老肖趁机说，“祝贺姚尧同学，大家要向他学习，他的经历非常励志，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
他率先鼓掌，全班跟着拍起巴掌来。
赌局什么的不重要了，这个消息一传出去，肯定火爆。同学们也跟着高兴起来，这大概就是与有荣焉吧。
毕竟普通班也能出状元呢！
姚尧全程安静地坐在位置上，表现得矜持而淡定，直到大家鼓起掌，他才微微偏头，冲同学们笑。
在一片掌声中，罗芃芃坐立难安，她不安地往姚尧那边看一眼，刚好对上陆辰舟的目光，吓得立刻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姚尧和盛烨并列第一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年级，好学生们炸锅了，天天嘴上谈论的就是姚尧。
姚尧作为本年度最大的黑马，这半学期几次三番传出新闻，这次居然来了个大的，直接成了第一，太出乎人意料了。
不断有人过来找姚尧，希望他说说是怎么考的，刚开始他还好脾气地应付，后来简直怕了，一下课就跑出去躲起来。
不仅是学生，家长在群里也刷爆了消息，不断有人艾特姚海丰：“姚尧爸爸，你们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啊，能让他进步这么快！”
姚海丰自己都处在云里雾里，自从他得知姚尧的成绩后，打了三个电话向老师确认有没有搞错，发现没弄错后，姚爸爸整个人陷入不真实的狂喜中。
儿子突然从学渣变成了学霸是什么体验？
谢邀，非常良好的体验，恨不得在M国广场的屏幕上买广告，昭告全世界他们家大宝贝考了第一名。
最淡定的反而是姚尧自己……和陆辰舟。
自从成绩公布后，陆辰舟就板着脸，虽然他一直不笑，但姚尧能微妙地察觉到他散发着不悦的气场。
起初姚尧以为他是因为考得太烂不高兴，后来姚尧目睹陆辰舟把成绩单擦桌子，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然后姚尧怀疑这个人是因为自己考第一而不高兴。
赌局的结果已经揭晓，庄家在大大小小的群里分红包，因为不准赌博，每个人意思意思几块钱，但参与者玩得很高兴。
姚尧居然看到陆辰舟也赔了钱。
……看不出来，他会参与这种活动。
而且陆辰舟押的是姚尧输。
姚尧确定了，他是真的不希望自己考高分。
简直满头问号，这是什么仇什么怨，难道原书里的敌意还在？
姚尧心里的警铃大作。
在正式放假之前，学校以年级为单位会开一个总结会，高一安排在第一个，姚尧怀揣着对陆辰舟的疑虑跟着同学们一起去往体育馆。
因为是全年级一起，不可避免地撞上别班的学生，有的人立马找机会凑过来想跟姚尧攀谈，让姚尧很是头大。
这时候另外一个人插过来，不经意地拦住其他人，直接来到姚尧的面前。
“好巧。”盛烨嘴角噙着惯有的笑容，眯着眼睛，面容无懈可击。
这还是自从那次在老师办公室外他们的第一次碰面，哪怕是期末考试后姚尧与盛烨并列第一的消息传遍整个学校，盛烨也没找过姚尧。
当然姚尧也不会主动去找盛烨。
盛烨迈开步子，和姚尧并肩往体育馆走，他一出现，刚才那些学生不敢靠近了，姚尧获得了暂时的清静。
姚尧默默地走，突然发现盛烨在看他，下意识抬起头。
盛烨见他望过来，笑意更深：“恭喜你考了第一。”
盛烨的笑容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依旧温柔而从容，注视着人时，眼神专注而充满了包容。
但姚尧有个直觉，盛烨之前总是主动来找他，看起来很热情。
可直到现在，这才是盛公子第一次拿正眼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