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芃芃抬头看向姚尧,反而首先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点点头:“我刚好也想找你。”
姚尧挑起眉,说道:“那老地方?”
罗芃芃立刻露出古怪的表情,搞得他们是一伙的似的。
两个人从教室里出来,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姚尧还是像上次那样眺望着教学楼前面的空地,对罗芃芃说:“我找你问那份总结的事。”
罗芃芃跟着点头,说:“我找你也是问那个。”
姚尧转头看着她:“现在外面在流传我卖笔记,说的应该就是我上传到群里的那份吧?”
罗芃芃皱起眉头,用不赞同的目光看姚尧:“果然就是那个,你怎么能把传到群里的东西拿去卖呢?”
这种说法有意思,姚尧说:“难道不是你们泄露出去了,还说我卖笔记?”
罗芃芃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怪到我们头上,我们本来还很感谢你要来了盛烨的笔记,然后发现你竟然拿着笔记在外面换钱,我们正犹豫要怎么证实,你就自己找上来倒打一耙。”
姚尧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我倒打一耙?”
罗芃芃犹豫地说:“莫非还要我们谢谢你,笔记没有找我们要钱?”
姚尧好笑道:“学委,你真的应该朝演艺圈发展,黑的能演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
罗芃芃有点生气起来:“你怎么这么说我?明明是你自己做的事。”她不敢置信地说,“你不会以为我在污蔑你吧?”
姚尧认真地说:“我不是在讲你污蔑我,而是在说你陷害我。”
不自然的红晕爬上罗芃芃的脸颊,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如果脸红都能装出来,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吧。
罗芃芃气恼地说:“你血口喷人!群里的资料谁都不会外传,你自己做的事赖在我们头上,是不是盛烨来骂你了,他对你那么好,你就这么对待他的心血笔记,没心没肺!”
“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罗芃芃一愣,目光闪躲:“谁激动了,我只是身为学委提醒一下你,不要做坏事。”
“啊,对,不要做坏事,有意思。”姚尧说道,“所以你是不认账了?”
本来姚尧只有八成确定传谣言的事是群里的人干的,现在跟罗芃芃说了一会话,有十成十的把握,把他上传的总结拿到外面以他的名义卖,同时泼他一盆脏水的,就是罗芃芃本人。
罗芃芃依旧不认账:“该认账的人是你吧。”
他们在教室外说话的声音有点大,在里面的人听不清还以为他们在吵架,已经开始有学生探出头来观望。
罗芃芃瞪了那人一眼,同学缩回去,她才对姚尧说:“总之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她转身,大马尾在背后一甩一甩,像胜利的旗帜。
姚尧望着她的背影,说了一句:“彼此彼此。”
姚尧卖盛烨笔记的消息越传越广,姚尧怀疑幕后有黑手推动,就娱乐圈那套,水军什么,找几个人在留言板,论坛还有群里散布一波,颠倒黑白很容易。
原主本来在学校的形象就不是很好,仗着家里有钱到处打架,在班上横着走,好不容易姚尧之前因为学习的事刷回来一波好感,现在又打回原形。
学生都在议论纷纷,姚尧还是跟以前一样坏,居然拿好朋友的东西来换钱。
盛烨肯把笔记毫无保留地给他,说明信任他,他这样做会伤了盛公子的心。
就连张子谦都坐不住了,偷偷跑过来找姚尧:“老大,你去跟盛烨道个歉吧。”
姚尧瞪着他:“为什么要道歉,我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
“你不是……那啥,人家笔记么。”张子谦抓抓脑袋,“你要是真缺钱,我身上还有点,你先拿去用。”
姚尧面无表情地拉开书包,翻出皮夹,抽出几张红票丢给张子谦:“给你买零食。”
张子谦被钱砸懵了,傻傻地说:“老大,你不缺钱啊,那你为什么卖笔记。”
姚尧弹他的脑门:“谁说我卖笔记了,是造谣。”
张子谦这才明白过来,腾地跳起来,大声嚷嚷:“谁特么敢造谣老大,老子去揍死他!”
他的嗓门大,一吼整个教室的人全听到了,同学们听到也不敢发表意见,全都低着头,装作在学习的样子。
前排的罗芃芃微微抖了抖,辫子跟着摆动。
姚尧把他扯下来,说:“没事,不用你管。”
张子谦蹲在姚尧的课桌旁边,憋屈地说:“是谁,告诉我,都这样还不去打他一顿吗?”
姚尧像拍狗一样拍拍他的脑袋:“我自己能解决。”顺便他把那几张纸币抽回来,只留了一张面额小的给张子谦,“太多了哈,拿回来点。”
张子谦:“……”
姚尧让张子谦回到座位上,傻大个一离开,瞬间露出刚才被他遮住的陆辰舟。
姚尧迟疑了一下,含糊地说了一句:“我没做那样的事。”
说完他就有点后悔,何必跟陆辰舟解释。
谁知道陆辰舟居然回应了:“嗯,我知道。”
虽然姚尧一直问心无愧,但听陆辰舟这么说,莫名松口气。
姚尧一直没去找盛烨,又引起其他班学生的议论,特别是实验班的学生,为盛公子打抱不平,觉得姚尧是白眼狼。
甚至在午休的时候,姚尧在食堂吃饭,都有人端着盘子故意撞他,幸亏他眼疾手快扶住那人的餐盘,才没有被汤汁浇一身。
下午的时候,姚尧出门上个厕所,有人把他拦下来。
是几个女生。
“你、你要去向盛烨道歉。”女同学们乖乖巧巧,一看就是成绩很好的样子,应该是实验班的,是盛烨的同班同学。
尖子学生都看不惯了,跑过来教训姚尧。
姚尧无奈地说:“我没做错事,为什么要道歉。”
女同学不让他走,说:“马上要考试,盛烨都被影响到了,都是你的错。”
姚尧耐心地解释:“真不是我的错,我已经澄清了,我没有卖盛烨的笔记,这是谣言。”
女孩子不是那么不讲道理,姚尧这么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把她们弄糊涂了。
“可是已经有人买到了,证据确凿。”其中一个女生说。
姚尧笑笑,说:“不如你们去问问盛烨,看他是怎么说的。”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候,严厉的声音响起,姚尧转头一看,是班主任老肖。
老肖来上最后一节自习课,刚走到走廊就看见姚尧和几个女孩子堵着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不容易姚尧改过自新,眼见着就要期末考试,指望他出个好成绩,又闹出这种八卦,真的很不应该。
姚尧卖笔记的事,连老师们都知道了。
老肖揪住姚尧,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在这里等着,自习课到我办公室去。”
旁边女生见状想离开,这次换姚尧拦下她们:“先别走,待会有一出好戏看不看?”
女生们愣住,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姚尧跟着班主任进教室,老肖站在门口宣布考试之前自己自习,然后准备领着姚尧回办公室。
同学们一看就明白班主任要教训姚尧了,全都偷偷往姚尧身上看。
姚尧突然开口,对班长说:“班长,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办公室一趟。”
班长猛地被点名,迷茫地站起来,问:“去干什么?”
姚尧笑着说:“做个见证。”
他继续转头,找下一个目标:“组委宣委,你们也来呗。”
组委宣委跟着站起来。
姚尧又点了几个班干部,从课代表点到了小组长,老肖瞪着他:“你搞什么?”
姚尧笑眯眯地对班主任说:“反正老师你的办公室大,多站几个人也无所谓,他们可以去吧?我需要他们帮我当见证人。”
老肖迟疑着上下打量他,姚尧冲老肖古灵精怪地眨眨眼,肖老师这才说:“行是行。”看你到底葫芦里藏的什么药。
姚尧得到了老师的首肯,最后面朝罗芃芃,微笑着说:“当然少不了我们的学委,请吧。”
罗芃芃没有站起来,坐在那里看着姚尧,心头浮上一丝不安。
姚尧太自信了,这份自信看在罗芃芃眼里很恐怖。
老肖抓姚尧去办公室问话,姚尧却召集了浩浩荡荡的一群班干部,后面还吊着几个实验班的女生当尾巴。
太好奇了,她们忍不住跟去看。
一行人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面还留着办公的几个老师,他们看到这阵势吓了一跳:“哟嗬,你们开班会开到这里来了?”
说着他们就要起身给老肖腾位置,姚尧连忙阻止他们,说:“老师别走,留在这里吧,就当看个热闹。”
其他老师看见姚尧,直接笑起来:“又是你,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你当初在这里说要考全班第一的。”
姚尧露齿一笑:“没忘呢,您瞧着吧。”
他们这么插科打诨,立马驱散了其他人的紧张情绪,罗芃芃见姚尧和老师们关系这么好,轻轻咬了咬下唇。
此时,老肖板着脸对姚尧说:“还不快过来?”
姚尧老老实实站在老位置——老肖的工位旁边,准备倾听班主任的教诲。
老肖靠在自己的桌子边上,瞪着眼睛说:“是你自己找这么多人来围观的,我不会给你留情面。”
姚尧点点头:“老师,您尽管说。”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是学习最紧要的关头,你还私底下做生意?”老肖板起脸,严肃地批评,“这是违反校纪校规的,如果数额很大,是要受处分的,你知道吗?”
姚尧继续点头:“知道。”
“知道你还做出这种事?”老肖叉着腰,语气越来越严厉,“一个人两百,十个人就是两千,你也敢开这个价。”
看来老肖连细节都知道,那就好办了。
老肖把姚尧批评得狗血淋头,其他班委围在旁边跟着一起听,越听越迷茫,姚尧喊他们过来就是跟他一起承担教育的洗礼吗?
学生们在办公室的过道里挤成一团,老肖看着心里烦,说:“你知道错了就把钱还给别人,写检讨当着全班念,我还要请你父亲来学校一趟。”
谁知道姚尧还在笑,说道:“我爸爸很忙的,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老肖气得恨不得打他,这时候还嬉皮笑脸,姚尧连忙接着说:“我没有做的事,不用请家长,也不用写检讨。”
老肖一愣,怒道:“还嘴硬!”
姚尧平心静气地说:“没嘴硬,说起来,总说我卖笔记,我自己都没见过那本笔记呢,你们有谁有吗?”
几个班委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有。
姚尧拨开人堆,往外看,冲门口的人问:“你们有吗?刚才实验班的同学说有人拿到了,既然那本笔记是证据,那就把证据呈上来看看吧。”
这时候办公室里的人才发现房间外也扒满了人,班上的学生竟然不顾自习课跑出来看热闹了,堆在门口挤成一团。
如果老肖有胡子,现在胡子都被气歪了,朝着门外大吼:“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回去上自习!”
“等下,先把笔记找来啦。”姚尧连忙吆喝。
那几个实验班的女生还在外面观望,这时候一个女生说:“我去拿,我知道那谁有。”
姚尧一见她说话正好:“把盛烨也顺便请来吧。”
老肖没好气地说:“你以为开演唱会呢?还请嘉宾!”
里里外外的人一听全笑了,老肖更加生气,反思自己是不是因为姚家的原因,太纵容姚尧。
姚尧从头到尾都笑着,说:“老师,别气,我马上就能澄清自己。”
不一会儿,盛烨和那个女生一起来了,盛公子看见这个阵仗,露出困扰又温柔的笑容:“这是在干什么?”
年级第一的盛烨一来,光线瞬间亮了几度,连教师办公室都显得“蓬荜生辉”。
姚尧冲他打招呼:“欢迎来我的批斗会。”
盛烨先有礼貌地给各位老师打招呼,然后自然地走向姚尧,好奇地问:“出了什么事?”
姚尧淡定地说:“因为我卖了你的笔记,现在正在被批评。”
盛烨抬眼,看了看老肖,又看看旁边的同学,笑着说:“我还以为那是谣言,是有人开玩笑,根本没放在心上。”
那个抱着笔记的女生站出来,说道:“可是证据都有,姚尧真的在卖你的心血。”
姚尧冲女生眨眨眼:“可以把证据让我们看吗?”
“当然。”女生拿出笔记,摊开来给大家看。
没见过的学生们好奇地伸头去瞅传说中的神级笔记,老肖扒拉开那些大脑袋,把笔记接过来。
笔记是手写被拍下来的,然后打印出来装订成册,并不是很厚,但内容比较全。
老肖还没来得及看出门道,旁边的盛烨就笑起来。
“这不是我的笔记。”盛烨乐了,笑着说道,爽朗而笃定,“姚尧从没找我要过任何记录。”
他指着那份打印的纸张,告诉所有人:“不是我的笔迹,不信可以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