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忍冬说不出话来。
她太心疼纪愉了, 甚至有一瞬间,她想丢掉那些和孔如繁的约定,也不要管世人的那些看法, 冲到纪愉的面前,展开怀抱,将她拥入自己的羽翼下, 从此为她挡去这世间的风雨, 只要她快乐地活着。
可是不行。
纪愉现在就在风口浪尖, 所有人都对dream9这个女团抱有期待,外界的目光都在这里, 支持她的人在看她, 讨厌她的人也在看她。
孟忍冬只能忍下自己心中那些翻涌的思念,强行把声音维持住:“那……我想个办法, 现在去见你,好不好?你等我一下,嗯?”
纪愉“唔”了一声, 像是在沉思, 孟忍冬即刻想出门去拿车钥匙, 结果又听纪愉在那边嘟囔着:“不行……不行……”
孟忍冬:“嗯?”
纪愉声音里带着闷闷的鼻音,抗拒地重复:“不要不要……不要你来……”
孟忍冬往门口走的动作顿了一下,耐心地问她:“为什么呀宝贝?”
纪愉声音恹恹地,“她们骂你, 她们要骂你, 我不要听她们骂你……你不要来……不要……”
孟忍冬听她反复地强调,又是心疼, 又是难受, 站在门边没动了, 司恬本来在客厅里看电视,听到这边的动静,起来张望了一下,却见孟忍冬对她做了个摆手的姿势,示意自己这边没事,她就又窝回了沙发上。
玄幻处,孟忍冬坐在台阶边的地毯上,长腿伸着,抵在附近的鞋柜上,一时间也没那么多顾忌,注意力都在电话那头的纪愉身上。
她只顾着哄自己的心上人,甚至来不及看自己坐的地方究竟脏不脏,声音温柔极了:
“没关系的。”
她说:“只要你想,我就过来,我不在意他们骂不骂我。”
纪愉听见她这样温柔的低哄,也分不清自己一时究竟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她趴在餐桌上,侧着脑袋,全部注意都在听筒那头,眼神迷蒙着,声音很低很低,几乎沙哑。
“不。”
她倔强地强调:“你那么好,谁都不许骂你。”
孟忍冬听得笑了,仿佛只要能从纪愉这里听点好话,她就能忘掉先前的那些不愉快,她哄着纪愉说地点,结果这个醉酒的小宝贝明明连撒娇都是糊涂的,在这种事上却轴得很,不肯透露出一个字来。
“不说地址嘛……说别的……”
纪愉又嘟囔撒娇,声音软的像是一滩水,孟忍冬听得喉咙不断吞咽,舔了舔下唇,努力把话题带回到正经的地方:“说……说什么?”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想到纪愉之前说自己“那么好”的话,眸光温柔片刻,道:“其实我一点也不好,不然之前你就不会舍得离开,然后来当偶像了,对吧?”
纪愉在那边沉默了一下。
然后她又小声地说:“才不是……那时候你虽然不温柔,技术也不好……但是我感觉到你想追我了,那么……不温柔的你,我都感觉自己快喜欢上了,不知道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所以才赶紧跑的。”
她低声喃喃:“早知道就不跑了。”
孟忍冬:“……”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刚才说,我什么不好?”
纪愉:“唔?”
孟忍冬听着这小醉鬼乱七八糟的实话,只觉得自己脑瓜子有点嗡嗡的,她安静片刻,左手揉着额角,失笑道:
“算了,现在你在外边吧,不跟你说这个,改天有机会再跟你算。”
她把那口气压下去,假装自己没有听见纪愉那么气人的形容,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低声道:“接下来你们会忙一段时间吧?记得照顾好自己,有搞不定的事情多问问孔如繁,她很有经验。还有,你团里的成员们人都还不错,常雪本身也是有经验的,你也可以多跟她们请教,知道吗?”
孟忍冬本不是什么啰嗦的性子,以前她也不能理解那种为了关怀,一遍遍把相同的话重复的模样,直到现在跟纪愉相处,她才明白,原来牵肠挂肚,只能这样表达。
她怕纪愉吃的不好,肠胃不舒服,也怕纪愉睡得不好,作息影响身体健康,怕她的表现时刻被舆论监督,也怕她不红了被曾经的粉丝遗忘……
她恨不能将自己变成一个挂件,时时刻刻跟在纪愉的身边,好像这样就能周全地替对方阻挡生活中的所有磨难。
“今晚聚餐吃什么了?少吃油炸的、辛辣的、生冷的,你累了这么长时间了,回去也早点休息……”
纪愉听的昏昏欲睡,差点在桌上睡着,脑袋都差点磕到桌上,不解地看了一眼通话期间暗下去的屏幕,仿佛无法理解为什么电话那头的人要顶着孟忍冬的音色说余愫这种母亲才会讲的话。
然后她对着电话那边试探地喊了一声:“妈妈?”
孟忍冬:“……”
她又深呼吸了一次。
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气。
本来想喊她醒醒酒,但想到纪愉和余愫现在不能相认的样子,孟忍冬又强忍住了。
她叹气似的说:“好,我不唠叨了,你在外面……多注意安全,不许做危险的事情,和下水有关的综艺,记得拒绝,知道吗?”
纪愉拖长了调子:“哦……”
孟忍冬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出声问了一句:“现在跟你打电话的人是谁你还记得吗?嗯?”
她的声音压低的时候极有磁性,因为隔着电话,电流的声音就极其明显,轻轻烫过纪愉的耳朵,无端端使人头皮发麻。
纪愉安静了一秒钟,小声叭叭:“孟忍冬……”
孟忍冬左手无意识地摸着身侧冰冷的台阶边缘,听见她这又软又糯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一时间,感觉只要纪愉愿意这样多叫自己几声,别说是摘星星摘月亮了,命都给她。
她神情温柔,指尖动作停了一下。
很轻地“嗯”了一声,“我在。”
纪愉声音更轻了,像是气音,只敢用别人听不到的动静,偷偷地触碰自己心中的妄念:
“老婆。”
孟忍冬一下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一刹,“什么?”
纪愉一下子不肯吱声了,仿佛做梦的时候被人吵醒,不敢再把自己的小心思说出来,甚至酒都吓醒了一些,趴在桌上愣愣的发呆,一时间不知自己今夕何夕。
孟忍冬的声音再次从那边传来:“你刚才叫我什么呢,纪小愉?”
纪愉默然片刻,对着电话那边很轻地回答:“我说你是我的……”老婆。
声音里带着一塌糊涂的欲念,和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