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朗吟点点头, 压低声音:“生辰宴那天晚上,你要想办法脱身,我还是在商议好的地方等你。”
萧朗吟口中的地方, 是行宫东门附近的废弃台矶, 那里本来要修建温泉,结果打了一半地基就废弃了, 非常隐蔽。
两个人在台矶相遇,再由萧朗吟把他带到燮州渡口, 齐宥连夜坐船去江南。
这个计划比原书中在大殿门口相遇隐蔽很多,齐宥翻来覆去想了很多遍,然而时间逼近, 他还是觉得不安心。
齐宥沉吟道:“前几日陛下在射场遇刺, 这几日看守想必会严格许多。”
萧朗吟点点头:“此事我知晓, 听说陛下正在调查刺客一事, 不过阿宥放心, 东门的守卫由我统领, 带你出门绰绰有余。”
齐宥没说什么, 只点了点头。
“只是你怎么从内宫逃出来还要好好琢磨琢磨。”萧朗吟道:“那日是你的生辰, 陛下钦定的行猎晚宴也恰好是这一天。”
这些齐宥都知道,行猎晚宴只是一个幌子罢了,雍炽想让他生辰那日热热闹闹的,但他只是一个国子监监生, 不好大张旗鼓,雍炽便想了一个行猎晚宴的名头, 作为他的庆生宴。
在原书里,这次晚宴上舞剑的伶人拔剑向雍炽刺去,还好赵王救驾, 宴后,原主和萧朗吟商议逃跑,被雍炽抓了个正着。
被抓的过程很简单,雍炽在宴席间看到原主匆匆离席,也起身跟随,少年心性下,想着在树林无人处和原主亲密私语一番。
谁知刚出大殿没多久,就看到了萧朗吟和原主碰面,商量逃亡事宜。
雍炽毫不留情,直接令侍卫把两个人牢牢绑住,萧朗吟被丢到暗室里,原主则被丢到雍炽的御床上。
萧家是侯爵,萧父又是雍炽当年夺位的顶柱,雍炽给萧家留面子,饶了萧朗吟一命,让萧父把他带回家圈禁。
至于原主,简直是一个大写的惨。扣在床上,衣衫尽褪,毫无反抗之力,在原书里,这是一场带有惩罚意味的进入,原主哭得凄惨,雍炽却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冷冷告诫他,再看到他和萧朗吟站在一处,会打断他的腿,把他锁在宫里。
事后,雍炽也的确这么做了……
想到原书中的可怕剧情,齐宥头皮发麻,所以为了行动的万无一失,他这次除了把相遇地点改在更隐蔽的东门,还准备把雍炽灌醉,等雍炽睡熟之后再溜。
齐宥犹豫道:“我要等到陛下喝醉后再出去,但……但万一事情有变,陛下没有醉呢?”
“不会,陛下酒量很浅。”萧朗吟眸色晦暗,低声道:“阿宥定会顺利的。”
齐宥却心事重重的模样。
萧朗吟促狭道:“那日去祭祀,我还专门为此事算过一卦,是上吉,阿宥不必担心,你离开京城是天意。”
齐宥垂眸,没有说话。
“你大概几点能出来?”
齐宥心乱如麻:“大概戌时末吧。”
萧朗吟看看四周:“好,我是换防时过来的,不能久留,你凡事小心。”
齐宥点点头,准备合上窗扇。
萧朗吟蓦然伸手,轻轻刮他鼻梁道:“三日之后,阿宥的噩梦要醒了。”
噩梦?齐宥深深吸口气,胡乱的嗯一声,快速关闭窗户。
噩梦这两个字在心头反复碾压,噬咬的齐宥坐立不安。
穿书后,雍炽的确是自己的噩梦,让他避之不及,胆战心惊。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对这场噩梦有了眷恋?
齐宥心乱如麻,想打开门出去透口气,一推门却怔在原地,大殿烛火昏黄,雍炽独自坐在桌案旁,高大冷寂的身影映在屏风上,压迫得人心头砰然。
齐宥的心猛然被抛向半空,他缓缓移动脚步走过去:“陛……陛下,您何时来的?”
雍炽是何时来的?方才他和萧朗吟的对话,他是否听到了只言片语……
齐宥吓得一身冷汗,指尖轻颤。
雍炽缓缓抬头,恰对上齐宥的视线,齐宥一怔,也许是自己的错觉,眼前向来嚣张睥睨的年轻帝王,眼底竟然藏着一抹黯淡。
烛光微晃,雍炽的唇角重新衔有起玩世不恭的笑意:“阿宥的生辰到了,朕是想和你商量商量具体事宜。”
齐宥松口气,状若无意道:“臣听陛下的吩咐。”
“朕还是想着办场宴会,以射猎的名义,酒乐相贺,才有气氛。”
齐宥本不想张扬,但想到要把雍炽灌醉,乖乖点头答应道:“臣觉得甚好。”
“宴会过后,朕也有份大礼要给阿宥。”雍炽声音很缓:“你这几日可以琢磨琢磨会是何物。”
齐宥呼吸登时一滞,想起雍炽前几次送给他的“大礼”,忍不住苦着脸试探道:“陛下,你确定臣会喜欢么?”
雍炽唇角轻勾,定定望向他:“确定。”
齐宥想起一事,问道:“陛下,这次宴会上有表演么?”
“听说有西域舞女,伶人击剑。”雍炽漫不经心:“朕明日让念恩把名单给你。”
果然有击剑,这次的击剑伶人会是赵王布置的刺客么?齐宥心思飞转,点点头道好。
两日过去,终于到了齐宥生辰。
雍炽骑在马背上,对齐宥招招手:“上马,朕带你去殿。”
齐宥一怔:“还要骑马?”
“自然。”雍炽伸手,把齐宥拉上马背:“此处是射场,大殿之间动辄相隔一里,朕不耐烦做肩舆。”
齐宥翻身上马,却发现这马不是雍炽从前的坐骑,疑惑道:“陛下从前的那匹棕马呢?”
他记得那匹马双眸灵动,四蹄修长,远远望去顾盼神飞,在射场上极为潇洒。
怎么今日冷不丁换了一匹?
雍炽紧握着齐宥手腕,冷笑道:“他啊,来了射场心就野了,学什么不好,偏偏想出逃,前几日半夜溜出马厩,被捉回来让朕狠狠抽了一顿。”
齐宥忽然觉得后背涌起寒意,他想起原书里,原主出逃后被雍炽捉回来绑在床上,承欢时还要挨马鞭,被活活折腾个半死,哭得嗓子都沙哑了。
“小马驹被关得久了,自然想出去野两日。”雍炽的鞭柄正巧贴在齐宥腰间:“抓回来挨几顿鞭子才能学乖,你觉得呢?阿宥?”
齐宥压下慌乱,努力笑得毫不在意:“陛下……说得有理。”
干嘛要在这个时间点给他说这些?
“看来阿宥也认同了?”雍炽靠近他耳畔,声音低沉撩拨:“不会觉得朕暴戾吧?”
齐宥挤出微笑:“陛下多虑。”
这问题不是早就有答案了么?
暴君简直是暴而不自知!
雍炽心情甚好,策马奔向射猎晚宴大殿。
齐宥头皮发麻,有一种雍炽已掌控一切,只是布坑等自己跳的错觉。
嗯,定然是错觉!
计划那般隐蔽,定然不会被他发觉。
齐宥暗暗搓着手指,心里有鬼,表现得更乖巧几分。
下马时,雍炽当着蒋辰等贴身侍卫,伸手揽住他的腰,要把他抱下马。
齐宥耳根微红,没敢反抗,乖乖地任由雍炽把自己抱下马背。
雍炽望着齐宥逆来顺受无比委屈的小脸,轻勾唇角,牵着他的手走进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