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一瞬间唐白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猜测, 是程阳彬还是秦浚在报复,他的抑制剂有谁能接触到,是什么时候被调换的......

唐白将注射一半的药剂放回包里, 他趁着现在信息素分泌得不多,走到正在喷漆的童梦身边。

“你带抑制剂了吗?把抑制剂给我。”唐白附在童梦耳边,一张口, 那压低的气息就贴着童梦的耳廓轻轻柔柔抚了过去。

微哑的甜腻嗓音。

童梦手一颤, 喷出来的线条乱得不成样子,他看到唐白额头上出了细密的汗,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是含了一汪清泉, 漾开一层又一层极其勾人的水光。

童梦一直知道唐白很好看,可这个时候的唐白简直要把人的魂魄都给勾走了。

他愣了一下, 才回过神来, 手忙脚乱找出抑制剂给唐白。

在唐白打抑制剂的时候, 童梦小心翼翼用身体帮唐白遮挡住。

唐白将清凉的抑制剂注射进体内, 抑制剂在一分钟内就可以见效,可是一分钟过去, 他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骨头酥软,连站着都要站不动了。

唐白的心沉了一半, 事情指向了最坏的结果, 他被人换了抑制剂, 不知道往体内注射了什么东西,这不仅加剧了他发情的速度, 还让抑制剂对他失去作用。

一个发情的omega身处贫民窟意味着什么......

一阵风吹动了谢如珩额前的发丝, 将一股极淡的香味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明明四周的油漆味那么重, 可是他却嗅到了一股撩拨心魂的香味。

几乎是下意识地,谢如珩转过了头,一眼看到了趴在童梦身上的唐白。

唐白的脸红得厉害,纤细的手攀在童梦的肩头,好似溺水之人在攀着浮木。

也许是察觉到了谢如珩的注视,唐白抬起眼,湿漉漉的双眸浮着迷惘的水雾。

对视的一刹那,空气中那股极淡的香味倏忽一下窜进了他的五脏六腑。

谢如珩的喉咙发干,他见到唐白这个样子,一颗心跳得厉害。

唐白看到谢如珩向他走来,强撑着打起精神,对童梦道:“你告诉他们我身体不适,先和谢哥离开。”

“这、这是不是不太好。”童梦紧张地看了一眼谢如珩,那双漆黑的凤眸深沉得看不出情绪,可童梦将自己带入谢如珩,他瞬间觉得唐白这是羊入虎口。

“没事的,你不要和别人说。”唐白对童梦说完这句话后,头就开始昏沉,他的手从童梦肩头移开,被谢如珩握住。

“你身上好热。”谢如珩盯着唐白,感受着手中肌肤柔腻的触感,粗粝的指腹摸到了一层薄薄的热汗。

唐白伏在他的胸口,皱着眉轻声道:“带我走,我发情了。”

谢如珩虽然已经有了猜测,可是听到唐白这么说之后,他那颗急促跳动的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他一只手搂住唐白的肩,一只手撑起黑伞,将伞压得很低,遮住了唐白潮红的脸。

“唐白和谢如珩要去哪里?”有人看到了问。

“唐白身体有点不舒服,我觉得应该是他在军校训练太累了,今天又涂鸦了这么久,谢如珩带唐白去医院。”童梦道。

他们是坐大型悬浮车过来的,谢如珩不能将这个车开走,他选择向凌先生借车。

在借车的几分钟里,唐白越来越香,有好几次谢如珩都想低头去舔舐怀中人,但他每次都极力克制住了。

“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香味。”

“这里都是油漆味,你鼻子被熏坏了吧。”

“我也好像闻到了......”

顾图南抬起头,本能地看向一个方向,却只看到了谢如珩和唐白进车的身影。

一进车上,谢如珩就听到了唐白的呜咽声,那是被欺负的小奶猫似得细弱声响,一股酥麻的痒意从谢如珩的心头掠过。

谢如珩看到唐白歪着头躺在座位上,侧着脸微微喘息着,喷吐出来的香气迅速侵染了这个小空间。

甜腻的,像是被热到融化的奶糖。

唐白难受得要命,他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苦,全身都在发烫,太阳穴胀痛,还有其他难以启齿的不适,“谢哥......我...我好难受,你帮帮我......”

如玉一般的手指攥住了谢如珩的衣角,唐白拖着绵软的调子委屈道。

这带着哭腔的祈求声听得谢如珩脊梁发麻,他哑着嗓子道:“抑制剂在哪里,我帮你打。”

“没用的,抑制剂没用的——唔。”唐白难过地摇了摇头,绯红的脸颊上出了热汗,粘住他的发丝,他咬住手指头,想要用疼痛唤醒一丝理智。

谢如珩双眸晦暗,一眨不眨盯着唐白,他闻到唐白身上香甜到发腻的味道,那是可以采撷的甘美果实才会有的香味。

喉结上下滚动,谢如珩攥住唐白的手腕,将他被咬得发红的指尖解救出来。

“不许咬。”谢如珩揉搓着纤细的指尖,他看到唐白蹙起眉,一副痛苦得不到疏解的模样,这个样子让他心中涌上怜惜和炽热。

“抑制剂没有用,那我有用吗?”谢如珩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欲望。

唐白眼里的雾气蒙蒙,蹙眉看向谢如珩的神情很迷离,像是一只迷途的羔羊,“你......?”

生理老师说过,意外发情而且碰上抑制剂无效的状态,omega之间是可以互相帮助的,虽然不如alpha的标记有效,但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不适。

可是那种帮人的方法......

唐白羞怯地闭上眼,不好意思直说,只能委婉道:“你......你要来咬我吗?”

是的,omega之间疏解的办法只有这个字拆开的才能办到。

谢如珩的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盯着那一圈颈环,想要标记唐白的冲动几乎要压倒理智,“对,我要咬你。”

唐白:“!!!”

耳垂一瞬间红到滴血,尤其是听到谢如珩加重读音的那个“咬”字时,唐白的腿难耐地合拢,脚趾缓缓蜷缩起来。

“就、就在这里吗?”唐白紧紧闭着眼,纤长的睫羽抖个不停。

谢如珩看到唐白娇怯的模样, 心头火热,“就在这里,别人不会看到的。”

“这里不太好下口吧......”唐白红着脸,结结巴巴道。

“没事,很快的。”看到唐白这样的情态,谢如珩快要克制不住自己标记的冲动,大脑在叫嚣着标记,脑海中闪现过一幕又一幕他咬破唐白腺体的画面。

明明身子软成了一滩水,可唐白依然嘴硬道:“我也不是很快的。”

谢如珩快要被这个欲拒还迎的小omega撩疯了,凤眸又深又暗:“咬多久我都可以。”

“可我出了好多汗,还没洗澡。”唐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谢如珩抓住唐白的手,着迷一般从泛红的指尖闻到白皙的手腕,“没关系。”

灼热的呼吸烫到了唐白,他像触电般收回手,紧闭的双眸怯怯地睁开,一颗挂在睫羽上的泪珠随着睁眼的动作滑落。

这惊心动魄的一眼几乎要将谢如珩的心神看乱,然而下一秒说出口的话却让谢如珩火热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不!我们不能做这种事情!”唐白震声道。

谢如珩:“?!!”

如果面前的omega不是谢如珩,唐白恐怕就真的想要去试试了。

可这是谢如珩,这是他的omega之光,他怎么能让他的光做这种事情......

高高在上的omega之光要匍匐在他的身下,俊美如俦的面容要被他弄脏,这种事情哪怕只是想一下,都是亵渎!

对偶像的崇拜成功挽回了他岌岌可危的理智,琥珀色的眼眸闪烁着正道的光芒,唐白整个灵魂得到了升华。

这样的诱惑我都可以忍住!我真不愧是一个要干大事的omega!

唐白一边低喘一边骄傲地想。

反观一旁的谢如珩,从头到尾都被灰暗笼罩,心情沉到了低谷,只有精神高昂的小兄弟还在坚持不懈探头探脑。

“为什么......”谢如珩的音量都低了两个度。

多么好的姐妹啊,为了帮我缓解痛苦愿意委屈自己到这种地步,唐白感动到泪眼婆娑,他哽咽道:“放心,我会找别人来帮我解决的。”

谢如珩:“?!?!!?!”

谢如珩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看向唐白,漆黑的凤眸上全是心碎的神情,那颗被欲/火灼烧的少A心骤然坠入冰窟,巨大的落差可以说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我这么一个优质的alpha在你身边你居然要去外面的野alpha......

是顾图南吗?还是莫争?还是其他我不知道的alpha?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谢如珩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自动驾驶的目的地是我家,我们快到家了。”

“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转移,如果你和那个alpha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家完成标记,这样我也能在房门外守着你,要是那个人强迫你,你只要开口,我随时都可以冲进去保护你。”

谢如珩心态爆炸到声音都快变调,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样一番绿得发光的话,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唐白,我尊重你的决定。”

“我......”他想说我喜欢你。

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到不想有一丁点地勉强你。

可是在唐白已经拒绝了他的情况下再告白,未免有些道德绑架了。

谢如珩扯起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将已经神智不清的唐白从座位上抱起,打开房门,把唐白放到沙发上,看唐白实在难受,他又去拿了一片冰贴,贴在唐白的额头上。

做好这一切,谢如珩关上房门,他沉默地站在门口,安静得犹如一座雕塑。

“叮咚——”

谢如珩像个老旧失修的机器人迟钝地点开消息,然后他看下来唐白发来的消息:“萧城,我发情了,你能来标记我吗,地址是......”

谢如珩:“......”

心情过山车不过如此。

谢如珩一时间悲喜交织,五味杂陈,突然发现自己披着马甲已经把路走到了进退两难的程度。

唐白刚拒绝了他的大号,难道他要对唐白说萧城就是我吗?

唐白这么拒绝他的真实身份,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宁愿忍着不适找萧城做临时标记,也不愿意找他,要是他合并同类项,唐白会不会改变主意找顾图南?

想到顾图南要去标记唐白,谢如珩一瞬间起了杀心。

事业:“其实一直以来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我没有把我的全部透露给你,临时标记对一个omega来说很重要,你确定要找我帮你完成这件事吗?”

唐白被情/欲折磨到没有力气打字,他按着语音,哭腔中带着低吟,“你、你瞒我什么了?”

事业:“一件事情,因为阴差阳错没有告诉你,我现在暂时不能透露那是什么,等时机合适我一定会告诉你。”

什么事情?什么阴差阳错?还要等到什么合适的时机?

唐白真的快要受不了,好看的眉头脆弱地蹙起,他咬着泛红的手指仰面喘息,“萧城,你个王八蛋。”

谢如珩听到了唐白低低的啜泣声,“你这个时候才跟我说有什么用啊,我、我现在只想要你啊……”

“你快过来,过来标记我。”

这一刻,谢如珩觉得就算要他把命给唐白,他也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