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期末考试有惊无险地度过, 虽然没拿到第一, 但也没跌出前三, 还算好交差。

路拂的分数和报考学校也定了, 是一所外省的211, 报了将来对发际线很有害的信息管理专业。他办过了谢师宴, 另找了一天请同学, 怕叶开面对一群高三生不自在,又单独请他吃了饭。

男高中生对成年的定义很简单——高中毕业、随便喝酒, 这两点给了他们无限膨胀的自信。一顿饭下来, 龙虾吃了四五斤, 啤酒空了四五瓶,其中叶开贡献了一个杯底的战绩,剩下全是路拂的。路拂其实也不太能喝,但他今天有要务在身, 酒壮怂人胆, 看着叶开略微有点迷离的双眼, 他一边痛骂自己无耻趁人之危,一边揽住了他的肩膀。

夜风微凉,在路拂的记忆里,他和叶开有过许多次这样悠闲的盛夏夜晚,看风吹散烧烤店上方弥漫的烟雾,沿着江堤散步。叶开对他和别人多少是不同的,可能仅仅是因为舍友的缘故,但或许……路拂低声问:“叶开, 你醉了吗?”

叶开只觉得眼神有点飘,便摇了摇头。他想问是否打车回去,路拂却紧张地攥紧了他的手臂:“我、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眼见对方懵懂地安静下来,路拂用力地抿唇,心里一股浪歇了又涌,推着他,冲着他,迫使他莽撞地低下头,凑近叶开——

“路拂!”叶开推他一把,因为酒精而漂浮的脚步踉跄,险些摔倒。还是路拂拉了他一把才堪堪稳住。这一下子完全醒了,他震惊地看着路拂:“你——真的是gay?”

“你原来知道?”

“我不知道,”叶开脑子有点混乱,“你想干什么?”

路拂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你,你反感吗?你对我——”

“没有。”叶开斩钉截铁地回绝,“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

“我以为你没有抵触,还以为我有机会——”路拂沮丧地笑了笑,“抱歉,吓到你了,翻篇吧,是我的错。”

礼貌地松开手,见叶开站稳了,才往后退到社交距离,问:“你怎么回去?打车?让人来接?”

叶开有点懵,这里是西江沿岸,离陈又涵家就隔了两个街区。他应该回家的,但鬼使神差地给陈又涵打了电话。路拂陪他坐在江边的长椅上等,尴尬地没话找话:“你那个哥哥对你挺好的,就这么点路还亲自来接。”

叶开欲言又止。

手机震动,叶开很快地接起。这边不好停车,两人先走到路边,等一辆打双闪的兰博基尼。绿灯通行三十秒,陈又涵在路边缓缓停下,推门下车,绕到叶开那一侧,他先握住他双肩对视了两秒,确定他还清醒,又温柔又严厉地骂道:“以后我不在身边都不要沾酒,知道吗?”说完才注意旁边的路拂,拿对小孩儿的语气问:“你呢?还清醒吗?”

路拂猛地摇头,又迅速点头:“我没事没事。”

“上车,这里不好打车。”他当机立断吩咐,然后打开副驾驶门,推叶开坐了进去。

路拂注意到他虽然看着强硬,但实际上很小心,怕他撞到,手还在车顶挡了一下。

“前面是明康路,那边好打车。”陈又涵说着,没有征询路拂的意见,驶过两个红绿灯后右拐,在路边停下,“叫滴滴也行,出租也行,看你,上车后我们再走。”

路拂觉得这男人强势得要死,但那股威压的气场却又让他有点受宠若惊了,心里想,妈的,难怪都爱霸道总裁。他家比较远,原本想叫滴滴到最近的地铁站的,谁知叶开主动说:“又涵哥哥,去最近的三号线地铁站吧,周末堵,他坐地铁快一点。”

路拂客气道:“也还好,我可以——”兰博基尼比他支支吾吾的语速快,轰地一声起跑。他把话都憋回肚子里,低头默默取消滴滴订单,再一抬眼时,看到陈又涵抬手摸了摸叶开的头发,柔声问:“困不困?要不要睡一会儿?”

叶开摇摇头,轻声说:“有点晕,回去再睡。”

又一个红灯。

陈又涵问:“冷吗?要不要空调打高一点?”

叶开又摇头,侧过脸,眼睛很亮地看着陈又涵,小声叫他:“又涵哥哥。”

陈又涵应了一声,半侧过脸对他勾了勾唇角,绿灯亮起,两人都没再说话。路拂坐在后座,觉得自己完全是多余的。他后知后觉地有点反应过来,到地铁站下车,叶开亲自送他进站,只字不提别的,语气也很平常:“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但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让路拂震惊又不敢置信:“你和你哥……”

叶开什么也没说,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干脆地挥了挥手:“下次漫展见。”

路拂怅然若失地看着他上了陈又涵的车。

漂亮凌厉的兰博基尼在霓虹灯下汇入车流,叶开轻舒了口气,陈又涵握住他的手:“别叹了,十八岁都叹成二十的了。”见叶开没答话,握了握,问:“怎么了?期末考四十分了?”

“……到家再告诉你。”调整了下颈枕,抿着唇角说:“我怕现在告诉你你会失去控制。”

陈又涵睨他一眼,等红灯的间隙抽出一支烟点燃了,降下车窗,一手搭着窗框一手打方向盘,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问:“被表白了?还是被强吻了?”

叶开悚然一惊,猛地扭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陈又涵没回他,一脚油门飙出:“今晚别回家了。”

两个红绿灯的工夫,车进地库,叶开故作矜持:“我要回思源路。”

现在才说,也不知道故作姿态给谁看。陈又涵满足他那点小心思,语气不善地凶道:“晚了。”

叶开偷偷用余光瞄他,被轻易逮住:“看什么看,气着呢。”

摔门的样子好像这四百多万的SUV不过是个玩具模型。刷卡进电梯,陈又涵两手插兜,不给他牵手的机会。他拉他衬衫袖子,可怜兮兮:“我又不是故意的。”

陈又涵“呵”了一声。

电子门锁没说完“欢迎回家”就被砰地摔上,叶开心里有点暗爽,戏精地对门把手怜香惜玉:“对不起啊,好凶哦,摔疼你了吧。”

陈又涵拿他没辙,忍着笑凶道:“过来!”

叶开一步一挪地蹭到沙发前。主灯没开,只有感应的氛围灯亮着,他透过朦胧的醉眼看一切,世界好像被框在了一个橙黄玻璃罩里。陈又涵坐着,他站着,冷不丁被拦腰一抱,单腿屈膝跪在了他大马金刀的两腿间。陈又涵牢牢禁锢着他,仰头端详他年轻漂亮微醺的脸庞,沉声问:“亲哪儿了?”

“不敢说。”叶开小声嘀咕:“你就当不知道吧。”

陈又涵原本心里其实还行,并没怎么当真。他一三十多的成熟男性,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个小男孩去争风吃醋,真要亲了也就当叶开被小猫小狗蹭到了——然而叶开说完这句话后,却眼见着他眸色转深,看脸色隐隐是真动了气,没了那股漫不经心。

把人端端正正拎好,他看进叶开的眼里,语气强势:“说清楚。”

“不说。”

倔强地撇过头,又被陈又涵强硬地掰回来。对方的眼神越来越危险,指腹粗暴地碾着下唇,从来没那么粗暴过,像揉捻一朵娇嫩的花瓣,变了形,沁了红,肿着。

“这里?”他低声问。

叶开单手握住他那只在他唇上肆意妄为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张嘴轻轻咬了一口。不疼,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撒娇,像猫爪挠过心间的软肉。猛地天旋地转,他被陈又涵压在沙发上,嘴唇被封住。他吻得凶狠,掠夺式的,叶开想回应却无能为力,从里到外都被禁锢住,舌尖被吮吸,舌根发麻。红肿的嘴唇无力地微张,承受着陈又涵的进出舔舐纠缠搅弄,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和薄薄的眼皮不住轻颤,在灯光下逐渐染上粉红。

“还有哪里?”

叶开眼睛都被他亲湿了,小小的鼻翼翕张,喷出绵长灼热的带着些微酒味的气息,被陈又涵呼吸入。鼻息交缠,就那么屁点淡得像水的雪花啤酒让两个人都醉得上头。

叶开看着他的眼睛,抬手解开自己的衬衣扣子,一颗,两颗,露出喉结和隐约的锁骨。陈又涵的手像鱼滑入珊瑚,隐没在沁了汗的白色衬衫后面。叶开扬起脖子,意有所指地说:“还有这里。”

陈又涵呼吸不稳,手指若有似无地撩拨他的耳廓,捻着他精致的耳垂,低头吻上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叶开被吻得痒,难耐地想推他,又无力地抱住他的脖子和后脑,呼吸开始灼烧,醉意上头了,他含糊地呜咽,声音奇怪得连他自己都不忍卒听,年轻的身体在陈又涵身下缩成一团。

“连这里都被亲了,你有好好拒绝他吗?”嗓音低哑了,含着半真半假的怒意。

叶开又去解他的衬衣扣子,恬不知耻地说:“不止,又涵哥哥,还有。”

陈又涵抓住他胡作非为的两只手,凶狠地拉直了按在头顶。他注视着叶开的双眼,仅凭眼神便将他侵犯。

“又涵哥哥,”叶开抬起腿,蹭着他,“你好凶啊。”

气喘吁吁的,眼神湿润而委屈,但更深的是那黑色风浪下隐秘的话语,是欲望,是白色浪花下艳丽的珊瑚。

陈又涵捂住他潮湿天真的双眼,深深吸气,喉结滚动,哑声说:“别折磨我了。”

珍而重之地在叶开嘴角亲了亲。

“我看到了。”

“什么?”

“冈本,还有……”那天在浴室收纳框里不小心看到的。陈又涵不在家里放这些,因为他从前绝不可能带人回家,备着也是没用。套子和润滑都是新的没拆封,明晃晃地暗示着他肖想的对象。叶开臊得他满脸通红哐得推回去,撑着洗手台不住深呼吸。

陈又涵不认账,衣衫凌乱地要撇开他起身,被叶开软绵绵的胳膊按住。要挣脱分秒钟的事情,坐着不动,是他的心猿意马。老男人跟小朋友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说出去都嫌害臊。叶开跨坐在他身上,解皮带的声音在安静空旷的平层里直叫人面红耳赤。他手指灵活地解开,神色镇定,但指尖发着抖。

“你醉了。”陈又涵由着他不得章法地乱来,不阻止,也不点火,冷静而深沉。眸色很深,像火山口的灰岩,压着濒临爆发的躁动。

“我没有,我很清醒,我会记得一清二楚——”手指往下,心里被烫得哆嗦,四肢百骸的力气也都被烫走了。叶开尾音颤抖着,直视着陈又涵:“——干我。”

勇气只持续了一秒,他说完,满脸通红,立刻想打退堂鼓,垂眸眼睫轻颤,支吾着含糊着沮丧着:“操,我他妈在说什么......”

陈又涵意味深长地半勾起唇角,箍住了他的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