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培清母鸡一般挡在前方,想劝也劝不利索,赵奇秋在他身后叫道:“我可以挨打,但我不能破坏大哥你的规矩,你平时做事都讲究一个为什么,所以你得先说清楚打我是为什么!”
林钊冷静的拆皮带:“为你可以破例,没有为什么,我想打就打。”
赵奇秋嘶了一声:“为了我不值得吧?”
“挺值得。”
李培清十足紧张,回头道:“不,不要妄自菲薄!”
赵奇秋:“……”
见林钊将皮带在手心拍了拍,好像在掂量轻重,赵奇秋干笑着道:“……大哥工作一天了,这个还是……?”
林钊一动,赵奇秋抓着李培清的手猛然一紧,想到自己这几年真是过于低调,导致昔日小弟都要反了天了,感到十足的赔本,也有点生气:“不是,你凭什么想打就打?”
李培清瞬间都要给林钊跪下了:“大哥,大哥别!他小孩子,胡,胡说八道!叛逆期!”
林钊阴恻恻一笑:“凭你是私生子啊。”
赵奇秋:“你倒不是私生子!”
李培清倒抽一口凉气,接下来大逆不道反被打残的剧情已经在脑海中走马灯一般闪过,李培清根本不敢抬头看林钊的脸色,本想立马阻止赵奇秋继续说,就听后者道:“你是我哥,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伟大的一家之主,我不相信你舍得对我下这个毒手!”
李培清:“……”你是狗啊!
林钊却好像料到赵奇秋没那个胆子,抻着皮带面不改色的道:“其实我是领养的。”
赵奇秋:“……什么?!我不懂,你说清楚!”
李培清:“……”
你们够了!!!
林钊什么身手,遇上李培清这个不敢动的,赵奇秋才躲了两下,只听啪的一声,李培清惨叫一声,搓着大腿道:“大,大哥!”
林钊一愣,赵奇秋也挺意外,但依旧抓紧机会,探出头来满脸严肃:“以前我都是让着你,作为一名骨骼清奇的天才,和你这种打员工的暴力分子之间是有鸿沟的。”
“赵、奇、秋!”林钊齿关挤出几个字。
眼看一场真正的血案即将发生,赵奇秋的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
李培清看出来,林钊的脸色虽然和上一秒差不多,但可怕程度更甚,果然,林钊不带感情的道:“电话响了一早上,业务挺繁忙啊。不然你躺下继续忙?”
赵奇秋咽了口唾沫,已经感觉到林钊即便是鞭尸也愿意的心情,于是道:“咳,工作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我也不想的。”
这边已经拿到手机,飞快对着电话那头喂了一声,林钊和李培清两人只能默不作声。
“赵奇秋?”
赵奇秋不由一愣,电话那头竟然是鲜明楼。
怀疑自己耳朵的看了看来电显示,赵奇秋才嗯了一声。那边鲜明楼道:“在哪?”
“我……”电光火石间,赵奇秋一个激灵,猛然发觉,自己刚才是以伍百年的身份送四娘投胎,而不是答应了夏家的赵奇秋啊!
我去!
以掌击额,赵奇秋无语的闭了闭眼——都说关心则乱,自己满心想着送四娘投胎,同时还要处理青龙现世,谁想到鲜明楼真留在寺里,还要一起去……
“——我在大哥家,”赵奇秋有些紧张鲜明楼会说什么,缓缓坐在了沙发上。
“你大哥家?”鲜明楼沉默几秒,想到赵奇秋只肯叫一个人大哥:“他也在家?”
赵奇秋含糊应了一声:“怎么了?”
“你这几天都在他家?”
“是啊。”
谁知简单的答案让鲜明楼沉默的时间更长,片刻后,电话那头道:“知道了,哪天出来吃饭。”
“哪天……”
“明天有时间吗?”
“……”感觉你挺急啊同学!
根本不看林钊,赵奇秋果断的拒绝道:“明天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电话那头声音立马冷了两分:“去哪?”
“回山上老宅。”
“和你大哥一起?”
得到肯定的答案,鲜明楼也没多说什么,等电话挂了,赵奇秋莫名其妙看着手机,总觉得最后鲜明楼声音好像轻松了不少。
他什么意思啊?
好在电话打完,那边林钊也不知道为什么,直接放过了赵奇秋。赵奇秋这边已经认定林钊根本下不去手,没想到半个小时后,赵奇秋看着自己面前一摞三十本崭新的钢笔字帖,眼前也是一阵发黑。
李培清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写吧。写,写好就饶你一命。”
“……”拜托你睁眼看看,这不叫饶一命好吗?!
林钊到底同意了赵奇秋去老宅,所以因着第二天有事,李培清领命监督赵奇秋今天写完半本字帖就可以睡觉了。
好在这件事也是可以商量的,商议的结果是赵奇秋可以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写完半本。
赵奇秋:“……”
这边苦工一般奋笔疾书,那边李培清大爷似的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活像在看管人质的地痞流氓。
电视上的内容和下午几乎没什么区别,是已经连续播了几个小时青龙现身的消息。
而反复看了几个小时,李培清依旧津津有味,只要青龙的影子出现在屏幕上,就会两眼发亮。
尤其情绪激动的围观群众和言辞浮夸的报道记者,令新闻轰炸一般席卷全球。上辈子也是如此,甚至直到后来青龙彻底成了媒体的香饽饽,但凡透出一丝消息、或主动接受采访、或在围脖上发布一条动态,分分钟就会上热门。
没办法,即便现在觉醒各个妖族血统的人类很多,和真正的神龙相比也是天与地的区别。更别说钱冠冕不是直接化龙,而是由极弱的蚯蚓变成,这样的经历实在是中二到了极致,令后来许多人望着自家马桶心驰神往……
那边李培清也忍不住暗自感叹,心想兄弟俩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这种遇事出奇淡定的脾气倒真的一模一样,连龙出现了都没有反应。
刚想到这,一本字帖猛地飞上天花板,赵奇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李培清嘴里的瓜子皮还没吐掉,眼看那字帖从空中稀里哗啦的掉下来,砸在自己脚边。
“欸你……”
“晚安!”
“……”
赵奇秋的身影三下五除二消失在楼梯上,李培清捡起字帖检查,原来是写完了,这才摘掉粘在嘴皮上的瓜子皮,心说夭寿哦,怎么还一点进步都没有,跟大哥像个屁啊。
第二天,赵奇秋刚醒,充当林钊助理兼保姆的李培清送来一套银灰色的休闲正装,内搭白色衬衫,也没有领带,穿上恰好适合他这个年龄。
赵奇秋出门,身上的衣服无一处不契合。李培清那边满意的点头。平时也没什么机会见赵奇秋穿正装,此时突然改头换面,变得格外稳重成熟,像个大人了。
想到这里,李培清不由愣了愣——好像跟平时又没什么区别啊。
赵奇秋上车刚坐下,已经等在车里的林钊探身过来。
赵奇秋睡意顷刻间消失不见,以为林钊一大早就要上家法。好在林钊只是替他解开了纽扣,就冷笑一声坐了回去。
据赵奇秋所知,自从林氏被林东清完全掌握,林钊应该也有些日子没和林家其他人来往了,而这次去老宅,肯定也不会愉快,光看林钊此时的神情,赵奇秋就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便也不去打扰他。
更别说此行其实是怕林钊出事,不然赵奇秋压根不想去。
两人各自望着窗外,茂密的绿色渐渐被更加厚重的绿色替代,等道路越来越难走,开始颠簸,最后一段山道口,车更是原地不动的时候,司机尴尬的回过头:“大哥,开不进去。”
林钊却好像还在出神,停滞几秒才道:“好,都下车。”
林钊带来的人不多,李培清忙着处理其他事没来,但挑的人也是林钊的心腹,见前头司机下了车,后面一辆轿车立马随着开关车门声空了。
赵奇秋也推开车门,身后伸过来一只大手,抓住门拉手哐一声重新关上了。
赵奇秋带着疑问回头,就见林钊神色不同以往,不仅不那么佛系,还冷漠的有些露骨了。
“我知道你想什么,”林钊盯着赵奇秋道:“但我同意你跟来,不是用你帮忙。待会儿看仔细了,无论那些人发生了什么,我不瞒着你,毕竟他们是……”
赵奇秋推开林钊的胳膊,心说这人唠唠叨叨简直开始当爹当妈:“我可姓赵,不像你们都姓林。”
林钊沉默数秒,道:“我本来就姓林。”
“……”
林钊先开门下了车,赵奇秋反应过来,快速打开车门:“骗人的吧?”
闻言,林钊嘴角不由带了点弧度,只是当他看到几乎被荒草淹没的车道,那一丝弧度又消失不见了。
通向老宅的道路,除了车道外还有一条山道,只是因为林家破产,现在维持的更加艰难,不知道多久清理一次,眼下更是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赵奇秋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毕竟上辈子有林钊维持林氏,起码这两条山道是一直畅通的。
不过这山倒是和上辈子一样,或许是风水不好,又或许因为二青曾经霸占过这里,又或许因为赵奇秋遇到老祖宗的那个废弃祠堂,总之这山上一直没有其他妖邪存在,一路上山平静的很。
一行人总算到了林宅的铁门前,院里还算空旷清爽,穿着高跟鞋的女人袅袅婷婷出现在别墅门口,一名年龄不小的女佣从她身后错身小跑出来,给林钊一行开门。
“林钊少爷,”女佣显然干了有些年头了,对林钊很熟悉,有些战战兢兢的躲闪林钊的目光:“早上断电了,这会刚用上发电机,只有房子里有电。”
林钊路上就觉察到监控都没开,这时候更仿佛没听清对方的话,帮女佣推开大门,简单打了个招呼:“刘婶。”
两个字惹的女佣眼眶立马红了,赵奇秋见她眼底发黑,脸色也不好,还有些急切的看着林钊,分明是有话要说,林钊却已经直接越过她,和迎上来的罗晴芝碰了面。
后妈见了这个养子比亲儿子还亲,当场笑成一朵花:“林钊来了,上山路不好走吧,快进来,等你半天啦!诶你看看,我刚说家里好多技术活刘婶干不来,你就带了这么多人回来,正好帮忙!”
林钊神色依旧淡淡的,罗晴芝向他身后打量,对上赵奇秋似笑非笑的眼神。
赵奇秋本身就相当的惹眼,罗晴芝早看到了,只是这一刻才硬着头皮道:“……呦,你没说奇秋也来啊?”
林钊对赵奇秋这个私生子另眼相待,罗晴芝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今天赵奇秋也能跟来。
果然是出身相同的下贱,两人才会聚在一起。
尤其赵奇秋,无论他此刻外表多温顺,她知道的很,这就是个魔星,不比林钊差!
罗晴芝跟林钊装习惯了,跟赵奇秋却还是差了一些,脸上的笑容也不那么热情了,试图以拍赵奇秋的肩来补充演技:“瞧你,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赵奇秋跟着林钊绕过罗晴芝,恰好躲开那只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随意道:“谢谢,你也老了不少。”
“……”
等进门,出乎赵奇秋的意料,除了林家人,竟然还有没见过的生面孔。
而林家人里,除了现在混迹演艺圈,每天忙着和鲜肉谈恋爱的林东婉不在,都在客厅里。
加上两个外人,其中一人衬衫西裤,打着领带,油头向后梳的一丝不苟,坐在沙发上,像正用电脑办公。另一个男人穿着不起眼的灰色毛衣,戴着金属边眼镜,显得文质彬彬。
林钊和赵奇秋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在他们身上,客厅里一时鸦雀无声。
还是那个打领带的男人破冰一般快速站了起来:“林钊先生,久仰大名!”
很快,林钊手里有了张新名片,另一个人也走过来和林钊握手:“林先生你好,我是东冬的家庭教师,我姓江。”
赵奇秋已经看到林钊手里的名片上有“律师”两个字,倒情有可原,就是不知道林家人内斗,这位家庭教师也这么积极干什么?
尤其这江老师看着十分儒雅俊秀,只是镜片后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林钊,片刻后又看向赵奇秋,令赵奇秋不自觉的眯了眯眼。
家庭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