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露鹤盯着柜台, 卿荆盯着薛露鹤,那边打打闹闹欢声笑语,而这头空气凝滞,尴尬又危险。
柜台后面, 娇小的身影手里端着甜品小碟子, 用小叉子叉了一块送进嘴里,眯着眼睛“哇呜”一声, 特别享受的样子。
像一只餍足的小猫咪, 满身自带可爱的阳光, 零零散散的几个客人都看得微笑起来, 有人招手问服务生:
“那个甜品是什么,看着好好吃,给我来一份!”
服务生麻利地接了单子,来到柜台前,揉了一把娇小女孩的脑袋,像呼噜宠物一样随意又亲昵。
“带货小达人嘛,沫沫, 应该让老板给你做好吃的奖励你!”
“啊,那我想吃炸鲜奶!卿姐在哪里!”
林沫视线四处转动,寻找卿荆的身影, 很快就在店铺角落处找到了她。
卿荆站在桌子前面, 笑着看她, 朝他挥挥手:
“好, 晚上我做炸鲜奶, 你进去吧,准备一下待会儿的活动汇报。”
林沫脆生生的答应:
“喳!谢谢老大,老大么么哒!”
她转身往办公室里走, 忽然又觉得不太对,回头看过去,发现在卿荆身后露出一片黑布。
大概是某位客人吧……咖啡店里有客人,这也太正常了,我这个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啊,为什么会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呢?
卿荆笑得温柔和煦,那笑容就自带让人安心的力量,林沫也笑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笑了一会儿,林沫回了房间。
卿荆笑容瞬间褪去,偏转身体,露出被自己挡在身后的薛露鹤。
刚才,就在林沫看过来的一瞬间,卿荆站起身来,把薛露鹤挡得严严实实,就为了不让林沫看见她。
神奇的是,薛露鹤也没有动,还挺配合的。
明明眼看着林沫就在眼前,自己被挡住了,竟然就乖乖的被挡了。
卿荆从林沫平时的各种描述中知道,薛露鹤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她在对面椅子上坐好,面色严肃,等着对方先开口。
薛露鹤那张绝美的面庞上毫无表情,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额角露出青筋,细腻到不可思议的皮肤,也染上一些红。
看起来似乎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冲动。
卿荆很有耐心,对方不说话,她也不说,拎起放在桌上的凉水壶,给两人的杯子添满柠檬水,然后端杯慢慢的喝着。
大提琴一样醇厚磁性的声线响起:
“她在你这里工作,是做什么?”
看来这已经提前调查过了呀……卿荆对此并不意外,以薛露鹤的身份地位,都过了一个月才查到,反而算是很慢了。
她唇角勾起,露出一个笑容:
“普通员工,做策划,待遇很不错,生活也很快乐。作为她的老板,我很欣赏她,愿意给她最好的机会。”
言下之意是,那你呢?你给了她什么?
薛露鹤沉默了,眼神骤然间犀利起来,仿佛光凭视线,就能化作一把把刀子,把卿荆从头到脚刺穿。
但眼神毕竟不是实质,卿荆坦然接受着她的注视,嘴角微笑越来越浓。
带着挑衅的意味,也带着坚定、保护的味道。
薛露鹤忽然垂下了眼睛,面露颓然:
“我看到了……她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薛露鹤并不是不长眼睛的自大狂。
她当然看得清楚,林沫在这里多么快乐,多么容光焕发。
这样子的林沫,耀眼如小太阳,完全焕发出了她最好的魅力,那样夺目又美妙。
就好像原本的一块璞玉,在薛露鹤手中时,虽然隐隐透着玉色,却依然只是一块石头。
可是现在,脱离了薛露鹤的掌控,这块璞玉迅速被打磨成了宝玉,光华璀璨,再没有一丝阴影遮挡,非常主动又热情地散发着光芒。
薛露鹤却被这样的光芒扎伤了眼睛,她不愿去想象,为什么林沫会变化这么大,更不敢去深究,林沫是不是有了新的生活,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
只是想想这些可能,薛露鹤就觉得心口抽痛。这种陌生的痛觉,她以前很少体验,最近这一个月来,却几乎每日都有。
薛露鹤听见对面,卿荆声音温柔的说:
“她把什么事都跟我说,内心特别单纯,所以你们俩之间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可能在你看来我什么都不是,但我想说一句公道话,放手吧,你和她真的不合适。”
薛露鹤手背上青筋暴突,她死死握住玻璃杯,突然一抬手,把杯子砸在了地上!
“哗啦啦——”
一声巨响,杯子成了碎片,柠檬水沾湿了地面。
咖啡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很快就有人惊呼出声:
“啊!这不是薛露鹤嘛!她怎么在这里!”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砸东西呢,人设崩了!”
卿荆站起身来,语气冰冷:
“您要是不愿配合,那我只能叫保安来了。”
薛露鹤还坐在座位上,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叫她极度烦躁。
她强行压抑住自己,站起身,仓皇走出咖啡店大门,一句话也没说。
今天是个阴天,窗外阴雨密布,看去仿佛要下雨。
而薛露鹤一身黑衣,像一片细瘦的阴影,很快融入街角,消失不见。
卿荆随后安抚了店里的客人,同时让服务生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用告诉别人薛露鹤今天来过这里,就当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工作。
安排完这些,卿荆转身进了办公室,一眼扫过去,发现林沫的工位上没有人。
她眉头微跳,问一位同事:
“林沫到哪去了?”
同事冲卫生间努了努嘴,神经带着担忧和八卦:
“刚才有人进来,说是薛露鹤来到咱们店了,林沫听见这话就进卫生间了,半天也没出来。”
卿荆苦笑一声,过去敲卫生间的门,柔声哄着:
“沫沫,你在里面吗?你没事吧?”
里面无人应答,安静的仿佛黑洞。
窄小的卫生间里,林沫就站在洗手台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抓着台盆边缘的手,一直在颤抖。
太久没见过薛露鹤,她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了,可事实证明,光是听见薛露鹤来到这里的消息,她就开始浑身一直颤抖。
额角甚至冒出了冷汗,林沫用手擦去,更多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她脑子很乱,脑海里一会儿是薛露鹤那张绝美的面孔对自己笑,一会儿又是薛露鹤满脸愤怒,把自己抓回苏市,塞进地下室的小黑屋里。
薛露鹤终于还是来到了这里,打破了她世外桃源般的静谧生活,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林沫目光空洞,等听见卿荆的声音时,她才发现自己眼眶里浸满了泪水。
卿荆人那么好,那么温柔,同事们关系和谐,生活快乐又平静……可现在薛露鹤发现了这里。
像是龙发现了宝藏,看守宝藏的人已经不再安全了。
林沫忽然发现,自己如果还待在这里,那就是队卿荆的不负责任,也是对这么多好同事的不负责任。
毕竟谁都不知道薛露鹤这种人,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来,她那种背景,要搞垮这么一个小咖啡店,岂不是动动手指的事?
林沫洗了一把脸,下定了决心,走出门去。
卿荆身穿白衬衫和长裤,就靠在卫生间门外,见她出来,连忙上下打量她。
“你在里面这么久,没事吧?”
林沫虚弱的说:
“我没事……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可以吗?”
包厢里,卿荆沏了一壶茶,倒上两杯递到林沫面前,声音温柔:
“这是安神茶,喝点吧。”
林沫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口中甜丝丝的感觉混着茶水特有的苦涩,缓缓化开,确实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
她舔了舔嘴唇,干脆从头开始说:
“卿姐,薛露鹤是为了我来的,对不起,我没有告诉过你,她就是我的妻子。她……是个很吓人的大变态,今天已经在你店里摔杯子了,下次还不知道做什么,所以我要替她道歉,对不起!”
卿荆眼神专注而温柔,一点都没有震惊,轻声说着:
“没有关系的,我早就知道了。你每次和我倾述的时候,说出很多蛛丝马迹,我已经弄明白了。薛露鹤做的错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道歉。”
林沫抬头很是惊讶:
“你竟然早就知道?那你……不介意吗,还聘请我做员工……”
“没有关系,你是你,她是她,我觉得你很好。”
“我……我觉得影响了你们,我想辞职。”
这话一出,卿荆脸色瞬间惊讶了,完全没想到的样子,沉默了一下才说
“你很喜欢这份工作,我看得出来啊。如果为了薛露鹤就辞职的话,这岂不是对她的妥协?这样只会让她变本加厉去迫害你。”
林沫眨了眨眼睛,面露迷茫之色,她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只想着赶快逃离,引开这个大变态,让对方不要祸害自己的朋友们。
“你说的好像也对……”
卿荆往前探身,伸手握住了林沫的手背,她手掌心很暖很柔软,热量仿佛有生命一般,传递到林沫心里。
“你不用怕她,逃避不是办法,我陪你一起面对。当你强大起来,就会发现,她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
林沫只好迟疑着,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包厢,小办公室里的同事全都围上来,还有好几个服务生都在门口探头探脑,好几个人关心的问林沫,是不是身体出问题?
林沫只好笑笑:
“我没事的,刚才就是一点私事,我身体很好。”
大家这才放心,又有大厨专门做了小甜品送来,给林沫压压惊。
看着所有人爽朗又愉快的笑容,林沫感受到了卿荆说的话。
薛露鹤算个什么人呢?她怎么可以为了薛露鹤,就打算放弃这么温馨的环境呢?
可是,她最怕的还是薛露鹤对咖啡店施压。
不过卿荆也说,可以等到薛露鹤有行动之后,林沫再选择离开,不必一见到人就逃跑,这也很有道理。
一天的时间,林沫就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下班吃完晚饭,她还在磨磨蹭蹭不想走。
卿荆就主动提出:
“我送你回去吧!”
林沫租的房子就在咖啡店附近两条街以外,卿荆开车送她到了小区门外,又下车陪着她进入小区,在楼下分别。
林沫心事重重,坐电梯上楼,到了30层自己的房间门口,低头正在找钥匙开门。
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楼道的阴影里,有人走了出来。
那人身形修长,全身黑衣,仿佛从墙壁阴影里剥落下来的怪物,缓缓走到林沫身侧站定。
林沫已经吓得失声了,脖子僵硬,转都转不过去,脑海一片空白,只有潮水一般的惊恐淹没了她。
那道熟悉的、时常在噩梦中响起的低沉嗓音,缓缓飘荡而来:
“林沫……”
只有一个名字,林沫身上鸡皮疙瘩乱起,她猛的回过头去,看见了薛露鹤那张绝美的面容。
可是,林沫随后产生了些许疑惑。
薛露鹤?这是薛露鹤没错的,可她看上去怎么这么憔悴?眼底乌青,未施粉黛,嘴唇苍白,脸颊也瘦削了不少。
“你别害怕,我来就是看看你。”
林沫身体发着抖,连声音都抖了起来,每句话尾都带着波浪号:
“我我我,怎么可能不怕~你这~突然出现,到底要干嘛~”
薛露鹤低垂眼睑,柔声说:
“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看看你的脸。”
她又抬起眼皮,眼里水光潋滟,面容如此憔悴,但看人的时候,依旧有种令人窒息、又显得颓废的美。
林沫的颜控基因,又开始蠢蠢欲动,心里产生了些许怜惜。
薛露鹤视线在林沫脸上扫视一圈,仔仔细细的看过,然后轻笑:
“你胖了。”
林沫:
“……”
什么怜惜,不如拿去喂狗!这女人纯粹就是来气她的吧!
林沫半转过身体,气鼓鼓的:
“那你看过了,可以走了吗?我要回家,但我不想在你面前开门。”
薛露鹤又是低低的笑:
“以前在别墅里,每天好吃好喝,大厨变着花样为你做饭,也没把你养胖。”
林沫随口回答:
“心情好,不用担惊受怕,自然长得胖。”
薛露鹤被堵得沉默了。
两人安静的站在楼道里,声控灯很快熄灭,林沫迅速蹬了一脚地面,声控灯又亮了。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林沫彻底不耐烦的时候,薛露鹤说:
“你现在,过得很开心吗?”
林沫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特别开心。”
薛露鹤又低了头,脸上神色被黑暗掩盖,林沫完全看不清楚,也懒得去观察。
她斟酌着语句,掏心掏肺的说:
“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到西城来,是在这里拍戏吗,还是出差工作?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我都和你没有关系了,我现在工作很开心,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和我的同事们,放过我们吧,好吗?”
可惜这一大段话说出去,并没有收到回音,只有楼道里的声控灯,又灭了。
林沫很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刚好电梯门打开,有邻居走进来,多看了这边两眼。
林沫赶忙下意识的转过身子,挡住薛露鹤,怕被别人发现这么一个大明星,居然站在自己门口。
她可不想跟薛露鹤在外头传绯闻。
那人开了旁边的门,进去关上门后,薛露鹤才低声开口: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
林沫不假思索道:
“不犯病的时候很有魅力,可犯病的时候能把人吓死,关键是还不能确定你什么时候会犯病,就是个不定时火山。”
薛露鹤抬起眼睛,今晚以来第一次,直视着林沫的眼睛,逼问着令人脸红的语句:
“你说,我很有魅力?”
林沫后退了一步,腰间抵住了门把手,无路可退。
她满脑子都是大写的卧槽,这女人抓重点的能力是不是太诡异了?
为什么那么一大堆话,她就精准的抓住了自己想听的,忽略了其他问题呢?
林沫舔了舔唇,薛露鹤那乌黑的瞳仁,专注的看着自己时,瞬间让她有种被深爱着的错觉。
想什么呢,薛露鹤会爱人吗?不会,也不可能啊!
林沫甩甩脑袋,把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满脸严肃的说:
“我说的是,你不犯病的时候,挺有魅力。但问题是,我就没怎么见过你不犯病!你几乎时刻都在犯病好吗!”
薛露鹤一愣,忽然抬起一只手,手指间触碰到了林沫的头发。
林沫现在短发已经变长了,成了披肩发,依旧是清汤挂面的发型,没怎么打理,却也还是又黑又亮又光滑。
她感觉得到薛露鹤的那两根手指,沿着自己鬓边的发丝,一路触碰了下来,沿途所过之处,如有电流划过。
“怎样才叫犯病?……这样吗?”
薛露鹤手指在林沫头发上来来回回,轻轻的拨开头发,又拨回去,重复着这个动作,像是有些调皮的小学生。
林沫感觉自己头发都起静电了,连忙抬手按住了薛露鹤的手腕,阻止她继续乱拨。
“这就是犯病,哪有人像你一样的,乱摸我头发!”
林沫把被薛露鹤拨乱的头发又收拾好,语带埋怨。
薛露鹤却轻声说:
“你被服务生摸头发,还会笑,我都看见了……”
林沫忍不住了,翻了个白眼:
“那我的服务生同事又没有用鞭子打我,还囚禁我,还像偷窥狂一样天天跟着我,换了城市还跑过来追我啊!”
她越说越气,直接拿起钥匙打开了房门,自己闪身进去,迅速把门拉的只剩一条缝,从门缝大喊:
“求你了薛大变态,少犯点病吧!”
话音刚落,趁着薛露鹤还没反应过来,林沫“哐”的一声把大门拉上,狠狠关闭。
眼瞅着薛露鹤那张脸,露出错愕的表情,被关在门外,林沫安全之后靠在门上,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隐约的透过门缝传了出去,传到了门口的薛露鹤耳中。
薛露鹤还在愣神,刚才林沫说的话,还有她关门后畅快的笑,都回荡在耳边。
像一把把刀子,不断扎进薛露鹤心里。
今天在咖啡店见到的,那么光芒灿烂的林沫,已经是很大的一把刀了,而现在,更多的刀子像雨点一样朝薛露鹤砸来。
薛露鹤长叹一声,忽然想起自己以前演过的一部爱情电影。
电影里,她所饰演的女主,对男主爱而不得,却痴心不改,对此那位女主是这样和闺蜜说的:
“爱到底是什么?那是一种毒药,会麻痹你的身体,操纵你的精神,侵袭你的思想……一旦爱上一个人,就是中了毒,你会变得完全不像自己,甚至连对方给你的伤害,都甘之如饴……因为只有感受到痛,你才感受得到,活着。”
电影拍摄时,薛露鹤对于这段台词拿捏不准,拍了十几条都没有过,几乎创下了她个人的NG次数记录。
最后出来的成品,她自己看了都不是很满意。
楼道的声控灯又灭了,黑暗里只有窗外明净的月光,从小小的窗户中射进一块银白,刚好铺在了林沫的房门上。
薛露鹤痴痴的望着那块银白。
她心想:如果是现在,那段台词,我绝对可以练到最好。
因为她也深深的体验到了,爱与痛,与活着的滋味。
薛露鹤忽然笑了,笑得很爽朗,又很好听:
“哈哈哈……”
她笑出了眼泪,伸手抹掉,再看了一眼那房门上的银白方块,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干脆利落的转身,按了电梯离开。
房间里,林沫没怎么管门外的人,自己收拾好东西,就去洗澡了。
很奇怪,今天让她纠结惶恐了一天的事,刚刚却比较轻松的解决了,至少是暂时解决了……今天的薛露鹤看上去像是没犯病,可以沟通,哪怕被怼了也没生气的样子。
洗澡的时候,林沫心情十分愉悦,忍不住哼起了歌。
洗完澡出来,林沫围着浴袍,拿毛巾擦着头发,坐在沙发上拿过手机。
手机屏幕上,明晃晃的躺着一条新微信消息提示。
她点进去看,居然是来自薛露鹤的。
【谢谢你,让我感觉到活着。】
林沫:???
什么玩意啊?这说的是中文吗,为什么她完全看不懂啊?
林沫日常感觉自己和薛露鹤之前有代沟,还得是马里亚纳海沟那种,深不见底的代沟!
薛露鹤这人是怎么做到的,明明说的是中文,却跟自己完全没在一个频道上,自己真的看不懂啊!
林沫当然是绝不会承认自己笨的,可左思右想,她就是想不通。
还有点害怕,一般电视或者小说里,反派说莫名其妙的话时,都是要搞大事了。这个薛露鹤不会是在策划什么恐怖袭击吧?出其不意整个咖啡店一锅端那种?
林沫给薛露鹤回了个问号。
薛露鹤几乎秒回:
【我会努力不犯病,也不会碰你的工作。请你别恨我。】
林沫盯着这行字,心头疑窦丛生,头上的问号越来越多了。
这个女人,又在筹划什么变态事情吗?为什么要请自己别恨她?
况且,林沫还从未见过薛露鹤说“请”字!
所以,薛露鹤准备做的这件事,一定非常可怕!
林沫想着想着,说是不动自己的工作,却没说不动自己的朋友啊!她吓得立马给卿荆打了个视频。
卿荆很快接了,她身上只裹着浴巾,头发湿湿的披散在肩膀上,衬得她整个人如烟如雾,温柔又梦幻。
“怎么了?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卿荆语气很着急,但镜头这边,林沫已经呆愣住了。
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性感的卿荆……啧啧啧,真是个美人啊,皮肤不是特别白,却非常细腻,身上略有些丰腴,和薛露鹤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
林沫被如此美景震撼了,听到问话后,半天才回了一句:
“啊?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
卿荆十分无奈的笑了一声:
“唉……我问你有什么事吗,是不是那个薛影后,又来纠缠你了?”
林沫点了点头,赶紧把今天的遭遇说了一遍,末了又把薛露鹤发来的微信念给老大听。
卿荆听完以后,温柔的微笑起来,抬手拂过鬓边的湿法,眼神迷蒙,笑得风情万种。
“别怕,我没有感觉到恶意,她承诺不会碰你的工作,那应该也不会碰我,我相信她这点骄傲还是有的。”
林沫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她觉得卿荆这种人生经验丰富的人,又同为女老板,肯定更理解薛露鹤的心理,果然找她没错。
卿荆又拂开一缕湿发,看着林沫笑着说:
“咱俩都刚洗完澡呢。你皮肤真好,肩膀线条很漂亮。”
她说的语气轻盈,仿佛就是随口一夸,林沫却听的脸有些红。
她不好意思的笑着:
“那个,你也特别漂亮,皮肤也特别好,我刚刚看见都呆了。”
卿荆抿唇微笑,林沫看见她笑,就觉得心情很愉悦。
两人又聊了几句,约好明天早上卿荆来接她,挂了电话。
林沫这天晚上的梦极其精彩,左边是薛露鹤一脸狰狞的说“谢谢你”,右边是卿荆笑盈盈的“你很漂亮”,情节还挺复杂。
醒来,卿荆已经开车到楼下等着了,林沫迅速洗漱收拾东西,狂奔下楼,见到卿荆的第一眼,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早啊!”
“早,帮你带了早餐,快尝尝。”
林沫坐在副驾驶,满脸幸福的啃着黄瓜鸡蛋三明治,憧憬起等会在店里能喝到的现磨咖啡。
薛露鹤昨晚说的对,这么天天好吃好喝的喂着,自己要是再不胖起来,那简直对不起这么好吃的东西!对不起刘大厨的努力!
林沫从来都是一个心很大的人,昨天那些阴霾的情绪,早早就被她抛在脑后,今天一起床又有早餐吃,她心情明媚的不得了。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咖啡店开业。
林沫和同伴们一起搞完卫生,喝完咖啡,进交办公室工作。
才工作了一个小时不到,卿荆忽然又面带无奈的进来,凑到林沫耳边低语:
“薛露鹤又来了,这次在另一个角落坐着,包裹的很严实,暂时还没有人认出来。你要不要出去见她?”
林沫瞠目结舌,下意识就想吐槽:
“这人真是,仗着自己钱多,闲的没事干是吗!她怎么又跑来了?”
卿荆无奈的摊手。
林沫心里其实是不想出去的,但是在卿荆面前,她就是莫名的不想露怯,于是豪迈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待俺老孙去会会那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