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在这里 别怕

“常厦”这俩字一出来, 薛一丁和梁园就傻住了, 眼珠动也不动。

半晌,薛一丁才抖着嗓子说:“是、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常厦老师吗?”

“对。”凌宵行点头, “就是常厦。”

常厦是谁?

着名钢琴演奏家,华国乐坛的顶级音乐制作人、词曲创作人, 四十年来,为乐坛的天王歌后和电影制作了无数脍炙人口的经典作品。无数奖项拿到手软, 出身于茱莉亚音乐学院的他,甚至还拿下过格莱美的最佳古典音乐当代作曲奖, 是华人的骄傲。

三年前,他受邀为k国的gone组合制作了一首《decay》,这首歌顿时火遍亚洲, 冲向世界, 斩获奖项无数, 这首歌也成为了他们组合打开欧美市场的敲门砖。

现在的gone,已经坐拥庞大的海内外粉丝,是世界级的偶像团体。

可以说, 他们能有现在的成就, 和常厦作词作曲的这首《decay》是分不开的。

薛一丁还在瞳孔地震:“这、这、祁采蘩是怎么能邀请到常厦老师给他改编的!?”

凌宵行道:“应该是通过宁郑玄吧, 宁郑玄出道后邀请常老师给他写过一首歌。”

“我的天啊……宁郑玄真是下得去血本啊, ”薛一丁喃喃道,“这得花多少钱啊……”

梁园也满是不敢置信:“让原作来改编原作,这……”

薛一丁丧气地接上后半句话:“这还能让人超越吗?没有人比原作者更熟悉作品了吧?”

震惊过后, 俩人迅速的down了下来,低靡得跟枯枝败叶一样,摁一下还有咔吧咔吧的碎裂声。

“不过呢,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沉默许久的云游出声道,“你们还记得宋茵问祁采蘩这首歌是谁改编的吗?”

俩人又抬起头,薛一丁犹豫道:“祁采蘩说,这是他自己改编的?”

“对,他说他自己,”云游点了点头,“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薛一丁激动起来:“那么,我们只要揪出来这个猫腻到底怎么回事不就可以证明我们的清白了吗!?”

“问题是,我们没时间了,”梁园倒比他冷静得多,“而且,就算证明了,也不能说明什么,如果舞台效果还是不如他们,费这么大力气证明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我们就要蒙受这不白之冤了吗!”薛一丁难以忍受。

“别急,”云游安抚了他两下,“这件事,交给你凌哥吧。”

俩人一愣:“凌哥?”

“对啊,”云游嘴角噙着一丝笑,“既然你凌哥能打听出来这种消息,相信解决问题也不在话下吧?”

薛一丁和梁园立马扭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凌宵行,跟白炽灯似的。

凌宵行有点无语:“……你们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薛一丁扑过去,急忙问道:“凌哥,你真的可以解决吗?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凌宵行伸手按上他的脑门,然后无情地推开,“毕竟我可是跟云游吹过牛的人。”

“嗯?吹什么牛?”梁园和薛一丁不解。

见凌宵行含笑望过来,云游迅速理解了他说的话,笑道:“凌哥说,只要我和他炒cp,全蓝莓视频都会捧我出道。”

他只是说句玩笑话,没想到俩人立马跟吃了定心丸似的,顿时镇定下来了。

这下倒让云游有点不解:“你们这就信了?”

“当然信了啊。”薛一丁和梁园异口同声道。

“……怎么?”

“哎你不知道吗?”薛一丁挠了挠头,“逍遥游cp都在热搜榜首飘了一天了。”

云游一愣:“……啥?”

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排练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薛一丁道:“请进。”

门缝一推,来人居然是闻嘉。

闻嘉打了个招呼:“嘿!”

薛一丁立刻警觉道:“曲子没空听,谱子没空改。”

刚进门就吃了个逐客令的闻嘉:“……”

“别闹。”云游拽了把薛一丁,又看向闻嘉,道,“有什么事?”

闻嘉走进来,挠了挠后脑勺,道:“我不是来找云游哥你们改谱子的,我是路过的时候你们排练室门没关,就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话。”

还没等云游他们说什么,闻嘉立马摆了摆手:“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的。”

凌宵行有点不耐烦:“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闻嘉道:“我是来帮你们的。”

“……帮我们?”薛一丁语调上扬,眉毛一高一低,显然很是不解。

“对,”他盘腿坐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帮什么大忙说不上,就是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是臭显摆什么的,我爸是神悦音乐的老总。”

“神悦音乐?”

他们不由自主地跟着反问了一遍,然后才反应过来,薛一丁道:“哦!就是宋茵老师签约的那个公司是吧!”

神悦音乐也是华国顶尖的音乐公司,实力雄厚,旗下也有几位歌坛举足轻重的人物,包括歌后宋茵。

薛一丁和梁园齐声震惊道;“你爸居然是神悦音乐的老总!?”

“嘘,小点声啦!”闻嘉顾忌地扫了眼门外,“这件事只有节目组和宋茵老师知道,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以为我是关系户。”

“哎不是,那你还选啥秀出啥道啊,你随便唱首歌神悦都会捧红你吧?”薛一丁压低声音,但还是克制不住嗓音里的震惊。

“那多没意思啊,整的跟个关系户似的,”闻嘉撇撇嘴,“凌哥也是这么想的吧?”

闻言,云游忽然扫了眼凌宵行。

凌宵行不自然地轻咳两下,道:“你还没说你来干什么?”

“哦哦,”闻嘉这才想起来正事,“我来就是想说,我爸公司里也有很多优秀制作人,我可以让他们帮忙给你们改编!”

薛一丁立刻心动了:那可是神悦啊……连宋茵导师都在的神悦啊……

“但是,”梁园担忧地说,“节目组好像不允许我们场外求助吧?”

“节目组说是这么说,那宁郑玄还不是帮着祁采蘩找常老师了?”闻嘉撇撇嘴,不屑,“还有刘越非、冯秦硕、林沃,他们都偷偷找了自己公司的前辈帮忙改歌编舞。”

俩人听着这么长一串名单都有点傻眼:“这么多人?”

“可不是嘛,”闻嘉耸了下肩,“大家都是十几二十岁的练习生,压根儿没出道过,哪来的那么多丰富的改编经验,而且为了节目效果,节目组也是默许大家找外援的,说不让找外援只是说给观众听。也就你们组,这么实诚地自个儿苦哈哈地改编。”

听了这席话,薛一丁和梁园纷纷看向了云游和凌宵行,很是蠢蠢欲动。

云游也有点犯难,眉毛打着架看向了凌宵行。

他碰了碰凌宵行的手指,问:“凌哥,你说呢?”

“我?”凌宵行几乎没怎么想,不假思索道,“我的建议是不要找。”

“为什么?”几人异口同声地问。

“不提节目组允不允许,首先,”凌宵行竖起一根手指,“你们敢肯定,神悦里的制作人能改编得比常厦老师好?”

第一个理由一说出来,还愤愤不平的薛一丁和梁园就噤了声。

“第二,时间来不及,”凌宵行又竖起了第二根手指,“我们改编这首歌已经一周了,非常地熟悉,交给其他人又要重头开始,万一最后效果还是不好,怎么办?”

凌宵行又继续罗列了几个理由,他的话就像锤子一样,把还不服气的三根钉子一下下地锤进了木板里。

好不容易燃起希望的薛一丁又蔫了,抱怨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怎么办才行嘛!”

“谁说不行了?”凌宵行淡声道。

几人霍然扭头。

凌宵行抱着臂,右手食指漫不经心地一下下敲着左臂手肘,慢吞吞道:“怎么说,我也是常厦的学生啊……”

“咦!对哎!”薛一丁还没激动起来,很快又意识到了难题,“可是……哥你们的改编不是遇到了难题吗。”

“那不叫难题,顶多叫障碍,”凌宵行懒洋洋地道,“跨过去就好了。”

他们将要演唱的歌和祁采蘩的撞了。

宁郑玄为祁采蘩请来了《腐烂》的原词曲为他改编,他们同台演出,并且所有人都认为祁采蘩的表演更完美。

但是他们的改编陷入瓶颈,因为几乎是不可能超越原作。

然后在所有出路都堵死、所有人一筹莫展的情况下,凌宵行说:“那不叫难题,顶多叫障碍,跨过去就好了。”

语调轻缓,表情懒散,简单地就像拂去衣襟上的一片枯黄落叶,云淡风轻地就像写1+1=2。

薛一丁梁园和闻嘉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闻嘉给他竖大拇指:“不管你这话是不是装逼,我都不得不承认,你这话帅爆了。”

“编曲的事情交给我,你们就负责编舞吧。”凌宵行淡淡道,“还有,”他看向闻嘉,“谢了。”

闻嘉倒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有啥事你们就说话,别客气。”

待闻嘉走后,薛一丁他们立刻又燃起信心,兴致勃勃地投入到了如火如荼的改编大业中。

看着薛一丁和梁园两个人围在角落里嘀嘀咕咕比比划划,完全没有刚才的忧心忡忡,凌宵行心里一松。

正当他要继续看五线谱时,云游拽了下他的衣角,道:“出来下。”

凌宵行:“有什么事就在这……”

他没说完,因为云游拉住了他的手,手心忽然一暖,凌宵行一愣,就那么被他拉了起来,呆呆地跟着他去了走廊。

梁园看到了,问:“哥你们干啥去?”

云游头也不回:“上厕所。”

梁园和薛一丁面面相觑。

他俩的感情已经好到了厕所都要一起上了吗?

排练室的门关上,走到走廊一个死角里,确保不会有其他人后,云游单刀直入地道:“你真的可以自己做好吗?”

“当然了啊,”凌宵行笑,“不然我说这话干嘛?装逼啊?”

“不是装逼吗?”云游反问,“要是真那么容易改,你早一个星期就改好了,还至于现在这么愁眉苦脸的?”

“……”半晌,凌宵行嘴角的笑意慢慢隐没了,他又叹了口气,肩膀松懈下来,疲惫地靠在窗边。

他捏了捏眉心,道:“有时候我也很好奇,云游你活得这么通透不会很累吗?”

“你瞒着他俩也就算了,还想瞒我?”云游严肃地批评他,“要是我不说,你是不是一个人憋到死啊?”

凌宵行看着云游,只见他一手叉着腰,一手伸出根手指隔空怼他的肩膀,瞪大眼睛,紧抿着嘴,右腮鼓起,气呼呼的,仿佛成了一只河豚。

凌宵行:“噗。”

云游:“???”

云游不敢置信,一手指怼上他的胸口:“你居然还笑???我在教训你哎,批评你哎!你态度最好给我端正起来!”

“啊不好意思,”凌宵行眸子完成了月牙,乖乖地任云游手指一下下地狠狠戳他胸口,“你刚才的样子很可爱,没忍住。”

云游怒了,仿佛人品遭到质疑,下手更狠:“我可是钢铁猛男,你居然说我可爱??”

“好吧好吧,不可爱不可爱,你很钢铁,很猛男。”凌宵行被他戳得妥协地求饶。

其实更可爱了。

凌宵行心想,然后又陷入了另一个疑问。

怎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哼,行吧。”云游轻哼一声,这事勉强翻篇,收回手,扯回正题,“那你准备怎么办?”

“能怎么办?”凌宵行无奈笑道,“牛都吹了。”

云游叹了口气,“也只好死磕了。”

“哎等等,”他刚说完又意识到了什么,疑惑道,“你说常厦是你的老师?”

凌宵行:“对。”

云游抬起头,上下打量着他,右手食指指节蹭了蹭下巴,“可你大学不是学的建筑吗?毕了业就来参加选秀了,哪来的机会找常厦当老师?”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凌宵行就顿时愣住了,随即不自然地笑笑:“常厦是我小时候的钢琴老师啊。”

“那你音乐天赋这么好,还有常厦当你老师,为什么没有继续学琴,而是选择了建筑?”云游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凌宵行忽然低头看了眼手腕,道:“哎,时间不早了,去吃饭。”

云游看着他空无一物的手腕:“……”

你的理由还敢比看飞碟更敷衍一点吗?

云游觉得这人有时候有超脱年龄的成熟与担当,但有时候又会幼稚得跟个小孩子似的。

云游吐槽道:“你这是国王的手表吗?”

“哈哈哈哈走了,”凌宵行伸展手臂,带过他的肩膀,“现在没时间,等以后有机会了告诉你。”

“行吧,你可别忘了啊。”云游勉强答应了。

******

深夜,累了一天的梁园和薛一丁都睡了,宿舍里响起了鼾声,为了不吵醒他们,云游和凌宵行搬个小板凳坐在走廊里,有些一筹莫展。

《腐烂》的改编工作还是很艰难。

展示训练成果的时候,云游把祁采蘩那一组的表演给录了下来,和原版比对。

结果发现,时隔三年之后,常厦对这首歌的改编精进了不少,而之前两首歌改编都大获成功的凌宵行和云游,望着这首歌怎么看怎么无从下手。

凌宵行还埋头在五线谱上涂涂画画,不时在电脑上编一段曲子。

云游忍不住小小地打了个呵欠。

“你要困了就先睡吧。”凌宵行头也不抬地说,“我觉得我快写出来了。”

“是吗?”云游揉了揉眼泪,凑过去看,“我听听啥样了。”

凌宵行看着面前探过来的毛茸茸的脑袋,强忍着才没伸手去揉,按下按键,点了播放。

云游听完后,摇头:“我觉得不行。”

“……”凌宵行叹了不知道今天第几次气了,他一向顺风顺水,还真没跟一个东西这么死磕过。

“压力别太大,毕竟这首歌真的太经典了,”云游手放在他的脖颈上,给他揉了揉因为一直低着头而僵硬的肌肉。

凌宵行仰着头,琥珀色的眸子里静静倒影着一只飞蛾,飞蛾碰撞着走廊上的灯罩,光吞吐着它的影子,拉长又缩小。

“我……还真没想到居然又走上了音乐这条路。”他忽然道。

云游给他按摩的手略一停顿,接着又继续按揉。

“我之前遭遇了一件事,真的让我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我甚至都怀疑起了我存在的意义。”凌宵行轻声道,飞蛾还在不知疲倦不知死活地一下下撞击灯罩,在琥珀色的眼瞳里泛起一阵阵涟漪。

云游心说,我的世界观也崩塌了,就在几周前,我死而复生并且穿书了。

“你觉得,我们继续改编下去,值得吗?”凌宵行又问。

他话题跳脱很快,云游眨了下眼,道:“你忘了我们是怎么给一丁梁园洗.脑的了?”

“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不要总是满足眼前的蝇头小利,”凌宵行按住云游给他按摩的手,示意他休息会,“谁知道祁采蘩居然找来了常厦……我给你按按?”

“没事,不用。”云游搬着小板凳挪了过来,好奇道,“我看看你经常编什么曲?”

“都是瞎编着玩的。”凌宵行把笔记本转到他面前。

云游随意点开一个文件,前奏一响起,云游顿时觉得非常的熟悉,然而还没分辨出来,凌宵行就急急切掉了:“那首没弄好,听别的吧。”

云游纳闷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继续问,乖乖地听他播放的下一首。

一段飘渺的笛声响起,清亮悠长。

云游有点惊讶,国风歌曲吗?

笛声将歇时,琵琶声又缀了上来,紧接着又融进去了呜咽的箫声,凄凄切切,缠绵悱恻。

云游轻阖着眼睛,静静地听完了这段曲子,飞蛾的暗影在他脸上闪烁,他一直都没有说话。

良久,久到凌宵行都怀疑云游是不是睡着了时候,云游阖着眼睛,道:“哥。”

凌宵行心弦被这一个简单的音节撩拨的忽而一颤:“……怎么了?”

“既然原作基础上无法更进一步,干脆另起炉灶推翻重来,”他慢慢睁开眼睛,一双眼睛亮得如春潮带雨后歇止的湖面,清清楚楚地倒映着凌宵行,他说,“怎么样?”

凌宵行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

清晨五点,几乎是闹钟响起的一瞬间,薛一丁就醒了,他迅速地按掉闹钟不吵醒其他人,准备掀开被子下床。

然而刚坐起来,他就看到梁园已经坐在椅子上穿鞋了。

薛一丁一愣,小声喊他:“喂,你怎么起的比我还早?我难得勤快点想去排练室呢。”

“谁不是呢,”梁园也小声地回答他。

薛一丁爬下床,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凌宵行和云游,顿时感觉自己真是勤快:“没想到我还有比凌哥他们起的还早的时候哎。”

梁园笑了一声。

“你笑啥?”薛一丁不服道。

“他们是刚睡下,”梁园道,“不信你去摸凌哥的电脑,还是烫的。”

“……”薛一丁沉默了一下,然后蔫蔫地道,“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哦,什么忙也帮不上,让凌哥他们这么累。”

“谁说的,”梁园拍拍他的头,“我们把舞编好,就是帮了最大的忙了,相信凌哥云游哥。”

“说得也是。”薛一丁勉强被安慰到了,“你等等我,我们一起去排练室。”

“好。”

两个小朋友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去了排练室。

云游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几声交谈和开门关门声,随后又被睡意吞噬。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的理智才终于回笼。

云游用尽全身力气撬开眼皮,举起重若千钧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十一点十五。

哦才十一点……

十一点十五!?

云游腾地坐了起来,瞌睡虫都被吓飞了,乱七八糟地开始找衣服。

“慢着点,不着急。”凌宵行站在地上,看他这跌跌撞撞的,不由得担心磕到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云游连连道歉,耙了两把头发就下了床。

薛一丁和梁园都围在凌宵行桌子的电脑前,云游好奇道:“在看什么?”

“云游哥……”薛一丁转过头,居然是眼泪汪汪的。

云游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哭啥?”

薛一丁一把抱住云游,呜咽道:“凌哥编的曲子太好听了!!”

一向高冷不喜形于色的梁园,眼里也难得的湿润了,“凌哥改编的真的好听……”

“这么快就编出来了?”云游惊讶,昨晚他和凌宵行搞了个通宵,只是定下了大致的旋律,没想到这么快就成型了。

音乐缓慢地流淌出来,云游慢慢的放松下来,曲子接近尾声,他长松了一口气,道:“完美。”

在薛一丁他们的欢呼声中,凌宵行又道:“还有一个问题,我想把歌词改改,因为原来的外文歌词,和这个旋律不太搭。”

“我来吧。”云游微笑道,捏了捏凌宵行的肩膀,“凌哥辛苦了。”

《造星计划》的第九期,将是第三次公演+出道之夜。

本周六晚,直播。

早在周六之前,就有好几波热搜给出道夜造势了。

观众们为心仪的选手疯狂打投,之前的几段公演视频和八卦话题更是火出了圈,别管看不看《造星》的人,都会八卦一下究竟谁会出道。

后台化妆准备的时候,梁园紧张地来回上厕所,还被其他选手嘲笑是不是不行。薛一丁则神经质的来回上下刷新手机,凌宵行和云游倒是并肩靠着,安安静静的,间或低语两句。

“哇,”忽然,薛一丁叫出了声,“我们节目居然占了这么多热搜位哎。”

他兴致勃勃地把手机给云游他们看:“你们看,逍遥游cp又上热搜了!”

是他和凌宵行的cp吗?

他一直都很奇怪,两个大老爷们的兄弟情,有什么好组cp,磕来磕去的。

云游很少用手机,用也是扫个码,联个系,基本不怎么打开微博。

但不可否认,现在他也有点焦虑,需要看点别的东西来调解一下,于是他拿过了薛一丁的手机。

点进tag,他慢慢地翻看网友的评论。

【逼乎刘看山:逍遥游我真的太可了太可了!尤其是凌宵行叫云游起床那一段,甜死个人!苏得我合不拢腿、不是,合不拢嘴!我做成音频了,链接如下,姐妹自取!】

【网课鲨了我,而我又鲨了谁:他俩那个猜成语也太牛了,怎么一猜一个准的?我和我双胞胎妹妹玩那种游戏都不能保证全对的啊】

【我好困:1丁不是说了吗,这就叫心有灵嘶[doge]】

【阿伟西内:俺还是不明白为啥呆若木鸡那里,云游模仿鸡要啊啊啊的叫orz】

【复习不完了呜呜呜:嘶到了真的嘶到了,这粮撑得我都不想爬墙了,已经好久没吃得这么饱了!】

【房子塌了我不活啦:呵呵,不过是营业卖腐而已,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事先串通节目组来对小抄呢?还有云游给凌宵行系外套那里,又搂又抱的,麦麸太刻意了好吗?】

【世界第一可爱云游小歪歪:上面的集美怕不是没见过直男腻歪,我高中班上的俩直男经常搂搂抱抱,a被b抱着坐在b腿上,b还抖腿问a爽不爽[微笑]】

【00的圈外女友:卧槽,我还以为只有我们班的男生这么腻歪,俩大老爷们经常手拉着手上厕所,但俩人铁直,都有女朋友[震惊]】

【dw给爷爬:我觉得就是普通的兄弟情啊……云游很明显就是直男才会做的事】

好多名词术语云游都云里雾里地看不明白,越看越晕,他索性把手机还了回去,问凌宵行:“凌哥,我们之间很gay吗?”

“不会啊,”凌宵行坦然道,“你直我更直,都是他们腐眼看人基。”

“就是嘛。”云游安心了,挨着凌宵行肩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薛一丁:“……”

你们现在就gay里gay气的好吗?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指针一点点地旋转,终于,还是到了第九期的直播时间。

【来了来了!!】

【云游哥哥我爱你!!!】

【啊啊啊啊崽崽给妈妈冲!!】

漆黑一片的公演舞台上,唯有一点蓝色光华流转,光芒连点成线,最终汇聚成一道光环,照亮了《造星计划》的星星标志。

耀眼的银色火焰喷出,伴着《造星》的主题曲,造型制作人缓缓走出,微笑道:“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的第三次公演舞台,同时也是我们的出道之夜。”

台下的一千名观众欢呼呐喊,呼喊着应援词,摇动着手幅,甩动着荧光棒。

“这次的舞台投票,将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在场的一千名观众和网友们的实时投票数,另一部分是综合截止到今天零点的网络票数。”宁郑玄快速地介绍完了规则,面向镜头道,“这四个月,我们的练习生们拼尽全力,挥洒汗水,终于大浪淘沙留下了35名优秀的练习生,而他们其中的11人能否出道,选择权就在各位国民制作人的手中。”

宁郑玄微微一笑:“你,准备好了吗?”

镜头快速扫过35名练习生稚气未脱的脸,或紧张,或不安,或信心十足,最终拼凑在一起,在场的一千名观众声嘶力竭地呐喊道:“准备好了!!!”

“it\'sshowtime——!”

宁郑玄话音刚落,35名练习生在舞台升降梯上出场,主题曲轰然响起,练习生们舞蹈整齐划一,唱起了那首选秀之梦的开端——《造星计划》的主题曲。

【云游给妈妈飞!!】

【啊啊啊啊啊凌凌帅炸啦!!!】

【一丁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qaq】

【蘩蘩加油妈妈给你打气!!】

【草哭了哭了,每一个选手都那么努力,真的不想让他们有的人离开这个舞台啊】

“云游哥,期待你们的舞台哦。”主题曲表演完毕,在宁郑玄念稿的时候,祁采蘩微笑着说,“虽然上周所有的导师和选手都觉得我们组的表演更好,但我觉得你们组的舞台还是很值得期待的呢。”

“那就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王。”云游也回他一个笑,“剽窃者。”

“你……!”祁采蘩正要反驳,就在此时,传来了宁郑玄的声音。

“在我们熟悉的主题曲之后,就是我们的出道评定舞台了。”宁郑玄振臂一呼,“让我们欢迎第一组!”

祁采蘩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带领着第一组和云游所在的第二组擦肩而过。

其余选手回到等待室,观看大屏幕上同步转播的画面。

1组在舞台上劲歌热舞,不断收获台下热烈的掌声。

云游却很冷静、甚至冷眼看着。

或许是觉得有常厦的改编,所以他们有恃无恐了起来,整体表现其实比第一次差了点。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赢过一个人了。

五分钟后,1组舞台表演完毕,发表拉票宣言,工作人员来叫他们组做准备。

凌宵行带领2组站了起来。

比起祁采蘩他们离开的时候,练习生们对他们的加油声显然热情了不少:“云游哥,我看好你们!”

“凌哥牛逼!干就完事了!”

“一丁这次赢了可别感动地哭鼻子了哦。”

“园哥冲!!”

和大家挥手告别后,云游和凌宵行带领两个小朋友踏上了决赛舞台的征途。

“相信一直有看《造星》的大家也知道,1组和2组这次的选曲都是gone组合的《腐烂》,”宁郑玄的声音通过音响传出来,云游随着他的声音,木然迈上台阶。

成或者败,就在今夜。

“那么这两种演绎,究竟哪个舞台更能吸引你的眼球呢?让我们欢迎第二组!”

他们的第二版改编,很彻底,不仅改了歌词,甚至连曲风都改了。

除了他们组,没有人见过他们的表演。

导师会认可吗?观众会喜欢吗?

没有人能预知未来。

这是没有退路的孤注一掷,如果失败,谁能为这次的冒险买单?

他不止是一个人,他还肩负着另外三个人的出道梦。

有一瞬间,云游失去了所有感官,眼前漆黑,耳中翁鸣,后背冷汗涔涔,胃部开始一阵阵地抽痛。

他好像一下子就成为了一个木偶。

又或者他一直是一个木偶。

世界开始混沌颠倒,色彩飘舞抽离。

忽然,冰冷的手中落下了一团火种,灼热到融化万丈冰川。

云游愣愣抬头。

凌宵行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一双春水眸中清清楚楚地倒映着他的影子。

他感觉到凌宵行捏了捏他的手指,然后说:“别怕,我在这里。”

一霎那被无限拉长,砰然一声,飘荡的灵魂撞击回到肉.体,春回大地,冰雪消融。

耀眼的镁光灯刺进他灰败的视野,欢呼声海浪一样一阵阵拍击着他的耳膜,冲散了那些流言蜚语,乌有子虚。

他们在呐喊他的名字。

他们说:“一定要一起走花路啊!”

云游的内心忽然充盈了无限的勇气和信心,他的血液在沸腾,他的灵魂在战栗,他必须要握紧自己的手才能控制贲张的脉搏。

他们四个人踏上舞台,脚下是沉甸甸撑起无数梦想的舞台,面前是一千名给予他们梦想实现机会的观众,而身边是共同奋战了几个月的最亲近的朋友。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四人站成一排,整齐划一地鞠躬:“大家好,我们是第二组!”

没有太多的感触,没有多余的介绍,舞台一黑,他们的表演开始了。

舞台被黑暗吞进腹中,唯有一千名观众手中的荧光棒还亮着。

忽而,一段呜咽的箫声传来,百转千回,如泣如诉。

所有人集体一愣。

他们是唱得gone的《腐烂》吧?为什么前奏是这样的?

还不等他们奇怪摇滚风的《腐烂》怎么突然变成了国风,又一段电音插.了进来。

然而却并没有让人觉得违和,反而好像就该生来如此。

黑暗混沌被一束红色光芒无声破开。

浮沉的光海中,云游坐在红丝绒沙发上,一袭红色西装,猩红的灯光为他涂抹上诡异的昳丽,脸庞和那段脖颈倒是雪白,对比惊心,艳绝不似凡人,倒像索命的狐妖艳.鬼。

他轻轻偏头,吟唱道:“由甜蜜编织而成的谎言里

我已察觉到你的心意

芳心陨落成泥

最喜与你亲密……”

幽幽唱罢,他睁开眸子,眼神迷离。伸出一点舌尖,轻舐嘴角,如红梅落雪,像是在回忆什么经年难忘的美味。动作带着溢出屏幕的色.气,表情却是稚子般的无辜与纯洁。

鼓点重重一落,黑暗倏然一动,凌宵行旋步来到云游身后,他伸出手,黑色皮质手套笼罩在红色光海中,凌宵行的手轻抚上云游雪白的脸颊,摩挲过右脸的颊中痣。

他歌声慵懒,声线缠绵:

“腐坏的乐园消逝,血红玫瑰侵占我的躯体

于是勒紧了你的脖颈无法呼吸

听着你的声音奄奄一息。”

伴着渐强渐弱的音乐,舞蹈队形变幻,凌宵行抽出一支血红的玫瑰。

花瓣拂过云游精致的五官,最终玫瑰轻佻地游移到他的下颌,凌宵行深深注视着云游,欲.望与烈焰纠缠燃烧,他喉咙一滚,声音暗哑道:

“泪水干涸在背脊

午夜响起哽咽低泣

我把玫瑰送给你

连同这腐朽的爱意一起。”

【啊啊啊啊啊啊病娇风我没了我没了我彻底没了!】

【吸血鬼云游我好爱快来初拥我吸我的血!!!】

【卧槽这俩人好欲啊!这真的演绎出了我心中的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