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余年剪着寸头,支着一条腿站在传达室门口,满脸的不耐烦,连坚硬的头发茬都在表示这是一个极度不好惹的人。
如果向小乔在这儿,肯定会大吃一惊,虽然褚余年在她面前话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却远没有这么凶悍,不但凶,还一身匪气。
别人都说褚余年又冷又凶,向小乔对此嗤之以鼻,冷是真的,至于凶嘛,他要是凶,能被自己后妈亲爸还有几个弟弟妹妹欺负的连饭都没得吃?连本应该分给他的地和房子都要不来?要不是她和向老太太出马,褚余年该分的地就被他后妈和弟弟全占去了。
传达室的老头儿当年还上过战场,都经常被褚余年这凶神恶煞的模样骇着,说起褚余年,他在学校可是名人。
出了名的长得好看,也出了名的凶名在外,偏偏还非常聪明,年年拿最高等的奖学金不说,还能被几个教授同时视为自己的得意门生,争着抢着要他去实验室帮忙,给他的补助开的也高,要知道那可是不同专业的教授。
传达室的老头不敢像对其他学生那样不耐烦:“真的没有,你媳妇儿的确没给你打过电话。褚同学,你是不是和你媳妇儿吵架了?肯定是你惹她生气了。”
褚余年的眉头拧成疙瘩,嗤笑一声:“我媳妇儿不可能对我生气。”
“这怎么不可能对你生气呢,你看看你这么凶.....”在褚余年瞪着他的凶狠眼神中,声音渐渐小了:“我的意思是你要让着你媳妇,女人都是要哄的。”
褚余年对老头儿的话嗤之以鼻,“要是有找我的电话,你一定要马上通知我。”
送走这尊瘟神,老头儿终于松了口气,褚余年是学校和老师的骄傲,同样也是一个刺头儿,曾经他把人打到血肉模糊,鼻梁都断了,要不是学校看在他成绩实在太好的份上,这家伙早就被退学了。
也不知道他媳妇儿到底是谁,怎么这么倒霉嫁给了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
褚余年跑完传达室,又去实验室拿了自己的行李包,这包是向小乔给他缝的,他一手插兜,一手提着包甩在肩上向宿舍走去,向小乔虽然做饭手艺很好,缝制衣服的手艺却差强人意,有些线缝都歪了,偏偏就是这样没有样式歪了缝的衣服被褚余年穿得别具一格,无比好看。
路上受到的注目相当高,有些女生还红着脸,直到褚余年走远了都舍不得从他身上挪开视线。
大学里的男生要么戴着眼镜瘦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到,要么穿得板板正正,从头到脚都十分规矩,要么就是特‘坏’的那种,油嘴滑舌游走在女学生中间。
像褚余年这种,俊美无俦,野性十足,攻击力外露还带着邪性,偏偏学生成绩又独占鳌头的,本应是南辕北辙的矛盾体却集于一身,不管对男生还是女生,都有极大的吸引力。
褚余年对这些或明目张胆或遮掩的视线毫无反应,拧着眉头往宿舍走。
回到学校已经好几天了,一回来就被物理教授抓了壮丁,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放到宿舍。
“余年,褚余年,你终于被徐教授放出来了,快,弟妹做的小菜呢,快点儿拿出来,这个暑假没有吃到弟妹做的小菜,我都快想死了!”
褚余年有三个舍友,一个叫曾庆,正是在叫唤的家伙,另一个叫毛明均,剩下一个周子元是本地人,经常不在宿舍。
褚余年一把挥开曾庆想要来翻他包的爪子,“别动我的包!”
曾庆连忙举手,一时着急,忘了褚余年的忌讳,褚余年极其不喜欢别人随便动他的东西,特别是这个他从大一背到现在的破包。
“余年,弟妹做的小菜呢,你先拿出来我们去吃饭。”曾庆不敢再翻,一边看着褚余年整理包裹一边围着他转。
“没有。”褚余年收拾包裹的手一顿。
“没有?!”曾庆声音提高:“怎么会没有呢,你每次回学校弟妹不都是会给你带小菜带酱料和肉干吗?这次怎么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一边儿去,别围着我转悠。”,褚余年觉得曾庆问的话无比刺耳。
“嘘,别问了,说不定是余年和弟妹吵架了。”一直安静看书的毛明均拉住看不懂形势的曾庆。
褚余年脸刷一下就沉了下来,大热天的,似乎宿舍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他抬头拧着眉头,狭长的眼睛泛着冷光,撮了撮牙一脸不爽:“你说谁吵架?我和我媳妇儿不可能吵架,她特别喜欢我。”
毛明均举手表示投降;“好,算我说错话了,请问永远不可能和你媳妇儿吵架的模范好丈夫,我们能去吃饭了吗?”
“走!”褚余年把包理好,还仔细抚平了,才转头对两人干脆道。
到了食堂,褚余年打了一个白菜和一个土豆丝,主食是四个杂面馒头。
他的吃相就像他的神态一样凶狠。
“余年,别人吃得差能理解,你干嘛这么节省,你每年都拿奖学金,还有几个教授争着给你补贴,天天在实验室忙活,这么费神,光吃这些菜可不行。”,毛明均把自己的肉菜给褚余年匀了一半。
褚余年没拒绝,三两口就把肉菜吃了。
“别人能和我一样吗,别人都是孤家寡人,我可有老婆孩子要养。” 褚余年哼一声,觉得毛明均净说废话。
想到临走时向小乔莫名其妙不搭理他了,褚余年决定这次再找几个教授多要一点儿津贴。
平兴县里,向小乔今天的凉皮卖得比昨天还快,工人还没下班,她的凉皮就已经被陆陆续续赶来排队的县城居民买的差不多了,等到几个工厂的工人下班的时候,排了老长的队却只够卖三十多份的量。
惹得排队的人怨声载道。
“明天可得多备一点儿啊,我们这赶着出来排队都没买上。”
“让你家里人来排呗,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凉皮只会一天比一天卖得好,等到我们下班怕是买不到喽!”
“我一个人在县城做工,我找谁来给我排队?你们有家人住在城里,就不管别人的死活....”
买不到的人心有怨念,特别是闻着那扑鼻的香味,口水一个劲儿的往外沽涌,太折磨人了。
向老太太见今天比昨天生意还好,高兴地合不拢嘴,连连答应这些人:“好,明天我们多做一点儿,今天没有了,大家散了吧。”
晚了特地赶来的人见向小乔她们都推着车走了,顿时懊恼地只拍大腿:“早知道就早点儿来了,昨天这时候都还没卖完呢!”
旁边的人拍拍他的肩膀:“以后早点儿来吧,我看她这凉皮名气已经打开了,以后只怕会越来越难买。”
“卖这么贵还这么多人买,可算是涨了见识了。”
“谁让人家味道好呢,吃了晚上做梦都在想着,一早上上工的时候都忘不了这个味道。”
祖孙三人推着车乐颠颠地回去了。
“奶,今天晚上就在这儿吃,我做杂酱面。”,今天回来一数,营收五十二块,比昨天还多了十块。
于是向小乔决定犒赏犒赏自己。
“好,你做的面好吃,奶也馋你做的面了。”
向老太太给向小乔烧火打下手,褚霆就帮着去地里拔葱和蒜。
一口小锅用来炸杂酱,向小乔割下一节肥瘦相间的肉,这肉早就腌制过,不用去味,直接洗净,剁成肉末,在烧热的锅里倒入菜油,然后放入她自己调制的酱料。
向小乔的酱料一绝,刚把酱料倒入锅里,香味就扑鼻而来,经过油炸以后,这香味逐渐浓郁,然后她才把肉末倒入放了酱料的油锅里。
这边用小火炸着,另一边大火烧水。
向小乔做凉皮的时候还留了一点儿面,这时候刚好不用醒就能吃,她将面揉的筋道十足,然后就像炫戏法似的把面甩成一根根细条。
面条甩好,锅里的水也开了,将甩好的细面条放入大锅里,盖上盖子,煮个三分钟就可以出锅了。
向小乔一边和向老太太说着话,一边等褚霆把葱和蒜拔回来。
很快,褚霆就噔噔瞪跑回来了,但他不是一个人,后面还跟了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少女。这少女大概十七八岁,穿着一件白领衬衫,下身穿着一条蓝色裙子,面皮白净,五官柔和周正。
“嫂子。”少女叫褚红红,是褚余年同父异母的妹妹,见到向小乔就未语先笑。
褚霆把葱和蒜递给向小乔,抱着她的腿一脸戒备地看向褚红红。
向小乔低头剥葱蒜,没搭理褚红红,她和这家人早就撕破了脸皮,她现在是没把自己当褚余年的妻子了,但不代表她就要和褚家其他人扯上关系。
褚红红好像根本不在意,扑鼻的香味让她肚子开始咕咕叫,嘴里疯狂的分泌口水,不得不承认,这个便宜嫂子做饭实在厉害。
而且锅里还炸着肉末,褚红红看着就更加忍不住了。
“嫂子,多下点儿面吧,我也想尝尝嫂子的手艺。”,她眨巴着眼睛,渴望又亲热地看着向小乔。
向老太太是个直性子,那时候褚余年的爸和后妈把她家小乔欺负惨了,她可不管什么迁怒不迁怒,直接骂褚红红:“你谁啊,呱嗒着一张嘴就要吃别人的面,你是天上的王母娘娘还是地上的土地菩萨,别人要给你供着给你吃食?我寻思你那脸怎么这么厚呢!看在你是还没嫁人的小姑娘份上,老婆子就不骂人你难听的话了,赶紧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