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斐父亲的职业, 说来很神秘, 祝琇云起初以为自己知道,但是现在她也觉得不是很清楚。
没生屠斐之前,祝琇云和屠元忠像是寻常小夫妻一样, 屠元忠的工作说是在军校后勤做文职,“可是等生了屠斐没多久, 老屠同志说他要出趟远门, 还说会给家里写信的。”
信呢, 屠元忠确实写了, 每次的信都是先到军校,然后再到祝琇云手里,“我收到那封信时,都是拆封过的, 学校说信件是从国外寄来的,所以需要检查。”
祝琇云一度怀疑屠元忠是从事跟警察相关的职业,但是军校的老领导说不是,祝琇云想着也是,一个书香门第的白面书生应该不是从警了。
老领导言语说得不清楚,但大致意思就是屠元忠正在执行一个长期的任务。
“我就问他,危险吗?”
“恩。”沈清浅轻轻嗯了一声,总觉得这会是个悲伤的故事,祝琇云轻笑道:“他说不危险,就是时间久,需要我多等一等。”
这一等, 就是等了5年,屠元忠突然回来了,他除了精壮了些,肤色黑了些,没有太大变化。
那一年,他们一起过得团圆年,“我还记得屠斐因为太陌生,见到爸爸就哭,躲着他。”
祝琇云当然想过要问细节,但屠元忠摇摇头,意思就是不能说。
“他没待上几天,我不忍心吵架,可还是吵架了,因为他什么都不说。”祝琇云黯然伤神,吵到最后,甚至说到离婚,可是屠元忠却突然跪在她面前,祝琇云声音颤抖,有些哽咽,“我知道他爱我,我能感觉到。”
祝琇云这次没别的要求,希望屠元忠能一直写信,让她有个念想。
不过信件在屠斐10岁时就没了,再就没了动静,祝琇云曾经去学校找过,学校的答复是:人是没事的,只是工作保密,暂时不能与外界联系。
祝琇云就这样一直等着,直到现在也没等到屠元忠回来。
屠斐因为和父亲接触少,所以不会因为见不到父亲而难过,她甚至不会露出一点悲伤,之前屠斐还曾经问过,祝琇云说爸爸在忙,屠斐后来就不问了。
沈清浅内心更歉疚了,师姐一个人把屠斐拉扯大,却被她给掰弯了,师姐对于屠斐的一切希望都落空了。
祝琇云像是知道沈清浅在想什么,安慰道:“人啊,一切都是注定的吧,谁不想好呢?”祝琇云轻轻拍了拍沈清浅的肩膀,“10年前我不知道你经历什么了,但是希望现在你能走出来,走出过去只能靠自己。”
祝琇云多少个日夜难过得无以复加,尤其是屠斐小时候生病惹祸,她心焦心燥,有时候会恨屠元忠。
恨过之后,仍是思念。
祝琇云坚信屠元忠还活着,尽管过了那么多年,她都是用这个信念支撑自己。
“屠斐的爸爸会不会也是警察的一种?”沈清浅顿了顿,“就是那种特殊的?”
祝琇云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我问过学校,也问过他自己,他说不是。”祝琇云因为爱这个人,愿意无条件相信他,“他说工作保密,更倾向于技术性的,所以应该不是警察,不会是那种危险的。”
沈清浅没再多问,不过看屠斐当警察的那个气派劲儿,倒是有点能想象得到,如果屠元忠也当警察,会是非常帅气优秀的警务人员。
“姐姐!”屠斐的小嗓门从客厅传来,“快来帮我刷浆糊!”
祝琇云扬了扬下巴,沈清浅出去了,屠斐冻得手冰凉,她双手搓了搓,放在唇前呵口气。
“冻手了?”沈清浅牵起屠斐的手捂住,“剩下的外面没有要贴的了。”
“嗯,我贴门口的。”屠斐笑吟吟,突然凑上去琴了一口,沈清浅嗔怒的眼神,轻声道:“不准胡闹。”
屠斐咧着小嘴笑,两人合作,贴完了春联和福字。
一家三口都在厨房里忙活,图个热闹。
大多时候,都是说沈清浅和祝琇云在聊些日常,屠斐安静地帮工,偶尔偏过头偷偷看一眼沈清浅,若是目光撞上了,屠斐就挤眉弄眼做鬼脸,逗得沈清浅抿嘴笑。
中途,沈清浅的手机响了,手机在客厅的桌上,屠斐看了一眼,是一个叫殷芷兰的人,“姐姐电话!”
沈清浅按了拒绝,电话又响了,她又按了,一旁的屠斐察觉到异样,“怎么了,这是谁?”
沈清浅摇了摇头,屠斐醋意浓浓,“难道是你的爱慕者!”
沈清浅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可真敢想。”
电话又响了,沈清浅只能接起,“妈。”
屠斐听见了,脸红地溜走了,给不愿接家里电话的姐姐和母亲留一个打电话的空间。
殷芷兰希望沈清浅回家过年,哪怕回不来,看看初几能回来也行。
“算了,我回去也是吵架。”沈清浅看得明了,也不愿回去讨不痛快,殷芷兰叹气,“你是还生你爸爸的气吗?”
沈清浅没做声,殷芷兰压低声音,“你爸爸跟你们院长说了,就是压压你的气势,不会真的罚你,你……”
“什么?”沈清浅以为自己听错,“你说沈博伦给院长打电话了?”
殷芷兰意识到自己可能说漏嘴,想要掩饰也来不及,便叹气说:“他也是为了你好,你别掺和那些事了。”
沈清浅的心头火气蹿升,她万万没想到,不是纪康成,而是父亲从中作梗,“林清寒不是你的女儿吗?她死了你一点都不难过吗?她被人强.奸,你怎么能做到无动于衷的?”
一番质问,逼得殷芷兰落了泪,抽泣声传来,沈清浅拧眉压抑道:“你看吧,我就说我不回家,不回家都能闹成这样,回去会吵得更凶,我挂了。”
沈清浅挂断电话,眼圈泛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团圆年想起死去的林清寒,她身心无力,恨不能立刻替姐姐伸冤,将坏人全部绳之於法。
沈清浅去了阳台,微凉的风扑面而来,她内心更添悲凉。
呵,过年,沈清浅你还有心思过年?怎么有脸过年啊?
吱呀,阳台的玻璃门被拉开,沈清浅没回头,屠斐小心翼翼地从身后抱住她,“姐姐,不要难过,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