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稿件, 谁也没想到由一个就读高等学府还没毕业的实习生发出去了,这话说出去可能有的人要笑话的, 甚至有人都不会相信。
18岁的单长卿,因为成绩优异跳级读完高中上了国内高等学府中文系的本科生,此刻就读大二。
大二的学生敢报道森业集团总裁吸毒……恩, 光听着都像假新闻,然而那篇报纸末尾的署名记者/编辑确实是:单长卿。
名呢, 单长卿是出透了, 可大家谁也不羡慕, 以后要是突然死于意外很正常。
“这件事如果报上去了, 就不会发出去了。”单长卿掷地有声。
初生牛犊不怕虎, 说的就是这种没出院校的大学生,沉闷的会议室里低埋的头,有的人脸上是不动声色, 有的人是藏着笑意, 这是一出好戏。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陈锐意冷着脸问。
“知道。”
“知道?”陈锐意反问时,大家仿佛听见咬牙的咯吱声,他压抑着情绪, 深吸气后一字一顿地问:“这件事你核实过吗?”
“核实了。”
所有人都震惊,陈锐意摊手,“证据呢?”
单长卿从兜里掏出录音笔, 点击播放。
“您好,朝阳分局吗?”
“您好,这里是朝阳分局, 您是哪位?”
“您好,我是《名企晨报》的记者单长卿,现在有问题需要跟您确认,请问您是朝阳分局的哪一位?”
“我是朝阳分局刑警屠斐。”
当单长卿表示就纪景明吸毒事件需要核实时,屠斐没有立即回答,“请您5分钟后给我打电话。”
屠斐挂了,录音中间断档几秒,续接后是单长卿再次打过去,屠斐予以证实,纪景明吸毒被抓属实。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此刻针落可闻。
陈锐意足足沉默了几分钟,大家的心情都差不多,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还没有正式毕业,就这么“有勇有谋”,还知道打电话确认,业务相当熟练。
有人暗笑,这回陈锐意拿着烫手山芋,丢是丢不掉,长手上咯。
陈锐意扬手,“除了单长卿,其他人先出去。”
众人乐不得的,临走前都故作.爱怜地看了一眼单长卿,这孩子估计职业生涯就到这里了。
当房间里只剩下陈锐意和单长卿时,他舒口气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刺眼的阳光,“说吧,整个过程。”
上午的海京市,阳光如往日般干净,只是有的人内心波澜横起。
屠斐此刻正在食堂吃饭,邢思博亲自跟食堂交代,“今天小孩儿立功了,给整两个硬菜。”
厨师长笑了,“硬菜不是爱吃的,屠,你说想吃啥?哥都给你炒。”
别说外界,连刑警队内部都震惊了,纪景明吸毒,屠斐深夜孤身拷人,这一下子算是“扬名立万”,大家都知道警察圈里有个叫屠斐的,也知道媒体圈有个记者兼任编辑的单长卿。
“啥都行吗?”屠斐肚子饿得咕噜噜,大厨点点头,屠斐苦着脸,“我要饿死了,最快的能吃的就行,那两个硬菜我边吃你边做行不行?”
大家哄堂大笑,邢思博拍拍她的肩膀,“你在这里等饭,我和光辉先去审问纪景明。”邢思博凑到屠斐耳边小声说:“我估计啊,再不审问,律师就要上门了。”
屠斐点点头,推搡邢思博,“你快去,我太饿了,吃完就过去。”
“你别急。”邢思博转身走了,屠斐想吃的快餐来了,一碗清汤面,她捧着碗就跑,大厨在后面喊,“硬菜不吃了?”
“哥,中午给局里一起加菜吧!”屠斐蹿高高跑了,大厨在后面笑着骂道:“你个混球,伙食费TM要超标了!”
屠斐捧着面碗站在单面透视镜前,一边呼噜噜吃面,一边看纪景明审讯进行时,如此精彩,她岂能错过?
纪景明的态度,比所有人预期的都好,他没有抗拒。
对于金碧辉煌吸毒事件,他供认不讳,态度良好到屠斐以为是做梦。
纪景明被抓前态度嚣张,甚至明示屠斐,他可以给屠斐安排工作,只要屠斐愿意脱下警服。
现在纪景明如实交代了,反倒衬得刑警队的严阵以待是小题大做。
走廊里突然传来吵嚷声,屠斐走到门口,手里还捧着没吃完的面。
迎面而来的是气急败坏的纪夫人,她身后跟着四个精壮的男子,再后面是门卫大爷紧追,连连提醒不能硬闯,屠斐喊了一声,“大爷,没事,你出去吧。”
纪夫人人未到跟前,质问道:“谁是屠斐?”
“我就是,您……”屠斐话音未落,纪夫人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打在屠斐的脸上。
屠斐完全没有预料,这一抖,手里的碗坠地,啪的一声碗碎了,汤面撒了一地。
纪夫人这一下打得结结实实,屠斐的脑袋嗡地一下子,整个人靠在了门上。
怒气当头的纪夫人抬手打了第二巴掌,屠斐往旁边躲开抬手挡脸就,纪夫人直接照着她的脑袋,啪地又是一巴掌,怒气道:“你们算什么人民的公仆?”
屠斐被打的有点懵,她刚要抬手继续挡,纪夫人叫嚣道:“我看你敢打我?!”
纪夫人双手揪着屠斐的衣领,怒吼:“我儿子在哪?在哪!”往日里温柔儒雅的人此刻穷凶极恶,嘶喊道:“说啊!”她边说边抓挠屠斐,屠斐想要反抗时被纪夫人身后四个人团团围住。
“敢抓我儿子!我看你是活腻了!”纪夫人怒火攻心,什么都顾不得,心底都是对屠斐的恨意。
屠斐的脑袋直嗡嗡,“放开!”她挣脱开那四人,纪夫人死死地揪着她的衣服不放,这时候审讯室门开了,陈光辉一眼看见屠斐被追着打。
屠斐抱头求助地喊了一声,“辉哥!”
陈光辉怒气横生,怒道:“都给我放开!”
邢思博听见吵闹声,出来瞧见屠斐捂着脑袋,脸也花了肿了,他厉声道,“这是刑警队,不是你们可以乱来的地方!”
“你是谁?”纪夫人指着他们,“你们一个两个都给我等着,我找你们赵局长!”
纪夫人径直往前走,边走边喊,“赵洪德,你给我出来!”
整个走廊里回荡着纪夫人刺耳的声音,赵洪德从楼上下来,“诶呀,这不是纪夫人吗?”
“姓赵的,你必须给我个说法!”纪夫人指指不远处的屠斐,“你手底下这帮人到底是警察还是土匪啊?”纪夫人像是才意识到,破口骂到,“这就难怪了,连名字都叫土匪,她妈就教出这么个玩意!”
屠斐怒不可遏高声道:“你随便骂我!但是不准骂我妈!”
赵洪德瞪了一眼屠斐这边,抬手示意纪夫人上楼说话,纪夫人食指指着屠斐,“你给我等着,社会主义还能叫你这等土匪当人民公仆了!”
陈光辉双拳紧握,气得直咬牙,“他们四个打没打你?”
实事求是,四个保镖真没打,就是拦着屠斐而已,邢思博压着火气,“打没打,你现在也不能还手。”
屠斐白净的小脸都是血道子,陈光辉眼圈气红了,骂了句,“草他妈的,做好人还做出错来了。”
“行了!”邢思博呵斥陈光辉,他拉过屠斐到跟前,“我瞅瞅。”
屠斐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种亏,从来都是她打别人,今天被劈头盖脸一顿抓挠,还挨了两个耳光,眼圈早就红了,硬生生忍着眼泪呢。
“屠斐,你先去医院处理下,千万别留疤。”邢思博招手叫陈光辉,“光辉,你陪她一起去。”
屠斐拧着身体不动,望着远去的赵洪德和纪夫人,邢思博推她,“还不去?以后不怕耽误找对象吗啊?”
邢思博抓过陈光辉,喝道:“赶紧带她去医院!”
屠斐抬手甩开陈光辉揪她衣服的手,她猛地推开审讯室的门,气势汹汹道:“纪景明,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官二代,富二代,还是什么狗屁总裁!”屠斐掌心啪啪啪拍胸口,高声道:“只要我屠斐还有一口气,我TM就跟你耗上了,谁也别想捞你出去!”
纪景明望着满脸血的人,没有太多的表情,陈光辉硬是拽着屠斐去医院。
屠斐一路就跟别扭的孩子似的,被拽出门没几步回头跟邢思博喊,“老子抓的人,谁也不准放,赵洪德也不行!”
“混账,局长名字也是你叫的!”邢思博故意瞪眼,屠斐瞪得更凶,嚷嚷道:“我不管!我抓的人,谁给我放了,我跟他拼命!”
“拽她走啊!”邢思博扯着脖子红着脸训陈光辉,陈光辉也是气不顺,“都TM别喊了!耳朵要聋了,你个小崽子,跟我走!”
陈光辉双臂在后面推屠斐,屠斐一路踉踉跄跄总算走出刑警队大院,门卫大爷看着都心疼。
陈光辉提前打电话给翁晓夏,翁晓夏一早就处理室门口等,满脸是血的屠斐出现在眼前,右脸肿得老高,翁晓夏眼圈一下子红了,哭腔问:“到底谁这么不是人?”边说边推屠斐,“你不是刑警吗?干嘛被揍成这样子啊?你的能耐啊?不知道还手,是不是傻?”
屠斐被推得两个趔趄,陈光辉挡住翁晓夏,“诶诶,你这个小医生,咋还推伤员呢?”
“呜呜。”翁晓夏哭出来了,屠斐反倒冷静些,她示意陈光辉出去,等着翁医生嘤嘤嘤哭了半天,她靠着椅背无奈地打趣:“还没哭够啊?哭多难看……”话没说完,她被赏了一个悲愤的白眼。
屠斐揪了就白大褂,“好姐姐,快给我处理吧,留疤就不好看了。”
翁晓夏心疼够呛,边处理边骂屠斐,“你等着吧,我要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