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浅直接挂断电话, 屠斐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她难以置信看手机, 电话确实被挂了。
屠斐正委屈呢, 青戋:你要这么说话, 我就不能接听你的电话了。
这边上着课,那边在电话里狼言狼语,饶是沈清浅定力强, 也架不住如此招惹。
面对喜欢的人,人们的定力差到令人意外,沈清浅刚刚听屠斐说了那么一句,心跳已然加快, 脸颊微微发烫。
究其原因,这和两个人已经有了亲密接触的原因, 食髓知味,别说屠斐想,沈清浅也想。
平日里脑子里想想就算了,屠斐直接拿出来说, 沈清浅哪里受得了, 三十如狼,四十如狼, 她正是狼虎之年。
屠斐为了能和姐姐说话,乖巧地表示,这次她一定乖乖的,之前说的那句也是心中所想, 而且想了好久,所以想让姐姐知道。
小狼崽总有自己一套说辞,叭叭叭在信息里一通解释,目的只有一个:姐姐,你得接我电话。
哪怕沈清浅不能说话,屠斐能听到她的呼吸声,也是好的。
沈清浅三令五申,如有下次,再也没有此类待遇,屠斐:我保证,我就随便说点别的,不说要姐姐了。
屠斐也等不及姐姐肯定的回复,直接打过去了,沈清浅犹豫几秒接通,屠斐小声说:“姐姐,我想你,这话可以说的吧?”
沈清浅不能说话,屠斐自问自答,“我觉得是可以说的,姐姐有没有想我呢?”
“我觉得吧,姐姐肯定想了,姐姐你想我了,能不能轻轻咳嗽一声呀?”小狼崽聊一会就有新花样,居然要求互动。
好在是咳嗽,沈清浅咳嗽一声回应,屠斐乐不可支地打滚,“哈哈哈,姐姐也想我,我很开心。”
屠斐不时提问,都要沈清浅互动,沈清浅内心无奈,这个死小孩儿,让她一直咳嗽,班里人都在看她,最后连老师都问:“不舒服了吗?”
“没。”沈清浅微微低头,“教授,我想出去喝点水。”
沈清浅找借口出来了,屠斐兴奋地在电话里一直叫她,姐姐长姐姐短,沈清浅嗔道:“你啊,一点都不安生,打个电话老让我咳嗽!”
屠斐嘎嘎笑,她刚才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现在知道始末,笑得合不拢嘴,“姐姐,你们几点下课?”
“那还得会,我得回去上课了,不跟你聊了,你早点睡。”
“噢,”屠斐不太情愿,叹口气道:“姐姐什么时候能回国就好了。”
沈清浅简单问了屠斐的近况,涉及工作方面她也没说,比如说她给柴英卓献血的事。
沈清浅后来是从翁晓夏那里听说的,心疼却又没办法说教,毕竟屠斐没告诉她。
屠斐倒是不在意这些,她的想法挺简单,那就是柴英卓不能死,他一直都是813专案的核心,干了那么多坏事说死就死,便宜了他不说,后续的深挖工作也会极大影响。
得益于屠斐睡了个饱饱的觉,整个人精神焕发,恢复到生龙活虎的状态。
屠斐早上先开车去接邢思博,路上邢思博聊起下一任队长的事,“你觉得你和光辉谁更合适啊?”
屠斐认真思考,红灯时,她偏头看邢思博,“要说实话吗?”
邢思博靠着椅背,淡笑道:“当然啊。”看来屠斐还有点小想法,确实,屠斐从长远角度考虑,她觉得自己更适合担任队长。
当然了,屠斐不是自吹自擂,她理性地分析比对她和陈光辉的条件,“论经验这一点,现在看来,我肯定是比不上辉哥,但是同等年龄,等我到了辉哥的岁数,我有信心比他经验更丰富。”
屠斐一再表明,她这么说,不代表陈光辉不优秀,只是比较而言,“未来必定是科技强国,科学带兵,咱们分局要整体提高实力,这里面包含软性实力和硬性实力。”
屠斐说得偏隐晦,不过邢思博听的出来,他和陈光辉的学历确实都抵不过屠斐。
“那你刚才也说了你的缺点,比如说太冲动,你打算怎么改?”邢思博最担心的也是屠斐的性格,这姑娘有时候太冒进,说得难听点,也说得现实点,一个警员的冒进是一个人的事,有危险也是牺牲一个人,但队长的冒进,可能让手底下的人全部处于危险之中。
屠斐不自在地笑了笑,“嘿嘿,我知道性子急不好,我会慢慢磨性子的,我觉得我现在也还好,没有特别冒进吧?”
邢思博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还带自夸的?”实事求是来说,现在的屠斐确实比之前进步了,“你可不能自满,别看我手底下就你们两个人,人心最难管,以后如果你真的可以成为队长,怎么和手下打成一片还要保持威严,这是你要学习的。”
屠斐噢噢两声,若有所思地想,那也就是要恩威并施的意思吧?
两人到局里,陈光辉正捧着大缸子喝水,屠斐和邢思博的缸子也都打了热水,三人对着滋滋儿喝水,办公室里都是嘶嘶的吸气声。
邢思博靠在窗边的暖气片,安排今天的行程,“光辉待会去协和医院看下柴英卓,顺便问问柴冬雪,看看柴英卓的访客都有谁。”
屠斐双手捂着温热的铁缸,沉吟着问:“诶,你们说,纪景明知不知道柴英卓受伤的事呢?”
陈光辉靠着椅背,眯着眼慢吞吞地说:“我觉得知道也不敢来。”
邢思博喝了一口热水,将缸子放到窗台,从兜里掏出烟,淡声道:“纪景明的手腕,想知道绝不难,除非他不想知道。”
邢思博推开窗子,点燃了一根烟,他抽了一口突然回身问陈光辉:“你的烟真戒了?”
“嗯呐。”陈光辉坐起身,拉开抽屉翻案情分析的本,“老大你也戒了得了,不难,就是最开始会困得流眼泪。”
两人交流了一会戒烟心得,屠斐伏案埋头捋顺她今天的行程, “老大,我今天就主要问蔚天玉吧。”
“行。”邢思博回身看着屠斐,指尖的烟伸到窗外,皱起眉无奈道:“今天也够呛能有进展。”
屠斐不以为意,她之前劝说的应该已经奏效了,今天应该会顺利。
然而,现实总是给人们当头棒喝,屠斐今天再见蔚天玉,她好像换了一个人,比之前更寡言了。
屠斐问了一上午,效果甚微,她出来喝水的功夫,邢思博才跟她说:“蔚天玉的经纪人来过了,就昨天你不在的时候,两人也没说别的,没有疑点,所以我也没告诉你。”
屠斐双手托腮,凝眉苦思,“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半晌没有说出下一句,邢思博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哪样?”
“经纪人来看蔚天玉,是不是等于释放了某种信号,也等于给蔚天玉施压或者是暗示,所以她不敢说了?”屠斐模棱两可地说:“她这个经纪人,我记得本子上记着的,就是她特别喜欢拖延,喜欢扯些没用的,我感觉是个没有实权的人傀儡。”
“你的意思是钱伟奇的态度决定了经纪人的态度?”邢思博问,屠斐点点头,“这个经纪人咱们查过没?”
“你查查看。”邢思博看看时间,“咱们先吃饭。”
两人一道去食堂,屠斐双手插兜,慢悠悠往前走,“辉哥那边怎么样?”
邢思博刚问过,柴英卓没有访客,“都是柴冬雪照顾他,我也在想要不要搞点动静出来。”
没搞出动静,意味着纪景明可以装作不知情,人尽皆知,纪景明就没理由不知情了。
两人排队打饭,顺便商讨怎么搞小动作,屠斐的想法是经由亲密的人提醒比较好,最好是与他们两人都有关联的。
邢思博笑了,“你说的是梅姐吗?”
“哈哈。”屠斐最开始还真没想到她,“你别说,还真行。”
陈光辉和梅姐联系,梅姐下午去医院探病,柴英卓仍是面无表情,柴冬雪一旁陪着。
“辛苦你了。”梅姐是真心疼柴冬雪,小姑娘不错,可惜被家庭所累。
柴冬雪低着头摇了摇,心里虽然酸痛,但已经不会哭出来了。
大概是折腾的太久了,经历的也多了,人也变得坚强了,柴冬雪笑了笑,“谢谢梅姐,之后就别折腾了。”
梅姐出门回到车里,她戳进纪景明的信息对话框,心绪颇为复杂。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朋友,还是同校的,很久之前,她甚至无形间在“助纣为孽”,梅姐不愿相信昔日的小男生变成了坏人,但现实总叫人无奈。
梅姐自知劝不了纪景明,但身为曾经的朋友,她还是希望纪景明可以尽早认识到错误。
梅姐编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她反复修改,尽量措辞严谨,别刺激到自尊心很强的朋友。
纪景明收到信息时,正坐在车里,信息长度让他愣了愣。
梅姐:景明,我刚刚探望过柴英卓,他大抵是心里负担太重,所以选择自杀逃避吧。
我听说为了救他,刑警队那个叫屠斐的女生输血给他,他才从鬼门关活着回来。
只是今日一见,我觉得回来的或许只是□□,他的灵魂大概早就死了,整个人面无表情,连最爱的摄影也放弃了。
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他从我这里辞职了,我想他是做了什么决定,走到最后发现无路可走,所以选择自我了断。
我还记得你跟我推荐他的时候,你的语气很自豪,你说他是摄影天才,我没见到他的时候真的以为你是有吹嘘的成分,但事实证明他确实优秀。
只是这样优秀的一个人,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他在我这里最后的这段时间,摄影已经拍不出来他想要的效果,修图修的也差强人意。
我问过他,他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他不肯说。
我能感觉到,他的心思散了,或许不是他本意,但是确实没办法聚精会神地做自己喜欢的事。
你当初能那么推荐他,说明你也看好他,你们关系也该是不错,你要是能救救他,就救救他吧,他现在躺在病床上,就像一个活死人。
我时常想,人活着不可能不犯错,重要的是犯错之后的态度,但大多人都不敢面对错误,甚至是遇到就想逃。
可是能逃多久呢?全世界或许都不知道柴英卓做了什么,但是他自己知道,并且为此饱受折磨,何苦呢?你劝劝他吧。
我能做的都做了,只是效果甚微,如果你也不帮他,大概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
信息的最后,是梅姐告诉纪景明,柴英卓住在哪个病房。
纪景明收起手机,矮身透过车窗能看见协和医院的住院部。
陈光辉仍然守在医院,他正站窗边百无聊赖地刷手机,余光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细瞧没认错。
此时,邢思博正在办公室里翻之前的案例分析,突然陈光辉的信息。
陈光辉:万事俱备,东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