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 参加饭局的人来之前,都不知道最终的参加名单有谁, 等大家真的坐到一块, 发现都有不认识的。
沈清浅主动为各方介绍, 大家算是面熟了。
翁晓夏这等小姬崽被大场面吓到, 她第一次知道, 她的导师沈医生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沈清浅提杯道谢,大家都举杯,屠斐瞅瞅自己杯里的牛奶, 苦着脸说:“你们喝酒, 我喝奶,这太不公平了。”
“能让你上酒桌, 看我们喝酒都算公平了。”乔汐言努力挽回一下在沈清浅那里的形象。
祝琇云看了一眼屠斐, 不怒自威的眼神让屠斐顿时蔫巴了,乖乖举起杯子。
今晚的要务也不是喝酒,不过离别在即,不喝点酒无法驱散沉重的氛围, 沈清浅挑明今晚的主旨, “一是谢谢各位在过去,对我,对屠斐的帮忙和照顾,未来我不在身边,麻烦各位费心。”
沈清浅顿了顿,拍了拍身边屠斐的肩膀, “当然,屠斐自己之后会努力提升,不过毕竟到底是小,还希望大家能多多照顾下。”
沈清浅看向始终没有任何话语和太多表情的祝琇云,她笑了笑,说:“最费心的还是我师姐,屠斐,以后可要少惹祸,让师姐省心,知道吗?”
屠斐乖乖地点头,她脸颊有点红,因为她没想到沈清浅会如此郑重地跟大家拜托,她觉得不好意思,但更多是对沈清浅的用心而感动。
“再一个,我说的坦白点,在座的各位在海京市各行各业都是优秀的,但每个人精力有限,做不到面面俱到,多交朋友总没错。”沈清浅望向邢思博和陈光辉,“作为屠斐的领导和同事,尤其感谢你们,我的朋友们能力有限,但是警方需要我们配合时,我们都会尽量配合。”
陈光辉几乎没怎么说话,邢思博半开玩笑,“做朋友欢迎,但是不希望有需要你们配合我们的那一天。”
警方办案的时长,有时取决于他的脉络,脉络延伸得越广越深,破案的速度可能更快,多交朋友,邢思博很乐意,不过底线不能破,“我能给予各位的帮助很少,职责范围内的,乐于效劳。”
陈光辉指肚摩挲着酒杯,不经意间瞟见梅姐在看他,喝酒没红的脸此刻腾地红了。
陈光辉不好意思却又忍不住,偶尔瞟一眼,梅姐浅笑,陈光辉自认为一个爷们不能太怂,也扯着嘴角笑,笑的夸张,逗得梅姐掩唇低头笑。
陈光辉尴尬,臊得脸红,他感觉有一股火辣辣的视线,定睛一看,屠斐正在坏笑,估计是发现他和梅姐的眼神交流了。
陈光辉瞪眼,屠斐收回视线,乖乖喝奶。
翁晓夏作为一个小菜鸡更不敢吭声了,以往在沈清浅身边,她觉得是个学生,但至少还是个大人,如今到了大人扎堆儿的场合,她仍是没长大的孩子。
酒桌上的文化,翁晓夏不懂,也玩不来,索性闷头吃饭,只是想起她最爱的CP即将分离,她无法不难过。
直到沈清浅端着酒杯过来,翁晓夏忙不迭地自己灌了一杯,沈清浅轻笑,“我还没说话,你就喝了。”
葡萄酒顶好喝,但喝得猛了,翁晓夏的脸泛起红,“沈医生。”
“以后我不在这里,好好照顾自己,也顺带看着点屠斐。”沈清浅交代任务,翁晓夏连忙点头。
沈清浅每个人都敬,而且是从小往大了敬,第一个喝的是翁晓夏,之后阙宁凝,沈清浅话不多,她握着阙宁凝的手,“好好干,都会好起来的。”
阙宁凝感觉到了坚定的力量,眼眶犯酸,点点头仰头干掉一杯白酒。没有做出成绩前,阙宁凝什么都不想说,做出成绩来,不必说,沈清浅会看到,她不会让沈清浅的3000万白白浪费。
接下来是林魅,林魅今天话也不多,她在人多时向来是寡言的,能坐在乔汐言身边,她无心其他。
林魅举杯,“沈医生,我算是知你者,知道你所忧,也知道你所求,所以不必多说,都在酒里。”聪明人之间不需要赘述,沈清浅说了句谢谢,喝一杯白酒。
乔汐言更不必多言,她碰杯,诚恳道:“等你回来。”
再之后吴薇薇,吴薇薇靠着椅背没动,酒杯也没拿。沈清浅到跟前,主动举起酒杯,“姓吴的。”
吴薇薇瞪眼,沈清浅脸颊微微泛红,大概是喝酒喝的,看起来像是害羞,沈清浅的语气也比以往柔和,“你现在……”沈清浅顿了顿,“你现在不知道让我该怎么称呼你,所以,你的身份在最终确定前,都只会是姓吴的。”
吴薇薇气极反笑,她以为沈清浅会说出什么大文章来,她甚至想沈清浅言辞不妥她会反驳,眼下却是无从反驳,“你真正身份定下来之前,我是不是也只叫你姓沈的?”毕竟,现在的沈医生,主职工作快要变成副职了,沈清浅一句随意,付之一笑。
梅姐主动站起身,举杯和沈清浅碰了下,杯沿低过沈清浅,她笑着说:“第一次见你去我们店里问写真拍摄时,我就注意到你了。”
“哦?”沈清浅轻笑,梅姐举了举杯,“漂亮的女人总是让人注目的,能和你成为朋友,我很荣幸。”
“谢谢,认识你,我的殊荣。”沈清浅一手酒杯,一手拎着酒瓶,一饮而尽后要替自己满杯时,邢思博主动起身替她倒酒,“沈医生,我一个糙汉子不会说什么,别的不敢保证,屠斐是我的兵,我会带好,也会尽我所能保护好。”
沈清浅道谢,陈光辉也举起酒杯,“沈医生,我们两个一起吧,你少喝点。”
“那不行。”沈清浅淡淡一笑,“既然我请客,不能差你这一杯酒。”
沈清浅的条理清晰,吐字清楚,丝毫没有醉的意思,轮到祝琇云了。
沈清浅主动替祝琇云倒酒,杯沿放的低低的,一直没说话的祝琇云握住沈清浅的腕子,抢先开了口,“师妹,我相信你,等你学成回来。”
沈清浅的万千话语都挡在喉间,她选择最后一个和祝琇云喝酒,选择前面喝了那么多杯,其实有借酒壮壮士气的心思,她爱屠斐,但也尊敬她的师姐,可她喜欢上了师姐的小孩儿……
她们之间不仅有性别的差异,还有年龄的差异,更有关系上的差异,沈清浅内心复杂矛盾,但她真的放不下屠斐,她没办法为了师姐而放弃自己喜欢的人。
沈清浅内心对祝琇云有愧疚,这份歉意,屠斐现在不会懂,来日年长,或者等到屠斐到了她这个年纪,屠斐才会开始懂她做出的选择有多难。
一个成熟的女人,一个别人眼里的优秀医生,喜欢上了敬重的师姐家的小孩儿,那个小孩儿是个女孩子,是一个刑警,这话单单说出去就让人震惊。
她们之间爱情的幼苗不是吃蜜长大的,前期伴随的苦涩,都是来自于周边最亲密的人,来自于她们自己。
屠斐也好,沈清浅也好,又或是祝琇云,面对同性间大年龄差还掺杂师姐妹的感情线,三个人都不好过。
所以沈清浅最初犹豫拒绝,但最终诱惑了亚当夏娃的毒苹果,也引诱了沈清浅。
越是没什么,越是向往什么,甚至于会主动靠近,或者懦弱一点说是被吸引。
爱情于沈清浅而言,是一种来自内心的情感支撑,10年的社会波折经历,让沈清浅对于同为人类的异性或是同性保持着芥蒂,她无法完全信任,但屠斐不一样,那是存在有她记忆深处的人。
屠斐的一切,在沈清浅的眼里自然而然,她对于屠斐没有外人间的排斥,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沈清浅才会在无形间沦陷。
沈清浅现在也可以对天发誓,她最初对待屠斐,只是想着照顾,那是师姐的孩子,沈清浅关爱有加,当屠斐对她的心思变了时,沈清浅的关心也渐渐变了味道。
对不起师姐,可是,也只能是对不起了。
这次险些痛失屠斐,沈清浅更加坚定,但为了弥补自己内心的愧疚,她同意出国。
这也就是祝琇云劝了,否则沈清浅不会同意,罗正阳和屠斐的话对于沈清浅没有太大作用,一个从职场前途考虑,一个从所谓的美好未来出发,可屠斐不知道,沈清浅的美好未来是她,沈清浅不需要仕途大展。
祝琇云劝到点儿上了,她那句“吹尽狂沙始到金”打动了沈清浅,她知道师姐的难,她知道师姐内心其是很反对,但是还给她留了机会和希望,哪怕成金的机会渺茫,沈清浅仍然愿意为此一博。
师姐说等她,沈清浅无需多说,一饮而尽。
沈清浅今晚喝了很多酒,全桌她喝的最多,散局时,屠斐不放心地想要搀扶沈清浅。
沈清浅摆摆手,步子挺稳,就是胃里难受。
祝琇云开车,沈清浅在车上,屠斐刚跑下车去了,“师妹。”
“恩。”沈清浅睁开眼,努力坐起身。
“待会给你买点解酒的吧。”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屠斐疾步回来,拉开车门,气息急促地说:“阿姨,给你喝这个。”
屠斐买来了解酒药,“我问了,这个是甜的。”屠斐拧开,忙不迭地抵到沈清浅的唇前,沈清浅摇了摇头,不想喝。
“喝嘛,阿姨,要不然待会该难受了。”屠斐小声地商量,沈清浅摇头,屠斐威胁道:“你自己不喝,我可是要动粗的!”
祝琇云不会说,她第一次听孩子这样软声细气说话,说的却是恐吓的话,尤其是顶着个凶悍的光头。
不知道为什么,祝琇云心疼之余,有点想笑,她回身煞有介事地说:“我看看你打算怎么动粗?”
屠斐愣了,似乎才意识到,车上除了她们还有人,而且是她的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