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大姐姐的纠缠

柴冬雪最后哭着离开, 她哭了太久,颤抖的手无法拨打电话, 她哭得不能正常说话。

柴冬雪坐在公交站牌下的长凳上, 她放声大哭,惹得周围人频频看向她。

路人以为姑娘是家里人病重, 也有人主动安慰几句, 柴冬雪低头捂着脸颊哭得没了音儿。

除了仍然沉睡的屠斐,每个人的精神都是精神疲惫的。

祝琇云担心孩子再也醒不过来,沈清浅同样担心如此,眼下沈清浅和屠斐之间什么关系不是最重要的, 一切都要屠斐才有后续。

清醒的阙宁凝焦头烂额,宸宇建筑的事还没有着落,父母施压逼她辞去刑警的工作, 她内心煎熬着, 她想查出真相,但人被困在医院,不得不照顾家人。

邢思博和陈光辉已经审问之前抓回来的6个男子, 他们口风很一致, 就是单纯看阙斯年不顺眼所以打架。阙斯年这边,阙宁凝问不出来, 邢思博自然也问不出,他们似乎商量好了,将这次的事定义为简单的打架。

至于信封,阙宁凝和屠斐从六人手里抢回来的, 而阙宁凝是从父亲那里获知要去那地方取信封。

当时阙斯年的原话是:烟囱里有一封对我们家不利的信,赶在别人没发现之前,你赶紧去取回来。

阙宁凝甚至推断父亲是为了取信封掉下去摔伤的,阙宁凝赶过去时,信封已经落到六个人手里了。

更多细节,阙斯年和另外6个人都不肯说,阙宁凝现在没有突破口,整个人犹如困笼之兽。

然而还有更糟糕的事等着她,胡星言在看守所里和人打架,海淀分局刑警队李队长查打架事件,意外知道了阙宁凝单独提审过胡星言。

胡星言亲口所说,“我已经全说了,为什么还要一直关在这里?他们就是想弄死我,你们都是帮凶。”

李队长打电话给阙宁凝,阙宁凝当下无话可说,她只能承认,主动说了一切,“我知道朝阳分局也在查柴英卓,他们案情中涉及到没有解决的部分……”阙宁凝不能直接说她知道白鹏兴死去时指甲里有毒品,这事没有对外公开,是她从屠斐那里听说的,她不能牵连屠斐。

李队长听了大为光火,可想着她现在处境艰难,又不能劈头盖脸地批评,只是叹气,无奈地说:“你这小姑娘怎么那么有主意呢?”阙宁凝也不狡辩,“我只是想破案,我希望朝阳分局那边可以尽快破案的。”

“什么希望?”李队长气不打一处来,“你当我不知道?门口的守卫都说了,你提审胡星言那晚,朝阳分局的屠斐开车带着一个女人过来的。”李队长自然知道阙宁凝和屠斐的关系,她们是同一个警校毕业的,她们关系很好,而阙宁凝之前又是从朝阳分局调过来的,“你们两个真是太没有组织纪律了!”

阙宁凝索性也不再解释,她心中其实有怨气的,局里根本不注重何俊雄的案子,她如果不追着查,这件案子最后大概会被挂起来。

“你抽时间回局里一趟,跟我一起向局长做个汇报。”李队长提前给阙宁凝打预防针,“这事性质很严重,你被处分是肯定的,严重的话,连屠斐也会被处分。”

“不关屠斐的事。”阙宁凝情绪激动地强调,“都是我的事,我一个人的事!”

“得了!”李队长黑着脸,“就你们年轻人有友情,讲义气?”李队长咄咄逼问,“你们的友情大得过组织纪律?”

阙宁凝不吭声,李队长又反问,“屠斐这次出事,包括你出事,你没反思吗?”阙宁凝其实反思了,但是反思角度和李队长自然不一样。

依照李队长多年的经验来看,现在胡星言主动坦白的事已经外泄,他查过胡星言和其他人打架的视频,不难看出是有人故意找茬。

阙宁凝现在的家事看似围绕着家,其实却和案情有牵扯,因为屠斐和阙宁凝的私下作为,踩到了危险的线。

两个人压根没察觉,还敢只身去化工厂,李队长训完阙宁凝,打给了邢思博,“我现在猜想屠斐也瞒着你私下搞小动作,人虽然是伤了,但一码归一码,等她醒来,你可得好好问问她。”

“李队长说的是,我会了解情况的。”邢思博没说太多,李队长话锋一转,“现在看来,我们不得不联合办案了,我会跟局长申请,将何俊雄的案件加入813专案组,邢队看可以吗?”

现在柴英卓成了核心人物,何俊雄的案件能否划分813专案,还得看市局的意思。

“我听上面的安排。”邢思博其实不希望海淀分局介入,这会让事情变得复杂,有的事,自己分局关上门怎么都好办,如果市局真的同意两案合并,那么之后屠斐亦或是任何人的行为都是受双方监督的,“既然说到柴英卓,我的提议先不抓,市局已经派人贴身跟踪了,我们这边其实还有个重点没有攻破。”

两人简单商量过后,他们各自向分局局长汇报,看领导们的意思。

阙宁凝不得不抽时间回局里汇报,阙宁凝将所有的事都揽到自己头上,表示和屠斐没有任何关系。

老局长没有当着阙宁凝的面发火,但是等她离开,李队长被他狠狠地训了一通。

阙宁凝被处分了,停职处理,这已经是李队长争取之后的宽大处理,“行了,你也别为这事难过,就当做是休假吧,正好你家里也有事,你好好照顾家里。”李队长答应阙宁凝,等过段时间,他会主动跟局长申请,让她再回来。

阙宁凝已经没有太大的反应了,她突然被停职,意味着所有的调查,她都要退出。

阙宁凝曾经的满腔热忱,此刻被冷水浇灭,如果局里最初重视何俊雄案件,她也不至于偷偷摸摸和屠斐私下调查。

现如今,金碧辉煌仍是禁止触碰的点,阙宁凝简单收拾东西,跟李队长道别回到医院。

阙宁凝垂头丧气,路上吴薇薇打电话,她没接,是啊,她现在丢了工作,家里一堆事,她感觉自己是个□□烦,她不想给大姐姐带来任何不愉悦的感受。

阙宁凝偷偷擦擦眼角的泪,她的好日子到头了,依照她的了解,她一时半会没有办法回到工作岗位了。

很显然,阙宁凝家里的事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改变,父亲的残疾已经注定,信封里涉及到的细情她需要逐一核实,从宸宇建筑偷税漏税到劣质产品的事,她和父亲的朋友,也是公司的高层——黎叔正在沟通,事情正在推进没有最终结果。

阙宁凝通过父亲的反应,她已经渐渐意识到,就算所有的调查最后有结果,也不会是好结果,顶多是没那么糟糕。

阙宁凝最焦灼的,是屠斐还没醒,她自责的要死。

阙宁凝感觉全世界对她充满了恶意,她好累,她心里火烧火燎,一个下午,嘴里就开始起大泡,晚上开始溃疡。

阙宁凝喝口水疼得掉眼泪,阙母看出孩子从警局回来就不太对,她追问下,阙宁凝说出实情。

阙斯年夫妇却为此感到高兴,阙斯年甚至直接提出让阙宁凝就此辞去工作。

阙宁凝连日来的压抑在这一刻爆发,她对着病床上的父亲嘶喊,“能不能不要逼我了!”

阙宁凝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现在一下子让她承受这么多,她的心处于被压垮的边缘,而这时候家人们还在施压,她感觉自己要爆炸了。尤其是父亲,压根不配合她的工作,所有的压力现在都压在阙宁凝一个人的头上,她感觉自己要疯了。

阙斯年老泪纵横,阙宁凝吼完就后悔了,她趴在床头,趴在阙斯年的大腿上抽泣地道歉,“爸,对不起,给我点时间,求你了。”

阙斯年颤巍巍的手摸了摸阙宁凝的头,一时默默无语,只是流泪。

“您要是真的心疼我,日后我再问你什么,您别瞒我,行吗?”阙宁凝最为温馨的家,她当然不愿意失去,她内心焦急却在有意识的拖延,因为她怕所有的调查都清楚的一天,也是她们家支离破碎的那一天。

如果知道前方是火坑,前进的步伐都会迟疑,可是阙宁凝也知道,这一切无法停止。

吴薇薇当晚来到医院,她来找阙宁凝,却先一步见到了沈清浅。

吴薇薇知道屠斐出事了,她当然想过探望,但沈清浅不允许。

不过吴薇薇觉得今天有希望见到屠斐,因为沈清浅身边站着屠斐的母亲祝琇云。

“师妹,你去吃晚饭。”祝琇云轻轻推着沈清浅,沈清浅深深地看了一眼吴薇薇,有示威的意思。

“我对屠斐始终没有恶意,你用不着如此。”吴薇薇挑明,祝琇云邀请,“谢谢您来探望,不过孩子需要休息,只能让您坐一会,很抱歉。”

吴薇薇绕开沈清浅,沈清浅要伸手时被祝琇云拦住,她握了握沈清浅的手心,柔声说:“去吧,师妹,我一直都在这里的。”

沈清浅缩回手,轻轻舒口气,转身走了。

吴薇薇站在床边,难以想象,昔日生龙活虎的人说倒下就倒下。

医院这地方真的不讨喜,吴薇薇很不喜欢,她每次来医院都会觉得生命很廉价。

此刻奄奄一息的屠斐一瞬间让吴薇薇觉得,人生似乎没有什么事儿真的值得去计较,短短几十年,何必在意细节?

吴薇薇轻轻拍了拍屠斐的被子,轻轻叹口气,“小崽子,你再不醒,有人就要吃人了。”沈清浅的冷漠,吴薇薇不是第一次见,这次尤甚。

吴薇薇往床头放了一个信封,她没有叨扰太久就出去和祝琇云道别离开。

祝琇云在床头翻到鼓溜溜的信封,她眼眶泛酸,都说孩子不懂事,可是她交下了很多人。

吴薇薇去了阙斯年的病房,她没有进去,站在走廊的尽头望着病房的门。

吴薇薇再次打给阙宁凝,还是没人接,她发信息,阙宁凝不回。

噢,小崽子们说绝情,比她还绝情,吴薇薇发信息: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阙宁凝回复了,写着: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以后请不要再找我。

吴薇薇:你这崽子说话不觉得打脸吗?

吴薇薇:以前我告诉你别找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听呢?

阙宁凝捏着手机,出了病房往楼下走,吴薇薇注意到也跟着她往外走。

阙宁凝多希望她现在一切安好,那样她就可以好好地和吴薇薇相处,但是不行,她现在糟透了。

吴薇薇:你当初不听我的话纠缠我,就该料到有一天我会以牙还牙,现在轮到我缠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