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不允许进那么多人,祝琇云跟众人道谢后,说:“ 谢谢各位,都回去休息吧,我进去看看孩子。”
”师姐。”
”沈清浅的眼眶红着, 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祝誘云笑了笑,“师妹要是有时间,就把屠斐的衣服拿回去洗了,她喜欢这套衣服呢,头发的话就先放你那里。”
祝琇云轻轻推了推沈清浅,“ 我有事随时找你。”沈清浅接过衣服一-步三回头离开。
翁晓夏擦擦眼角,阿姨,我是屠警官的朋友,也是医院的实习医生,您有事随时可以找我。”祝誘云点点头,“恩,谢谢你啊,孩子。”
翁晓夏也离开了,阙宁凝低头抹泪 祝琇云轻轻拍拍阙宁凝的肩膀,‘
别哭,孩子,你去忙你的,等屠斐醒了我叫你。.
“对不起。”阙宁凝鞠躬道歉,祝绣云忙搀扶她,“ 可别说这见外的话,屠斐要是知道,准要生气的。”
阙宁凝的泪水噼里啪啦往下掉,祝琇云将阙宁凝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别哭别哭,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阙宁凝慢吞吞地往回走,她还得回到父亲身边,陈光辉规规矩矩地冲着祝绣云弯了弯腰,“有事您随时说话,屠斐的事,我会跟队长申请,争取最好的妥善处理方案。”
祝绣云道谢,陈光辉离开,一路追着阙宁凝去了。
重症监护室门口,此刻只剩下祝琇云,她浑身的力量像是顷刻间散尽,泪水涌.上来再也控制不住。
祝绣云在门口掩面轻声啜泣,老屠同志啊,我这时候真希望你在身边,我们就这一个宝贝啊。
祝琇云没有时间悲伤太久,她擦干眼泪进入到重症监护室探望屠斐。
屠斐最喜欢的长发被剃了,她的脑袋缠着白色的纱布,微弱的呼吸和机器的滴滴声,证明她还活着。
屠斐一直都是个小脸的姑娘,眼前被纱布缠绕后,脸没有巴掌大。
祝琇云倾身摸了摸屠斐的脸颊,苍白而又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一股子药味。
屠斐呼吸微弱,氧气罩而蒙上一层淡淡的薄雾,她笔挺修长的睫毛交错投下一片阴影。
祝誘云的泪水再次失控,她咬着唇不让自己落下泪,罗正阳这时推门进来。
祝琇云慌忙间擦去泪水,罗正阳鼓励性地笑了笑,“因为沈清浅沈医生的前期止血工作做得很好,所以后续抢救做得也不错。”
不过,到底是伤到了脑部,淤血块取出了,正常是没有问题,但是脑补的神经错综复杂,后续是否会有后遗症谁也不知道。
最糟糕的结果,是屠斐可能不会醒来,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罗正阳多年的手术经验来看,屠斐正常醒来没问题,但关于记忆中枢是否受损,他不能确定。
一切都要向好向前看,罗正阳安慰祝琇云别胡思乱想,祝琇云低头道谢。
医院大厅出去的左右两侧,是不少人的吸烟区,阙宁凝和陈光辉也在那里。
“信封呢?”陈光辉不忍但也得秉公办事,阙宁凝不吭声,陈光辉长长地抽了口烟吐出烟雾时叹口气,“ 你是刑警,我不用多说,你都懂。
阙宁凝闷头抽烟,脸色苍白,她一直没休息好,其实精神已经很疲乏了,但是接连的打击让她根本睡不着。
整个人随时都可能倒下去,为了提神,阙宁凝一根接着一根抽烟。
“别抽了。”第四根时,陈光辉看不下去,他夺过阙宁凝的烟, “信封给我,我不能保证别的,但我和老大,还有屠斐会保证,一切都会公正处理。”
阙宁凝低头僵着身子,陈光辉摊开掌心等着她,阙宁凝双拳紧握着发抖。
“阙宁凝,你是刑警,不能犯政治性的错误。”陈光辉轻轻拍了拍阙宁凝的手臂,“信封给我。”
阙宁凝慢腾腾地摸进兜里,她身体紧绷,手在兜里紧紧捏着信封。
陈光辉试探地握住她的腕子一点点拽出来,黄色的信封被捏的变形,陈光辉施力掰开阙宁凝紧握的五指,黄色信封落在他手里。
“阙宁凝, 你还年轻,一切要向前 看,想想屠斐.....” 陈光辉知道最近这两天对于阙宁凝的打击有点大,先是父亲出事,之后是闺蜜出事,“ 年轻人,要坚强,父母还得依靠你。”
阙宁凝始终低着头没吭声,陈光辉其实不擅长安慰人,说了几句准备离开。
阙宁凝突然拉住陈光辉的衣服,她死死地抓着,陈光辉低头看了看青筋凸起的手背,“阙宁凝。”
“请一定调查清楚。”阙宁凝没具体说什么,但是陈光辉答应了她,他说:“之前的命案,还有这两天的事,我们会一定查清楚。”
阙宁凝放手,陈光辉转身走了,他走出几步回身,阙宁凝坐在水泥台,上失魂落魄的样子。
陈光辉轻轻叹口气,大步离开,他们不能都沉浸在悲伤中,坏人或许正在开心呢。
沈清浅已经回到家,她床.上的被子叠的规规整整,豆腐块的被褥一定是屠斐的杰作,小孩儿在她卧室睡觉了。
沈清浅的泪水再次涌出来,她也不去擦,径直走向洗手间。
沈清浅冲了澡,将自己的衣服丢进盆子里泡着,屠斐的衣服一样沾满血迹,得泡得久一点才能洗掉。
沈清浅扯出屠斐的裤子,她翻了翻兜儿,除了一包纸巾和零钱什么都没有沈清浅倒空裤子抖了抖,继而又拎着上衣倒过来抖了抖,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沈清浅愣了愣,是照片,她们亲吻的合照,她翻了翻衣服里面,一个简易缝制的口袋不知什么时候缝上去的。
沈清浅擦去眼角的泪,这孩子.....一直都把照片带在身上吗?
曾经的欢愉都变了味道,沈清浅回想她们拍照的那天,小孩儿不要脸地提出要合照,那也是她变得有勇气的样子。
沈清浅想起屠斐的笑脸,真的好看她喜欢屠斐开心的样子。
沈清浅泡上衣服,她放出温水,将那一绺长发润透。
沈清浅像是在给屠斐洗头发,掌心里洗发水的泡沫揉搓发丝,洗去了污血乌黑的发丝闪亮。
沈清浅的泪水一直停不下来,她的视线始终都是模糊的,她好像又回到了10年前。
生活没有了重心,沈清浅洗完发丝,她站在浴室里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乱了,沈清浅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屠斐会没事的,那么善良而又正义感十足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沈清浅用冷水洗了脸,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陈光辉和阙宁凝、邢思博都知道她和屠斐的事了。
之后等屠斐醒来,她会拜托他们保密,之后她会再问屠斐的态度,她愿意听小孩子任何的想法。
再也不要等了,曾经的等待让她饱受折磨,如今,折磨换了个方式再度来袭,沈清浅的心绞痛。
沈清浅坐在书房里,她揉着太阳穴慢慢地回想,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她要找出伤害屠斐的人。
啊...不对,沈清浅恍然,她最先做的是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
“你不去进修了?”罗正阳突然接到电话吃惊地问,“是因为屠斐吗?”
“不是因为屠斐。”沈清浅声音沙哑,却是无比坚定地说:“我之前本就犹豫过,不过是现在下定决心了,名额给别人吧。”
“你.....”.罗正阳一时不知该怎么劝,你先别急,这不是还没到时间,等屠斐醒了再说。”罗正阳不希望沈清浅因为冲动了事,他能感觉到沈清浅格外在意屠斐,但是也不能因此毁了前程吧?
眼下处于悲痛的人说什么都无益,罗正阳叮嘱沈清浅注意休息,这几天她不需要上班。
“我已经决定了,就这样。”沈清浅说完挂断电话,罗正阳没有打回来。
沈清浅打给乔汐言,“我有事找你。”
“我在国外啊。”
“回来。“
“啊?”乔汐言听着沙哑冷然的声音,疑惑地问:“ 你怎么了?”
“回来,当面说。”
“不能电话里说吗?”
“恩。”沈清浅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我知道你在国外现在也没事,坐最快的飞机回来,听见了吗?”
沈清浅少有的凌厉,乔汐言愣了愣,意识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行, 我知道了”
乔汐言挂断电话,她琢磨半天,在通讯里翻了半天,翻到吴薇薇。
“老铁,你是不是在国内呢?”吴薇薇感慨,“你可真会算,我刚下飞机。”
“交给你个事。”乔汐言说了沈清浅的事。
吴薇薇听得直皱眉,“ 她是又抽风了吧?”
“说啥呢?”乔汐言冷了脸,“你们有问题归有问题,但是当初咱们几个说过的话你别忘了。”
“得得得。”吴薇薇不耐烦地打断乔汐言,“忘记过去的从来都不是我。
“那就一致对外,你先看看什么情况,我估计能让沈清浅这样的,准是屠斐那崽子有情况,你问问你的小崽子。”
“......”吴薇薇无言,“ 谁说我有崽子了?”
“少嘴硬!”乔汐言不留情面,“当初跟我约好跟我嗨一晚的人提早回家不就是门口有个崽子吗?”
吴薇薇被气笑了,“ 你TMD是雷达吧,什么都知道。”
乔汐言也跟着笑了,吴薇薇愤恨,“你怎么不让你的崽子问!”
“那只崽子被上市搞得焦头烂额,放过她吧。”不等吴薇薇说话,乔汐言催促,“快着点, 我马上买票回国。”
午后的阳光明明很温暖,阙宁凝的心里却像是冰窖,她全身上下都很冷。
阙宁凝的手机响了,她像是没听见手机响了停,停了又响,反反复复几次后,她翻出手机看见来电者,是吴薇薇。
阙宁凝冰冷的心似乎又恢复知觉,她的心在痛,她很想听听她的声音,但是她不能接通,她不想让自己软弱下去,毕竟她也没有人可以依靠。
阙宁凝直直地盯着手机屏幕,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哒,哒,哒,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阙宁凝的面前。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吴薇薇清冷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
阙宁凝微微仰头,布满泪痕的脸让吴薇薇蹙起了眉,“ 谁把你弄哭的?吴薇薇的声音更不耐烦了。
阙宁凝望着头顶带着光圈的漂亮女人,过去她一直想着念着,如今像是梦境一般从天而降,她其实有些开心,她想笑,但嘴角咧开,泪水成串滚落,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吴薇薇俯身拽起阙宁凝,力气大到阙宁凝有些意外,吴薇薇揽人入怀,温暖的掌心抚着她的后颈按了按,似是无奈,又带着一分哄,“ 放心的哭吧,姐姐在呢。”
温暖的午后,协和医院大厅门口右侧,一个姑娘像是受尽委屈的孩子,放声大哭着。
作者有话要说:
唉,小狼崽哭唧唧都有大姐姐抱抱。
你们羡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