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在一个小时后赶来, 阙斯年没有生命危险, 但双腿骨折, 因为错过最佳治疗时机, 以后很可能终身要和轮椅相伴。
阙宁凝一直没敢告诉母亲,直到阙斯年脱离生命危险,她在母亲的追问下才说出实情。
阙母闻讯赶来, 泪流满面,差点当场昏倒。
阙宁凝让屠斐回去休息,屠斐看着娘两紧忙活, 她站在门口没动。
因为是就近的医院, 离协和医院挺远,屠斐也没得办法拜托谁帮忙照看。
屠斐想着等阙斯年稳定了可以办理转院, 如果能转到协和医院,翁晓夏能帮忙照看,阿姨找人也方便。
这年头, 有人在,办事就是方便, 人人都讨厌关系户,然而现实是大家都希望自己在某个领域里有关系。屠斐也偷偷和阙宁凝说了, “等伯父稍微好点, 就转院吧, 协和医院技术也比这里好。”阙宁凝点点头。
屠斐揉揉睁不开的眼睛,她看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1点了。
阙宁凝来回跑着交钱, 阙母守在阙斯年身边,屠斐帮衬着跑腿帮忙。
后半夜3点,脱离生命危险的阙斯年被推进重症监护室观察,阙母牵起屠斐的手,红着眼睛说:“孩子,你回去休息吧。”
“我没事。”屠斐站起身,“等宁姐回来,我去买点吃的。”
屠斐是早就折腾饿了,阙宁凝没有胃口,“你回去休息吧,一切等我父亲醒来再说。”
“我就在医院大厅的椅子那休息,等晚点我来替你,你多安慰阿姨。”屠斐实在太困了,她找了椅子,设置个闹表,怀里抱着包下巴垫上蹭蹭想找个舒服的姿势。
下巴被什么硌了下,屠斐睁眼,摩羯座玩偶的两个小尖角扎着她。
屠斐心底突然不可遏制地思念起沈清浅,她翻出手机翻到沈清浅的短信对话框轻轻叹口气。
屠斐从外套里面的兜掏出一张照片,那是她和沈清浅接吻的照片,屠斐为了便于携带,在她衣服里都缝了个简单的兜。
屠斐下巴垫在包上,捏着照片眯眼笑了笑,她亲了一口相片放回兜里,她按了按贴着心口的照片,低头酝酿很快熟睡。
快天明时,阙斯年悠悠转醒,屠斐洗了把脸替换阙宁凝。
阙宁凝守在父亲床头,心急地询问父亲昨晚怎么回事,阙斯年的唇部翕动,阙宁凝凑近细听。
屠斐站在一旁,盯着阙宁凝的脸,见她猛然皱眉,似乎事情没那么简单。
“爸,您休息,一切有我。”阙宁凝轻轻握了握阙斯年的手,“妈,您也别哭了,爸现在这不是没事吗?”
阙母没办法不难过,她不知道刚强的丈夫知道失去双腿后会是什么反应,眼下她只能强颜欢笑,“恩,我知道。”
阙宁凝紧皱着眉头起身往外走,屠斐麻溜跟出去,一出门他抓住阙宁凝问:“什么情况?”
“没事。”阙宁凝甩开屠斐,屠斐一个大步上前再次拽住她,“有什么事说出来,别冲动。”
两人正在拉扯,朝阳分局和海淀分局两拨人都来了,邢思博拉回屠斐,让她今天回去休息。
屠斐望着被海淀分局围住的阙宁凝,她似乎更像是个外人,屠斐揉揉眼睛呢喃,“她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光辉挡了下屠斐的眼睛,这一挡开吓一跳,“我的天,你可别揉了!”
邢思博瞧见猩红滴血似的眼睛,“你这怎么搞的?赶紧去看医生。”
陈光辉不容分说,跟说教亲妹妹似的训道:“你这丫头就知道操心别人,那么好看的眼睛万一伤到了你怎么办?”
陈光辉挂了眼科,屠斐排队,排到她已经是下午了,“早知道不如回协和医院了。”屠斐没有耐心,最不喜欢等。
“马上就到了,再忍忍。”陈光辉抽出纸巾,“不准揉,难受就擦擦眼泪。”
屠斐的右眼因为前晚的泥水就不舒服,昨天废弃的化工厂里的尘埃攻击性很强,再加上连着熬夜和揉眼睛,现在右眼红肿充血,好像科幻大片里的人物要变异了。
“下次可不敢乱揉眼睛。”中年医生给屠斐清理眼睛,怕她乱揉将眼睛包住,屠斐好端端地变成了独眼龙,陈光辉心疼又好笑,“很像黑社会大佬。”
屠斐恼羞地踢了一脚陈光辉,转头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摘啊?”
“我给你开眼药水和消炎药,眼药水的刺激会让你的眼睛很痒,怕你忍不住揉眼睛才给你带上这个。”医生坦言,要是能忍住不揉眼睛可以不带,“不过我估计你会忍不住,人都会下意识揉眼睛,你还是带着吧。”
屠斐无奈,只好暂时接受自己右眼“失明”状态,阙宁凝更加内疚,“你回去吧,恩?”
“没事啦,眼睛没问题的,哈哈。”屠斐轻松地说,“就是防止我揉眼睛。”
阙宁凝坐在门口失神,阙母在病房里照看,屠斐坐在她旁边,“伯父到底说了什么?”
阙宁凝身子僵了下,继而摇了摇头,可屠斐看她忧心忡忡的表情,确实不像是没事。
海淀分局的人已经离开,朝阳分局的人也已经离开,局里的事都不少,陈光辉和邢思博还得跟着钱伟奇和张江海。
有的事,只对病人家属比较重要而已,这不能说成世态炎凉,至少邢思博没有要求屠斐回局里已经是关怀了。
屠斐没再问,默默地坐在旁边陪着,“要不要今天转到协和医院呢?”
阙宁凝已经联系过,等一会收到消息就可以办理,两人说话间,消息回复过来,协和医院做好接收准备。
阙斯年转院到协和医院,忙活完阙宁凝带父亲检查,各项指标都正常。
阙宁凝坐在病房的长椅上休息,“屠斐,那你休息,免得晚上撑不住。”阙宁凝让屠斐休息,屠斐坐在病房门口打瞌睡。
屠斐昏沉沉地梦见了沈清浅,梦见她回国了,她想要抱沈清浅但是却动弹不了,她感觉身体哪里说不出有点疼,她抬起手看见了红彤彤的一片,而沈清浅离她越来越远,她一挣扎直接醒了。
屠斐下意识抬手要揉眼睛,摸到了眼罩,她缩回手看看时间,下午4点了。
屠斐起身去了个洗手间,凑到病房里瞅瞅,阙母在,阙宁凝不知去哪了。
屠斐出门买了份吃的,她狼吞虎咽地吃完赶紧打包回来,阙宁凝还是没回来。
屠斐心里犯嘀咕,打电话阙宁凝被挂了,阙宁凝:我有点事。
屠斐越看越狐疑,她偷偷问阙母,阙母也不知道孩子去哪了,只说晚点回来。
屠斐有种预感,她跟局里的技术科打招呼,果不其然,定位显示阙宁凝往郊区的化工厂去了。
屠斐放心不下,拖着疲乏沉重的身体打车往郊区去了,她发信息问阙宁凝:你到底去哪了?别跟我撒谎。
阙宁凝没回复,屠斐继续写:我知道你去化工厂了,伯父到底说了什么?
屠斐:我也在去化工厂的路上。
阙宁凝:我只是落了东西过来取。
屠斐:我信你个鬼!
阙宁凝:你怎么那么烦人呢?能不能不要多管闲事?
屠斐气得眼球疼,她的眼睛因为上了眼药水奇痒无比,她不能揉,只能指肚一下一下按着眼球缓解奇养。
阙宁凝:我说了不用你过来,我的事不用你管。
屠斐:你知道我的性子,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回去,你不妨告诉我实话,这样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阙宁凝:我不需要,你在医院帮我照看家人吧,算我求你。
阙宁凝发完丢开手机,后续不再回复屠斐,她一路开车直奔郊区而去。
阙宁凝希望自己尽快搞定,那样就能赶在屠斐到来前完事。
傍晚降临时,阙宁凝到了化工厂,拎起绳索直接往最里面的烟囱跑。
化工厂里已经是漆黑一片,阙宁凝举起手电照亮,到了跟前,她刚把绳子缠在身上,突然传来咣当一声。
阙宁凝吓了一跳,她回身,侧面的一个门洞的铁板被踹开,哗啦进来六个身形高大的壮男,手里各个拎着铁棒。
“呵,你一个人还真敢来。”为首的男子戴着黑色口罩,他晃了晃手里的一个信封,“你是来找这个的吧?”
阙宁靠着烟囱,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们是谁?到底要做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你只要知道,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让你拿走信封里的东西,还能留你一条命。”口罩男哼笑了一声,“当然了,如果你不同意,怕是你老子的产业和你们家的人以后都不会安生。”
“你们到底希望我怎么样?”阙宁凝双手背在身后,她按了设置过的快捷键,1号按键是屠斐的,她感觉到嗡地一声震动接通了,便大声说:“你们不要乱来,我会报警的,你们把我杀死在大烟囱旁边,你们别以为能就此逃脱,咱们好说好商量。”
屠斐听到话筒里的暗示,便立刻挂断直接报警,邢思博让她别轻举妄动,“你千万别乱动,尽量拖延时间,我会带人过去。”
阙宁凝的手机按了快捷键2,那是录音功能,“你们说吧,希望我做什么。”
“我希望你终止现在所有的调查,最好你能卸掉警察这层皮,我最讨厌你们这种死抠的黑皮狗。”
“呵,所以,是谁派你们来的?”阙宁凝苦笑着问:“是纪景明吗?他确实和毒品有关吧?”
“别废话。”口罩男步步逼近,“想好好火就与人为善,你答应了,你老爹这么多年的黑料可以包得住,你们家里也可以过的安生,要不然……”口罩男突然捏着阙宁凝的下巴,恶狠狠地说:“老子几个可好几个月没开荤了,正好尝尝警花是啥滋味。”男子边说边边下流地动手动脚。
阙宁凝猛地握拳砸出去,回身时她将手机往后抛开,她怒骂道:“你们几个杂碎不就是纪景明的狗吗?我还没把你们放在眼里。”
口罩男被激怒,“给我揍。”几个人围过来,阙宁凝虽然有功夫,但架不住这两天的折腾,她勉强支撑不让自己输,但她也没有赢的余地。随着体力的消耗,她受伤的手臂渐渐难以抵挡,阙宁凝发狠似的还击。
屠斐这时候赶过来,她拎着棒球杆,挥舞着砸过来。
两人对六个人,她们也不占优势,因为屠斐这两天折腾的也不轻。
厮打间屠斐的手机掉了,她来不及去捡,手机在地上开始震动,口罩男抬脚就要去踢手机。
屠斐猛地扑过去,手机屏幕显示: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