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斐的手下一秒就要推开门, 她的动作僵了僵, 她翻出手机, 拨通阙宁凝的电话, 无人接听。
屠斐回身拎起棒球杆,观察四周情况没有异常后,她推门下车了。
大半夜的荒郊野岭突然出现闺蜜的车子, 闺蜜的电话无人接听,屠斐小心翼翼地靠近车子。
雨水很大,屠斐的的衣服很快湿透, 她拎着棒球杆, 抬手擦抹车窗上的水珠往里面看。
车子里没人,屠斐擦了一把脸上的水, 她贴着车身绕着车子走了一圈。
车子周围和本身没有任何异常,屠斐站在雨里犯了难,阙宁凝的车子停在这, 她的车子过不去。
现在阙宁凝人还不见了,电话也不接, 屠斐的手机又响了,是邢思博打来的。
“你别乱走, 赶紧上车。”邢思博的车子载着陈光辉正赶过来, 屠斐保持着警惕, 不时四处张望,她远远地瞧见前方出一个小亮光,“老大, 我前面好像来人了。”
雨夜正酣,屠斐的声音听起来微弱,邢思博命令她回到车上,“锁好车门,什么情况都不要下车。”
屠斐想过回到车里,但是她站在车边时思路顿了下,她转身滑下斜坡伏地一动不动地等待。
屠斐的角度决定了除非等亮光到跟前她才能看见,她现在不知道对方走到哪里。
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屠斐的后背,山坡上的雨水混合泥土冲下来,屠斐趴在地上,让身体尽量贴近地面,水流大的时候,泥土会冲进她的嘴里。
耳边充斥着呼呼的风雨声,屠斐快要产生幻听,她仔细捕捉着由远及近的步伐。
渐渐的,有了不一样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鞋子踩在泥土里用力拔出来的啪嗒声越来越近。
屠斐微微侧抬头向上看,一抹光亮晃来晃去,那人大概走得不稳,突然一束光消失在视线里。
屠斐正猜测什么情况时,那抹光重新出现在上方,伴随着隐隐约约啐口水的声音,大概是……摔倒了。
屠斐终于看见模糊的身影走进她的视线,她眯着眼观察,身形体态来看不像是男的。
这时候长睫毛不好的地方体现出来了,屠斐的睫毛上挂着水珠,模糊了她的视线。
屠斐怕惊动对方不敢有任何动作,她使劲挤挤眼睛,睫毛颤抖,抖掉雨水,模糊的视线辨别出来了,是阙宁凝。
屠斐轻轻松口气,怕吓着阙宁凝咳嗽了一声,阙宁凝还是吓了一跳,立刻举着手电找过来,高声喝道:“谁?不许动,我手里有枪!站起来!”
屠斐爬起身,擦了一脸的泥水,配合地举起双手。
阙宁凝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晃了晃手电,“屠斐?”
屠斐爬坡,脚下打滑,阙宁凝伸手拽了她一把,她站在泥土里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你什么情况?”阙宁凝十分惊讶,屠斐拎着棒球杆,擦擦脸上的水,“我还想问你呢,打电话不接,大晚上自己在这里干嘛?”
阙宁凝拽屠斐上车,屠斐僵着不动,“我身上都是泥,你有伞就拿出来一把。”
“什么泥不泥的。”阙宁凝愣是把屠斐拉进车里,扯过毛巾给她,“赶紧擦擦。”
两人都没好到哪里去,一个全身是泥土,一个身体前面都是泥,阙宁凝打开车窗往外边吐口水,“嘴里好像都是泥,刚才差点没把我摔残。”
两人边擦脸边交换信息,阙宁凝来这边是因为父亲大半夜出门,母亲不放心给她到打了电话,“我TM跟踪到一半,车子陷进去,我看着车子开得慢,跟我走差不多。”哪知道,阙宁凝跟了一会,前面的路平坦,车子上了主路开的飞快,她只能放弃。
“我怀疑你爹是去见张江海了。”屠斐抽出纸巾擦擦白白的小牙,含糊不清地说:“我这本来跟着好好的,你的车子把路给封了。”
屠斐想起什么,打电话给邢思博,“老大,你看看能不能绕道跟着,这边阙宁凝的车把路给堵了,你们来了也过不去。”
邢思博确认两个姑娘没事,他让陈光辉查下附近的小路,“让交警队帮咱们查,今晚得一定跟上去。”
邢思博嘱咐屠斐,如果阙宁凝的车子自己开不出来,赶紧连夜找拖车。
屠斐揉揉眼睛,从刚才就一直不舒服,好像泥水进了眼睛里,“好。”
现在阙宁凝不得不暂停跟踪,僵硬地用受伤的手转动方向盘,大概是心里烦躁,所以每个动作都很冲。
“你方向盘打这么猛,一会非得翻沟里。”屠斐拍了拍阙宁凝,“让开,我来开。”
阙宁凝拧眉,心里却是呕着气,父亲不接电话,大半夜出门,她担心又生气。
“快点。”屠斐推了推阙宁凝,“你去后面坐,我帮你把车子倒出这个水沟。”
车子底盘太低,城市平坦的柏油路看不出问题,到了山间地头就不行了。
屠斐先把自己的车子往回倒出几十米,她坐在主驾驶慢慢调整,加大油门。
屠斐尽量小心,但车轮打滑,险些滑到沟里,屠斐不敢动了,“不行,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增加摩擦力的。”
两人下车找了不少碎石子丢在车辙处,费时半小时总算是逃离泥坑。
“咱们这不能掉头,慢慢倒着往回走,你别急躁啊。”屠斐嘱咐阙宁凝,阙宁凝不吭声,她握着方向盘不放,“你听见没?什么事都有解决办法,伯父不会有事的,咱们别自乱阵脚。”
阙宁凝低着头,轻轻叹口气,“我知道了。”
屠斐使劲儿握了下阙宁凝的手腕,“别担心,我在呢,咱们两个人一起做过多少战绩呢,这一次也可以。”
阙宁凝低头抹了抹眼角,轻轻嗯了一声,她担心父亲,担心母亲,她一直无忧无虑的生活,如今家里突然不太平,她没办法不担心。
两人用了快两个小时,在凌晨3点退回到主路上,屠斐松口气,打给邢思博问情况。
情况很糟糕,人跟丢了,雨天的郊区信号很差,邢思博和陈光辉直接迷路了。
阙宁凝在车里发信息给屠斐:问问邢队在哪,咱们现在过去,我爸手机打不通了,他就算不是去见张江海,也和他脱不开关系。
要不然深夜里两个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人怎么会一同去往偏僻的地方?屠斐担心阙宁凝着急,没敢直接告诉他邢思博也跟丢了。
屠斐告诉阙宁凝:老大暂时没联系到,她们不如先回市区。
阙宁凝不肯走,催促屠斐多联系几次,屠斐其实一直在联系邢思博。
现在人跟丢了,邢思博只能先停在原地,因为岔路口太多,不知道要往哪里开了。
现在是后半夜的4点,天快亮了,邢思博犹豫后没有黎明打给赵洪德局长,“你们先回去等消息,你也让阙宁凝和他父亲多联系,如果一直没有音讯,我天亮给赵局打电话,看看能不能申请加派人手开展地毯式排查。”
现在连24小时都不到,一个成年人雨夜出门,不能就此天翻地覆。
屠斐委婉地表达邢思博的意见,阙宁凝就已经猜测到了,“邢队是不是把人跟丢了?”
屠斐刚想安抚她,阙宁凝哼笑了一声,“一听你说让我再给我爸打电话,我就猜到了,你不用安慰我。”
“咱们先回去,你先看看你妈妈,天亮要是还没有你父亲的消息,老大会申请人手的。”
“天亮?”阙宁凝颤声问,“如果就是这段时间,我父亲出了事儿呢?”
屠斐也说不下去了,阙宁凝突然挂断电话,车子嗡地一声划了个半圆窜出去了。
屠斐心急又无奈,她只好开车追上去,同时打给邢思博,“阙宁凝往你们那边去了,要是能拦住就拦住,我担心她现在太冲动会出事。”
邢思博直接打给了阙宁凝,让她停车接电话,阙宁凝带着耳机,“老大,你说吧,我带耳机呢。”
邢思博问了关于她父亲的近期情况,阙宁凝如实相告,大概是因为她过于频繁地出入金碧辉煌,引起纪景明的不满,他从中做了手脚。
“你的意思是纪景明半夜叫你父亲出来?”
“我是推测,”阙宁凝熬了一眼,眼睛都是红的,“如果张江海真的贩毒,那么纪景明和钱伟奇等人都脱不了关系,无论是你们,还是我,都会惹他们的不满,他们想报复很正常。”
邢思博建议阙宁凝先回去,阙宁凝冷笑了一声,“我只有一个爹,我等不起。”
“屠斐也在跟着你,万一你路上出了问题,屠斐可能也会出事。”
“那你打电话告诉她不要跟着我了,我知道……”
“阙宁凝,现在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你别冲动,我……”邢思博话没收完,阙宁凝打断他说了句“我不会放弃找我父亲”便挂了电话。
邢思博望着雨蒙蒙的天,陈光辉小声说,“老大,要不然还是打给赵局吧。”
消失的张江海和阙父,正在无头苍蝇乱跑的阙宁凝和屠斐,万一真的出事……邢思博捏着电话,“屠斐怎么说?”
“她那个性子,肯定是跟着阙宁凝,她想用车逼停阙宁凝,但是雨天路滑她的车技够呛。”
“……”邢思博思忖后正打算打电话给赵洪德时,技术组打来电话,“邢队,阙先生的电话定位到了,正在回市区的路上。”
邢思博安抚她们,“手机信号在市区,你们先回去,我已经派人封道查了。”
陈光辉的手机响了,他接起后脸部变得僵硬,他拽了下邢思博的袖子,手机抵过去,一个男子的声音说:“我们确实核实过了,手机确实是阙斯年的,但是人不在车上,这是一辆空出租车……”
邢思博的心倏地一坠,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