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在即, 所有的边边框框正在淡化, 趋近消失。
屠斐怀揣着小心思,落座后时不时偷瞄沈清浅,她其实内心很紧张,但装作很自然的样子。
沈清浅端坐,“今晚这么丰盛, 谢谢小孩儿。”沈清浅提杯, 屠斐来者不拒。
“你可以慢点喝。”沈清浅仰头干了,屠斐的暴脾气,短时间内最后一次和阿姨喝酒, 她怎么可能小口慢喝?
“别光喝酒,吃东西。”沈清浅夹了块里脊肉, “恩,做的不错。”
收到奖励的屠斐心情上扬, 她主动给沈清浅夹菜, “那阿姨多吃点。”
两人的话题从沈清浅的出国聊起,沈清浅参加完会议,到研修学习开始中间有几个休息日。
“你现在就是太忙, 要不然可以出国玩几天。”沈清浅感慨, 屠斐挠挠头, 也挺惋惜,“我们出国比较麻烦,现役刑警出国得打报告审批,等审批完估计你假期都结束了。”
屠斐的酒量不佳, 起初几杯喝得猛,后面有意识地克制。
沈清浅不灌屠斐的酒,她自斟自饮,看得屠斐心里莫名酸楚。
屠斐确实能感觉到,沈清浅对她的在意,对她的不舍,至于其中是否饱含爱意,她现在仍不敢叫准。
屠斐的大脑平时挺灵光,遇到感情的事却像是转不动的碾盘,她之前预习练过很多次,但现在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切入到感情的话题。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屠斐一阵阵的冲动,如果她直接问呢?
屠斐还没醉,微醺的人没有勇气,内心压制着疯了一般的念头,她很难受。
屠斐的兄腔窝着一团气,她咽不下呼不出,她揉了揉兄口,喜欢一个人要这样的小心翼翼,爱情的美好在哪里啊?
屠斐一阵阵和自己生气,计划一整天,练习无数次,那有什么用?现在连嘴巴都张不开。
屠斐余光瞄着沈清浅,她今晚的话格外少,她的心情似乎不好,她大多时候举着酒瓶慢慢喝,菜也不吃一口。
屠斐偷窥的目光像是个小贼,冒冒失失地试探机会被沈清浅撞上,沈清浅眸光淡然毫无喝醉的迹象,不过她的脸有些红,说明她还是喝了不少。
“阿姨……”屠斐举杯,她深呼吸,“我、我会等阿姨回来的!”她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嗯。”沈清浅笑了笑,仰头喝了小半瓶,作为敬酒的屠斐,她一口干了一整瓶,沈清浅夹菜给她,她摇头,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吃东西。
“不吃东西会难受。”沈清浅夹了一块茭白抵过去,屠斐直直地望着沈清浅,仿佛要看穿灵魂一般。
沈清浅的手举得有点酸,她想缩回手,屠斐突然抓住她的腕子,继而左手也握住她的腕子。
屠斐有些醉了,她眸光眨动慢了,低垂的睫毛盖住明亮的眸子。
屠斐盯着一小块茭白,双手握着沈清浅的腕子,像是要祈祷似的,“阿姨,我、我有话想问你。”
屠斐的大脑有些降速,她需要慢慢地说才能捋顺思路,沈清浅嗯了一声。
“阿姨为什么……”屠斐抬眸,脸颊是喝酒后的酡红,她腆腆唇,措辞着:“阿姨知道吗?”
屠斐有些语无伦次,“我、我对阿姨……”屠斐的嘴有点瓢了,一股股热浪冲撞着她的理智,她很紧张,手心里都是汗,大脑在燥热的烘烤下快要停转,她连简单的思路都捋顺不了。
屠斐支吾半天,她握住沈清浅腕子的双手微微发抖,沈清浅筷子上的茭白早就掉了。
沈清浅无声地用左手拿走右手的筷子,方便屠斐握着她的手,滚烫的额头抵在她的掌心,痛苦似的揉层着。
沈清浅直直地望着眼前的屠斐,她像是被困住小兽,她喝的不够多,她还没有彻底醉,所以她不能放纵自己,那些隐忧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沈清浅抿抿唇,等了半晌,似是叹息地轻声说:“你想说的,就直接说出来吧。”
屠斐痛苦似的哼了一声,她长舒口气像是解脱似的终于说了句,“我喜欢阿姨,我、我喜欢阿姨、我就是很喜欢阿姨,我喜欢,我、我喜欢。”
屠斐轰隆隆的大脑里有着数不清的直升机在飞,她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她的心好像是要跳出来了。
除了喜欢,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温暖的双手握着沈清浅的手腕,她埋头在桌上,额头一下一下地磕着桌子,仿佛这样就能把积压成山的情绪撞碎,她的心口才不会那么闷。
屠斐像是虔诚的囚徒,她以近似磕头膜拜的姿势告白,她连看沈清浅双眸的力气都没有,她不知道要怎么和沈清浅对视。
没人告诉过她,和一个人告白时,要怎样直视对方的眼睛,她六神无主。
屠斐感觉掌心里的手腕动了动,屠斐紧抓着不放,她的额头死死地抵着桌面,哭腔道:“我、我不想和阿姨吵架,阿姨不、不喜欢也没关系,就、就让我发泄下好不好?”
屠斐的泪水成串的滚落,她大口地呼吸着,像是溺水刚被救上来,“我、我真的压抑好久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但我爱阿姨,我其实、其实一直都想问阿姨可不可以喜欢我,可我不敢问,我怕阿姨生气再也不理我,我知道我不够好,我配不上那么好的阿姨,但我会努力的……”
屠斐近似胡言乱语,她一直握着沈清浅的腕子胡言乱语说了很多,说到最后泣不成声,她开始放声大哭。
屠斐早已背离自己最初的设想,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笃定沈清浅拒绝了她,她笃定她们之间到此为止了,因为沈清浅一直都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屠斐哭的很委屈,最后一句话说不出,只剩下哭声。
屠斐的脑袋胀痛,复杂的情绪让酒精更加发酵了巨大的作用,屠斐的大脑直嗡嗡,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屠斐为了缓解麻木的脑袋,她拿脑袋一下一下磕着桌面,比之前更加用力,安静的室内是咣咣咣的声音。
屠斐感觉到了挣扎,沈清浅挣脱了她的双手,屠斐觉得一切都完了,她趴在桌上,哭得不能自已。
屠斐的头被轻轻抚摸,沈清浅的声音落在她耳畔,沈清浅在轻声问:“你想说的都说完了吗?”
屠斐已经无力说话,哭了太久,她甚至有些抽噎。
“那你要不要听听我想说什么?”沈清浅温暖的手心抚着屠斐的后颈,屠斐身子一阵痉挛似的抽动,心过电般似的苏麻是剧痛,她不想听,她没听到拒绝,就可以装作还有希望。
“屠斐,你看着我。”沈清浅重复两次,屠斐不肯起来时,沈清浅双手捧起屠斐的脸。
那是一张布满泪痕的脸颊,双眸红肿潮失,笔挺的睫毛挂着泪珠。
那泪珠仿佛是千斤重,屠斐无法抬眼,没有勇气去看眼前耀眼的人。
沈清浅微微矮身,她半蹲在地上,仰头望着泪眼朦胧的屠斐,温柔地说:“我不需要你解释什么,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对我的感觉,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真的喜欢我吗?”
屠斐的情绪已经憋闷到了极点,泪水成串地往下砸,沈清浅却还在逼迫她,她发泄似地歇斯底里大嚷:“我喜欢你,怎么了?!我就喜欢你,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我不会跟你解释,老子就是喜欢,就是喜欢,就、就!”屠斐发泄地哭嚷,沈清浅抚着屠斐的脸颊,嘘声道:“嘘嘘嘘。”
“我就要说!”屠斐大嚷,她受够了小心翼翼,她受够了担惊受怕,她受够了,“老子就是喜欢你,老子唔~”沈清浅捧着屠斐的脸突然稳了上去。
沈清浅缓缓起身,屠斐的身体像是失去控制,小脑袋在沈清浅的掌心微微扬起,沈清浅捧着她的脸,低头琴稳她。
那是沈清浅第一次在理智下主动稳住屠斐,并且没有给她任何回旋的余地。
屠斐的大脑像是高速旋转的电脑突然宕机,她被动地承受着温柔的袭来,她混沌的大脑来不及思考就跌入到温柔的甜蜜世界。
屠斐的眼前开出大片火红的玫瑰花,她的鼻翼间充盈和酒香的玫瑰花,屠斐沉溺其中,她感觉自己要死了。
屠斐全身的血管此刻变成了高速道路,她的每一滴血液都在超速前进,屠斐感觉自己的血脉在喷张,她好像要炸裂了。
梦,一定是梦,屠斐的理智偶尔闪过大脑时,她觉得一切都是梦。
屠斐微微眯着眼,泪水模糊视线,但她仍然能看见,头顶光圈的沈清浅。
沈清浅在稳她,一直在稳她,她的佘尖进入到自己的世界里来了。
屠斐像是稚子一般的青涩地启纯迎接沈清浅的到来,如果这是梦,这一刻死了也值了。
屠斐抱着最后沉沦的心情抱住怀里的人,梦境太真实,她抱到了沈清浅。
我最喜欢的人,我们在接稳,我抱到了你,我或许只能最后一次这样做了,所以我贪婪地想着要占尽你的所有。
屠斐滚烫的手心碳进衣服摸到沈清浅的细腰,啊……温暖细腻的感觉太真实了,屠斐忍不住用力,佘头突然被重重地咬了一下。
屠斐疼得脊背麻了一下,泪水滑落更多,她的爪子不敢再乱动。
沈清浅拉开了距离,屠斐仰头望着她泛起火红的脸颊,沈清浅的指肚擦去屠斐眼角的泪。
屠斐的视线重新清晰,她吸吸鼻子,佘头疼得不敢动,她满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沈清浅呼吸急促,她启纯轻舒口气,郑重地说:“屠斐,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
屠斐眨眨眼,泪水顺着沈清浅掌心和肌肤想接触淌下去,屠斐知道这不是梦,她要等来她的宣判了。
屠斐绝望地闭上眼睛,沈清浅坚定而又清晰地说:“屠斐,我喜欢你。”
屠斐一度以为自己产生幻觉,她迷茫地睁开双眼,傻傻地望着沈清浅。
沈清浅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给你时间,给你勇气,我希望等我们再见面,你能在理智清醒的情况跟我说出你的告白。”沈清浅的掌心稍微用力箍着屠斐的脸颊,有些恨恼地问:“听见了吗?”
屠斐迟缓的大脑开始被巨大的惊喜淹没,她仍不敢相信,她覆盖住沈清浅的手背,问:“阿姨,你说什么?”沈清浅不说,屠斐便抓住沈清浅的手起身,她抱紧沈清浅说:“你再说一次,再说一次,我、我不是在做梦是吗?”
沈清浅拧过屠斐的耳朵,在她耳边落下一句“我说我喜欢你”。
屠斐的心终于巨大的浪花,她捧住沈清浅的脸,低头稳住她,人也开始放肆起来。
长久以来压抑的情感得到释放,屠斐只想要更多,这一夜,她想燃烧一整夜。
沈清浅感觉到了屠斐的躁动,她拧着屠斐的耳朵问,“你要干嘛?”
“我想要阿姨。”屠斐抱起人就往卧室走去,沈清浅拍了下屠斐的后背,无奈地问:“你想要我干嘛?”
屠斐将沈清浅放到床上,她急忙忙地扑上去,怕沈清浅挣扎擒住沈清浅的双手推上去,红着眼眶强硬地说:“我想要阿姨是我的!”